第2章
接下來的日子裏，程俊依舊不屈不撓地圍著蕭霄打轉，你要問他到底喜歡蕭霄什麽？或許連他自己都很難說得清楚。
蕭霄的臉蛋、身材、亦柔亦剛的妖媚，在人前高傲著的姿态、在人後卻有著孩子般的可愛，總之越是在蕭霄身邊，越是容易被他吸引。程俊的腦海裏一點點将蕭霄與她重疊在一起，又漸漸分開成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就連他自己都迷茫了。
事務所裏一些眼尖的人開始在背後調侃著程俊，有說他想借蕭霄上位的，也有說他不自量力的，更有說他就是個靠臉蛋吃飯的小白臉，總之各個說法應有盡有。
當徐肅回到事務所後，不可避免地被這些鋪天蓋地的八卦包圍。
“其實他人滿好的。”徐肅小聲嘀咕，卻逃不過站在身邊的小非。
小非一米八七的個子，站在徐肅邊上高了他半個腦袋，聽到他的話微微一愣，問道：“你跟他很熟嗎？”
“聊過一次而已。”徐肅誠懇地回答，其實自從他回事務所後，幾乎沒怎麽碰到過程俊，偶爾擦肩而過，也總是急匆匆的，一眨眼就沒了影，更不要說停下來打個招呼了。
小非皺了皺眉，提醒道：“離他遠點！你就是個爛好人！當心哪天給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呢！”
“我哪有那麽蠢？”
“你什麽時候不蠢了？”小非撲哧一笑，伸手揉了揉徐肅的頭發，“你雖然比我和子辛他們都要大，可是真是不讓人省心！”
“去去去！你們一個個就會拿我開玩笑！”徐肅撩開小非的手，卻又被他一臂攬住肩膀，他也習慣性地伸出手臂同樣勾住小非的肩，倆人笑鬧著背對著門口。
程俊經過會議室門口的時候，不過輕輕一瞥就看到那個有些瘦弱的背影，特別是他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個的肌肉男，顯得更加醒目。
“哼，做生意做到事務所來了。”程俊将徐肅與小非的親昵看在眼裏，滿眼不屑，等收回眼光的時候，正見到從老喬辦公室走出來的蕭霄。
“蕭霄！”程俊看到他，原本陰霾的一張臉頓時明朗，三步并兩步地跑上前跟了過去。
“小肅，看什麽呢？”見徐肅忽然轉頭看向門口，小非也跟著轉過頭張望。
“沒什麽。”徐肅的目光還在門口流連了幾秒，最終還是移開，“可能是我聽錯了。”
Advertisement
入冬後的雨季，冷風夾起雨絲砸在人身上，比想象的還要寒冷。
從熱鬧的慶功宴到冷清的馬路，程俊緊緊跟在失魂落魄的蕭霄身邊，看著他眼裏的脆弱和緊抿的嘴角，連帶著連自己的心情都差了幾分。
被大雨熏染的夜幕比平日更深更重，出租車的探照燈穿透重重霧水，照出一線光明。
車停在一幢高層公寓樓前，先是一把雨傘撐開在車門外，程俊下了車，将傘朝車門邊斜了斜，然後扶著一臉蒼白的蕭霄下車，兩人一路無言走到大樓門前。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這聲音是蕭霄的。
“不請我上去坐坐？”程俊一手撐傘，一手搭在蕭霄的肩頭替他圍緊那根黑色的呢絨圍巾。
蕭霄沒有回答，只是将圍巾解了下來繞回程俊頭頸，随後從黑色的大通勤包裏掏出鑰匙。
“蕭霄。”
“恩？”他才一擡頭，卻被一股沖力壓退到門上，随後程俊的吻撲面而下，帶著霸道的狠勁。
直到感覺到對方濕潤的舌頭卷了進來，蕭霄才從這個意外中清醒，他猛地推開程俊，傘落到地上，滾了兩圈，停留在門邊。
“滾！”蕭霄劇烈起伏的胸口顯露出他的怒氣，然而，程俊卻沒有退縮，他伸出手摸著蕭霄的臉龐，沾起他臉頰的一滴水珠。
“雨水麽？還是你哭的？”程俊的笑臉一點點在黑暗中消失，似乎有一點哀傷在他眼中散開，很快，又被譏諷的眼神取代：“如果你不在乎你情人的心裏還裝著別的男人，你就繼續這麽自欺欺人的過下去吧！”
“我的事輪不到你插手。”蕭霄推了一把程俊，幾乎是吼道：“滾！”
雨水落在程俊的臉上，順著鼻梁骨滑到下巴，他一擡手抹了一把水珠，皮笑肉不笑道：“好，我滾。哪天你想通了，随時可以來找我。”
