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唱會
晚上七點半，海院音樂廳內，傅遲還沒出現，粉絲的呼喊聲已經震耳欲聾。
“傅遲傅遲，直上雲霄！”
“展翅高飛，我心相随！”
……
“傅遲，媽媽永遠愛你！愛你愛你！你最棒！呼……”
在一片形勢大好又整齊劃一的呼喊聲中，突然響起了一句突兀的應援口號，那人喊得聲嘶力竭，聲音蓋過全場。
所有人下意識停住。
“傅遲，你永遠是媽媽心目中最棒的仔！”
工作人員：？？？
其他粉絲：？？？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假粉？
尤晴看着那一雙雙疑惑的卡姿蘭大眼睛，全場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她們這兒了，趕緊把帽子往下壓了點，拉住仍在激動叫喊的方沐。
“姐，你冷靜點。”
方沐把尤晴的手推開，竭盡全力又喊了句：“傅遲，快出來讓媽媽看你。”
還在舞臺上檢查布景的工作人員：……
其他粉絲：……
尤晴埋頭靠着前面的座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姐，大家都在看着呢。”
尤晴說的很小聲，但是因為現場突然一片寂靜，方沐還是聽到了。
她回頭看了眼，所有人确實都在看着她。
咳……
好像有點出風頭了。
方沐低頭，思考了幾秒，高舉手中的應援牌：“傅遲傅遲，直上雲霄！”
應援口號一致，再次激起了粉絲的熱情，口號一聲高過一聲。
方沐喉嚨都喊啞了，坐下歇氣，喝了口傅遲代言的牛奶。
尤晴小心翼翼地偷看了現場幾眼，發現沒人看他們了，這才做賊似的微擡起頭：“沐姐，你這樣太高調了。要是被發現了，很丢人的。”
一想到明天的頭條可能會标上【方沐演唱會上激情為傅遲吶喊】幾個大字，顏蕾在辦公室裏對自己破口大罵，尤晴打心底裏就怕。
嗚嗚嗚，她真的是後悔把沐姐帶來遲哥的演唱會了。
方沐不以為意：“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聲勢越大，她這個粉絲就越醒目。
等事故發生的時候，再适時地沖出去，來一招美救英雄，暴露身份，到時候她和傅遲的緋聞戀情不就坐實了嗎？
她為了傅遲受傷，怎麽說，傅遲看在她們兩個是同行，還有混合作的份上，總要負責吧。
到時候她再使絕招——美人計，別說是證實劇本改動了，快速走完自己的支線劇情，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
在粉絲筋疲力竭的呼喊聲中，傅遲終于出現了。
一開場，就是超級炫目的舞臺燈光，加上令人熱血沸騰的音樂，很好地烘托了舞臺效果。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地看着臺上。
“這世界從來就沒有什麽奇跡
我們就像那蝼蟻
一步步成長，一步步發光
……
這個世界很小，我要當自己的王
誰都不能阻擋
噢……”
開口就是一段清脆的rap，搭配上傅遲那一臉高高在上不屑的表情和一身炫酷的皮衣，全場再次沸騰。
“啊啊啊啊啊啊，傅遲……”
“傅遲，翅膀永遠在你身邊……”
“我愛你……”
口號已經全亂了，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喊。
方沐怎麽也沒想到，傅遲這麽緊跟潮流，說唱能力這麽強。
她來到這兒一年，除了拍戲就是玩，很少看劇。
今天第一次參加演唱會，面對面看明星，才發現傅遲真的就是為舞臺而生，那些伴舞全都成了擺設，她只能注意到傅遲一個人。
臺下的呼叫聲堪比浪潮，淹沒了所有人。
傅遲就像大海裏屹立不倒的那座高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在那兒閃閃發光。
方沐塵封多年的少女心，今天再次打開。
“啊……傅遲，媽媽愛你，愛你……”
方沐喊出這一句時，傅遲的第一首歌正好唱完，其他粉絲仿佛心有靈犀，同時安靜下來。
方沐的話，就像個大喇叭，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會場裏的粉絲：？？？
這人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麽都不跟她們在同一個調上。
不會是新粉吧，還沒進群，所以不知道規則。
傅遲的粉絲，在粉圈裏是出了名的團結。
她們并沒有因為方沐帶來的突兀感而生氣，反而都有點老淚縱橫。
嗚嗚嗚嗚……
最近冒出來的流量明星太多，只要出現一個，都要跟遲哥做對比，好多人拉踩遲哥，說遲哥已經是過去時，不紅了。
那些小年輕都喜歡粉流量，不太喜歡粉遲哥這種演技派。
今天居然讓她們發現了一個新粉，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坐在方沐旁邊的一個粉絲，熱情地遞過自己的手機。
