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達誠意【二更】
聞懷鶴接到紀瑗的電話後,連開會的進度都加快了，例行會議從兩個小時直接縮短成一個小時。
下午3點左右，紀瑗穿着新款連衣裙,披着短外套出現在聞懷鶴的辦公室門口。
“聞總，夫人到了。”辦公室門被敲響,紀瑗從助理身後走進來。
“很忙？”
見到紀瑗，聞懷鶴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合上了公司各部門傳上來的年度計劃。
“不是很重要的事。小陳泡兩杯咖啡。”
“不用叫了,我已經讓他準備了。”紀瑗将手提包放在玻璃桌上,“網上的輿論怎麽沒跟我說？”
“害，那算什麽輿論？不過是mu在搞事。特意跑一趟，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是也不是。”紀瑗嘆了口氣，“這件事跟我有關,你沒必要瞞着我。”
聞家公司涉及的領域多,旗下還有兩個奢侈品牌,珠寶和手表。曾經賣的最好的珠寶也是紀媛設計的。
她大學是珠寶設計,後來到了聞家子公司實習,認識了太子爺聞懷鶴，兩人是自由戀愛，很快就結婚生子。
婚後的紀瑗仍舊在公司上班,在懷星星的那一年,紀瑗的設計拿了國際大獎，被稱為——最具有幸福感的設計。
連續五年，她都是國內最受追捧珠寶設計師。自從星星出事後，紀瑗辭了公司職位，連設計圖也畫得越來越少。
但她還是會每年設計一到兩款珠寶，卻也不再是最受歡迎的款式。
就在幾天前,mu家新上了一款珠寶，不知怎麽就被營銷號拿來跟聞家旗下的露露對比，接着又扯上當年最受歡迎的珠寶設計師——紀。
不少新晉設計師，只要是有一兩款出名作品，都會被拿來和紀瑗曾經的設計圖做對比。
紀瑗看過網上的言論，有說的很難聽的，也有替她惋惜的。
【紀的靈感是消失殆盡了吧？這些年的設計都是什麽玩意。】【昙花一現，有多少設計師能一直高光。】
【別說露露家這幾年的設計越來越沒品味，不管是珠寶、手表還是包包。】【贊同，露露現在的确不如當年】
【以前露露家的新款，我都會買。現在我已經轉向mu，這次的新款是真的好看。】如果換做以前，紀瑗看到這些評論一定會很難過，但自從星星離開，好像再也沒有什麽事能夠打擊到她。
紀瑗從包包裏拿出平板，遞給了聞懷鶴，“手表設計，還沒給其他人看過。”
不是珠寶設計，而是手表設計。
表盤是星空圖案，湛藍色的天空挂着一輪彎月，周圍點綴着幾顆星星。
聞懷鶴驚愕的擡起頭，“你什麽時候開始畫的？”
不怪他這麽驚訝，年前他比較忙，但春節這段時間，大兒子聞峥提議出國游，他們一家都去了國外散心，紀瑗應該沒時間完成設計圖。
“不是最近設計的。”
“那是年前？”聞懷鶴想了想，年前公司事多，他回家也晚，好像的确沒注意到紀瑗在做什麽。“很好看！我老婆真厲害。”
“十四年前畫的。”
紀瑗的話一出，聞懷鶴陷入了沉默。
“在年前做了細微的改動。”紀瑗補充了一句。
她最開始畫手表的設計圖，并不是想設計新品上市，這款手表也只是兒童手表。
幾個月前，他從收納箱裏翻出了這張設計圖，于是起了修改的心思，除了外觀設計做了變動，星空圖案是沒有改變的。
“你……”聞懷鶴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本是送給星星的六歲生日禮物。”
紀瑗垂下眼睫，十幾年了，她已經能夠平靜地提起這件事。
“懷鶴，你知道嗎？”紀瑗撩起眼皮，眸色淡淡，“我昨天夢見星星了。”
紀瑗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小兒子剛丢的那幾個月，她每日每夜的做噩夢。
夢見星星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見了，夢見有人當着她的面抱走了星星，夢見有人攔着星星，不讓他回家。
她吃安眠藥，也打過鎮定劑，可是都沒有用。沒有誰能體會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心裏有痛苦，多自責。
再到後來，她很少夢到星星失蹤時的場景。但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夢裏的星星一個人游走在街頭，無助的模樣讓她好心疼。
