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圍觀群衆看了一場千年不遇的戲,都是十分滿足,一邊談論指點着漸漸散了。這裏師爺方湊到縣太爺跟前兒道:「大人,男男相戀,竟還這般深情,且如此大張旗鼓,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啊。」

縣太爺微笑道:「正因為不合情理,所以才在情理之中。若此二人真是有心刺探,便該斂藏行跡,即便上門試探,也當适可而止,哪裏有鬧出這麽大事的道理?豈不是走到哪兒都被人議論嗎?本縣倒覺得他們問題不大。當然了,韓大人囑咐過咱們,萬事小心,你也別掉以輕心了。」

師爺答應了一聲。又聽縣太爺道:「韓大人明天就過來了,他最喜歡那永辰班們的戲子,明兒把他叫來服侍大人。這事兒你要好好辦,萬一惹了韓大人不高興,咱們有幾條命也不夠丢的,更別提這樣逍遙快活的賺銀子了。」

師爺連連稱是,接着便離開了。那縣太爺轉過屏風,直往後院而去,一邊嘿嘿淫笑道:「果然書生才是最有趣的,剛剛那個俊秀的後生是別人的,可惜沒辦法染指,不過沒關系,我這裏不還有一個嗎?哈哈哈,我就愛看你們那清高的小樣兒,最後卻要落得個胯下承歡的下場,哈哈哈……」

他長笑出聲,笑聲放肆得意,令人發寒。

且說龍錫和左雁亭,一出了縣衙,他便忙忙查看左雁亭的情況。發現對方只是暫時暈了過去,方放下心來。回到客棧,将愛人置于床上平躺着。他自己卻在這裏推敲着整件事情,知道此次無意中觸碰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而且自己和左雁亭單槍匹馬就闖了進來,現在看來竟是有些大意了。

這裏的情況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兇險得多。堂堂朝廷委派下來的縣令,竟然無聲無息之間就被人調換了。一個繁華無比的縣城破落成這樣,京城中竟不聞一絲風聲。可見這幕後者的手段和勢力。若自己和左雁亭的身份一旦暴露,那真是兇多吉少。

一邊想着,無意間擡起頭,才發現左雁亭就坐在床上看他。當下不由先是一愣,接着才微笑道:「寶貝兒,醒了?怎的也不吱一聲。」說完,就替他倒了一杯水,端過來要喂他喝下。

左雁亭自然不肯,把水接過來自己一飲而盡,才冷冷道:「你剛剛在想什麽?」

「你不妨猜一猜啊。」龍錫一笑,将杯子放回桌上。看着愛人秀氣的面孔,一顆煩亂的心也奇異的安定下來。

「我本來是想趁你不備殺了你的。」左雁亭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不過後來見你表情凝重,應該不會是在想什麽成婚的事情,所以我決定暫時留你一條性命,說,你到底在想什麽?」

「其實你猜的沒錯,我就是在想咱們成婚的事情啊。」龍錫哈哈一笑,還故意站到左雁亭面前,雙手抱胸,那姿态分明就是挑釁似的,好像在說:「來啊,來殺我啊……」

「你……你這個混蛋,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有心思想這些?」左雁亭又驚又怒,不敢相信龍錫真的是這樣不顧大局的人:「難道你現在還相信那個知縣是石大人?這……這分明就是別人假扮的,你竟然還有心思邀他來喝喜酒……」

他說到這裏,猛然住了口,懷疑的看着龍錫,然後慢慢搖頭道:「不對不對,你不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人,否則也不會上岸,更不會插手這件敏感無比的事情了。龍錫,莫非你有什麽計劃?你……你怎麽也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害我白擔了半日心。」

話音剛落,整個人冷不防的被龍錫擁到懷中,對方抱得他很緊,緊的左雁亭都快喘不上氣了,正當他要叫喊時,忽覺龍錫的頭埋在他肩膀上,喃喃道:「雁亭,雁亭,我竟然沒有失去你,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喂……你……你幹什麽又提起了這個事?我……我這兩天又沒有想過逃跑,你……你少給我按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借機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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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雁亭吓了一大跳,他可沒忘記,就在四天前,龍錫在龍船上要了他幾次之後,也是說着同樣的話,下一刻,他就開始對自己施行所謂的「懲罰」了,想到那個經歷,左雁亭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雁亭,別怕別怕,不是懲罰。」

