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紫的家很寬敞,有兩個浴室,方便同時洗澡。

陸勻沖洗得快,洗完了穿着陳紫拿給他的白色毛巾浴袍出來,像穿了條短裙。

晚宴的山珍海味都沒能填飽肚子,他走到廚房,在目之所及的範圍內尋找食材,很高興地發現,原來有錢人也是吃泡面的。

陳紫在卧室裏的衛生間洗的澡,烘幹頭發坐到床上打算睡覺的時候,多餘出來看了陸勻一眼,結果看到他正捧着個奶鍋在茶幾前吃泡面。

他盤腿坐在沙發下面的地毯上,一只手抓着鍋柄端着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往嘴裏扒拉,看起來很不雅觀,但是美食賞味的氛圍感極強。

看得陳紫也餓了。

她走到他身邊的沙發上坐下,用腿碰了碰他的肩膀,“我也想吃。”

陸勻抱着鍋往旁邊一挪,避開她:“吃呗,你自己家的,客氣啥。”

陳紫聞着味道,發現這好像是上次盛夏來她家煮火鍋的時候,帶來的冬陰功泡面,酸酸辣辣的氣味瘋狂攻擊她的唾液腺。

她剛洗香香的腳丫擡起來,輕踩在他盤坐的膝蓋上,“我不會,你給我做~”

陳紫這個人,商場上殺伐果斷,感情上推拉縱橫。

不誇張的說,她一只白嫩嫩俏生生的腳丫,再加随便一句撒嬌語氣的話,就讓陸勻小腹收緊了。

年輕男人,就是這麽的——梆硬。

他仰頭看她,喉結滾動,用唾液濕潤忽然發幹的嗓子。

明知敵軍在使美人計,他還是蒙着眼往圈套裏跳,幾口扒拉完自己那份,起身去給她再做一份。

陸勻煮面的時候,陳紫就坐在沙發上拿着平板看郵箱,快速浏覽篩選标記重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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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她的冬陰功面就做好了,陸勻在餐桌前招呼她:“窩着吃不舒服,你過來坐。”

陳紫依言坐過去,跟他道謝,由衷的誇贊:“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呢,好會照顧人哦~”

陸勻不會做飯,他只會煮泡面,百練成仙。

但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誇獎。

飯還是看別人吃得香,陳紫平時沒有吃夜宵的習慣,面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把碗推開說:“不吃了。”

一包泡面沒多少量,陸勻剛才正好沒吃飽呢,拉過她的碗把剩下的面解決掉。

和上次在湯館不同,那次她只是每一鍋嘗嘗味道,不喜歡的都給他喝。這次是實打實的吃了一半剩下的,有些面甚至還是咬斷的,他居然毫不介意的就吃了。

別說賀知翔不會吃她的剩飯,就是她爸媽那樣的老夫老妻也極少會吃對方碗裏的食物。

陳紫覺得有些神奇,這好像是一種越界的親密,是比肌膚之親還要更親近的那種。

陸勻吃得快,又是幾口就吃完了,然後發現她在盯着自己看。

他連抽了兩張紙巾,擦嘴,另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看什麽,覺得我秀色可餐?”

陳紫笑他:“看你嘴腫成香腸。”

“不可能!”陸勻抓過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嘴巴微微有些紅,但沒什麽大礙,他貼近手機,對着鏡頭抓了抓頭發,“明明還是個大帥哥。”

陳紫不耽誤他臭美了,起身回房間,又被陸勻叫住,讓她消化一會兒再去躺着,免得積食。

陳紫:“你好養生。”

陸勻:“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久病成醫?”

他經常跟朋友玩到半夜加個餐,吃太多又容易犯困,立馬倒頭睡覺的話多半會積食,早上起來難受得很。

陸勻找話題跟她聊,又說回了狗仔的事,陳紫讓他放寬心:“如果跟拍的是南茜說不定還有點新聞性,我沒有話題度,不會有人跟拍我們的。而且靠緋聞出名也不是什麽好事,你的一切都有雜志社經紀部負責,你呢,負責當帥哥就可以了。”

确定沒人偷拍的陸勻還有點遺憾:“我都想好了八百種借位接吻姿勢了。”

陳紫笑,她在陸勻這裏一向利用完就扔,剛才用腳挑逗他的人是她,現在翻臉不認人的也是她:“腦子裏不要整天裝着黃色廢料,多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陸勻:“什麽前途?”

陳紫從他身邊走過,食指戳戳他的腦門:“姐姐要花大力氣捧你,那可是真金白銀往裏砸,你給我支愣起來~”

陸勻被戳得腦袋歪到一邊,卻不覺得生氣,甚至想轉轉頭給她戳另一邊。

睡得這樣晚,陸勻這個正常人類青年自然而然得賴床到中午才起。

而工作狂人陳女士按時起床,一早就上班去了。

家裏有阿姨在打掃衛生,看到陸勻從客房出來也沒有吃驚,應該是早得了陳紫的招呼,“我給你熱熱早飯,你先洗漱吧。”

陸勻點頭,打着呵欠去刷牙洗臉。

阿姨做的飯菜豐盛可口,陸勻一???邊吃,一邊跟她閑聊,“阿姨你在這兒幹了幾年了?”

“五年了。”

“那麽久了啊,那你應該挺了解阿紫的吧?”

