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副作用

兩人大概對視了一分鐘左右，最後，是方沐先開口打破尴尬：“你看，老天爺都想撮合我們兩個。看來今晚，我只能在你家睡了。”

“嗯。”輕飄飄的一個字，沒有任何感情。

傅遲說完，轉頭走到沙發上坐着，拿起剛剛放的保溫杯，邊喝熱水邊看電視。

就這樣？

這劇情不對啊。

傅遲走的可是高冷人設路線，除了鄒樂以外，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就算再漂亮的美女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能做到目不斜視。

按照霸道總裁的劇情，這個時候傅遲應該是把她整個人丢出去才對。

方沐帶着疑惑，坐到他旁邊。

“你說，那些警察真不會在樓下看一晚上吧？”

傅遲拿着保溫杯的手停頓了一秒：“我們小區的治安是最好的，你說他們會不會？”說完，若無其事地繼續看電視。

方沐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她這純粹屬于自己作死。

要是沒有回頭問傅遲那句話，這會兒已經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想了想，方沐認命了。

“算了，今晚就在你這兒将就一晚吧。能跟娛樂圈最漂亮的女人共處一室，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夢想，今晚就算是便宜你了。”

說完，方沐一臉豪氣地拍了拍傅遲的胸膛。

拍着拍着，感覺有層次感，手就不由自主地往下。

傅遲的臉臭得像剛吞了只蒼蠅一樣。

“方沐！”

“意外……意外……”

方沐迅速抽回手，笑了笑。

傅遲利落起身：“客房沒有鎖，衣櫃裏有被子，床自己鋪。”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沒了？

這麽放心，真不怕她偷了家裏的東西啊？

傅遲的房門緊鎖，裏面也沒傳出任何動靜，看着是不會再出來了，方沐一個人待着，百無聊賴，開始觀察傅遲家裏的裝修和擺設。

不得不說，傅遲這人很有品味。

這樣簡單又好看的裝修風格，正是方沐喜歡的。

可是這種欣賞別人品味的愉悅心情僅維持了三分鐘，方沐就開始憂愁自己的未來了。

今晚她要是回不去，就要變成禿頭了。

方沐在沙發坐了十分鐘左右，走到陽臺上偷偷觀察，發現小區底下果然有幾個小警察值守。

都是沖着她來的。

看來她今晚是真的回不去了。

得，明天又得玩完。

***

早上五點半，方沐從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她還沒睡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一聽到鈴聲，肚子裏頓時憋着一股氣，火冒三丈地拿起手機。

一看是尤晴打來的，火氣瞬間就消了一大半。

“沐姐，我在門外了。”尤晴的聲音在顫抖，但并沒有因為早起透露出絲毫怨言。

方沐心裏僅剩的那點火氣，全都消弭了。

“你等我一會，我馬上來。”

她迅速起身，小跑到陽臺上，低頭一看，底下巡邏的人不見了，想都沒想，縱身一躍，跳到了自家陽臺上。

迎接她的，不是順利落地，而是失重掉樓。

方沐吓得失色。

她的異能，居然消失了？

但是她并沒有掉下去，身子懸在兩戶陽臺中間，有只手緊緊拽着她。

方沐往底下一看，眼皮直跳。沒有了異能，就開始恐高了。想象到自己落在地上時血肉模糊的畫面，她心裏涼飕飕了，回過神，仰起頭，發現是傅遲拉住了她。

“傅遲？”

傅遲臉都憋青了，用盡全力，終于把她拉回了陽臺上。

剛剛實在是太兇險了，傅遲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才緩過神，失控怒吼： “你嫌自己命長嗎？這麽遠的距離，是你能跳得了嗎？”

“我……”可以的這三個字在方沐喉嚨裏待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她心虛地低下頭，說了聲謝謝。

她剛才明明可以做到的，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的異能突然消失了，現在就是個普通人。

要不是傅遲正好起來，又及時抓住她，她現在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方沐心有餘悸： “對不起，我睡傻了。”

“回屋去。”傅遲沉聲說，“天亮了找個師傅開鎖。”

方沐沒想到，剛剛有危險的是她，到頭來生氣的卻是傅遲。

或許是傅遲這個人把人命看得很重吧。

容不得多想，方沐起身去開門。

尤晴聽到隔壁家有聲音，下意識轉頭看，發現是方沐，有些詫異。

“沐……沐姐，你怎麽在那兒？”尤晴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難道她今天走神了，記錯了房門。

尤晴擡頭看了眼房號，房號沒錯，更加迷茫了。

“你先進來吧，我交代你的東西，你都拿來了嗎？”