紀瑗羨慕那些能親眼看着孩子長大的父母，而她只有夜半時分偶爾能看見星星。
她不知道星星在外面能不能吃飽飯，會不會挨凍？有沒有人欺負他？他害怕的時候，是否有人陪着他？
紀瑗想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一段時間她根本不敢出門，不敢看去看路上那些帶着孩子的父母。
等紀瑗逐冷靜下來，她開始協助聞懷鶴調查當年的事，甚至一遍一遍的回想，有沒有被遺漏的地方。
聞懷鶴心疼她，不想她這麽自我折磨的。
又過了幾年，紀瑗就很少夢見星星。因為，她不知道星星長成什麽樣？她想象不出來。
她害怕有一天星星從她身邊走過，她卻沒能認出來，那她一定是全世界最不稱職的母親。
所以，每年星星的生日，聞懷鶴都會找來素描手，讓他根據星星以前的照片，描繪出星星每年的成長變化。
可是當時星星還太小，素描畫最終也停留在十二歲的模樣。
聞懷鶴眸色閃過一絲愁容，他定了定神，問。“夢見什麽了？”
“我夢見星星和說我他過的很好，讓我別擔心。”紀瑗有點高興。
“這麽多年來，還是星星第一次給我報平安。他沒有生氣，也沒有不理我，還安慰我別難過。”
“星星說，他也在找我們。”
紀瑗吸了吸一鼻子，“星星的生日快要到了，這個遲到了那麽久的生日禮物也該送出去了。”
聞懷鶴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她安慰的拍了拍紀瑗的肩膀，坐得離她更近一些。
“是打算在星星生日那天上新款嗎？”
紀瑗點頭，“投廣告，但不售賣。我要等星星回家後親手送給他，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禮物。”
“好。”
聞懷鶴對紀瑗有求必應，紀瑗的任何要求他都無條件答應，何況這件事也關系到自己的小兒子。
“我會盡快讓公關部發聲明，網上那些水軍應該mu請的，營銷不夠，還想拉踩露露上位，好大的野心。”
＊＊＊
下戲後。
樂瀚飛找到路聞星，把公司調查出的結果告訴了他。
“和我猜想的一樣，關于你的那條熱搜的确是沖我來的。”樂瀚飛解釋，“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例子，表面是在為我鳴不平，拉踩和我有競争關系的藝人，但其實就是拉仇恨。”
只有當事人會知道，試鏡不存在什麽內幕，但在還未官宣定角前，外界并不知道。樂瀚飛的粉絲多，名氣比路聞星大，兩相比較下，網友會被當槍使。
他們針對路聞星，前面罵的越慘，等後面真相揭開路人們會反過來罵樂瀚飛，說他到處碰瓷，而網友們會因為自己受到欺騙而憤恨，這會敗壞樂瀚飛的路人緣。
“查出IP就好辦，之後交給公關就可以，等公司澄清後，我這邊也會發微博在澄清一次。”樂瀚飛說完，又對路聞星道。
“還有，這次不止是針對我。經紀人和我說，他還發現有另一撥人在趁機帶節奏，這個也許是沖你去的。”
路聞星上熱搜那天，樂瀚飛已經花錢撤掉了那不實的熱搜。
“謝謝你。”
“不用客氣，本來也是因我而起，不然那一波人也找不到機會帶節奏。”
“總之還是謝謝你。”
樂瀚飛還想說什麽，顧晏深已經換下戲服走了過來，“你們倆客套完了嗎？”
路聞星：“……差不多了。”
樂瀚飛：“……”
“我剛才聽到了，你們倆要偷偷去吃飯。”宋嘉佳還有一場夜戲，走過來時還穿着戲服。
樂瀚飛的眼睛瞬間亮了，“去哪裏吃？”
“小樂同志，晚上你要和我一起拍夜戲的。”宋嘉佳無情的打破了他的希冀。
“哦。”樂瀚飛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我想吃海鮮。”
路聞星：？
樂瀚飛突然拉着路聞星的手臂，“你幫我多吃一點。”
路聞星：“……”
路聞星看着樂瀚飛可憐巴巴的眼神，無奈地說。“要不我回來給你帶吧？”
“星星，你真是個好人。”
路聞星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可不必，真的。
“我，我也要。”宋嘉佳舉起手說，“我要吃五福門的小籠包還有小天家的辣味雞。”
這兩個地方一個在東，一個在西，顧晏深聽得額角青筋一跳。
“不怕發胖和跑圈？”
宋嘉佳：“……”有的話說一次就夠了。
眼看宋嘉佳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低落，路聞星連忙道：“吃海鮮吧？海鮮不會發胖。”
