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标記

聞曜風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白淳是OMEGA的可能。

這個人素日裏體能訓練不輸任何人,精瘦能打氣質冷冽,也就偶像營業期間會不經意展現幾分溫柔。

在ECHO墜落前,白淳人氣一度直逼隊長,搞得這個團像雙ACE組合。

“你是OMEGA?”聞曜風發覺自己已經被這清幽冷香引誘到,深呼吸地同時伸手按住他的肩:“當年那件事,和這個有沒有關系?”

“沒有。”白淳目光平靜,眸色無波:“我不說謊。”

“時間不夠了,”他轉過身,把後頸暴露在他的面前:“先臨時标記我一下。”

可剛才那個人不是标記過了嗎?

聞曜風一路疾跑過來,龍舌蘭信息素在此刻愈發濃郁。

像地獄盡頭的日出,像可以引燃靈魂的烈火。

白淳原本就有酒瘾,這會兒感覺神經末梢都被浸得發麻,拉領口的力道漸漸松懈。

“你快點。”他喉頭發幹,繃着神經催促道:“上場完再解釋。”

聞曜風在找着人時就把手機掏了出來,給宿姐發消息确認。

[曜]:找到了,等會就回來。

[宿绮]:沒事,臺裏臨時要播個新聞節目,得二十分鐘後再上場。

[曜]: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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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手機,皺着眉看了幾秒他後頸,突然把手背碾了上去,來回重擦。

先前标記者能力太次,白淨脖頸還滲着兩顆血珠,看得莫名讓人心煩。

白淳眉頭微蹙,忍着疼沒反抗。

也就用力來回擦了兩下,暖玉般的脖頸就浮起紅痕,像是經不起錯待的花瓣。

“我咬了。”聞曜風聲音有點啞。

白淳閉着眼任由烈酒氣息籠罩包圍,此刻也在壓着氣音深呼吸。

他迷戀酒液對痛感的麻醉,以至于身體一接觸這氣味就有慣性反應。

猶如巴浦洛夫的狗。

聞曜風十七歲就進團做了練習生,分化前後壓根沒有談過戀愛,咬腺體前多看了一眼,心裏又罵一句。

操,這也太他媽犯規了。

他隊友的後頸有一處緋色胎記,是綻放的半朵桃花。

如果是完整一朵,只會顯得秾麗媚人,太豔俗。

這胎記偏生斜開半朵,多看一眼都讓人有破壞欲。

白淳後頸敏感,此刻被溫熱氣息一碰都會牽動神經。

他別扭地轉開視線,聲音冷的像在冰河裏濾過:“找不到腺體?我指給你?”

聞曜風原本張開口準備咬下去,聽到這話反而拉開距離,聲線低沉:“白淳,你就是這樣求人的?”

白淳意識到自己被誤會了,側身想看着他解釋,卻因為龍舌蘭的烈香踉跄靠牆。

聞曜風拽住了他的後領:“別動,脖子都擋住了。”

帶着弦繭的指腹剛好擦過腺體表層,激的白淳低喘一聲。

聞曜風也聽見了這一聲喘息,喉結又是一動。

他們在無意識地一邊浪費時間,一邊不斷深嗅對方的氣息,貪心地只渴望更多。

就好像齒輪終于轉到剛剛好的位置,咔噠一聲契合扣死。

白淳扛不住标記期反應,拖到現在聲音有點發抖。

“求你。”他記挂着工作,此刻溫順到反常:“時間不夠了,宿姐肯定在找我。”

聞曜風沉默地又看了眼那瓣桃花,張口咬了下去,齒尖徑直刺破腺體。

白淳登時身體繃緊似瀕死的天鵝,瞳孔有一瞬渙散。

被這男人标記就像是龍舌蘭酒盡數灌入血液。

是極致放縱的歡愉,是墜落般的辛辣狠烈。

融入肌骨穿透脊髓,仿佛要占有全部控制權。

“嘶……”他忍不住發出些聲音。

聞曜風從沒想過自己第一個标記的是隊友,還他媽是自己當成ALPHA好幾年的隊友。

他注入完就立刻退開,還做賊心虛般把他的領子拉上。

“遮住了。”聞曜風此刻嗓子還是啞的,他眼神沉暗,也不知因為是被觸怒還是被撩撥:“你欠我不止一個解釋。”

白淳還垂着眼睫在等待後勁過去,深呼吸了半刻才點了下頭,轉身就往外走。

他被這酒沖的胸膛都像被豁開,走路還有些搖晃。

聞曜風擡手想扶他,後者在被觸碰前腳步加快,躲得痕跡明顯。

那兩個朋友觀望了下就告別走了,沒過多久新聞插播結束,ECHO全員登臺參與《星耀快樂夜》的節目直播。

節目其實挺糊,新專輯還在制作階段,得等一個月才正式發行,現在錄什麽都是象征性維持曝光。

游戲環節無聊寡淡,聞曜風看着其他兩個隊頂氣球過欄杆,不自覺開始走神。

他的一縷信息素在白淳身體裏。

他此刻能清晰感覺到那種鏈接。

聞曜風保持着敬業微笑,一面禮貌地與主持人互動,一面神思抽離,像是能目睹到那縷龍舌蘭酒在隊友的血液裏游走離散。

目光呼吸都好像随之被牽動,本能般想要占有更多。

他清楚這只是臨時标記産生的雙向鏈接感,但有什麽不對勁。

白淳對他毫無反應,甚至比以前距離感更深。

不是刻意躲閃,不是故意不看他,而是毫無感情,毫不留戀。

聞曜風按游戲規則與他一塊頂氣球的時候,故意延長了視線接觸的時間。

白淳神色清明純粹,冷香依舊似有若無。

他們現在不像是标記後的關系,像平行世界的路人。

一個念頭有些突兀地滑過腦海。

Omega被标記後難道不會情動嗎?