回身跳上出租車，程俊冷著一張臉朝司機報了個地名，二十分锺後，車停在了Blue門口。
下了車，顧不上一身濕，程俊閃身走進酒吧。在昏暗不清的燈光下，他的雙眼迅速掃過一張張充滿著暧昧表情的臉，最終定格在吧臺邊。
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出口，程俊眯起雙眼的樣子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連眼角眉梢間都流露出征服的氣息和欲望，上翹的嘴角邊卻是與眼裏的冷淡完全相反的笑容。
徐肅覺得耳根子後一股溫熱的氣息襲來，一轉頭，正對上程俊一雙近在咫尺的桃花眼，他落進他一片深咖啡色的眼眸裏久久不能回神。
“今晚陪我！”程俊的口氣不容人質疑。
“他已經答應做我的生意了。”徐肅身後的男人示威性地摟緊了他的腰。
那是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出頭的模樣，渾身顫抖的肥肉讓程俊心裏直打惡心，他簡直懶得用正眼瞧人，於是問吧臺要了杯威士忌加冰，而後才轉著手裏的玻璃杯對傻傻愣在原地的徐肅說：“我用多他三倍的價買你一晚，如果你拒絕我，後果會很嚴重。”
“我先來的，你怎麽可以這樣！”那中年肥男一臉憤怒。
“OK，請你拿出比我多的錢買他這一晚，那我就讓你。”程俊翹著二郎腿坐在高腳凳上，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看向徐肅，“喂，你怎麽說？我這人可沒什麽耐心。”
“對不起李老板，下次我給你打折。”徐肅尴尬地笑著，一邊還摸著那人的手臂安撫。
“切！”被稱做李老板的男人顯然也沒有打算出高於原先三倍的價格，就他心裏的價目表來說，那還不如包個比徐肅更好看也更貴的男妓，於是他放開徐肅退進人群中去尋找新的目标。
“走吧。”程俊仰頭一口喝下杯裏的威士忌，然後拉起徐肅的手，朝酒吧外沖去。
“你要去哪？”對於程俊的忽然出現，徐肅的心裏有一百個問題，但顯然走在前面的人沒有心思解答，他只顧著帶他沖進落下大雨的夜裏，一步一步地在雨中疾步前行。
繞了一圈，到雨水将倆人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浸濕後，程俊終於走進一家小旅館要了間大床房，他一手拿著鑰匙，一手依舊拽著徐肅，默默地進房間。
“程俊，你怎麽了？”
徐肅早就發覺程俊的不對勁，進了房關上門後，趕緊開起大燈看著他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我花了三倍的錢不是來聽你問我問題的。”程俊伸手，略帶粗魯地扯開徐肅身上黑色紗質襯衫的扣子，“脫衣服，上床。”
“你真要買我？”徐肅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然我帶你來這裏幹嗎？聊天嗎？”程俊白了一眼徐肅，幹脆拉住他壓到床上，以實際行動來證明一切。
“你先放開我，這個生意我不做。”徐肅掙紮著要起來，卻被身材大他一圈的程俊壓制著不能動彈。
“不做？你是賣的，我付三倍的價，你居然給我說不做？”程俊冷笑，手上的力氣也跟著加重，“你不做也可以，不過明天事務所裏會傳出些什麽聳人聽聞的消息，你可別怪我！”
“程俊……”
“做還是不做？”程俊一挑眉，一臉陰沈地看著身下的徐肅。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可以給你介紹比我好看點年輕點的，行不行？”
“一個比一個髒，不要！”程俊的話剛出口，就看到徐肅的臉色猛得變得蒼白，他自然知道是自己的話傷到了徐肅，但他也沒有解釋的心思，只繼續威脅道：“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要是再給我推三阻四，信不信我直接打電話回事務所？”
