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命運的號角吹響
天色還是霧蒙蒙的，倫敦的大雪和霧霾仿佛還籠罩着，但是這樣一個冬天也确确實實過去了，就像是李凱挽留不了自己的前世，當然，這輩子他也挽留不了逝去的時光。八個半大孩子坐在天橋下邊，腥臭的河水漫過腳踝，幾個人坐在碼頭，李凱腿上的肉都沒長好，黑色的痂顯得猙獰。不過他沒在乎，手上是拳頭大的面包，他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碼頭上搬運貨物的工人，黑色的眼瞳下面是極端的狠厲，幾乎掩藏不住。
他咬一口面包，卻像是在咬一塊難啃的骨頭一樣！旁邊的孩子狼吞虎咽的吃完面包後看着老大手裏的面包，吞咽起口水，最後卻把自己的眼睛移開。旁邊最小的孩子瑞文，幹巴瘦小的根本就不像是十歲的孩子，他使勁的盯着李凱的面包，仿佛李凱手上的面包掉下來的碎屑能夠填飽他的肚子一樣……
大家都沉默着沒有作聲，很餓，無聊，大家靠在一起給對方抓虱子。瑞文擡起手想給李凱抓抓，李凱轉過頭，一巴掌拍在瑞文頭上：“你個傻逼！你以為大爺和你一樣臭啊！身上還長虱子？”
瑞文腦袋一縮，黑乎乎的爪子往自己腦袋上抓抓，一扣，捏吧一只虱子往嘴裏送！李凱看得整個人胃裏翻滾，他受苦受窮，可是從來沒有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太陽緩緩下山，夜色緩緩鋪滿了整條河！大家抱在一起睡覺，李凱猛地站起來一腳把人踹醒，孩子們都吓了一跳，接着就都利索的站起來了，眼巴巴的看着老大。李凱卻不管他們，徑直往前走。其他人都跟着李凱往前走。李凱來到陰暗的碼頭旁邊，浪花打在船上，打在堤壩上，夜晚陰森恐怖，河邊更是令人心悸！
瑞文看着老大拿着石頭死命的敲打着鐵鎖，火花在迸裂，大家看着他，眼裏畏懼驚恐驚慌……大家終于知道他為什麽每天晚上在碼頭邊蹲守了……原來是要偷船！瑞文驚悚的喊：“老大！你要偷船！”李凱砸了數十下，這把鎖竟然只是布滿劃痕！媽蛋！猛地站起來，怒視着瑞文：“喊什麽喊！不偷船今年冬天是想凍死在外頭嗎？”
安科最小，李凱這麽說，登時就脫口而出：“冬天不是剛剛過去嗎？”
李凱的眼珠子都鼓出來，“啪！”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安科縮縮脖子躲到瑞文身後了！然後說：“老大，我知道開鎖！”
李凱登時面帶微笑，招招手，安科喜笑顏開的走出來。結果剛出來，李凱又是一巴掌拍在腦袋上：“你大爺！看老子傻逼一樣拿石頭砸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衆人：“……”
安科從口袋裏扒拉兩下，摸出來一根鐵絲，都生鏽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李凱看他弄幾下，那鎖還真的開了！吆喝人，三下五除二上了船，開船！
這船就是條小船，坐他們七個人都顯得窄，而且只有李凱一個人會劃船。夜色迷茫，劃船從河口入海，風浪拍擊的聲音令人恐懼。瑞文畏畏縮縮的摟着膀子說：“我害怕……這聲音好像有怪物靠近一樣……”李凱拿着槳葉子劃船，他沉默的眼神看向寬廣的大海：“這是命運的號角！”所有人都縮在一起沒有說話，所有人的命運就像是這一艘船一樣，漂泊無依！
第二天天光大亮，大家在不知名的碼頭下了船，李凱在碼頭左右看看，倒是個大碼頭，雖不是海灣，沒有大號貨船，但是這地方熙熙攘攘，看來情形挺好的。
安科傻傻分不清楚的問李凱：“老大，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李凱沒搭理他，他的目光就像是蒼鷹一樣的犀利，尋找着自己的獵物！終于他的眼睛鎖定在一個黑色船長帽子，但是卻是個混混浪蕩樣子的家夥身上。他轉頭說：“跟緊了！要是走丢了，見了上帝，求他多給點面包給你！”
