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舊案重提

電話那頭的哭聲歇斯底裏,石韋挂掉電話嘆了一聲氣,他從警多年,碰過的類似的案子不勝枚舉。像他們這個職業的人,比普通人更能夠體會生和死的滋味,在短暫的生命長河裏,能夠更深的感受到生之不易,亡之輕易。這個社會心理畸形的人太多,正是這種人造就了層出不窮的家庭悲劇,而這種不幸的事情,究竟何時才是個終點。

路西綻接到徐威的電話時,身旁沒了喬倚夏,心裏有些煩躁,卻也不能因小事而誤了大事。徐威覺得路西綻挺古怪的,按照規章制度,高局特邀她為重案顧問,而她卻百般抗拒警察的身份,不收證件,不受警銜,并一再強調自己願意協助辦案,但僅限于此。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不佳,致使原本已經削弱很多的胸悶加重起來,路西綻站在警局裏的白色題板前,手裏翻閱着徐威給她的相關資料,題板上貼着許多張案發現場的照片,還有用黑色記號筆寫下的一些關鍵詞語。

“路教授,已經确定受害者就是趙筱沐了。”徐威說道。

“嗯。”路西綻淡淡嗯了一聲,顯然,這并不是她預料之外的結果,“徐隊長,可以發現,這女孩身上少了三個骨頭,旁邊有一些狗毛,我相信你們已經對其進行了檢驗。”

徐威點點頭,現場收集證據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他們自然沒有忽略掉屍骨旁邊的毛發:“已經檢查過了,這狗是普通的雜種犬,但不知道是家養的還是野生的。路教授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吧?資料上都是附近一些養雜種犬的人家,但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從下手,而且我們也無法判斷經過受害人的狗系家養還是野生,甚至于不知道現在還存活與否。”

“不可能還活着。”路西綻斬釘截鐵地說道,“否則的話,還會有消失的第四根,第五根骨頭。”

徐威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每個人都在沉思着,路西綻将手中的資料放到桌子上,拿起另外一份,是趙家的相關資料,她在題板前緩慢踱步,突然定住腳步說道:“這個趙敬才,以前吃過官司?”趙敬才,即為趙嘉榮的獨子。

徐威點點頭:“可不是麽,不過那樁官司是誤判的,後來查清楚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路西綻垂眸沉思了片刻,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于是說道:“徐隊長,可否讓我見一見十年前這件案子的主要負責人。”

十年前,趙氏集團的公子趙敬才陷入了一樁強/暴案,受害人是一名女大學生,但這名女學生卻沒有及時報案,而是在案發後一個星期才報案并指認趙敬才,那時醫院已經無法女學生做進一步的檢查,檢驗犯人究竟是不是女學生口中的趙敬才。

趙家財大勢大,請了著名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律師為趙敬才作辯護,沒過多久,在開庭之前女孩就改變了供詞,矢口否認對自己實施暴力行為的人是趙敬才,而是與自己同一所大學的校友周凱,女孩口供的突然改變無疑使整個案子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對于女孩的指認,周凱意外的供認不諱,而趙敬才念在女孩受到驚吓,神志不清的份上,也沒有進一步追究女孩的诽謗。

為了證明趙敬才的清白,律師找出了當時親眼目睹了一切的女孩張佳,據張佳所言,當日正是晚上十點,她去商城買了幾件新衣服,因為宿舍關門時間是十點二十,為了節省時間,她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剛巧看到了那一起暴力事件,事發之後,她內心十分恐懼,生怕受到報複,不敢出庭作證,後經律師的勸說才終于鼓起了勇氣。

聽着這位已經辭職了的,當年負責這起案件的老警說的話,路西綻十指扣在一起,問道:“女性一向将貞潔視作最珍貴之物,即便恐懼再深,也不太可能将對自己實施侵犯的人記混,更何況,周凱跟趙敬才,年齡相差在十歲以上,樣貌也沒有相似之處。當年您就沒有對此産生懷疑嗎?”

“怎麽可能不懷疑。”老警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鏡邊框說道,“但我們取不到證據,而且那女孩說,當時嫌犯在對她實施侵犯之前将她打昏了過去,導致她記憶斷片,将她打昏的人正是周凱,而趙敬才是在她醒來之後,好心去關照她的人。而且周凱又對女孩的指控供認不諱,加上目擊證人的證詞,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女孩是成年人,那麽周凱應該是被判了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現在已經刑滿釋放了?”路西綻問道。

老警卻搖了搖頭:“自殺了。聽他們老師說,這孩子品學兼優,自尊心很強。應該是壓力太大,入獄的第二年,就自殺了。”

路西綻沒有多言,起身向這名老警道了謝,随徐威一同離開了。

車上,徐威問道路西綻:“路教授,十年前那起案子有什麽疑點麽?”

