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龍錫不再說話。沉默籠罩在黑暗的室內,不知道為什麽,左雁亭明明知道自己是理直氣壯的,但是這時候,他卻下意識的開始害怕,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一個連死亡都不在乎的人,論理說應該不會再怕任何東西了吧?
「雁亭……」龍錫終于開口了,語氣卻森寒的讓人心顫:「你最好不要抱着這種想法。」
他一字一字的慢慢道:「我是說到做到的,你若敢尋死,你的爹娘祖父祖母,就要一起給你殉葬。不僅如此,在老家,你們左家還是有九族的吧?随便按一個什麽罪名,我就可以讓你的九族甚至是朋友也給你殉葬。相信我,從小在宮中長大的我,是不會有良心這種東西的,這種事對我來說,就像勾勾小指頭那麽容易。」
左雁亭就覺得有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氣從腳底升起,一直蔓延到他的頭發梢上。他的身子劇烈顫抖着,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龍錫卻忽然又笑了,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下,柔聲道:「沒關系,別怕,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對你好的,我喜歡你雁亭,從我有記憶開始,除了父皇和母妃,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了。」
左雁亭咬了咬嘴唇,拼命的忍了幾下,卻到底忍不住心中的氣,喃喃道:「那是我的悲哀,如果知道會被你喜歡上,當初我打死也不會讓你進我的店,更不會傻得去和你做朋友。」
他知道自己這番話很容易就惹怒龍錫。但那又怎麽樣?他容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難道還要他做出一副歡喜的樣子,說謝謝你喜歡我嗎?谄媚的盈盈一個萬福,如同女人一樣?呸,做夢去吧,他是男人,即便受到了女人般的對待,也是一個男人。
卻不料龍錫竟然輕輕的笑起來,然後這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簡直是響徹整個屋子了。從笑聲中,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情緒中的歡快。
左雁亭不解的轉過頭,心想這人是有毛病嗎?自己剛剛那種話有什麽好笑的?正常人都該感到羞愧吧?
黑暗中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眉眼,但也可以感受到那份肆意的張揚,恨得左雁亭只想一腳把他踹進水裏。
「雁事,你實在是太可愛了。我的眼光果然沒錯,我知道我得的是一個寶貝,舉世無雙的寶貝。」龍錫在左雁亭的頸項上又啃了一口。然後他一伸手,剎那間,整間溫泉室內大放光明。
光線很柔和,卻一點也不暗淡,應該不是燭光。左雁亭四處張望,最後終于在遠遠的池邊發現了光源,那是四顆鵝蛋大的夜明珠。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可以發現這個溫泉池很大,現在他和龍錫就處在池子的中間,而那四顆夜明珠則分別是在池子的四個角上。
正贊嘆于世間竟真的有這麽大的夜明珠。忽覺水下自己那個敏感而且仍舊十分疼痛的地方忽然又被異物強行侵入。左雁亭只吓得「啊」一聲大叫,沒命的撲騰起來。
「別動,我要把留在你身體裏的東西清理出來,不然會拉肚子的。」龍錫真不明白左雁亭怎麽想的,和自己都有過肌膚之親了,怎麽掙紮的反而更厲害了呢?因為是在水裏的關系,自己都差點兒沒抓住他。
