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還是站在劉據身後的任平發現了那個小宮女的異常。還沒來得及向劉據禀報,眼前突然閃過一絲銀光,當下也顧不得別的,立即出聲喊道:“太子殿下小心——”

“啊——”劉據下意識的聞聲望去,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有些愕然的捂住小腹,一柄巴掌大的匕首險險刺入體內。要不是任平的一聲呼喊讓他轉身錯過了要害,這一到就直直刺進心髒。

“太子殿下——”驚慌尖細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任平下意識的上前扶住劉據,看着面色蒼白不已,止不住痛楚眉間緊皺的太子殿下,登時間怒火中燒。

“來人啊!有刺客!侍衛看住這個小蹄子別讓她跑了,也別讓他有機會自盡。快去派人告知陛下和皇後娘娘,就說太子出事了。其他人快随着雜家将太子殿下扶回寝宮。快去宣太醫——”

倉皇失措間任平依舊記得有條不紊的将事務安排下去。而衆人這才恍若驚醒般各司其職,處理事務。只是心下依舊忐忑不安。太子殿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歸根結底都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沒有侍奉好。如今只盼望陛下仁慈能饒了他們一條小命。不然的話,只怕他們這些人連帶親族都不夠陪得。

當下都将怒火發洩到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宮女身上。要不是她作死,自己這一幹人等也不用受罰。連消帶打的将這小宮女托了下去。本來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的小宮女突然發了瘋似的掙紮,口中不清不楚的說着:“啊哈哈哈……我殺了太子……我殺了太子……我将太子殺了……胥殿下就能成為太子了……他以後就是大漢的天子了……啊哈哈哈……”

衆人聽得更是心驚膽戰,大俠也顧不得規矩,立即将這個小宮女口鼻捂住,拍昏了事。草草的托了下去,免得惹了太子殿下的怒火。

小心翼翼地将痛昏過去的劉據擡到建章宮內殿,太醫張德全已經在一旁候着了。看到劉據渾身是血的樣子,當下也是心驚不已。立即走上前先将流血不止的傷口包紮好,又服侍太子在床上躺好。才小心翼翼的把了把脈。片刻後,才退了下來。剛要張口對着一旁站着的任平開藥方。武帝劉徹就匆匆的走了進來。

大步走到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劉據的傷口,又觀察一下劉據的脈象。心下有底,這才轉過頭對着跪地恭迎的張德全問道:“太子的傷怎麽樣?”

“回禀陛下,聖上庇佑,太子的傷不過是皮肉傷,所幸沒有傷及到內腹。只不過失血過多,有些傷了元氣。待臣開幾道方子補補就好了。”張德全将頭死死按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說道。

“……爾等平身吧!”聞言,劉徹稍微收斂了一些殺氣,對着滿屋子跪地俯首的奴才說道。然後将話頭抛向剛剛起身的任平:“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子怎麽會遇到刺客?怎麽會受傷的?”

任平立即又跪地答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本來是想着去未央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途中遇上一群宮女太監玩忽職守,太子殿下便上前懲戒一番。沒想到刺客居然就隐藏在這些宮女之中。突然躍起将利刃刺向太子殿下,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看到任平吞吞吐吐的模樣,劉徹淡淡追問道。

“……還說殺了太子殿下……胥殿下就可以當太子……将來繼承大統了!”說完後,任平大汗淋漓的跪趴在青石地面上,不敢擡頭。

霎時間的沉寂讓衆人吓的喘不過起來。仿佛空氣如實質般的壓縮,然後重重壓在衆人的身上。衆人皆承受不住這個氣氛而五體投地。戰戰兢兢的等待高高在上的帝王開口。

“……你是說,這件事情居然還有劉胥參雜其中?”半晌,漢武帝緩緩開口,神情莫測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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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禀陛下,奴才……不知。不過那個小宮女确實是這麽說的。”任平磕磕巴巴的開口說道。他知道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後宮陰私,若是應對不得當,只怕這條小命真的就交代在這裏了。

“……太子殿下被刺的時候,你們這一幫奴才都幹什麽去了。這麽多人,居然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攔不住。居然一個小小的宮女也能行刺到太子……那要你們這些奴才,又有何用?”劉徹沒有追問劉胥的事情,反倒車開了話題發作起來。不過他的聲音語氣還是沉穩的仿佛沒有一絲波動。衆人也猜測不到這位九五之尊的心意。

“陛下,奴婢等人身為太子宮中侍婢,卻侍奉不周,罪該萬死。不過奴才等人都是太子殿下慣用的,還望陛下開恩。讓奴婢們繼續侍奉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清醒過來,奴婢等人甘願領死。還請陛下開恩!”任平開口說道。太子被刺已成事實,這失職之罪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的。既然如此,不若幹脆認了下來。沒準兒還有一線生機。只要能拖到太子殿下醒來,別人不敢保證,以太子殿下對自己的情分,自己的小命應該能保住的。當下戰戰兢兢的哀求道。

“……”劉徹冷然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任平。這個人他是知道的,也算是據兒的心腹。雖然不能在主子危險時候保護主子,可殺可恨。可是看在據兒的面子上,他還真不能殺了他。免得據兒又胡思亂想。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不懲治一番,也着實難消自己心頭的一口惡氣。當下冷聲吩咐道:“念在你們都是據兒慣用的,平日裏也都機警。這次死罪可免,可是渎職之罪也必然要追究。來人,拉下去杖刑五十。”

杖刑五十,也是要了半條命啊!任平苦笑。卻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當下謝恩道:“謝陛下開恩!”

