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費盡心機
高博導回來的時候，看着會議室裏的氣氛明顯不是他所希望的。還是先緩緩吧，他看着周肅千年難得順着喬安娜在他身邊碎碎念。何景言時不時看過來，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和教授商量了一下，本月底會有個大胸腔手術，允許我們參與術前讨論和手術觀摩。大家要好好把握哦。”高博導對着蔣薇和周肅眨眼。
蔣薇和周肅覺得莫名其妙。其他人倒是興奮的不行，他們最多是急診住院醫師，能觀摩大手術那可是寶貴的經驗。
“哪個教授同意的？”倒是何景言皺起了眉頭。
“布萊克教授。”高博笑着。
周肅把視線轉向何景言，他看上去不太高興……
“有什麽問題麽，何醫生？”
這是周肅這幾日第一次對他開口。何景言對着他欲言又止，還是回過臉問高博導：“征求過患者的同意嗎？”
“當然！”高博導挑着眉毛，“啊，對了，還沒征求過負責的麻醉師的意見。”，衆人順着高博導得意的眼神齊刷刷地看向何景言，“何醫生，你這邊有什麽問題嗎？”
周肅的右眼皮跳了一下，這幾日高博導絞盡腦汁的制造他與何景言的交集。真不知道是不是枉費心機……
“何醫生你應該不會因為有人觀摩就緊張吧？”高博導笑得狡黠，何景言看看他又看向了蔣薇和周肅。
這一次誰都沒有避開對方的目光，只是誰都不知道對方所想。最後何景言起身，微笑着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找德蘭教授來。”
何景言背對着會議室關上門，深吸一口氣。找來了德蘭醫生，他敲開了布萊克教授的門。
辦公室裏是個五十幾歲的矮老頭。看到何景言，歪頭示意他坐下，
“教授……”何景言輕喚，“剛才我聽D大的高教授說，您允許他們參加月底布萊恩先生手術的術前讨論和手術觀摩？”
布萊克教授點點頭：“布萊恩已經同意了。朱利安那邊也沒問題。你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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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上，何景言沒有問題，只是周肅……他還沒準備好。
“何，你來奧克蘭幾年了？”
何景言不明教授為何問這個，納納地回答：“3年多。”
“這三年，可以說你是我所有學生中最厲害的。以你現在的情況，你已經可以申請移民了。醫院這邊始終希望能聘用當地人，你是知道的。”
“教授……”
“朱利安和我說，你在國內沒有親人了，朋友幾乎也沒有……但是你的心，至少一部分還留在那裏。”布萊克教授指着他的胸口，“這幾年你的勤奮和實力我都看到了，只是你的拼命似乎有種死亡的味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何景言看着長者的眼睛，裏頭有種焦急。
“這樣的心态十分危險。”布萊克教授十分直接的說出了他的感受，“即便現在你能勝任你的工作，可是長期來說會影響你的心境。”
何景言順意地點頭，嘴上仍然想轉移話題：“我個人的問題，和手術……”
“高教授告訴我，你和他，還有他帶的幾個學生是舊識。”
何景言猛地擡頭：“您……知道了？”
布萊克教授輕笑：“當然。不然我怎麽同意放你協助嚴凱文？何，雖然我和想幫助你出了學習之外的事情，可是你的過去我真的很難做什麽。但是他們，對你過去了解的人或許能幫你。直面問題，就像以前我和你說的那樣，好嗎？”
何景言覺得有一種酸澀的心情湧上心頭，憋着氣好半天才略微釋然地點頭。站在咖啡機旁，何景言望着天花板想着周肅的臉。
“怎麽樣？有什麽決定了嗎？”朱利安不知何時走到他旁邊，“我聽說周肅旁邊的那個女孩子好像是他的女朋友呢。”
何景言收回下巴，白了他一眼：“他不喜歡這類型的女生。”
“那不一定，她和你還挺像的。”
“可是性別不同。”何景言喃喃道。
