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娛樂圈裏的毒瘤
方沐今天很配合，拍攝過程中沒出什麽岔子，顏蕾心情似乎也不錯，沒像以前一樣在旁邊指手畫腳的。
整個過程下來，誰都舒心。
最後一組照片，花了二十分鐘就順利拍好了。
回去的時候，正好晚上十一點。
“這個廣告商挺厚道的啊，送了這麽多東西。”
方沐坐在車上，無聊地翻着攝影師送的那些東西，口紅、香水、水乳、包包一一俱全，加起來五位數往上。
這個攝影室，花了大手筆。
顏蕾別了她一眼：“你這座大佛沒鬧場，人家能不高興嗎？”
方沐：“哦。”
顏蕾要是不提，她都要忘記了，自己可是惡毒女配的标杆。
那些合作商給她取的外號叫什麽來着？明星圈裏的腫瘤，出了名的難纏，沒什麽作品，耍大牌倒是一套一套的，比誰都難對付。
想起剛才攝影師點頭哈腰，就差沒把攝影室送給自己的情形，方沐笑出了聲。
原來她以前這麽難搞。
——有名氣就是好啊，脾氣再臭，也會有人不斷找上門合作。
顏蕾把手裏的文件袋遞給她：“這是林總接下來半個月的行程，除了後天晚上的酒會，其他的，你自己選一個露臉。”
方沐随意浏覽了一眼。
林震最近的空閑時間很多，打高爾夫、參加酒會、去畫展、秀場看秀，都是些娛樂活動。
林震五十多歲了，在商場叱咤風雲多年，最近有退休的意思。
“機會很多。”方沐說。
這個行程表，可不是能輕易拿到的。
看樣子，顏蕾為了幫她制造機會，下了不少功夫。
“嗯，所以你成功的機會也很大。”
“不過除了畫展，我對都不感興趣。”方沐把文件袋丢回去，“以後跟林總的接觸，我自己做決定。”
“理由。”顏蕾皺眉，顯然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要變卦，但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冷着臉，“別的事情你都可以随性，這件事必須聽我的。”
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口吻。
顏蕾這人就是這樣的，強勢，不喜歡別人反駁她的任何意見。
她在這行是個老人了，這些年積累下來的資源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所以為人很高傲。
別的經紀人都是為了藝人服務，顏蕾不是，方沐充其量就是她手底下的一個合同工，按比例分攤收入，當然，方沐四，顏蕾六。
聽起來難以置信，但事實确實是這樣。
因為現在嘉美最大的股東，是顏蕾，整個公司幾乎是她個人說了算。
顏蕾這人，也是出了名的認錢不認人，為了利益，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送個人給合作商，對她來說就像家常便飯。
方沐語氣比她更強硬：“關于接觸林總這件事上，我不能聽你的。”
“嗯？”
顏蕾的語氣淡淡的，臉色也沒什麽變化，似乎想聽她一個解釋。
“林總是個好人，我不想用肮髒的手段接觸他。《天命為将》的女二我勢在必得，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
昨天在會所，她故意得罪姚青，在林震面前出醜，就是為了讓他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更深刻，方便計劃開展。
但她絕不會對林震投懷送抱。
不然将來兩人相認了，就算林震心疼她這個親閨女以前在娛樂圈受的委屈，心裏也會隔應現在的事情。
親生女兒曾經想爬上自己的床，林震會怎麽看她？
就算能理解她的處境，不讨厭她，大概也會失望吧。
撇開兩人是父女的關系不談，林震在衆多富商裏面，真的是個難得的清流。
別人要麽暗中偷腥，要麽光明正大的養小三小四，林震卻潔身自好，對妻子忠貞不二。
妻子去世十年，林震都沒有再娶，也沒有跟任何一個女人發生關系，更別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了。
“你能有什麽好辦法？”顏蕾嗤之以鼻，“你連最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
方沐轉過頭，問她：“難道在顏姐眼中，我只是個徒有美貌的花瓶嗎？”
顏蕾愣了愣，沒吭聲。
這就是默認了。
“方沐，年齡和美貌是一個女明星最大的資本。你現在确實有流量，但是是靠緋聞和營銷堆積起來的人氣。除了這行，別的你還真幹不好，雖然這行你也幹得不怎麽樣，但足夠讓你衣食無憂。趁年輕，好好賺一筆，如果能抓住機會，嫁入豪門，将來什麽也不愁。”