上面是個二維碼，群名叫【翅膀應援二十二號。】“你是遲哥的新粉吧？快進群。我們翅膀應援的口號都是統一的，不能亂喊。”
這是傅遲的應援群？
她要打入敵人內部了？
方沐拿出手機，愉快地掃了二維碼。
那粉絲對她的好感更近一步，把自己花了很大力氣才拿到的專屬應援扇送給她。
“我偷偷告訴你啊，你可別跟其他人說。等會演唱會結束，粉頭會去跟遲哥的經紀人要幾個簽名，然後送給我們。最多就能要到幾份，珍貴着呢，我給你留一份，你記得晚點再走。”
方沐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看向臺上，主持人正在說話，傅遲在旁邊站得筆挺，表情冷冷的。
臺下的粉絲在低聲尖叫。
主持人說：“今天剛好是遲哥出道十五周年，為了回饋粉絲，等會我會問幾個爆炸性問題，問題就由我們現場的粉絲出。大家可都要注意了啊，等會抽到的問題，可能就是你們其中某個人問的，好好考慮一下，要問遲哥什麽。”
場內的尖叫聲連綿不絕。
傅遲出道這麽多年，從來不接受媒體采訪，不管是發布會還是見面會，也從來不回答問題，走個過場就走人。
這哪是福利啊，這分明就是對她們的愛。
主持人：“好了，大家都安靜會。接下來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大家好好想一個自己想問的問題，等會我們随機抽取五個問題，提問遲哥。”
工作人員給每個人都發了卡片。
方沐随便在上面寫了個問題。
三分鐘後，主持人拿着工作人員遞給自己的三張卡片。
“接下來，我們就要提問遲哥第一個問題了。請問遲哥……”說到這兒時，主持人故意停了一下，吊現場粉絲的胃口，“遲哥，你先跟現場的粉絲打聲招呼吧。”
場內一片唏噓聲。
傅遲淡淡一笑，簡單地說了兩句話。
主持人一邊觀察粉絲的反應，一邊不緊不慢地問：“請問遲哥……算了，我們還是先說別的吧。”
主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現場再次唏噓。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主持人終于直入正題：“請問遲哥，你跟方沐的緋聞是真的嗎？”
傅遲聽了，臉色淡淡的，拿起話筒，放在嘴邊卻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思考。
這個問題非常爆炸，整個場內都沸騰了。
方沐都不用想，就知道傅遲會答什麽，對答案沒什麽興趣，打開瓶蓋又喝了口水。
主持人挑了挑眉，一副看戲的模樣：“遲哥，這個問題是不是很難回答？”
傅遲回以一笑：“緋聞之所以叫緋聞，是因為它的不真實性。”
場下的粉絲瞬間松了口氣。
“不過……”傅遲看向場下，停頓着不說話，方沐這會兒剛擡頭，從她的角度看，傅遲看的人正是自己，愣了下。
她回過神，趕緊低下頭。
“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話一出，別說是場內的粉絲了，連方沐都震驚了。
傅遲剛剛說了啥？
她不會幻聽了吧？
主持人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瞥見第二張卡片裏還有方沐的名字，趁機添油加醋問第二個問題：“請問遲哥，你覺得方沐的……”
話到一半，主持人臉色變了變，看了場外的工作人員一眼，那怪異的表情似在想你們給我遞的都是什麽奇葩問題。
不過到底是當了多年的娛樂主持人，那點變通能力和控制情緒的能力還是很高的。
他迅速恢複表情，繼續八卦臉：“遲哥，你覺得方沐的胸白還是腿白？”
噗……
尤晴嘴裏還沒咽下的一大口牛奶噴了出來。
天啊，這都是什麽神仙粉絲？
問的問題，也太那……那個了吧？
偏頭一看，方沐很是鎮靜。
所有人的內心：誰？是誰問的這個亂七八糟的問題。
傅遲沒有接話，場內一片寂靜。
主持人大概也是覺得不妥，尴尬地笑笑：“這個問題有點不尊重當事人，我們換一個問吧。”
傅遲淡笑道：“既然問了，那還是要回答的。”
粉絲的內心：遲哥，這個你還是別回答了，無論哪個答案，我們都不想聽。
只要是關于那個女人的，我們一個字都不想聽到。
“如果将來我們兩個有緣走在一起，這個問題才會有答案。但是到時候，我是不會把女朋友的隐私公之于衆的。”
這個粉絲問的問題實在是不怎麽好，加上臺下的粉絲群情激昂，眼看場面就要控制不住，主持人趕緊揭過。
“請問遲哥，方沐做過的讓你最意外的事情是什麽？”
粉絲：怎麽三個問題問的都是方沐？
到底是誰問的，這麽沒水平。
“那可能是……”傅遲的目光又看了過來，眼裏含笑，“到我的演唱會聽我唱歌吧。”
天啊，傅遲該不會發現她的身份了吧？
方沐捂得嚴嚴實實的，搭腿坐在座位上，看起來非常鎮定，實際上墨鏡後的那雙大眼已經在心虛地左右張望了。