徐肅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他知道程俊的性格是說得出就必定做得到，無奈下他點點頭，認命地放松身體躺平。
程俊的吻擦過他的耳畔，從鼻息間噴出的溫熱氣息撩過徐肅最敏感的頸部，引起他一震顫栗，可就在這時，程俊卻坐起身，拉起徐肅就往床下推。
“你身上的劣質香水味臭死了！”程俊一揉鼻子，斜眼看著徐肅不耐道，“你先去洗澡，記得要把香水味洗掉！還有你身體的裏裏外外也要多沖幾遍！”
“恩。”徐肅揉著被程俊捏疼的手腕，站穩腳跟後慌忙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小跑著進了浴室。
小旅館的隔音設施通常都不怎麽好，這頭聽著浴室裏傳來的嘩啦嘩啦的水聲，那頭隔壁房裏已經傳出了搖床似的嘎吱嘎吱聲。
程俊脫了外衣躺在有些潮濕的床上，先前的差心情漸漸消散，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和對徐肅的好奇。
他實在不能想象，這個平日在事務所裏總是挂著謙和笑容的男人，怎麽到了夜裏就會成為賣皮肉的男妓了？更何況，他既不漂亮也不年輕，身材一般，眼神不夠勾人，看起來老老實實本本份份，就算做男妓，生意也不會好吧。
念及到此，他忽然想到之前在徐肅身上看到的傷痕，眼裏一冷，頓時明白幾分。
他正猶自發呆，那邊徐肅已經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浴室，看著他說：“你要不要洗？”
“不用。”程俊被打斷思路，抱著雙臂将只圍著一條白色浴巾的徐肅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而後勾勾手指，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你眼角有皺紋了。”看著近在咫尺的臉，程俊的手指細細摸過對方的臉頰，順著輪廓的弧度一路向下來到他的脖頸處，而後是鎖骨、胸口。
不過輕輕一挑，原本就松散的浴巾就被扔到了一邊，程俊一個欺身将徐肅壓在身下，然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角一撇，笑道：“皮膚還算白，摸起來也不錯。”
徐肅伸出一手遮住自己的臉，輕聲問：“能關燈嗎？”
“不行。”程俊扒開他的手，捏著他下巴讓他的雙眼看向自己，“難道你跟別人上床的時候也跟個死魚一樣嗎？我上過的處都比你主動。”
徐肅聽了這話，眼神一閃，用牙齒咬著下唇，而後伸出手摸到程俊腰間，解開他牛仔褲的皮帶。
“你動作再不快點怎麽對得起我出的價？”程俊感覺到放在自己褲拉鏈上的手微微一抖，幹脆拍開他的手，自己迅速地脫下褲子，然後半坐在床上，将徐肅拉起來按在自己雙腿間。
“用嘴，你應該習慣了吧？”
徐肅擡頭，正對上程俊那雙充滿戲谑般的眼神，心裏一緊，認命地俯下身。
夜已經深了，昏暗的房間裏只剩下一盞橙黃色的床頭燈亮著。
徐肅反身半跪在床上，下身被人從後高高擡起，接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他咬著枕頭不願發出一點聲音，顯然這樣的做法惹怒了正在奮力進出他身體的程俊。
“啞巴嗎？叫幾聲會死啊？”
話音剛落，就聽隔壁又傳來一陣女生的呻吟，細細綿綿的聲音鑽進徐肅和程俊的耳朵裏。
“聽聽人家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幹得你不夠爽呢！”程俊伸出手撈起徐肅，将他的身體轉回來，面對面地抱著他的腰部，朝自己身下拉近，而後扶著下身一個頂入，順利地進到最深處。
“慢…慢一點…”