這話非常紮心，卻也是事實。
方沐沒學歷，也沒能力，誤打誤撞地進了娛樂圈，除了幾乎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白蓮花角色，還有說不完的緋聞，沒什麽是能讓人記住的。好在長相出衆，即便在美女如雲的娛樂圈，也出類拔萃。
這就是顏蕾當初選中她的原因。
明星嘛，好看就夠了，別的都是其次。
現在觀衆好的不就是顏嗎？沒有太大的黑料，還是能在這個圈子穩紮穩打的。
方沐一直知道顏蕾瞧不起自己，只是沒想到她的偏見這麽嚴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車子緩緩停下。
方沐擡頭，顏蕾住的地方到了。
“怎麽說，我和顏姐也算是合作的關系，沒想到在您眼裏，我這麽不堪。”方沐重新把文件袋拿起來，塞進包包裏，“不過您還真別的瞧不起人，這個角色，就算沒有你，我也能拿到。”
顏蕾已經下車了，聽到這話，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她。
方沐沖她微微一笑：“怎麽樣，顏姐，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顏蕾沉默了半分鐘左右，笑了：“不相信我的話？”
“說實話，我不覺得自己除了長相一無是處。”
方沐語氣堅定有力，目光燦若星辰，看起來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
二十四歲的年紀，就算社會經歷再多，性子沒有被徹底打磨，身上總還帶着一股不服輸的氣勢。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誰都沒有說話。
周圍的空氣仿佛下降了十幾度。
“行，我就再讓你任性一次。”顏蕾事先打破僵局，拿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尤晴親眼看着戰火消散，如釋重負地坐回車裏。
路上，她頻繁地通過後視鏡觀察方沐的臉色，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尤晴暗暗組織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地問道：“沐姐，您真的要跟林總接觸嗎？”
方沐點頭。
尤晴咬着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沐姐的事情，不是她該插手的，可是接觸了兩年，她知道，沐姐不是那種貪圖富貴的人，也不像網上傳言的，為了上位出賣色相。
這一次，沐姐好像動了真格了。
方沐看着她快要皺成一團的臉蛋，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小丫頭片子，胡思亂想什麽呢？放心吧，我不會賣了自己的。跟林總接觸的話，最多就是做個朋友。”
方沐有些悵然。
公司裏唯一一個毫不猶豫地相信她的為人，就只有尤晴了。
也不知道她當初怎麽想的，竟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身世。
現在親身經歷了，才知道被所有人看不起和冷嘲熱諷的痛苦。
幸好，還有尤晴和邱可陪着她。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方沐點開手機一看，是邱可發過來的消息。
【沐沐，我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
方沐面色凝重，快速發了一條信息過去。
【你現在在哪兒？】
【健身房，我感覺那個人現在也在這兒。】【你待着別亂動，我馬上過去。】
“尤晴，去茶花園路五十二號，快點兒。”
尤晴看她神情不對，什麽也沒問，加了油門，十分鐘後，到達了目的地。
方沐吩咐尤晴先回去，健步如飛地跑到電梯口，上了五樓的健身房，在一個跑步機上找到了邱可。
邱可看見她來了，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沐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你眼尖，幫我看看，這兒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