「是你?」左雁亭驚異的回過頭,身子倒是立刻就停止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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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以為是什麽?總不會以為是魚鑽進去了吧?」龍錫又好笑又好氣,抽出手指在他的臀瓣上拍了一下。
「誰……誰說的?」左雁亭立刻漲紅了臉,不過因為從來不會撒謊,所以只好低下頭掩飾。
「不會吧?你難道真的以為是魚鑽進去了嗎?喂,這裏可是溫泉,什麽魚能耐得住這種溫度的水啊?哈哈哈,你還真是個小書呆。」
龍錫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而左雁亭則低頭羞窘的咬住嘴唇,不停在心裏用他自認為最惡毒的字眼咒罵着面前這個壞心的家夥。原本劍拔驽張的仇恨氣氛瞬間就輕松了不少。
到最後,左雁亭還是敵不過龍錫的力氣,再加上他又不會游水,最後只好被迫趴在龍蹋的肩頭,任他用手指替自己清理留在後庭中的某些物體。
整個過程香豔無比,比起在床上的肉搏戰之刺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期間龍錫的兄弟更是幾度高舉大旗,強烈表達出渴望持篙入港的願望。只不過龍錫考慮到左雁亭初次承歡,肯定承受不了,因此只好強自忍着。
這一切左雁亭也不是不知道的。他整個雪白的身子都羞恥的泛紅了,龍錫怒挺着的巨大就在他的小肚子上頂着,他怎麽可能會感覺不到對方的欲望。但讓他詫異的是,對方竟然忍了下來,甚至是毫不猶豫的忍了下來。
究竟是為什麽?自己對于龍錫來說,不只是一個禁脔嗎?那為什麽他竟會為了自己忍耐?而且……雖然羞恥,但是……但是那動作卻是輕柔的,一個禁脔,還是個被威脅吓得動都不敢動的禁脔,值得他浪費這樣的柔情嗎?
正想着,忽然屁股上又挨了輕輕的兩巴掌。左雁亭的怒火騰一聲又起來了,轉過身惡狠狠道:「你又要幹什麽?」
不能怪他發脾氣,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這個可恨的龍錫三番兩次如此戲弄于他,怎麽可能不光火。
龍錫卻一點也沒對他「忤逆」的态度不滿,反而開心的笑了起來,邪邪道:「幹什麽?當然是讓你趴下來啊,趁着這水溫正好,我給你身上按摩一下。」
「按摩就按摩,你……你老打我那裏幹什麽?」左雁亭見他沒有生氣,一顆心放了下來。決定趁此機會為自己争得一點權力,反正……反正不能再讓他随随便便的拍那裏,太下流了。
「我是為了讓你回神啊。」龍錫一副無辜的樣子。
「叫我……回神,你……你也可以拍肩膀的,你以前叫我都是拍肩膀的你忘了嗎?」左雁亭臉都漲紅了,咬牙切齒的繼續為自己争取不被打屁股的權力。
「哦,其實我喜歡拍這裏啊,蠻有感覺的。」龍錫又一次邪佞的笑了:「其實我以前也是想拍你屁股的,不過那時候得忍着,就只好拍肩膀了。」
「感覺……感覺你老娘……」左雁亭羞憤之下,終于罵出了這輩子最難聽最粗俗的,他經常從市井流氓口中聽到卻從來不敢出口的一句話,然後他臉紅脖子粗的喊:「你以為你是趕豬嗎?」
「雁亭,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老娘是當朝皇妃呢,你這樣說的話,是要治罪的哦。」
龍踢用手指頭輕輕撫摸着左雁亭的臉蛋,見對方一下子吓得慘白了臉色,不由得有些後悔,暗道自己之前是把他吓得太厲害了,才會讓他如驚弓之鳥似的,看來以後要注意些。
「我……我……」左雁亭是真的吓壞了,這一刻龍錫的縱容讓他不自覺的就忘了對方的身份,而現在他才想起,這不是他的那個好友席龍,這個人,是真真正正的魔鬼。
「不用怕,我恕你無罪了。」龍錫呵呵的笑着,其實腸子都要悔青了,他讓左雁亭趴在溫泉池邊的暖玉臺上,一邊就轉移了話題,道:「趕豬是怎麽回事?難道鄉下人趕豬,都是拍打豬的屁股嗎?那豈不是要累死?一路走着都要彎腰呢。」