龍錫連忙安撫的拍了拍左雁亭的後背,然後輕輕拉開他,看着他的雙眼,輕聲道:「我以為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有相愛的機會了。你差一點就離開了我,那種恐懼讓我失去了理智,讓我拼了命也要留你在身邊。我在船上懲罰你的時候,就對我們之間絕望了,我寧願将你捆在身邊,讓你絕望的恨着我,也不想再給你離開我的機會。」

他說到這裏,左雁亭垂下了視線,身子輕輕的顫抖着。

下一刻,整個人再次被輕輕擁進那個溫暖的懷抱裏,聽龍錫深情道:「雁亭,我真的以為我們完了,你再也不會對我說一句帶感情的話。然而我沒想到,上天竟然給了我們機會,你終于又像以前那樣對我了,那說明,我……我還是有機會的,還是有愛你和讓你愛上我的機會的,雁亭,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就算……就算此刻死了,我也無憾……」

「呸呸呸,少烏鴉嘴,這個時候提什麽死活?」左雁亭心裏也是感慨萬千,暗嘆造化弄人,自己和龍錫竟然就好像栓在一起似的。然而聽到對方最後一句話,猛然間就想起自己兩個現在的處境,因此連忙阻止。

「對對對,不說這種喪氣的話,我們都會活着,好好的活着,活着等待兩情相悅的那一天。」龍錫哈哈笑着,看得出他心情是無比輕松愉快。然而左雁亭想想三天之後所謂的婚禮,卻是郁悶的快要吐血了。

「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只問你,你不會真打算三天之後要和我成什麽見鬼的婚吧?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有多少事情要做?你有頭緒嗎?還是只想假公濟私……」

「雁亭稍安勿躁。從在大堂上發現咱們倆已經被他們注意了的那一刻,我就突然間冒出這個念頭了。」

龍錫呵呵一笑,貼着左雁亭的耳邊道:「現在整個縣城的人可說是都知道我們。他們對咱們也會放下一定的戒心。這樣方便我們打聽事情。而三天後,我們的婚禮當然要邀請全城的父老鄉親參加。此人不是石清流,又有那些河燈申冤在前,可見百姓們對這個冒牌縣太爺定是恨之入骨,咱們只要在婚禮上振臂一呼,大家一起上前,就可以把這厮拿下。」

「拿下之後呢?」左雁亭斜睨着龍錫:「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以你的武功,現在拿下那家夥也行吧?你……真的不是假公濟私?」

「當然不是啊雁亭,你要相信我。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一鼓作氣拿下此人,然後發動百姓們的力量,将這消息封鎖住,再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然後調兵過來,一舉鏟除這個危害山林縣城多年的大毒瘤,揪出幕後的指使者。真的雁亭,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山林縣的百姓。」

龍錫信誓旦且,左雁亭哼了一聲,撇嘴道:「怎麽聽怎麽覺得不是真心話。」

他說完,龍錫就心虛的賊笑了兩聲,心想我這可不是假公濟私,我這是公中有私,在辦公事的時候順帶把私事也都給辦了。瞧,多聰明啊,從此之後,雁亭你可就是我真真正正的愛人,原配王妃了。

越想越覺得美,一不小心美的差點兒連口水都流出來了。左雁亭擡頭一看,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将他推開,然後厲聲道:「王爺,你別怪我不提醒你。你強占我容易,成婚也容易,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回到京城,你怎麽和皇上貴妃娘娘交代?你以為他們會同意你這麽胡來?」

龍錫滿不在乎的笑道:「這有什麽?我父皇英明神武,一直和我們說,身為皇家子女,本身就是一種悲哀。如果兄弟間再不能相親相愛,就更加可悲。再大的權力,又怎可能比得上兄弟齊心的力量。所以我們從小就被帶離了母後身邊,兄弟們住在一起,由父皇和皇祖母還有那些大儒們教育。」