尤晴點點頭，疑惑地進屋。

傅遲剛從陽臺回來，穿着睡衣，頭發蓬松。

這一瞬間，尤晴感覺自己二十五年對世界的認知都崩塌了。

“沐……沐姐，遲哥……你們兩個……”

天啊，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她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方沐一看就知道她誤會了，這會兒也懶得解釋，面色不改。

“把東西給我。”

接完假發的下一秒，方沐突然想起，傅遲在屋裏，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身體狀況全都被看見了。

她趕緊打開手機相機，一張憔悴的大臉出現在屏幕上，頭光溜溜的，都快反光了。

尤晴的表情現在只能用驚恐來形容了，定定地看着方沐，似乎在思考從哪裏問起才好：“沐姐，你這頭……”

她的媽呀，沐姐連這麽隐私的事情都告訴遲哥了，他們兩個，不會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吧？

方沐懵了一下，看向傅遲：“昨晚太熱了，我把頭發全剃了。”

熱？

現在可是冬天，穿着羽絨服都凍得渾身發冷。

方沐這個解釋很牽強，但是傅遲對她的光頭似乎沒什麽興趣，點了點頭，算作理解，就回屋了。

也就是在這一刻，方沐對傅遲的好感蹦蹦蹦的上漲。

能夠尊重別人的隐私，傅遲的人品實在是太好了吧。

從尤晴第一天接觸方沐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方沐所有的行為都和平常人不一樣，總能做出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比如她大冬天的在房間裏堆滿了冰塊，還有夏天經常剃光頭，但以前好歹天氣是熱的，現在室外氣溫爸到十二度，所有人都恨不得頭發多一點能擋風保暖，方沐居然一夜之間全剃光了。

女明星偶爾因為角色需要，演尼姑或者光頭，但不會有人真的剃光頭發，大家都是選擇戴假發。

而且方沐就快要進劇組拍戲了，頂着一個大光頭不合适。

關鍵是，方沐每次剃了以後都要戴假發，這才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後來看久了，尤晴就把這個當成方沐的小怪癖。

“沐姐，你和遲哥……”

方沐敲了敲她的腦袋，阻止她繼續想入非非：“別多想，昨晚你離開後，我去了趟超市，忘記帶鑰匙了，發現傅遲就住在隔壁，過來借宿了一晚。”

尤晴只是看着她。

這個解釋，根本就是無中生有啊喂。

方沐：“尤晴！”

“這是沐姐的私事，只要沐姐不說，我什麽都不問。”尤晴好奇歸好奇，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收回目光幫方沐理順假發，同時彙報她的行程，“沐姐，《大漠情緣》劇組的王導昨天跟我通話，葛欣瑤因為檔期問題，暫時不能去劇組拍攝，這半個月先拍配角的戲。明天您就得進組了，練車的事情，要先擱下，反正現在科一您還沒考，也不急着練。您在《大漠情緣》這部劇裏只有五場戲，拍完了，我們就可以去拍《天命為将》了。”

方沐永遠都是第一時間就能抓住重點的人：“葛欣瑤？”

尤晴支吾着說：“沐姐，您跟欣瑤姐關系不好，這次她不在劇組，你們不用見面，不就正好嘛？上次《大漠情緣》的開機儀式您沒去，給王導的印象不怎麽好，如果拍攝缺席……”

方沐到沙發上坐着，挑了頂紅色的假發戴上，漫不經心地問：“我需要躲開葛欣瑤嗎？你這話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怕了她呢。”

說實話，在娛樂圈樹敵太多，方沐都已經無感了。

不管是葛欣瑤、蔣雯，還是其他妖魔鬼怪，反正大家背地裏互不喜歡，明面上也沒必要在共事的時候虛僞地笑臉相迎，只要不涉及到利益問題，和平相處一段時間還是沒什麽問題的“沐姐自然是不怕任何人的。不過王導我們不能得罪，他在這個圈子三十年了，那些電視劇大獎裏一半的作品都是他拍的，跟王導處好關系，總比得罪他好，您說是不是。畢竟我們沐姐，以後可是要在娛樂圈大放光彩的。”

尤晴這個馬屁精兒，說話總是這麽順耳。

“明天幾點出發？”

“七點，顏姐說，王導不喜歡大張旗鼓和高調的演員，所以這次我們就不帶自己的車了，跟車去拍攝場地。”