左雁亭本來十分惶恐,但聽見龍錫的這句話,卻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小聲道:「原來你也有笨的時候,難道非要用手拍嗎?就不能用棍子?」
龍錫恍然大悟,不過在左雁亭面前,自然不肯丢這個臉,哼唧了半日,咳嗽道:「原來如此,我也是一時沒想到,所謂大智若愚,你不會連這句話都不知道吧?」
狡辯,強詞奪理。左雁亭在心中唾棄着,但卻沒有說出來。雖然這屋子裏清香袅袅熱氣缭繞,讓人昏昏然之下不免忘了身份仇恨什麽的。但拜龍錫剛才那句話所賜,他總算想起來了,眼前這人剛剛強暴了自己,即便現在拿出再多的溫情,也改變不了剛才發生的那些事情。
屋內一時就沉默下來,左雁亭趴在那裏,龍錫手掌抹上精油,替他輕輕松着筋骨,見他不說話,心裏不知為什麽就有些發虛,搜腸刮肚的想要再找些話來說,就如剛才那樣才好。
「唔……痛……」
正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忽聽左雁亭呻吟了一聲。他忙停下手,輕聲問道:「怎麽?痛嗎?」
廢話,你讓人這麽摁着試試。左雁亭在心裏沒好氣的道,不過嘴上什麽也沒說。
龍踢哪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左雁亭不說話,他就自己說,他很了解對方,性子單純直率,如果真的說到他的痛處,不怕不跳腳。
「痛也是應該的,誰讓你做的時候,身子繃得就像魚線似的呢?我都告訴你一百遍放松放松了,你就是不肯放松。」
左雁亭緊緊的咬住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心想這個混蛋真是太沒有良心了,誰攤上那樣的倒楣事兒還能放松,要是他被強暴,倒讓他放松一下給我看看。
龍錫眉毛詫異的挑了一下,心想呵呵,低估他了,還真是咬緊牙關不說話了。但他當然不會這樣放棄,一邊揉着左雁亭的背,就貼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耳邊吹着氣道:「所以啊,我想着下次我們再做的時候,不能只靠你了,上次我在宮裏聽說有一種進貢上來的軟筋藥,用了後全身軟若棉絮……」
不等說完,就被左雁亭在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雖然不甚痛,而對方也只是咬了一下就松開了,不過也清晰的留下了兩排牙印。
「你……你是王爺,不是流氓,這種……這種露骨的話……你也不嫌丢身份。」左雁亭是真的氣急了,這混蛋強占了自己不說,還總在自己耳邊說這些羞恥淫蕩到了極點的話,再這樣下去,就算自己不自殺,也早晚會被他氣死吧。
龍錫見惹得左雁亭炸毛了,自覺目的已經達到,就嘿嘿一笑閉了口,又專心替對方按摩起來。
身體還是酸痛得很,不過被按摩過的地方,疼痛減輕了不少。或許這溫泉水真的很奇妙吧,難怪他們這些王公貴族都喜歡在自家弄一個湯池,耗費大量人力金錢引城外的溫泉入宅。
左雁亭一邊想着,就覺得眼皮子漸漸沉重,身子也軟了下去。昏昏然間正要沉入夢鄉,忽聽耳邊龍錫的聲音道:「別睡,等下就要吃飯了。」
左雁亭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肚子早就餓的厲害了。他心裏有些茫然,仔細回憶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自己似乎是卯時三刻才去書香齋的,然後又去了白雲寺,遇到了韓家小姐,接着就下山了,下山時知道了龍錫的真實身份,就氣沖沖過來了,再然後……再然後……算了,不去想了,只是這怎麽也該過了午時吧?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他忍不住回頭問。
「該是申時末了吧?或許已經到酉時了也說不定。」龍錫最後按摩完左雁亭的腳心,忍不住又在那細白如玉的腳趾上輕吻了一下,這才抱起他坐在池邊,接着自己也跳了上來。
「啊?已經這個時候了?」左雁亭大叫一聲,急道:「你……你害慘了我,我……我還從未這麽晚回去過呢,爹娘定然都擔心死了。」