左雁亭雖然知道當今聖上十分英明,卻沒想到他竟有如此見地,不由得呆了,對那個從未謀面的皇帝也悠然神往。

不過想了一會兒,不對啊,他疑惑的看向龍錫:「我是說你父皇和母妃不可能同意你這樣樣胡來,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龍錫哈哈笑道:「雁亭也有這麽笨的時候嗎?很簡單啊,我告訴你的這幾句話,說明了三個問題。第一:我父皇對我們禁管十分寬松,除了學問武功人品,其它他是不在意的。只要我太子哥哥娶妻生子,我們這些人嘛,情感上自然可以自由一些,父皇吃夠了三宮六院的苦頭,巴不能他兒子們的一生可以有真心相愛的人。」

「那第二個呢?」左雁亭看着搖頭晃腦的龍錫,心裏這個來氣,但是對他這番論調卻也有些佩服,急着想知道那段話包含的另兩個意思。

「第二,就說明我們兄弟的感情非常非常之好。就算我的母妃不答應,但是自然有兄弟們在父皇面前說情,而且我娶了男人,自然就不可能競争皇位,那個每天都有些被害妄想的皇後娘娘也必然大大松了口氣,所以也會幫忙勸說我母妃的。」

「第三是什麽?」左雁亭想打龍錫,但嘴角邊卻忍不住露出微微的笑意。暗道這個混蛋雖然可恨,但這些花花腸子也虧他想得出來。

龍錫見左雁亭笑了,心裏這個高興啊。連忙摟過他親了一口,得意道:「第三就更簡單了啊。剛剛我說了,我們從小就被帶離母妃身邊,所以和母妃的感情很淡薄,宮裏的女人,所能依靠的無非是丈夫與兒子,也所以,我母妃并不敢十分的禁管我,一是輪不到她管,二來,她也害怕我因此記恨她。」

左雁亭倒吸了一口冷氣,怔了半晌,方嘆氣道:「王爺,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貴妃娘娘呢?她在宮中身不由己,連親生骨肉都不能撫養長大,也夠可憐的,你更該孝敬她才是。」

龍錫哂笑一聲,搖頭道:「宮裏的女人們是可憐,但那條道路是她們自己選的,她們盼着一朝富貴母儀天下。雁亭,別傻了,宮裏的女人們哪有簡單的,心軟善良的根本沒辦法活下去,就算是我的母妃,我是她的兒子,也敬她愛她,但我也不能否認她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他說到這裏,就猛然抱緊了左雁亭,如同發誓般喃喃道:「雁亭,你放心,我母妃再狠,她也傷不到你一根汗毛,我會盡全力保護你,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就連我的父皇也不能。」

「王……王爺……」左雁亭在龍錫的懷中僵住了身子,半晌方苦笑道:「你這是何苦呢?你是親王啊,權力富貴唾手可得,天下間哪個女子不以嫁給你為榮,何況才貌雙全的女子也有很多……」

他不等說完,龍錫就将他摟的更緊了一些,聲音也狠厲起來:「不行,雁亭你休想逃走,這一輩子,我就認定了你,就認定了你一人。榮華富貴,名利權勢,我什麽都不求,只求你一個人,上天如若有知,也該成全我。」

如果說心裏平靜無波,那是假的,連自己都騙不過去。龍錫如此死心眼如此專情,左雁亭雖然深受其苦,然而一個當朝王爺,在他耳邊這樣信誓旦旦的說出愛語,他心裏仍然是泛起了一絲波瀾。

「好了好了,我……我不是就在這裏嗎?有你這種厲害的大人物,就是給我一雙翅膀,我也飛不走,之前都吃了一次苦頭,我也該吃一塹長一智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左雁亭一邊說着,甚至還拍了拍龍錫的背,等到他醒覺過來時,手都拍了好幾下。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安慰龍錫,安慰這個從來都是高高在上,只會欺負自己的大魔頭。

龍錫也石化了,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晌才小心翼翼的看着左雁亭,輕聲問道:「雁亭,你……你……你是在安……安慰我?」