朱利安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喜歡的性格，加上讓人接受的性別。那小女孩兒比你輕松。”何景言沒有接話，迅速喝掉了苦澀的咖啡準備離開，“小言，你這次真的準備好了嗎？如果重新回到他身邊，他的改變他的圈子他的家人，你真的準備好應付了嗎？”
“小言啊，是阿姨。”何景言沒能等來多日不歸的周肅倒是接到了楊舒華的電話，“放暑假，我來一趟吧。”
何景言不能拒絕一個關愛兒子的母親的請求。他發了條短信給周肅，這次倒是很快就回複了。
周母來學校前的那個雙休，兩人大掃除了一番。何景言按着周肅的指示把自己的東西放進了另一個櫃子。
“不要搬到小房間嗎？”何景言在周肅的影響下不知不覺的也變得小心翼翼。
“不用，把東西拿過去就好。床留給她睡。”對着從未居住的房間，何景言聞不到熟悉的味道。
周母來的那日，周肅有個研讨會要參加。何景言趕到車站時卻看到了蔣薇帶着周母。何景言沒和蔣薇說過這件事，所以肯定是周肅告訴她的。
那時候何景言一直對蔣薇和周肅的關系保持保留意見。三人到了家門口，周母要留蔣薇吃個中飯。蔣薇看了看何景言，兩人拗不過周母的請求。
“沒想到男生的小公寓這麽整齊。你們不會是在我來之前大掃除了一遍吧。”周母欣賞完每個房間後，表示很滿意，“小肅就讓你擠在這麽小房間啊！”
“額……我一般住宿舍，偶爾來一下。不用大房間。”何景言說完偷瞄了蔣薇一眼，果不其然她在偷笑。
周母點點頭：“這小子，這兩天我睡這裏，你睡大間。讓他睡沙發去！”周母笑嘻嘻的把行李往小間一丢。
“哈哈，他會鄙視死我的。我晚上回宿舍睡。”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就蹭個飯和浴室。”
“啊？”周母似乎不願意，“小言不要和阿姨見外，有我在，不怕他！”
周母對于何景言和自己兒子，一直偏向何景言這邊。
“是啊，何景言。周肅暑假估計要去醫院實習，難得回來睡吧。”蔣薇在一邊幫腔，得到了何景言一個拜托別鬧的表情。
周母看看蔣薇，突然說：“哎，你們也該找個女朋友了。蔣薇，你有男朋友了嗎？”
蔣薇被周母問的措手不及，轉頭看看何景言。
“啊呀，不會是喜歡小言了吧？”周母咯咯地笑了起來，明亮的眼神裏透露着一種八卦的迫切，“你以前一直都喜歡小肅的。”
“伯母……”蔣薇一下子進退兩難，“我們三個只是朋友。”
“哎，我們小肅其實挺好的，就是比較內向。你們認識這麽久，應該知道他就臉臭。要不阿姨給你說說他？”
蔣薇尴尬極了，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這麽久，就到成了好哥麽，現在還要被他媽媽撮合。真是夠了。
“阿姨，我和周肅真的只是朋友。”蔣薇再次拒絕了周母的“好意”，“周肅……有在意的人。”
“恩？誰啊……”
“我們先吃飯吧！”何景言驚慌的打斷周母的八卦。他皺着沒有看了淡然的蔣薇一眼。
事後送她下樓時，何景言不滿的說：“你剛才想幹嘛？”
蔣薇咬着嘴唇，低聲道：“周肅昨天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他媽媽。我問為什麽不讓你去。他說怕你說漏嘴或是做什麽讓她懷疑的事情。”何景言手一緊，低下頭，“我也是聽到也風聲，周肅保送首都大學的機會可能被扣了。原因是教學組聽到一些……謠言。”
“什麽？”何景言難以置信，“他說沒問題的。”
“沒問題？”蔣薇失笑，“何景言，你們這樣的關系怎麽可能沒問題？你們連最親的人都不敢說，還叫沒問題？他要是去了首都醫大，你們異地能維持多久。況且你知道，到那裏除了實力更重要的是人際關系。周肅的資質，必定是很多位高權重人的女婿人選。到時候愛情這種脆弱的情感，你們連一個支持者都沒有。”
不會的，會追上的。何景言心想，可卻說不出口。他不服氣，但無言以對。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只是今日看來，很多事情，周肅也好你也好，還沒準備好去面對。”
“準備好……”何景言低聲嘆氣。五年了，何景言很多次都打算回去找周肅，說他準備好要和他一起排除萬難。可是他忘記了，再怎麽準備都準備不好。所以一拖再拖。現在，老天把他送到了面前，何景言心想，不管了，就這樣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