“徐隊長,可否将以前你們調查到的有關趙筱沐的情況詳細地告訴我。包括她的生活習慣,偏好,性格等等。”

“就像教授之前所想的,趙筱沐是老師心中的乖乖女,成績優異,尊師重道,很受歡迎。不過呢就是太過迷戀明星,至于什麽暗戀或者喜歡的人,喜歡趙筱沐的男生的确不少,但是……”

“迷戀明星。”路西綻打斷他道,“到什麽程度?”

“據說她們班裏的人,都知道她特別喜歡一個韓國的,那名字我實在記不住,一個團體的男明星吧,桌子上啊,書本上啊,全都是那個男明星的貼紙,她媽媽也說過了,這姑娘房間裏幾乎全都是明星海報,cd,專輯什麽的,個個都要買典藏版。”徐威說道,“不過趙筱沐家裏的人非常反對她追星的行為,有一回她偷偷去了簽售會,要了簽名照,險些把趙老爺子氣得犯心髒病,沒有了家人的支持,明星就像是鏡花水月,她一個小姑娘,也只能偶爾收集收集海報過過瘾了。”

路西綻眉頭微蹙:“如果對于某種事物達到這種程度的癡迷,倒也算是一個致命的弱點了。”而後對主駕駛位上的年輕警察說道,“停車。”

徐威不明她的意圖,只聽她對自己說道:“徐隊長,請确認一下那位男明星的名字。”

徐威拍了拍主駕那個男子的肩膀:“你們年輕人對這個熟,那小姑娘喜歡的男明星是誰來着?你記得吧。”

“叫金在賢,威哥。就最近這幾年剛剛紅起來的那個黃頭發高個子的歌星。”

路西綻拿出手機,手指輕盈地在屏幕上跳躍,約莫過了五分鐘,路西綻将手機放在一邊,對身旁的徐威說道:“徐隊長,我們去周凱家。”

周凱家就在離李家村不遠的周家村,周家家庭條件不錯,在整個村子裏也算得上是中上等水平了,周凱的母親在周凱死後的第二年郁郁而終,家裏只剩下周凱的父親,還有他的妹妹二人相依為命,好在妹妹争氣的很,考上了名牌大學,年年拿獎學金,剛畢業就被一家不錯的公司錄用了。

開門的人是一個女孩,想必是周凱的妹妹,一聽他們是警察,女孩俏麗的臉立馬變了色破口大罵起來。徐威好說歹說女孩才讓他們進了門。

“我哥哥已經被你們害死了,你們還想要怎麽樣!我們家被你們害得還不夠慘嗎?”女孩邊說眼中邊泛起了淚水。

“小姑娘,我很理解你失去家人的心情,但法不容情。”

“別裝好人了!”

“囡囡!”一個拄着拐杖,頭發稀疏,有些禿頂的男人從裏屋走了出來,呵斥着小女兒,“不許跟警察這麽說話,你回屋看電視去,別在這兒待着。”

女孩到底是聽父親話的,沒再多說什麽,抹了抹眼淚就跑回屋裏去了。

周國強看起來倒是平靜得很,很随和地讓他們進去坐,随後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裏屋。他也不為他們幾個倒茶水,只是坐在沙發的正中央,臉色凝重,一點都不對警察感到畏懼。

“我兒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你們還不肯還我們一個安寧的日子麽。”說罷他閉上了眼睛,嘆了一聲氣。

“周大叔,我們這次來,是想問一些事情,您不要誤會。”徐威解釋道。無論周凱是個怎樣的人,父母總是沒有錯的。看周國強的樣子也知道,這些年他過得并不好,應該時時陷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之中,“我們想知道,您認識趙筱沐嗎?”

周國強只是冷哼一聲,而後沒有表情地搖了搖頭。

“可以去您的卧室看看嗎?”路西綻起身問道。

周國強瞥他一眼,而後重新把眼睛閉上,雙手握着拐杖:“如果你們有搜查令的話,随意。但如果沒有,抱歉,請馬上離開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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