大家面色一震，都跟着。李凱三步做兩步在人群中穿梭，那個黑帽子男人還在悠悠蕩蕩的看風景，顯得漫不經心。但是當李凱猛地拽住他的手腕的時候，他的眼神一亮！李凱幾乎沒有停頓的壓低聲音說：“20英鎊，碼頭那邊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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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明亮！看一眼船，談價不猶豫，一瞬間就砍掉：“兩英鎊！小鬼！”
李凱面色沉冷：“好！”
黑帽子從兜裏抖落出兩個英鎊塞在李凱手裏，李凱沒有停留的離開。他們之間幾乎是擦肩而過般的自然，如果不是行道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個剛才做了什麽。李凱把英鎊拽在了手裏！頭也不回的往前沖。幾個孩子氣喘籲籲的才能追上他！走了半個小時，李凱才停了下來，幾個人累的腿都在打晃，但是沒有人說話，陰暗的巷子裏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七個人緩緩的坐下來！
“老大，我們還偷東西賣嗎？”
瑞文盯着他手上的兩個英鎊。李凱猛地擡起頭看着他，那冰冷的眼神把他喉嚨裏的話都嗆了回去！李凱看着他們：“倒賣東西，要物以稀為貴，才能賺大錢。”我們現在只是偷了東西，然後脫手！這是在犯法！李凱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大家不是傻瓜，都知道意思！沉默着沒有說話。李凱看着他們說：“現在有了點本錢，我們明天去垃圾收購站踩點。統計好價錢交給我！”
大家都點頭。李凱看着他們信誓旦旦的樣子，又說：“別跑遠了！要是跑丢了，沒人回去找！”
大家又是點頭！李凱搓搓手，看着太陽……什麽時候才能夠光明正大的站起來？第二天大家都開始行動起來，李凱身邊跟着瑞文和安科，兩個人都看着他。不是去看垃圾收購站嗎？老大怎麽到處逛起來？第一天，兩個人看見老大在一本撿到的廢棄本子上寫寫畫畫，第二天也是……這樣的日子，幾乎要挨不過去了！其他人都要死要活的撿垃圾去垃圾收購站換錢買廉價的面包。可是李凱卻拿着本子在寫寫畫畫。第二周，李凱把錢全部倒了出來，一便士、兩便士、五便士！還有兩個大牌的英鎊！他趕羊一樣把人往前面趕，然後在一棟居民樓前停了下來。大家分工，敲門詢問有沒有不要的廢棄報紙或者書籍……理由是孤兒院裏藏書稀少……怎麽可憐怎麽說……
當李凱拖着比自己的腦袋還高的報紙還有書出現在樓下的時候，滿臉黑線！要不是此時此刻還要保持臉面，他早就爆吼了！
“傻逼！全都是傻逼！”
大家手裏七七八八的也有些書，但是都是三四本左右……看着老大，登時就跪了！李凱最後還是沒有發火，他憋着一肚子氣，帶着人往暫時的家——某個街市的樓梯口下邊走去。
然後大家都默不作聲的看着默不作聲的李凱。李凱扒拉着報紙，拿着奢侈的剪刀和本子，開始動手剪切。其他人也開始動手幫李凱分類。
《風雲人物榜》、《都市豔色》、《名人傳》……等到這些資料全部整理歸類，安安分分的黏在本子上的時候，李凱已經兩眼發黑！大家又過了十幾天的撿垃圾生活，李凱終于找到一家地下書社，當然賣出去的只有一本——《都市豔色》！賺了五十英鎊！這樣一張薄薄的紙幣，大家都有種要哭的感覺。其他幾本書被識字都困難的家夥，每天都搶着看。看到最後，李凱給他們念！一個個眼睛裏發藍光，仿佛聽着那些成功人士的故事，自己就能夠變成那種人一樣！
春天很快過去，李凱手裏的錢漸漸的多起來，他終于瞄準了那家書店，那家要轉行的書店！倒賣才要開始！第一天，李凱收破爛的價錢收走了小部分，然後分成四隊，擺攤到學校門口！一英鎊一本！不管薄厚！那些标價要十幾英鎊的書籍就這樣賤賣了出去，幾乎一擺上去就被人搶購了。
李凱拿着賤賣的錢再一次踏上那家書店，這一次加上所有儲蓄，把所有的書都收購了過來。這一次李凱沒有賤賣，而是把書分門別類，再按照年份整理好。高價出售久遠的破破爛爛的書到小型圖書館！大型的看不上，小型的求之不得！只要價錢合适一點，其他的就不用過多考慮！