在劇組其他人豔羨的目光中，沒有夜戲的藝人們各有計劃的離開，徒留剩下的人心思各異的吃着盒飯。
路聞星提前訂好了位置，帶着顧晏深直奔目的地。
“訂桌後才想起來應該先問顧老師想吃什麽？”
顧晏深說：“我不挑。”
一般吃火鍋除非人多，不然很少會訂包廂，但顧晏深和路聞星身份特殊，坐在大廳太引人注意。
“感覺顧老師不太吃辣，我點了鴛鴦鍋。”
中途，顧晏深接了個電話，是秦郁打來的。
“查到了，要怎麽感謝我？”
不等顧晏深說什麽，秦郁美滋滋的說，“等《百鬼》播出後，多分我兩個點？怎麽說我也是大投資人。”
“再見。”
“別別別！開個玩笑。”秦郁酸了一把，“咱倆認識七八年了，還抵不過那個後來小朋友，你這樣很傷兄弟的心。”
顧晏深已經懶得和秦郁強調路聞星不是小朋友這件事，跳過了沒用的話題，直接問。
“查出是誰了？”
“蔣正秦。你可能不認他，就是一個小劇組的選角導演。你家那小朋友不是沒接過戲？為什麽會得罪導演？”
“謝了。”顧晏深說完要挂電話，秦郁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麽，立刻又道。“別挂啊！我還沒吃飯，你要不表示一下？”
“我正在吃。”
“這才不到六點，你吃飯這麽早？”
顧晏深輕笑了一聲，多年的默契讓秦郁立刻反應過來，他低罵了一聲‘艹’。
“和你家小朋友？”
秦郁對路聞星的誤會可大了，知道顧晏深想帶人來試鏡後，他就誤以為顧晏深鐵樹開花，終于有了第一段戀情。
以前顧晏深也不是沒有推薦過其他人，他在拍戲方面格外較真，對有天賦或者足夠努力的藝人也會悄悄地幫一把，但不會讓當事人知道。
秦郁第一次知道顧晏深幫助某個藝人的時候，還以為顧晏深對那個人有意思，但顧晏深不等他問就否定了。
多幾次這樣的事，秦郁也就相信顧晏深大概只把心思放在拍戲上。
但……
對于路聞星。
秦郁最初也沒往哪方面想，可顧晏深這次不是偷偷地幫助，而是找到當事人發出了邀請，在被拒絕後還不放棄，這讓秦郁很難不多想。
而且，秦郁幾次在顧晏深面前故意提起‘你家小朋友’。
顧晏深也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
“你不會認真的吧？”
顧晏深沒有回答他的話，“在吃火鍋，先這樣吧。”
“吃火鍋有什麽可得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吃什麽大餐。”
秦郁話還沒說完，顧晏深就把電話挂了。
路聞星正夾着一片鴨血，嘴唇被辣油沾得通紅，高挺秀氣的鼻尖冒着細密的汗珠。
他吃東西慢條斯理，可看久了只會讓人覺得優雅，連食欲也跟着上漲。
見顧晏深打完電話，路聞星指了指放在空盤上的肥牛卷。
“我是用公筷夾的，太熟就不好吃了。”
“謝謝。”
顧晏深将路聞星夾給他的肥牛卷全都吃完了，看着還在撈蝦滑的路聞星，他問：“你認識蔣正秦嗎？”
路聞星的手指一頓，“認識，怎麽了？”
“帶節奏的那些人我查了一下，和蔣正秦有關。”
蔣正秦就是被路聞星打了的選角導演。幾個月前，王曼在騙路聞星去參加公司慶典，實則打算把路聞星推給蔣正秦。
在路聞星不情願的情況下，蔣正秦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路聞星那天低燒，整個人昏昏沉沉，只能打傷蔣正秦趁亂逃開。
他沒想到蔣正秦竟然還想蓄意報複，但不用猜也知道這不會是蔣正秦一個人的傑作。
芒橙娛樂早就想巴結蔣正秦，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不是那麽簡單能說得清，蔣正秦想要拿他出氣，芒橙娛樂順水推舟助力一波。
聽到顧晏深這麽說，路聞星很驚訝。但驚訝的不是這件事和蔣正秦有關，而是顧晏深竟然一句話沒說就直接幫他調查。
“顧老師這麽費心，突然感覺只請一頓飯不夠表達我的誠意。”
顧晏深不由失笑，他以為路聞星會因這件事生氣或者露出不滿的情緒，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路聞星的重點竟然在這。
“需要幫忙可以說。”
他沒有給路聞星出主意，也不打算替他回擊，要怎麽處理是路聞星的事，除非路聞星開口找他幫忙，不然他是不會有越舉行為。