“那麽這輪游戲的大贏家是——”

聞曜風別開頭,發覺自己在為這件事不爽。

他因為這個念頭愣了一秒,進而自我警告般敲了下腦袋。

白淳不理我,我不爽幹什麽。

我難道很需要他多看我幾眼?呵。

無非是有種被用完就扔的感覺,生氣也是應該的。

這個理由足夠合理,男人眯着眼多盯向隊友,很配合的為其他參與者鼓掌。

節目錄制結束以後,宿姐開車來接,先送容子涉去錄影棚,然後帶栗原去機場。

“走了,你們回去也注意安全。”

“宿姐,曜哥白白回頭見——”

車上的人越來越少,只剩他們兩坐在後排時,氣氛似乎有些艱澀沉默。

宿绮注意着高速路的車況,深紅指甲油在日光下鏡面反光。

“現在男團不好做,”她背對着他們,平靜開口:“炒紅難,翻紅更難。”

白淳無聲握緊了手,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聞曜風掃了一眼,沒說話。

“網上有人說,現在ECHO也算分崩離析,四個人各忙各的,也就出專的時候合個體,離散團不遠了。”

“你們兩怎麽想?”

聞曜風神情一動,坐直看向那個引導他一路走到現在的老經紀人。

“我不甘心。”

他伸手抓緊她的椅靠,就好像希望聲音更近一些,讓所有人都聽得更清楚。

“ECHO不應該死在這裏。”

如今已經是第五年,兩年爆紅,兩年墜落。

登頂難,扛着這樣的非議醜聞再往上爬更難。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和其他三個隊友,哪怕是黑粉無數的白淳,做練習生時都付出拼搏過太多。

他們曾經以絕對的專業實力,無懈可擊的舞臺表演,在榮光和熱愛中接近過最頂端。

可是做偶像,人設全毀就等同于死亡。

白淳留在ECHO,沾着惡臭的陰影也波及其他三個人。

現在任何粉絲再看向他們四個,都會有種摻着憐憫的複雜情感。

宿绮單手點了根煙,深吸一口才慢慢往下說。

“容子涉是表演系科班出身,這次接到的電影劇本很好,對他而言是很難得的機會。”

“栗原雖然是陽光少年人設,其實一直受時尚資源青睐,去意大利也是為了和藍血品牌接觸。”

她透過後視鏡看向他們兩人,半晌才移回遠景。

“至于你們兩……”

聞曜風擡起了頭。

宿绮知道他和白淳不合。

症結清晰但難解。

聞曜風好戰更好勝,當年為了專輯能把自己累到發燒進醫院,出身名門照樣一門心思搞事業。

ECHO原本和美國知名脫口秀有合作的可能,再多推一下就能贏來更廣闊曝光。

可下跪門一炸出來,不光是國外的機會黃了,國內好些大合作也接連斷掉,不起訴他們有損品牌形象都算給宿绮面子。

聞曜風性子烈做事狠,唯獨因為白淳一腦袋栽進泥沼裏,還得不到一個解釋。

他厭的不是下跪門本身,而是這件事突然暴露出白淳好像從沒打算把他們三個隊友放在心裏。

像是臨時性寄生,從未動真感情。

一想到這些,聞曜風無聲往車窗旁邊挪了更多,後悔自己沒有去坐副駕駛。

宿绮看在眼裏,慢條斯理開了口。

“但是我給你們兩接了一檔綜藝。”

兩人同時看向她,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玩笑話。

“準确的說,是豁出我這張臉給你們搶來的。”她放慢速度開過減速帶,話語裏沒有給任何商榷餘地:“《絕殺之刻》,大型實景競速戰綜藝。”

不僅引入國外頂流綜藝的制作人,而且有大品牌冠名資助,經費充沛制作精良,一看就有爆相。

名額落到FYI公司手裏就兩個,不知道有多少經紀人沖過去搶。

宿绮前天才落定拿走這資源,背後沒少被人戳脊梁骨。

“ECHO都糊成這樣了,她還好意思搶啊?”

“不就是仗着自己資歷老,啧。”

“資源再好也難洗白之前那事,糟蹋機會啊……”

她眼線多,聽事清楚,但不多辯解。

只把心思放在四個孩子身上。

她安排他們各自分頭工作,為的也是ECHO有天能重聚在更高的地方。

“這節目考體力,考智力,考協作配合。”

“下周一就進棚,你們兩培養下感情。”

聞曜風登即轉頭看向白淳,剛好瞥見他緋色胎記的邊緣,笑容生硬:“我,跟他?”

白淳一直偏頭在看窗外,半晌低聲道:“我不會拖累你。”

不,我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聞曜風深呼吸一刻,想問他更多。

你是OMEGA這件事,宿姐知不知道?

為什麽被那人标記過一次還找我再标記?

你在躲我,還是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想認識我?

“你們兩都是ALPHA,作息紊亂容易讓易感期提前來。”宿绮回頭看了聞曜風一眼,不放心地叮囑道:“現在團裏就你們兩,互相好好照應着,別出事,聽到沒?”

聞曜風回了個笑。

就是再開口時,像是帶了點殺氣。

“我當然會,好好珍惜他。”

他在說話的同時,徑直握住了白淳的手腕。

後者倏然一驚,想掙開卻被握得更緊。

聞曜風挑眉看他,目光挑釁:“你一定也在乎這個機會。”

白淳凝視半晌,像在猶豫,又像是有些動搖。

他放松下來,任由他緊握手腕,側影修長而溫順。

猶如自我放逐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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