當他們從樓梯口搬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深秋！這個冬天有壁爐，有洋蔥湯……不用疲于奔命！大家已經是混的熟到不行，老大李凱在聖誕節即将來臨的時候買了兩張床，這樣一來可以不那麽擠了！大家以為可以睡的更香的時候李凱說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大家眼巴巴的看着他！“所以大家都在休息的時候我們要開始工作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幹什麽！這一年他們都是在幹倒賣的事情賺中間的差價，但是利潤實在是太低！
“這一次可以發財，但是也怕遭災，敢不敢做！”
大家都看着李凱！你要做的話大家就跟着你做！李凱沉默了一下，說：“要是誰不幸死了，放心！我會負責把屍體扔到海裏喂魚的！”大家一陣惡寒！老大真是越來越殘忍了。然而真正的殘忍還在後面，第二天大家都分開了，城裏的混混和二流子都被召集着去收垃圾！那一天天氣陰冷！
大大小小上百家垃圾收購站生意都少了大半！
在這一天，事情遠遠沒有預料的那樣只是小小的風險！一個是寒冬臘月去垃圾站，一個是上門收；一個是扔掉，一個是賣錢！只要發現機會，就有商機！當第五車貨賣出去的時候，李凱手上的錢已經上萬……然而麻煩緊接着來了。
誰下邊沒有些人，誰後邊沒有些底子？李凱沒有！那麽就只有拼命了！幾萬的英鎊說丢出去眼睛都不眨的，那些拿了錢還想跟李凱混的人登時就拎着準備好的鋼棍，沖了出去！李凱是沖在最前面的！要麽殺出一條血路，要麽就等着被當成替罪羊牢底坐穿！富貴險中求！
兩年後大家想起那個白雪飄飛的夜晚，那陰暗的停車場裏鮮血四濺的場面，都不由得心裏犯寒氣！一個新的勢力迅速在城裏崛起，而與之對應的不是別的，就是那些老舊的收購站都被打壓下去，更換門庭，Logo都統一起來……這些事情平常人根本就不知道，不是業界的人根本連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只有當初住在樓梯口的少年，開始在業界暗地裏被稱為倒賣之王！
倒賣是犯法的，但是難免不會有人打法律的擦邊球！把A城的東西運到B城去賣這算犯法嗎？不算！價格上投機倒把引起市場混亂算不算？算！可是B城沒有這東西，就算等到分蛋糕的人越來越多，價格漸漸穩定下來，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已經賺了最大的一塊蛋糕。就像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把垃圾站都整合起來，上門收購會造成一個百萬富翁！
後面的兩年開始涉及到鋼鐵和紡織行業……李凱坐在猩紅色的沙發上，看着羊皮之上那碧綠色的花體字，牆上的鐘擺在晃動。其他人都沒有說話……大家不是一次兩次看見自家老大不正常了！比如他旁邊的水杯會莫名其妙的漂浮起來，但是下意識的誰都不願意去多想！
李凱輕叩着桌面，說：“打着鋼鐵和紡織的牌子，底下的軍火買賣一直是瑞文你在管，我走了後你能行嗎？”
瑞文不說話！只是看着他！大家都看着他！在營養沒跟上來的時候，大家都瘦瘦小小的，根本連年紀都分不清。可是到後來營養跟上來，到年紀蹿個兒的都長的飛快，大家都以為李凱差不多該有十五六歲，結果現在擺在面前的是十一歲！安科嚎叫一聲：“老大！不要離開我們！”
李凱擡手就是一巴掌拍過去：“嚎什麽？我還沒死了！”大家忍俊不禁，瑞文拍拍胸脯：“老大放心！我保證不會讓公司破産，保證不會讓大家再流落街頭！”
李凱：“……”這一次還沒說話，瑞文就被大家拖出去暴打一頓！李凱哭笑不得，在穿衣鏡前面看着自己的臉，額頭上面還有前些年留下來的一道刀疤，後來做了五六次手術才消失大部分。但是現在看起來還是很猙獰！他整理自己的衣襟，嘴角勾勒出微笑：“霍格沃茨……我終于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眼裏一片冰冷凜冽！
命運的號角再一次吹響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六躺在床上吃泡面，感覺人生已經腐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