徐肅被頂地身體一跳，腦袋撞上床門板，程俊見了，将手臂穿過他的胳膊将人抱進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身上，而後雙掌拖起他的身體，順著自己抽插的頻率一擡一壓。
“嗚~~”徐肅終於忍不住小聲叫了出來，程俊的嘴湊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耳垂，果然只見他身體一震，半張開嘴呻吟出聲。
“這才乖。”獎勵般地在徐肅唇上一點，程俊舔了舔嘴唇，繼續搖動矯勁的腰部，徐肅被頂得受不住，連連啊啊著叫喊，最後只得半挂在程俊身上，手臂緊緊抱著他的背部，感受著他胸膛火熱的氣息。
兩個小時侯後，發洩完的程俊保持著壓倒在徐肅身上的姿勢，一只手還握著他的手，饒有興趣地把玩著他纖細卻略微粗糙的手指。
“你有手繭。”程俊的嘴唇擦在徐肅耳側，聲音直直傳入他的大腦。
“恩，幹家務多了總會有的。”
“你女朋友不幫你？”程俊調侃著，又道：“呵，我忘了你怎麽可能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程俊~~”徐肅無奈地喊過他的名字。
“說真的，你床上技術要好好提升一下，而且你體力也不行。”
“恩。”徐肅點點頭，說“你能先下去嗎？我累了。”
“好。”程俊幹脆地往旁邊一滾，躺到徐肅身邊，可一只手臂卻依舊摟著徐肅，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腰側上的肌膚，“你做這行幾年了？”
徐肅眨眨眼，心裏算了一下道：“二十四歲開始的，已經兩年了。”
“準備做到什麽時候？”
“再過個一兩年吧。”
“你就那麽缺錢？”
“不是人人都那麽好命的。”徐肅扯出一絲笑，拉開程俊還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我想去洗澡。”
“要我抱你進浴室嗎？師兄？”程俊心情甚好得笑了起來。
徐肅聽到“師兄”兩個字，頓時一怔，轉過身來看著程俊，認真地問道：“你答應過回去不能亂說話的。”
“放心，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徐肅一只胳膊枕著下巴，側身欣賞著徐肅白皙瘦弱的身體，笑眯眯著說，“不過你要記得随傳随到哦！”
“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嗎？”徐肅扔下一句話，果然見到程俊僵在嘴邊的笑容，他靜靜看了他一眼，然後扶著腰踉跄著進了浴室。
等徐肅洗好澡再出來的時候，程俊已經離開了。
床邊放著一疊錢，是三倍的包夜費加上這一晚的住宿費用，只多不少。
徐肅拿著錢數了數，放進皮夾裏，而後将床上的被單全數包起來扔到一邊，鋪開未用過的被子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裹著身體，正要睡著的當口，手機忽地響了起來。
“哥，是我。”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熟悉而活潑的聲音，徐肅的疲倦立刻消失無影，他抱著被子坐起身，開心道：“姚姚，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哥，我談戀愛了，是我們同班同學。今年暑假他會陪我一起回來。”
“真的？”
徐姚是徐肅的親生妹妹，小他五歲，從小就很得家裏人寵愛，自從父母去世後，也一直都是徐肅在養著妹妹，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送她去國外學做甜點。
仔細算來，因為機票太貴，年頭裏徐姚連過年都沒能回來，對於一年多未見到寶貝妹妹的徐肅來說，這通越洋電話無疑帶來了一個絕好的消息。
“哥你過得怎麽樣？”