“顧老師幫我到這就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處理。”路聞星說完，半開玩笑的說，“要不等有時間……我再請顧老師吃個飯？”
顧晏深被路聞星的玩笑話給逗樂，也配合的說。
“好啊，我很期待。”
兩人吃完火鍋後，顧晏深陪路聞星去給樂瀚飛和宋嘉佳打包宵夜，回到酒店後兩人又收到了一張好人卡。
宋嘉佳看了眼說她‘胖’的顧晏深，轉頭對路聞星說，“感謝星星，我愛星星。”
“謝謝星星，謝謝顧老師。”樂瀚飛也跟着道。
“那不是聞家大少爺嗎？”
“真的是他？”
“夏家有點本事啊，連聞家人都能邀請得到。”
聞峥穿着一身高級定制西裝，對八卦言論置之不理，他端着酒杯，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點與世隔絕。
夏家其實就是暴發戶，和聞家不在一個層次上，但聞峥會來參加酒會也是因為他查到了新線索。
當年福利院捐款名單中，夏家可是捐了不小的數額。
距聞峥調查，夏家那時還不像現在這樣富有，這就很有意思了。
當年算不上暴發戶的夏家又是哪裏來的那麽多錢，還大方的捐贈給福利院？
夏總給聞家發邀請函的時候，也沒真想過對方能來，不過客氣的邀請一下，來不來不重要。可當聞峥真的出現，他也吃了一驚。
“你們年輕人話題多些，你去和聞峥套套近乎。”夏總推了兒子一把。
“爸，這也太難為我了，聞峥可和我們年輕人不一樣，再說了，我去了也不見得他會搭理我。”
“你去試試，不行就不打擾。聞峥能賞臉來，至少我們得招待周全。”
夏宗啓拗不過父親，只得端着酒杯上前招呼，“聞總，不介意我打擾吧？”
聞峥揚了揚下巴，示意夏宗啓坐下，能借機套線索的事，他當然不介意。
“酒會辦的不錯。”
夏宗啓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聞峥參加過那麽多高端的酒會，這話是有其他含義嗎？
總不能真的只是在說酒會吧？
夏宗啓：“能得聞總賞臉才是夏家的榮幸。”
聞峥氣定神閑，他不急着套話，晃着酒杯，隔空和夏宗啓碰杯，不能操之過急，循序漸進才不會惹人提防。
——砰地一聲。
不遠的一個長桌旁，酒杯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響聲，酒水和甜點果蔬都散落一地。
聞峥蹙了蹙眉，夏宗啓立刻站了起來。
“聞總抱歉，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擾了您的興致，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聞峥也跟着走過去，夏宗啓的聲音帶着怒氣，“怎麽回事？”
被圍在中間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以及一個穿着西服的中年男人。
“抱歉，這人一直糾纏我，我甩不掉……”
“你胡說。”青年的臉一陣白一陣紅，顯然是氣的，還有點羞惱。“不是這樣的，是他糾纏我，還強迫我，為了掙開他我才會撞到桌子的。”
“呵。穿着這麽廉價的衣服來到這種酒會，打着什麽主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中年男人嗤笑一聲。
“我不是。”青年急着辯解，見衆人都帶着鄙夷的目光，他不由慌了神。“我是一名藝人，這人和我說他是導演，覺得我還不錯想給我個試鏡的機會。”
“我剛才相信了，結果他對我動手動腳我才意識到不對。我說的都是真的，他還給我了我名片。”
青年急急忙忙從口袋翻出一張名片，遞給衆人看。
“如果是我糾纏他，他的名片怎麽會在我身上。”
聞峥眉頭蹙起，目光落在那張名片上。
——蔣正秦。
很好。
擾了他的事就算了，強迫別人還敢倒打一耙，真是人渣。
聞峥心裏冷笑一聲，當着衆人的面，把蔣正秦诋毀青年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
“那你穿着這麽廉價的西服出現在這…又是什麽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讓哥哥帥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