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焦頭爛額的林建國和李桂花,現在已經顧不上小女兒的情緒了。尤其是李桂花,她安撫好兩個兒子,整個人直接跪在了林建玲面前，抱起她的大腿。
“小姑，你跟你大哥關系最好。嫂子以前怎麽對你的,你心裏也有數,你原諒嫂子這一次，好不好？”
李桂花是真怕了,所以她現在的态度簡直是低得不能再低。但林建玲一天勞累加受氣，現在心情也不好,“大嫂可別這樣，剛才不還說，娘把她的養老錢都給了我？”
“以前怎麽樣咱們不說了,大嫂大哥我可一直很尊敬你們，我真沒想到，你們一家子是這麽編排我的。大哥，當時你也在場，一大壇子銀元，娘只給了我十分之一，剩下的二哥一分沒有，都落到了你們手裏。”
還原真相舊事重提，林建國臉上閃過一抹尴尬，“建玲，先別說這個了。”
雖然林建玲有些不服，但她打小習慣了聽大哥的話。看他虎起臉，她條件反射的噤聲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林建軍請來的那幾位背景板老人終于出場了。
“這事确實是建國家的做的不對，這事咱們都清楚。別說建軍和建玲生氣，就連我們聽着，心裏也不舒服。”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李桂花一手護着海濤，不住的喃喃自語。肥胖的身子扭曲着，與林海濤如出一轍的豬頭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狼狽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忏悔的模樣。
李三看着自小驕橫的大姐如今這幅模樣，心裏很不好受。
“姐夫，大姐嫁給你十六年了。這些年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的事的确是她過分了，但念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您就饒了她這一次？”
“建軍哥、建玲妹子，我知道我姐的脾氣不算好，平時也是得理不饒人。但海濤他們不能沒有媽啊，你們就寬恕她這次吧？”
李三對着林建軍和林建玲一陣鞠躬，話中的悔過之意總算讓人舒服了些。
“李三最後這話說得在理，三個孩子都沒成人，即使有天大的錯，讓她好好彌補就是了。我相信通過這次事，建軍家的也有教訓了，以後定會好好照顧林嬸的。”
“是，我好好照顧娘，從今以後娘說往東我不往西。娘要要我打狗，我不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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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軍皺起眉，他知道有侄子侄女在那，大哥不可能跟大嫂離婚的。今天大哥肯下狠心收拾那個李家女人，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之所以不依不饒，除了心中悲憤外，他還想出一口這麽多年的惡氣。
“建軍、建玲，你們倒是說句話啊。”
林建軍看了眼妹妹，見她一副全憑你做主的樣子，
“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只是急着幫娘讨個公道而已，建玲怕是也跟我想得一樣。”
見林建玲點點頭，他繼續說下去，“各位可能不知道，京城和平醫院的大夫說了，我娘以後怕是沒法說話走路了，現在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又一顆重磅炸彈炸下，原先調解的人不做聲了。李桂香心疼自家大姐，戳了戳趙學泉，見他皺着眉不開口，她索性自己說了起來。
“林嬸這樣我們都很難過，不過現在事情已經造成了，大姐也很後悔。我想我們要做的，是怎麽樣林嬸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建軍你們家現在都忙，建玲也嫁人了，大哥是一家之主也沒太多空，我姐正好可以留在家中照顧老人。”
“就她？”
李桂香狠狠地擰了趙學泉一把，迫于太座的淫威，他不得不站出來說話。
“看建國家這樣，肯定真的知道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咱們就給她個改過的機會？”
說完他朝村中的幾位老人笑着，使了個眼色。自古勸和不勸離，幾位老人家雖然憤怒，但他們這麽大歲數，萬事都看淡了，也紛紛勸解起來。
“學泉說的有道理，反正都住得近，你們可以随時去看看。要是建國家的再照顧不周，那咱們村絕對不會容這樣的人。”