“還不錯。”
“工作很辛苦嗎？你要注意休息！我在這邊可以打工，生活費夠用了，你不用老給我寄錢。”
“恩。你也是，一邊打工一邊讀書，要注意身體。”
“哥你有女朋友了嗎？”徐姚輕揚的聲音裏盡是期待，“你快給我找個嫂子吧。”
“好了好了，你什麽時候開始操心起哥哥來了？到是你自己，在邊交男朋友我不反對，但別吃虧啊！”
“哥你說什麽吶！”
害羞的驚呼聲從手機那頭傳來，徐肅可以想象那張跟自己有五分像的臉蛋上，一定飄起兩朵紅暈。
“國際長途貴，先不聊了。有事發郵件給我吧。”
“恩，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拜~”
“拜！”
按掉手機，徐肅倒回床上，扳著手指頭算了下年數，想著妹妹明年畢業後，自己就可以不用在“月色”做男妓了。
掙紮了這麽些年，他是真的，有點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關系，徐肅迷迷糊糊睡著，一夜無夢，再睜眼已是早上六點。
先回家換了套簡單的白色體恤和牛仔褲，拎上黑色帆布通勤包，踩著開會的點急匆匆趕到事務所。
事務所的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人，蕭霄坐在右排第一個位置，他的右邊正坐著程俊，蕭霄對面坐著小非和子辛，這兩人正湊著頭，不知道聊著什麽。
“師兄！”
徐肅一進門，正臉面對門口的蕭霄笑著朝他打招呼。
“小肅，來這裏坐。”小非指了指子辛旁邊的空位。
子辛動作最快，已經站起來拉住徐肅，将他按在椅子上，“你差點遲到！還好老板和老喬都沒到。”
“還差5分锺啊。”徐肅看了眼子辛一對滴溜圓的大眼睛，搖著頭道：“子辛，你昨晚又熬夜了？”，說完，他拿眼瞟了眼在一邊偷笑的小非。
“有那麽明顯嗎？”子辛轉過頭看著小非忍著笑的表情，在桌底下使勁一踹他，壓低聲音惡狠狠道：“你還有臉笑！”
“噗。”徐肅忍不住笑出聲來，伸出手拉了拉子辛，在他耳邊低聲勸道：“回去再跟他算帳，這裏那麽多人，你也不怕別人看出來！”
“有什麽關系？我最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人！”子辛小聲嘀咕。
“說反了吧？”徐肅擠擠眼，就見小非在桌子底下的手牽住了子辛的手，他心裏一暖，忽然覺得羨慕。
再一擡頭，卻看到蕭霄正捧著手機發呆，而程俊在他身邊一手随意在紙上亂畫著，一手撐著下巴，半側著身看著蕭霄。
自始自終，程俊都沒有正眼瞧上他一眼，這一點讓徐肅有些失落。
想到他昨晚撫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那炙熱的溫度似乎還留在心口。明明是赤裸相對過的兩個人，到了白天竟然與過去一樣陌生。
想到這，徐肅嘆了口氣。
“怎麽了？”小非見他神情落寞，隔著子辛問他。
“沒事。”徐肅淡淡笑了笑，一回眼，卻捉到程俊飄向他的眼神。
不過一秒都不到，程俊就迅速地移開自己的眼睛，而後像什麽也沒發生或一樣，繼續畫著手裏的鉛筆。沒等一會，老板和老喬進了會議室，這次會議內容很簡單，他們一行十來人明天就要出發去巴黎拍平面廣告，出發前的會議不過是核對下在巴黎五日的工作通告，并囑咐好第二天集合時間地點，順便聽聽老板抑揚頓挫的唠叨。
散了會已經是中午時間，徐肅主動留下來整理會議室，原本小非和子辛要幫他，但徐肅推說不願做電燈泡，讓他們先去吃午飯。子辛知道他個性，也沒有勉強，拉著小非随其他人身後離開了會議室。
蕭霄本也想等他，卻被老喬拉進辦公室，程俊這個萬年跟屁蟲自然也跟了去，一時會議室裏只剩下徐肅一人。
椅子被一一擺好，一次性水杯疊在一起丢進了垃圾桶，徐肅的眼光在會議桌上繞了一圈，掃過一本本堆在一起的雜志，落在程俊剛剛翻過的那本書上。書裏的某頁夾著一張白紙，正是剛才程俊閑來無事胡畫的那張。