「沒有,我是……我是給你下慢性毒藥。」左雁亭一急,臉就紅了。連忙起身下床逃開龍錫。

「哈哈哈……哈哈哈……」龍錫笑得前仰後合。心中的激動興奮難以言表,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左雁亭之間竟會這麽快就出現轉機。一時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情路上已經是桃花朵朵開,呵呵,他覺得兩情相悅的那一天就要來到了。

「好了好了,不要在那裏笑了,像個白癡似的,你……你還是趕緊和我一起說說你的計劃吧,免得我都蒙在鼓裏。」

「哦哦,好。」龍錫從床上一躍而起。來到桌前坐下,因為他武功高強耳力過人,所以倒也不怕隔牆有耳,只要和左雁亭小聲些也就行了。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今晚先去縣衙搜一下,最好能找到些賬本往來什麽的,或者如果石大人沒有死,能找到關押他的地方更好。若是死了,看能不能找出他死前遺留下的什麽證據。」

左雁亭頻頻點頭:「嗯嗯,然後呢?」

「然後我們回來,明天再次上街旁敲側擊一下,看看能不能打聽出那些男人和小孩子們都去了哪裏。先前我只是疑惑,覺得這街上怎麽都是女人,現在卻已經可以肯定了。雁亭,你沒注意到嗎?昨天到縣衙的一路上,一個小孩子都沒看到,不管這個縣城怎麽破敗,這都不是正常的情況。」

左雁亭點頭道:「沒錯,小孩子天生喜歡拉幫結夥,而且愛湊熱鬧,昨天我們告狀時外面聚集了那麽多人,沒道理一個孩子都沒有的。但是看那些女人的神情,好像……好像也不是十分擔心的樣子,奇怪,這是怎麽回事呢?」

「所以了,這件事也要弄清楚。」龍錫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沉吟道:「只不過,即使如此安排,也未必能弄到有用的證據。所以第三步就至關重要,我們只要在成婚時将這知縣給抓住,從他口中逼問出事情的全部真相,我便可以去調我舅舅的兵了,到那時,即使這個幕後人權勢滔天,我們也有一戰之力。只要能讓我們回到京城,一切水落石出,這山林縣的百姓也就可以脫離苦海。」

「嗯,聽起來很有道理。只是,晚上夜探,你也不可能帶上我吧?我又不會飛檐走壁。」

「可是如果将你單獨留在這裏,我害怕你會有危險。」龍錫也猶豫了,雖然他武功高,但是夜探這種事情,帶着左雁亭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不會有危險的,現在他們還沒有對我們起疑心呢。如果你實在不放心,臨走時幫我布置一些機關就行了。」

左雁亭握住了龍錫的手,沉聲道:「你是皇子,是親王,切記百姓家國為重,兒女情長為輕,王爺……不,龍錫,你若……你若想我将來愛你,你……你就拿出一個七尺男兒的樣子來。」

「雁亭……」龍錫驀然激動起來。然而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半晌方點頭道:「好,我們攜手并肩,還這山林縣一個朗朗乾坤。等我離開時,給你幾樣暗器,按動機簧就可以射出來的那種。然後再給你的屋中布置幾道機關。放心,我會快去快回的。」

左雁亭點點頭。忽然伸頭望了望窗外天色,微笑道:「喂,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好像都過午時了呢?你不覺得餓嗎?」

「是啊是啊,都過午時了呢,餓壞了我不要緊,餓壞了雁亭罪過可就大了,今天中午雁亭想吃些什麽?雖然這地方破敗了,不過好在靠近河邊和山林,所以河鮮與野味還不會少。」

「随便吃點吧,這麽多大事壓在心頭,怎麽可能吃得下東西。」

左雁亭也站起身,他現在是真的很佩服龍錫,真不知道這人的心肝肺都是什麽做的,迷霧重重危機處處,可他卻仍是潇灑自若鎮定如恒。複想起公堂之上他急中生智,雖然坑了自己,但在那種關頭,能轉出這麽多心思,真的是很了不起了。

就如龍錫所說,此地的吃食倒還不錯,只是沒什麽好廚子,味道勉強算是能入口。左雁亭自己吃着都覺不太好吃,但看龍錫談笑自若下筷如雨,完全不似一個皇家子弟般的挑剔,心中對他評價又高了一層。