方沐回頭掃了健身房裏的人一眼，差不多十二點了，人還是很多，有三十幾個，大部分都是男的，女生加上她，只有七個。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沒人看他們，一時間，也看不出什麽情況。
“我過去那邊買瓶水，你在這兒等着。”方沐慢悠悠地往自動售貨機的方向走，同時默默觀察着健身房裏的人。
等買完了水，也沒看出什麽異常，返回去，給邱可遞了一瓶橙汁。
邱可從跑步機上下來，跟她去沙發上坐着：“怎麽樣？”
方沐搖頭：“沒看到。”
“可是我總感覺有人一直在跟蹤我，就是這兩天的事情。”邱可皺眉，“難道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産生的幻覺？”
“女人的直覺向來是很準的，估計是那個人藏得太好了。”方沐摟着她的肩膀，打包票，“放心，有我在，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揍她。”
“好。”邱可笑了笑，放心不少。
方沐當然不覺得邱可在騙自己，上了心，就開始在健身房裏搜索目标。
邱可是她的好閨蜜，也是這本書的女一。
當初在想這個劇本的時候，其實她還沒想好讓誰當主角，就想來個無CP劇情，後來寫到了一半，覺得有四個人很合她的心意，就給他們增加了戲份，這四個人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主角。
邱可是兩大女主之一。
邱可也是明星，她們兩個人小時候見過一面，後來混了同一個圈子，臭味相投，就成為了朋友。
說來也奇怪，他們兩個的家庭出身完全不一樣，性格也完全不同，但就是成了閨蜜，而且一晃眼，就過去了十年。
她占用這具身體一年，跟邱可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但比原主還要喜歡她。
邱可出生好，是真正的白富美，也是無意中被星探發現，進入娛樂圈的。
不過她們兩個不同的是，邱可沒有走丢，從小就含着金湯匙長大，長相清純，性格更是單純。
進了娛樂圈，剛演第一部電影，就憑借清新淡雅的一張初戀臉，在娛樂圈名聲大噪，成為了當紅小花。後來又演了幾部電視劇，坐上了一線。
邱可不争不搶，除了演戲，還有別的副業。作品不多，但一直沒有被觀衆淡忘。只要演戲，必成精品。
她沒有火之前，一直是邱可給她找資源的。
早期她被人拍到陪酒的照片，圖片裏那些富豪其實都是邱可認識的叔叔伯伯，邱可找來投資她的，為了表達感謝，殺青以後她會請那些投資商吃個飯，卻被狗仔拍到了，斷章取義。
剛開始她還會解釋，後來同劇組的演員陰她，明裏暗裏都在說她帶資進組，網上也開始冷嘲熱諷。
時間久了，沒人相信她，她也懶得再做回應，就成為了抹之不去的黑料。
“沐沐，你最近忙不忙？”
“過幾天要拍新劇了。”方沐一說到這個就頭疼，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最近顏蕾想幫我争取一部大IP的女二，這兩天正忙着這事呢。”
邱可沉默幾秒，說：“我看了昨天的微博熱搜，林總跟我爸有過合作，如果你想要那個角色，我幫你啊。”
邱可說得一臉理所當然，語氣也很輕松，仿佛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不過事實确實是這麽殘酷。
娛樂圈那些明星争破頭想搶的角色，只要邱可想要，就是一兩句話的事情。
有這樣的閨蜜，方沐心裏不僅沒有不平衡，反而很高興。
如果放在以前，她很樂意邱可幫助自己，不過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不用了，我可以靠自己拿到的。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孩子了，總不能讓你一直幫忙。想在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總得拿出點真本事。”
“沐沐，我知道你不會像營銷號說的那樣，想要嫁入豪門，但是……”
邱可話還沒說完，方沐就打斷了她。
“邱可。”
“啊？”
“我應該是找到人了。”方沐看着角落裏的一個男人，嘴角往上一揚。又喝了一口橙汁，嘴裏冰冰涼涼的，在寒冷的冬天裏，別有一番滋味。
邱可臉色一變：“在哪兒？”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會會他。”方沐緩緩起身，朝健身房裏最偏僻的那個小角落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