徐肅走過去翻開雜志抽出那張白紙，入眼的是一副簡單的人物素描，單只有頭頸以上部分，雖然還未完成，但一眼就能看出紙上的人是蕭霄。
“你在做什麽？”原本半掩的會議室門後走進來一個人，正是去而複返的程俊。
“你落下的？”徐肅揚了揚手中的紙。
“還給我！”程俊總是冷著的一張臉居然顯得有點紅。
“害羞了？”徐肅忍不住笑著，“原來你是真喜歡他？”
話一出口，徐肅只覺得心口一滞，再看到程俊怒瞪著自己的雙眼，妥協著将畫移到桌子的另一頭，“還你。”
“我喜歡他是事務所公開的秘密了。”程俊哼了一聲。
“我知道。”徐肅著手理著桌上的雜志，慢條斯理道：“只不過人人都以為你是想借著蕭霄上位，可看這副畫，必定是要有心的人才能将一張簡單的人物素描畫得那麽傳神，所以你是真的喜歡他。”
“你一個男妓懂什麽？！”
“我大學裏可是念美術的。”徐肅不以為然得聳聳肩膀，“雖然你關了門，但聲音能小點嗎？你答應幫我保守秘密的。”
“那也要看我心情。”
“請問，你今天心情好嗎？”
“很好。”程俊拿起那張素描看了一眼，小心得折好放進口袋裏，“因為明天就要動身去巴黎了，我會讓他成為我。”
“這麽說，我以後要少個客人了？”
程俊一挑眉，詫異著問：“昨天你不是不願做我的生意？”
“那是昨天。我會去‘月色’就是不想碰到圈裏的人，這是我的底線，可惜被你踩破了。我仔細想了想，既然你願意出三倍的價，我何樂不為呢？”
“師兄，這是你的心裏話嗎？我怎麽覺得你到更像吃醋？”
“吃醋？吃你的醋還是蕭霄的醋？”徐肅笑吟吟地迎上程俊直視自己的眼神，“你太自戀了，小朋友。”
“小朋友？你就比我大五歲而已，師兄！更何況，是我上你！”
“上我的人多了去了，從毛頭小子到有錢老頭，和年齡無關。”
“是，只和錢有關！你還真是恬不知恥！”程俊莫名覺得生氣，雙手握成拳頭，大有就要一拳揍上去的架勢。
徐肅連眼都沒擡一下，将規整好的一摞雜志放到牆角的書架上，拍了拍手，從桌上拎起自己的包，從程俊身邊做過，“我祝你抱得美人歸，小師弟！”
出了會議室，徐肅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許默然。
許默然和小非差不多高，身材比他還要再健碩一些，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加上一張冷俊的臉，讓他成為繼蕭霄之後、排在事務所第二紅的男模。
“聽了多少？”徐肅問他。
“全部。”默然的聲音是低沈而有磁性的，和程俊嚣張的明朗截然相反，“你真的……”
“是。”徐肅毫不否忍，走到他身邊，用僅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是不是很慶幸那時和我分手？”
“你就沒有底線嗎？”許默然的口吻帶著嚴厲的指責。
“很早我就說過，我要錢。”
“我也說過，我可以養你。”
“我不需要你養我。”
“所以你寧願做那一行？”許默然眯著眼，一副就要火山爆發的樣子。
“你沒資格管我。”
“我可以出錢包你。”
許默然的話讓徐肅渾身一震，原本還帶著一點笑意的眼裏頓時降到冰點，“默然，別逼我。”
“怎麽？那小子就能包你，我就不行？”
“許默然，我再說一次，別逼我！”
徐肅迅速的走開，幾乎是小跑著來到電梯口，進了電梯，關上門的剎那，眼眶裏的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曾經誰說過的，“小肅，我們不适合，還是分手吧。”
那句分手在腦海裏回放了一遍又一遍，原本已經麻木的心，又再次疼了起來。
砰一聲，正要閉合的電梯門忽然被一只手夾住，而後重新開啓。
程俊閃進電梯後，電梯門又重新合上。
叮一聲，電梯緩緩下降，程俊伸出手摟住了徐肅的肩膀，只說了一句話：“師兄，你本來就不好看，哭起來更醜了！當心晚上沒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