龍錫呵呵笑道:「不妨事,我已經安排人去你家了,就說你心情不好,我留你在府裏住兩日散散心。」
左雁亭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你說什麽?誰讓你派人去報這種信兒的?我……我除了求學的時候,還從未在別人家過過夜呢。」
龍錫刮了他的鼻頭一下,仍好脾氣的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然你現在能像常人一樣走路嗎?若一瘸一拐的回去,倒更讓你父母擔心。還不如撒個謊,你這麽大了,便在外面宿兩夜又如何,許多男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都分家出去另過了呢。」
左雁亭一肚子氣,卻也知道龍錫說得有道理,自己這副形容,只怕回去後就會撲到母親懷裏哭出來,到時候父母問話,若實說,只怕他們憤怒之下會對龍錫不敬,那時自己也未必能保得住他們。若不說,父母必定擔心不已,思來想去,倒是留在這裏的好。
因想到此處,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龍錫的安排。
幾個丫鬟捧着金盤過來,盤裏俱是白色的大方巾。左雁亭大感羞窘,連忙轉過身去。知道他們富貴之家都是這種做派的,因此也沒說什麽。
龍錫随手拿了一條大方巾替他披在身上,又拿了一條方巾替他擦頭發,一邊調笑道:「真是無一處不好,便拿這頭發來說,都形容女子的頭發如雲似瀑,那多是誇張之言,你這三千青絲才真是黑亮如瀑呢,怎麽能怨我迷上你。」
左雁亭恨得牙癢癢,忍不住小聲反駁道:「我活了二十多年,還頭一次聽有人如此誇贊于我。你若好男色,以前我偶爾經過燕回樓的時候,曾不經意間看過一個美人,那才真是連女子都遜色七分,你是堂堂親王,去找他必然可以找得到的,不如去試試如何?」
龍錫笑道:「罷了罷了,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什麽風華絕代,你在我眼裏便是風華絕代。至于那些俗人,他們豈能有本王的眼光,若有我這雙毒眼,今日你早就妻妾成群了,還輪得到我。」
左雁亭心中微微一顫,怎也料不到龍錫會說出弱水三千這種話,這通常是用來表明對愛人忠貞不二的情話,用在自己這個禁脔身上,很不合适吧?
剛要說話,卻又見龍錫淡淡笑了起來,似是不經意的道:「不過也沒關系,即便你妻妾成群,我若想要你,也絕不會猶豫的。」
他沒有往下說,但左雁亭分明感覺到了那話中的寒意,不禁打了個冷顫,心中長嘆了一聲,暗道:如今看來,幸虧是我沒成親,不然倒害了人家女孩兒,罷罷罷,命中合該有此劫此魔,也許小時那算命先生讓我晚成婚,便是已知道今日情景了。
一邊想着,不覺間龍錫已替他穿上了衣服,是一套淡黃色繡着竹葉,領口襟袖上都滾着杏黃色繡花邊的長袍,穿上之後顯得整個人都斯文俊雅,清新幹爽。
龍錫端詳了端詳,然後「咕嘟」一聲吞下口口水,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下,低笑道:「真俊。」然後在左雁亭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後,才呵呵笑着自己穿衣服。
果然,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先前那個引左雁亭進來的小厮正在外面等着,運有三四個小太監也在那裏。
龍錫便先問那小厮道:「篆兒,你把信送到了嗎?左家的伯父伯母怎麽說?」
那叫篆兒的小厮忙陪笑道:「回王爺的話,信已經送到了,左家的老爺夫人,還有老太爺老太太都很高興,說公子平日裏就不喜與人交集,如今有你這個朋友開解他倒很好,讓他多在這裏住幾天呢,還賞了我一貫錢。」
左家父母是知道席龍的,只是不知道這個席龍其實是龍錫,是大寧王朝的洛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