話說到這份上，林建軍終于勉強點頭。若梅伸了個懶腰，從哥哥身上起來。這些人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李桂花氣得奶奶中風，以後讓他們天天面對面，怕是兩人都要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不過這也正是她想要的結果。
事已至此總算有了個結果，至于醫藥費，李三争着要出。林建國今天丢夠了臉，他們家又不缺錢，哪還敢再在乎這千兒八百的。
“娘的醫藥費我出了，等過會兒我去把弟妹換回來。”
商量好後送走了調解的人，林建軍回家拿上皮包，直接往京城趕去。天剛剛黑透，崔荷就回來了。做好飯一家人吃飯，她說起了醫院的事。
原來他們剛到家那會兒，李老爺子就去了醫院看望奶奶。鐘然回家雖然沒說多餘的話，但言語間李延年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節。所以當林建國熱情地叫鐘叔時，他硬是一個眼神都沒給，自顧自的同林建軍和崔荷道別出了醫院。
“孩子爸，咱們住在村裏也好照顧娘，還是晚兩年再搬家吧。”
出乎意料之外，崔荷的提議遭到了林建軍的反對，“咱家還是快些搬的好。”
“咋了？”
“今兒這事，我算是看清了大哥一家。咱們一天住在這，就沒有安生的時候。這些年來，你們娘仨為我忍得夠多了。但現在海峰都上小學了，出了這樣的事村裏人肯定指指點點，咱們必須得搬家，而且越快越好。”
“爸爸，我們沒事兒！”
若梅心中感動，前世父親是在哥哥上大學拿不出學費來時，才奮起創業并逐漸擺脫孝心的束縛。這輩子比前世提早了十幾年，怎能讓她不歡喜。
眼眶紅紅的，她和海峰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爸爸，哥哥在學校裏可受小夥伴們歡迎了，我們沒事兒的。只要爸爸媽媽不難過，我和哥哥就高興。”
“哎喲妞妞哎，你真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林建軍放下筷子，把小閨女抱在腿上。崔荷也撫摸下兒子的頭，雖然當年生下女兒罰款，被婆婆埋怨，為了還債甚至吃了兩年的窩頭，但現在兒女雙全一家人多幸福。
顯然夫妻倆想到一處去了，一人懷裏圈着一個孩子，相對凝望眼中充盈着滿滿的幸福。
林建軍的動作很快，雖然眼下正是大年，但他還是迅速行動起來，趁着賣面粉的空擋四處尋覓着合适的房子。
幾年生意做下來，當年送奶的那些客戶，也成了林家面粉忠實的食用者。機關上退休的老頭老太太，閑來無事就喜歡關注這些閑事。很快他就找到了一處房子，那家顧局長要去南方工作，手頭不寬裕就想着把老房子賣了。
房子在縣府大院裏，跟以前經常送給若梅舊衣服的王奶奶家，正好是對門。有王奶奶這麽個熱心腸的老人家在，房子的情況也算是知根知底。
兩家商量好後，林建軍拿出了所有的積蓄和今年的分紅，卻還是差一些。聽到是搬家這件事，崔立華二話沒說，把不夠的錢全給了。選着一個黃道吉日，林顧兩家一起吃了頓飯後，就帶着錢去了房管局。等到下午，這處七十平米的房子就是他們家的了。
房子過戶後，林建軍并沒着急入住。按照商量好的，先讓房東安心住着，直到過完年安頓好後再搬。因着此事，顧局長一家很感激，林家也在無形中結了一份善緣。
眼看着年關越來越近，北方的天空也時常飄起大雪。在一個雨雪紛飛的日子裏，林建軍開着五菱車，把住院的娘接回了家。
不出大夫預料，老太太幾乎口不能言、且不良與行。托李老爺子的福，她有了個輪椅。不過現在她手都不利索，自己也沒法轉動輪椅。
“奶奶。”
五個孩子都圍了上去，這半個月李桂花和林建國一直在醫院陪床，海濤兄妹三人住在了鄰村舅舅家。若梅混在人高馬大的兩位堂哥身後，絲毫不打眼，卻能近距離觀察奶奶的情況。
不錯，雖然眼神呆滞了點，但氣色還可以，看來大伯母這次沒少下功夫。有大伯看着，爸爸和姑姑又輪流去看望，她怕是不敢不盡心吧。
倒是大伯母，以前她跟海濤站在一起，一看就是親生母子。這半個月她瘦了一點，這豬妖般的兩母子，變成了一個人跟，好吧，海濤依舊怎麽看怎麽像豬妖！
幾人圍在老太太周圍，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透過一堵海濤人牆看向後面的海峰和若梅，手微微擡起來。
難道住了一次院，奶奶改性子了？若梅心中疑惑，但還是跟哥哥一起走上前。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海濤眼中的寒意，才半個月這位堂哥似乎改變了不少？
“你們……別怪……你海濤……哥。”
果然海濤才是真*啊，都被氣成這樣了，心心念念的還是他過得好不好。要是這兩人年齡的鴻溝太大，那絕壁是虐戀情深啊。若梅發散着思維天馬行空着，卻突然被一堵人牆撞向了一邊。
“奶奶……”
好吧她承認，她這輩子塊頭都比不上海濤，她技不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