而當行刑的太監将滿屋子的宮女太監拖下去後,皇後衛子夫才姍姍來遲。

“臣妾參見陛下!”衛子夫進了內殿,率先對側坐在床上的劉徹行禮道。

“這些虛禮就免了吧!”劉徹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說道。

“是,陛下!”衛子夫欠身應道。旋即上前看了看裹在錦被中昏迷不醒的劉據,開口問道:“陛下,據兒怎麽樣了?”

“……太醫說沒事。都是皮肉傷,只是失血過多,傷了元氣。”劉徹皺眉應道。看着劉據蒼白消瘦疼痛難忍的小臉兒,心中殺機凜然。

“那據兒什麽時候能清醒過來?”感受到劉徹的滔天怒火,衛子夫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德全。”劉徹沉吟片刻,開口叫道。

“回禀陛下,回禀娘娘,太子殿下乃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臣已經為太子殿下包紮傷藥了。不過半個時辰必然醒轉。”一旁努力忽視自己存在的張德全立即上前一步,躬身應道。

“那就好了!”衛子夫聞言,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據兒就這麽昏睡着,一時半會兒的醒不過來呢。

“……據兒原本就體弱多病。後來被人下毒又上了元氣,再也不能習武。這一回被人行刺,不會烙下什麽病根兒吧?”劉徹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似的衛子夫,開口問道。

“回禀陛下,只要調養得當,絕對不會烙下病根兒,留有後患。”張德全信誓旦旦的說道。心下卻是慨嘆,這位九五之尊對于太子殿下的寵愛……貌似比這賢德高貴的皇後娘娘來的真實的多啊!

“那就好!張德全,宮中珍貴藥材無數。朕要你好好調理太子的身體,半點不容差錯。需要什麽可以直接去朕的內庫取。若是內庫沒有的你不妨直言,真也會想辦法弄到。從現在開始,給太子開的藥方以及煎藥的各個過程由你親自接手。如果太子出了什麽問題,朕為你是問!聽明白了嗎?”劉徹目光定定的看着張德全,意味深長的說道。

“臣,遵旨!”張德全躬身應道。心下再一次确定了陛下對于太子的寵愛。

“陛下!”劉徹身邊的大太監郭舍人悄無聲息的進了內殿,躬身問候。

“都審出什麽來了?”劉徹看着郭舍人,目光冷冷的說道。

“回禀陛下,那個行刺的宮女兒叫做馬萍兒。原本是桂宮王夫人身邊侍奉的一個宮女。王夫人送給殿下的補湯也是交由馬萍兒傳送的。并且——”

“什麽?”劉徹看着郭舍人眼中神光一閃,不由得出聲問道。

“據奴婢所查,這個馬萍兒的母親是李姬娘娘的奶娘。只是後來娘娘進宮了,而這位奶娘的歲數又大了。所以被李姬娘娘家中老父恩典,放回鄉下享天倫之樂了。”郭舍人凝神斂息,垂目答道。

“哦?真是好巧!王夫人涉嫌投毒謀害皇嗣。這送補湯的就是這個馬萍兒,而現在太子殿下被刺,她又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劉胥。這個馬萍兒,牽扯的人還真是多啊!”劉徹聞言,冷冷笑道。

“……”郭舍人斂眉垂目,垂手靜靜的站在一旁。他知道劉徹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什麽,所以太久呆呆的站在那,等着什麽時候劉徹給他指示。

“皇後!”劉徹突然開口叫到衛子夫。

“……陛下!”衛子夫聞聲愣了一下方才應道。她也被郭舍人問出來的消息弄得有些糊塗。以至于向來敏捷的思維也有些凝滞。

“你身為皇後,一國之母。治理後宮保證三宮六院的安寧是你的職責。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處理。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劉徹淡淡說道。

“是,陛下!”衛子夫聞言,低頭應道。小心翼翼地掩飾住唇邊那一抹諷刺性的笑容。這麽多年不發威,還真以為本宮是紙糊的擺設了。

王夫人,李姬……

衛子夫掩藏在寬大衣袖中的雙手死死握緊,緊的骨節泛白,青色的血管隐隐浮現。衛子夫向來溫潤如水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居然敢謀害本宮唯一的孩兒。這次本宮一定要你們知道什麽叫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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