方沐點了點頭。

尤晴口中的王導叫王盛，圈裏的老前輩了，不管是作品還是人品，那都沒得說的，導演圈中金字塔上的第一人。

這次她參演的這部《大漠情緣》是個古裝玄幻劇，講的是地府冥女被魔族之人陷害，家破人亡後流落在沙域，最後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為神力最強的沙域冥王的故事。

IP是個知名IP，演員不是演技派，就是流量派，娛樂圈裏好幾個大牌都參演了，連她這種流量的典型，都只能演個女四的角色。

不過角色屬于正派陣營，女主身邊的一個忠誠得力助手，武力值爆表，就是腦子缺根筋。

顏蕾這兩年幫她挑劇本很上心，找的都是觀衆緣好的角色。

“對了沐姐，今晚王導請大家吃飯，地點是川德飯店。”

“尤晴，今晚的劇組聚餐，我就不去了。要是王導問起，你就說我病了，明天一早，會準時跟車去拍攝場地。”

尤晴為難道：“沐姐，王導每次拍戲前都請大家吃飯，是為了讓演員們互相認識，熟絡一下，您如果不去，不是擱了他的面子嗎？”

方沐：“你看我現在的狀況，能去得了嗎？”

尤晴認真地搖了搖頭。

如果穿書這種事情可以投訴寫差評，方沐覺得自己可以把店家告到倒閉了。

別的穿越女主角都是一路開挂，升級打怪，她倒好，get了一個武力技能，卻要用很多東西來相抵。

就這副身體來說吧，總是處處受限，存在很多bug。

晚上要在她靜心培育出來的滿屋蘆荟中入眠，還要經常睡在冰塊上，才能保持她光滑的肌膚狀況，不然就會變蒼老。

只要離開那些東西，她就開始年老色衰，不僅頭發一夜之間落光，肚子還會腫脹，兩天才能消。

眼皮開始打架，方沐實在是撐不住了。

“幫我找個靠譜的開鎖師傅來開門，我要回家補覺。”

尤晴很快就找來了開鎖師傅，花了一個小時才弄好，進屋後，方沐倒頭就睡。

尤晴幫她鎖的房門，在屋裏守了她一會，尤晴下樓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堆菜，做了一盤魚香肉絲、一盤紅燒肉，還有方沐最喜歡的豬肚雞放在冰箱後才離開。

方沐是在晚上十一點醒來的，看見冰箱裏的菜，簡單熱了一下，吃飽了就心滿意足地繼續睡覺了。

***

第二天起來，方沐養足了精神，神經氣爽，美美地化了個妝以後才出門。

她掐點趕到了劇組坐往拍攝地的大巴車，剛上去，發現人都快坐滿了，掃了眼，只剩下三個空位。

司機師傅嚷嚷着大嗓門：“上車了就找座位坐好，還有三分鐘就出發了啊。”

這熟悉的大嗓門。

方沐摘下墨鏡，偏頭看了眼，師傅也看見他了，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往後轉頭，随手幫她指了個位置：“22號位沒人坐，你去那兒坐吧。”

語氣淡淡的，沒什麽情緒，仿佛兩人沒見過面一樣。

方沐僅疑惑了兩秒，便重新戴上墨鏡，過去坐着了。

走過去，才發現22號位旁邊那個靠窗的位置躺着個人，臉上蓋着個鴨舌帽，把臉完全遮住，好像是睡着了。

看身材，好像是傅遲。

這個猜測僅在方沐腦海裏停留了半秒鐘，就被她否定了。

因為《大漠情緣》的男主是顧時，而傅遲近些年除了男主，配角的戲從來都不接。

他的咖位太高了，就算轉型，也是演個不同性格的男主，不會給人做配。

方沐若無其事地坐下來。

車裏坐着的都是戲份不輕的配角，一大早，大家都沒什麽精神，閉着眼睛休息。

方沐沒什麽睡意，打開消消樂，準備玩一會。

後面突然探出個頭：“沐姐，你也來參演《大漠情緣》啊？”

方沐轉頭看過去，是個年輕小屁孩，看起來十五歲左右，臉上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方沐對他有點印象，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小屁孩被她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自報家門：“沐姐，我叫沈晨。”

哦……

是那個知名度很高的童星，從小就演了很多劇。

這還是第一次除了劇組工作人員和尤晴以外，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呢。

方沐伸出手：“你好，方沐。”

沈晨有些受寵若驚地與她握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沐姐，我這次演的是男主少年時期，你呢？演什麽角色？”

這沈晨笑起來特別好看，眼睛裏仿佛有星星，看着就讨喜。

方沐想了想，答道：“女四？女五？還是女六？我的角色戲份不是很多，也不知道算是女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