三個問題結束，那些粉絲的注意力瞬間轉移，所有人都在看手機。
粉絲群裏的消息一分鐘內999＋。
方沐随意看了幾眼。
【是誰問的那三個傻逼問題？】
【方沐有毒吧，整天蹭我們遲哥熱度。】【哪個工作人員抽的問題，我請求開除他！】尤晴縮寫個腦袋，一副做賊的模樣。
傅遲後面的幾首歌都很燃，全部唱完了，跟粉絲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準備退場。
“傅遲，如果你真的喜歡上方沐，那我只能說，你眼光真low。”有個心态崩塌的女粉絲站了起來。
方沐一聽這聲音，一看那女粉絲的動作，整個人都要沸騰起來了。
來了來了，她期待的事故終于要來了。
這個女粉絲坐在第二排，距離傅遲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
傅遲腳步一頓，轉頭看了過來。
女粉絲說：“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一個垃圾，你是垃圾桶嗎？”
場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到了，呆呆地看着。
“既然你是垃圾桶，那我先送你幾個垃圾。”女粉的心态早就崩了，越說越憤怒，已經沒法冷靜下來了，當場脫了高跟鞋，往傅遲臉上砸。
嘶——
還真他媽的痛。
方沐眼冒金星，順勢裝暈，躺在地上。
場內瞬間混亂了起來。
那些工作人員都看傻了，他們沒想到傅遲的粉絲會激憤到打自己的偶像，更沒想到有個女粉絲挺身而出，接下了這只奪命高根鞋，還被砸暈了。
場內的安全防控很及時，有工作人員及時制止了那個女粉絲的瘋狂舉動，也有人叫了救護車，還有人把方沐背了出去。
***
方沐沒有去醫院，上了救護車以後，她就醒了，護士認出了她，為了避免明天的熱搜更加爆炸，她帶着尤晴逃似的跑回家。
還沒來得及不動聲色地暴露自己的身份，工作人員就把她背走了，離開的時候，她隐約聽到傅遲叫了鄒樂的名字。
她的計劃不僅沒完成，還被高跟鞋打中，內心別提多郁悶了。
“尤晴你說，像我們這種配角，是不是永遠都只能注定做配，只要靠近主角，就沒好果子吃。”
她什麽醜事都讓傅遲撞見了，也沒跟人家有什麽近距離接觸。
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配角真的是太難了。
“啊？”
尤晴正幫她塗藥，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半天才反應過來主角值的是傅遲。
“沐姐，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裏的主角，你不要自怨自艾。”
“你發現你這小丫頭，心靈雞湯一堆一堆的，都可以去當心理老師了。”
尤晴無奈嘆氣：“不過沐姐，跟了你這麽久，我發現你這人運氣确實不行。這回啊，純屬自作自受。誰讓你坐得好好的，非得過去接高跟鞋。我這個真粉絲，都還在坐着呢。”
方沐：……
***
方沐就是腦袋腫了一小塊，沒受什麽重傷，尤晴幫她打掃完家務，就回家了。
第二天要拍廣告，方沐決定睡前敷面膜，打開化妝箱，發現面膜沒了。
正好冰箱裏也沒有東西吃了，她收拾收拾，去超市走了一趟。
出門，發現隔壁有聲音，下意識停了一下。
她在這套公寓住了兩年，從來沒有見過鄰居，好像旁邊這套房子是沒人住的。
買完東西回家，方沐坐在陽臺敷面膜。
對面一大半的房子都亮着燈，陽臺幾乎是對着的，能看到很多人家裏的情形。
方沐随意看了看，突然定睛。
對面十六層的某戶人家，一男一女在打架，而女的有點像姚真。
方沐仔細看了看，發現就是姚真，而且這姐們還打不過那男的。
方沐在大腦裏搜索了一下記憶，終于确認了對方的身份。
這不是姚真的前前夫嗎，兩人怎麽打起來了？
眼看着姚真處處受制，方沐內心在掙紮。
“呸，垃圾男。”方沐拍拍手，沖地上躺着的男人吐了一口口水。
心裏的那些郁悶，頓時全都發洩出來了。
姚真從地上起身，一臉懵逼地看着她。
方沐大方地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不用謝。”
姚真皺眉：“你從哪兒來的？”
“陽臺啊。”
姚真看過去，眉頭皺得更緊了。
方沐看她滿臉疑惑，并沒有解釋的意思。
視線下移，看到姚真手中明晃晃的刀具，方沐聳了聳肩：“好吧，看來你剛剛根本不需要幫忙。門在哪兒，我要回去了。”
“等等。”
方沐腳步一頓，看這架勢，不說清楚她是走不了：“我就住在對面那棟樓，十八層，陽臺上種滿了蘆荟的那套公寓，就是我的。要看房産證嗎？”
姚真把小刀合上：“不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愛所有能堅持看下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