這個姓徐的阿姨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摸不清陸勻想幹嘛,只以為是陳紫借宿一晚的朋友,扭頭去擦窗臺,“陳小姐喜歡安靜,不喜歡別人打聽她的事。”

“……”陸勻被噎,不愧是陳紫家的阿姨,氣質這麽高冷,他悶頭嚼了一口煎餅卷牛排,唔,這中西合璧的做法還挺好吃。

自從在年會上過了明路,陸勻又連續演了幾天二十四孝男友,每日去接陳紫下班。

偶爾陳紫會邀他一起吃個晚飯,但是有事要忙的話她也不會和他客氣,到家樓下就讓他回了。

陸勻看她忙起來太忘我,提醒她,“不加班的意思,是說到了下班時間就不工作了,不是說把工作帶回家做。”

陳紫也知道要好好養胎,但她就像是駕駛着一列高速火車,不是說停就能立馬踩剎車的,那後面的車廂是要出亂子的。

她坐在車裏嘆氣。

天冷了,陸勻每次發動車子都會先給她開啓座位加熱,暖暖的很舒服。

這片刻慵懶讓她有些不想下車,她指揮:“随便找個地方,再開兩圈吧,我想眯一會兒。”

陸勻感覺她好像聽進去自己的勸了,調頭開向高架。

高架橋的兩側,白色的前燈和紅色的尾燈彙成兩股燈流,遠遠看去像是泾渭分明的鴛鴦鍋。

車裏放着輕柔的純音樂,陳紫真的閉着眼睛睡着了。

陸勻把音量調的又低了一些,掃一眼陳紫,思考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現在算她的什麽呢?

超越友誼界限的朋友?

不談感情的情人?

積極配合的合作夥伴?

……

最後他想到一個很貼切的身份,他看過那些育兒帖子裏的寶媽都管自己共同育兒的老公叫“隊友”,他應該就算陳紫的隊友吧?

繞着高架開了許久,陳紫還沒醒。她現在正是嗜睡的階段,一旦進入睡眠狀态輕易不容易醒。

這是舊年的最後一天,都市男女們有各種各樣的約會準備跨年。

陸勻的手機裏至少收到八個邀約,酒吧球場練歌廳,什麽快樂party都不缺。

但他卻在這裏給一個睡着的女人當司機,無聊的單手托着腮行駛過擁堵路段,忍着手欠戳弄陳紫臉蛋的沖動,老老實實開車。

終于,陳紫醒了,她看了眼時間,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計劃,決定今晚徹底放飛,不幹活了。

她問陸勻:“如果不是送我的話,今晚你本來有什麽打算?”

陸勻想了想:“去live house。”

陳紫點頭:“那走吧,我們去。”

“現在?”陸勻想說現在不好找地方,估計都爆滿了。

但他不願意掃陳紫的興,厚着臉皮問一開酒吧的哥們要了個卡座。

他們到達的還算早,歌手剛來,還沒開始唱。老板親自把果盤小吃給他們送過來了,特別熱情地喊陳紫“弟妹”。

陳紫沒駁陸勻的面子,沒有解釋什麽,跟着陸勻一起叫了聲“楠哥”。

叫的陸勻很想跟她說一聲:“楠哥得管你叫姐。”

這個酒吧不算鬧騰,歌手選的曲也都偏抒情風格。

陳紫吃着果盤,跟陸勻稍微大聲地喊話:“我想吃包子。”

陸勻摳摳耳朵:“聽得見,別吆喝。”

陳紫咬着叉子笑:“想吃肉包子,蟹粉包子,還有甜甜的豆沙包。”

“你想吃的真不少。”陸勻掏手機找外賣,找到一家店,就在附近。

這會兒外賣員忙翻天,等人送來不知道要多久,他幹脆拿過外套起身,“我去買。”

怕她等得着急,陸勻一路跑着去買包子,好在不用排隊,他也沒買多,就挑了陳紫說的那三樣。

冬天的夜晚風吹得冷,他把包子抱着往回走,腦子裏閃過不靠譜的念頭:會不會他回去的時候,看到她正跟其他男人說笑呢?

酒吧那種地方,一個漂亮女人獨自坐着,很難不被搭讪。

他當年不就是酒吧認識的她嘛。

這種可能性讓他覺得不太舒服,步子邁得更大了。

還好,他想多了。

他回去的時候,她正打着哈欠,安靜地靠在卡座裏聽歌。

陸勻把大衣解開,從懷裏掏出還熱乎乎的包子給她:“吃吧。”

陳紫說“謝謝”,撿起包子隔着紙袋啃咬。

她吃東西的時候,陸勻往四周看了一圈,問:“剛才有人來找你搭讪嗎?”

陳紫理所當然地點頭:“有啊,要請我喝酒。”

陸勻板着臉教育她:“不要喝來路不明的酒。”

這哪裏要他提醒,她懷孕根本就不能喝酒。

陳紫每種包子各吃了一個,吃到後面又覺得犯困了,靠着沙發看舞臺上的樂隊唱歌。

陸勻也在聽歌,沒留神她的困乏,再看她的時候發現她居然已經睡着了,手裏還捧着個包子,就像個花栗鼠。

他覺得好笑,把包子從她手裏拿出來放桌上,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動作間,陳紫被吵醒了,看了他一眼,他順勢低頭問:“累不累?要不你回家睡吧?”

她搖頭,靠近了陸勻一點,一歪頭,臉枕在陸勻的肩膀上,又閉上了眼睛。

陸勻能聞到她發頂香香的味道,他在她家洗澡的時候也用了同款洗發水。

他倆的關系實在微妙,曾有過極致親密的人,再怎麽契約假扮,也不可能是泾渭分明的甲乙方。

他把長腿微微蜷縮,降低了肩膀,讓她枕得能更舒服一點。

臉和臉的距離更近了,他垂下眼睑,就能看到她卷翹的睫毛,小巧的鼻尖,豐潤的嘴唇。

這一刻,他的心跳聲比臺上的音樂聲更加鼓動耳膜。

作者有話說:

年輕男人,就是這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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