左雁亭此時還沒有察覺到,自己正不知不覺的被這個恨之入骨的人所吸引。或許是之前的友情,又或許是在這兩日裏龍錫表現出的柔情與大義,總之,左雁亭心中對他那股刻骨的仇恨,已經慢慢消失了。

此時滿街上的百姓也都認識他們了。不免就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的議論些什麽,龍錫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倒是左雁亭,羞惱不已卻又不能發作,飯沒吃到一半就不肯吃了,嚷着要回房。

龍錫就笑了,給了小二一兩銀子的打賞,讓他端些點心進房間,左雁亭是喜歡吃這個東西的。

「糟了,剛才我……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直到回房間,左雁亭想起自己和龍錫三日後就要成婚,而剛剛在樓下飯廳,那麽多人都看到他的氣惱,他立刻緊張起來,問龍錫道:「我們……我們三日後就要成婚,我這種表現,是不是會惹人疑心?」

「怎麽會,你這種表現恰到好處啊。」龍錫呵呵笑着:「別忘了雁亭,我可是要強娶你的惡表弟啊。你在堂上那樣生氣驚恐,現在要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才會惹人疑心呢。」

「哦,也對啊。」左雁亭這才反應過來,松了口氣。

「呵呵,我的雁亭最聰明了,真是演什麽像什麽。」龍錫過來拍了拍左雁亭的臉,然後又在唇上偷親了一下。

「我不是演戲,我是真的不願意嫁給你,哼,龍錫,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假戲真做,我……我……」

左雁亭「我」了半天,什麽也沒「我」上來,因為他想起就算自己不嫁給龍錫,照樣也要被他綁在身邊,親人族人的性命都在對方手裏攥着呢。

好在小二敲了門送點心來,方幫左雁亭把這尴尬掩了過去。吃完點心,又睡了一會兒,起身後左雁亭開始看書,龍錫就忙着在屋裏布置一些小機關,又把那些帶有機簧的暗器拿出來教左雁亭使用,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下樓吃過晚飯,仍回房間來,小二進來問是否要熱水。龍錫便道:「不必了,等我半夜要熱水的時候再擡過來,只是你們要辛苦些,不過放心吧,不會讓你們白辛苦的。」

小二暧昧的眼神在左雁亭身上溜了幾圈,呵呵笑道:「明白,小的明白,那公子們早點安歇吧,需要什麽下樓找小的就行。「言罷關了門,一溜煙去了。

左雁亭狠狠瞪了龍錫一眼,低聲道:「你真是死性不改,在這小二面前說這種話幹什麽?就算要表現也不是這麽個表現法。」

龍錫卻脫了衣服,換上一身夜行衣,這是影衛們的衣服,臨走時細心的錦娘已經考慮到他大概要用,所以替他準備好了。

「雁亭,我要趁這剛入夜的時候過去。不然我放心不下你,此時外面人大多還未睡下,你一旦有危險,別忘了大聲喊人,我速去速回。那些暗器和機關你也都會用了嗎?」

左雁亭點點頭,然後他看到龍錫從窗子一個優美的「乳燕投林」蹿出去,轉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即使左雁亭不是江湖人,可他也知道,現在夜探縣衙有多麽危險,一般來說,夜探這種事情都是在三更以後做。而龍錫之所以冒着危險這個時刻就去,只是因為怕自己遇到危險,他想早點趕回來。

輕輕嘆了一聲,左雁亭關了窗子回轉身來,自言自語道:「算了,就這樣吧,反正……我也總是逃不出去的。」雖是一句尋常的話,卻是一顆心陷落前的預兆。

龍錫一路穿屋越脊,很快便來到縣衙的後院。躲在暗處看了看,發現這裏的守衛竟然十分的森嚴,他心中不憂反喜,暗道太好了,如此嚴密的戒備,說明這裏果然有值得偷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具體的方位。龍錫想了想,決定用一個投石探路法。于是他向還亮着燈光的一個大屋掠去,剛在屋頂上落腳,就聽見下面傳來幾聲呻吟,伴随着白日裏知縣獰笑的聲音:「我看你還傲不傲了?哼,敢罵我?你也不打聽打聽爺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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