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送禮 “哦,你是為了他

到午泉關的時候宋月稚就有所察覺,這位公子舉手投足都是豪邁的從容,有些溫文爾雅,又有些說不出的貴氣,但更多的是特意流露出的痞态。

或許是和楊廉一般,是個十三州落魄的權貴子弟。

那這樣的人,多半去京都只有一個目的。

宋月稚便自然道:“公子是準備科考麽?”

若是家道中落,科舉是唯一可以出頭的方式,春闱在來年二月,現在是臘月初,怕是只有兩個多餘月了。

“咳。”

被她那雙純淨的翦水瞳看着,江汶琛總覺心尖微澀。

思考了一會,他抿唇點首,“大概是吧。”

總不能與她說實話。

家境貧寒,寒窗苦讀,科舉出頭,宋月稚露出微微敬佩的神色。

江汶琛忽然覺得一洗之前風流浪蕩的形象,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首,表示肯定。

片刻後,宋月稚擔心的道:“我見公子在猶豫。”

他便道:“家裏不支持,沒有經費供我讀書,先前小姐客棧遇見那些匪徒,便是要綁我回去的。”

身後的趙趁古怪的瞧了一眼他們家公子,這也能關聯上?

宋月稚聽完心裏落得一絲同情,那時候聽那些匪徒的對話确實是如此。

她用一種略顯憐愛的眼神看他,“堅持本心便是,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該被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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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像是客套話,但被江汶琛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适應。

他側開眼睛,又咳了一聲。

“禮已經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多留在一個女子家中總不太好,江汶琛轉身往外走,卻被她叫了一聲。

“等等。”

他回首,只見小姑娘捏着紅白色的衣裙颠颠的朝他跑了過來,許是在雪天呆的太久,她鼻尖都有些泛紅。

踩在雪上的聲音咯吱作響,江汶琛怕她不小心踩着裙角摔跤。

可好在并沒有發生,只見她穩妥的站在他身前,身子微微前傾,小喘了幾口氣。

江汶琛靜默的等了會,便聽她說:“公子可有什麽喜好?”

喜好?

雖不知她為何忽然問這種問題,但江汶琛卻還是思考了一會,再道:“讀書。”又覺有些虛實不符,他便又添上一句,“讀兵書比較多。”

“好。”

宋月稚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彎唇輕笑。

之後針對他的回答,宋月稚冥思苦想起來。

這日在賬房裏看聽竹居的賬本,剛放下後又發起了呆,封絮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忍不住問他:“怎麽了,這幾日愁眉苦臉的。”

“在想怎麽回禮。”

宋月稚也不瞞她,把江汶琛教她解決聽竹居的事從頭到尾說了說,“前些日子他還給我送了些鹹菜,昨日又來送蜜餞,我總覺得人家對我做了這麽多,沒點反應怪不好意思的。”

“呀!”封絮嗔怪的笑,“原來是為了男人?”

“嗯。”宋月稚點頭,“在想回送什麽。”

好半響,她才覺得封絮這話有點歧義,趕忙回追道:“我不是為了男人,我是為了他,他幫過我的。”

“哦,你是為了他。”

“......”

宋月稚不想和她說這個問題,轉移話題道:“他是個......書生,要科考的,我想找些大家的文章送于他,但他又說他喜歡看的是兵書。”

封絮古怪道:“你那個男人,考的是武舉?”

“不是我那個......”宋月稚簡直不想說出口,她咬唇道:“就是普通的科考,我與你說不通了。”

她覺得和封絮商量簡直是個錯誤的決定。

她就是個沒正形的。

封絮見她氣鼓鼓的臉,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這樣吧,明個我帶你去當鋪瞧瞧,那裏有不少市面上淘不到的好東西。”

宋月稚扒拉了一下她的手,“當鋪不該都是舊東西麽?”

“那是普通的當鋪,再說那些古文玩物,不都是傳的越多越久,越有價值麽?”

宋月稚緩慢的點了點頭,也對,說不定碰巧就心儀的物件了。

于是第二日她起了個大早,随着封絮去了城東的一家當鋪。

雪松峥嵘矗立兩側,高聳的屋脊下挂着金絲楠木牌匾,字跡蒼勁有力,門前來來往往人流不斷,顯然是處在了極佳的位置。

那‘青盞’兩字格外紮眼,宋月稚心道竟又是那家商行。

剛下馬車便被有人來迎,封絮在她身側道:“青盞雖是民辦,但其實他們和皇家挂了些關系,做的都是些基層的産業,用于民生。”

“聖上大德。”半響後,宋月稚又忍不住問,“絮姨可知道麟牌?”

她先前住店的時候就吃了那個虧,實在不明白這麟牌的發放方式。

“害,那東西說着好聽,持有者是青盞的貴客,但其實你只要在十三州随便做過幾件好事,被官府知曉了,就會當做禮發送,這也是那位校尉的主意,但不得不說這法子讓十三州的人腦子清醒了許多,沒那麽燥了。”

“是那位驅軍校尉?”

“可不就是他麽?”

說着便進了門,果真是溱安最大的一家當鋪,光是用作展示的物件就有好幾件不俗于世的東西,宋月稚這才覺得有幾分靠譜,寄予了幾分期望。

掌櫃和封絮也是老熟人了,短短寒暄了幾句,封絮就說明了來意,知道她的身價,掌櫃直接把人迎進了雅間。

“若是說書籍,我手裏倒是有幾份先人大家留下的著書,已經不再刊印,現在見的極少,是有價難求的。”

宋月稚道:“能否讓人瞧瞧?”

“自然,稍等。”

不到半響,便有人捧出一摞書籍,宋月稚起身上前看了半響。

封絮的茶都涼了一壺,還沒見她看好,終于忍不住道:“可有中意的。”

小姑娘聲音平靜,“這裏只有四本書是我沒見過的。”

掌櫃一驚,趕忙上前道:“娘子真是好眼力,這些書裏邊只有兩本是孤本,其他多多少少有些拓印版本,只是不多。”

可就是那些冊,也是很少在坊間流傳的,尋常人家哪能認得。

看來這位小姐身份不低啊,掌櫃生怕她覺得自己在糊弄,頭上都冒了些虛汗。

“哪兩本是孤本?”宋月稚問,“是這本《游秦頌》和《耕事一二》?”

“正是。”

宋月稚忍不住嘆了口氣,一本山水游記和講農商的孤本,也太搭不上邊了吧。

若是選那些也不錯的拓印本也行,但萬一,萬一那位公子看過呢,宋月稚還是更傾向于選孤本。

可現在,她有點失望了。

與掌櫃道了聲謝,便準備離開了。

知道這些都得不了這位娘子的喜愛,掌櫃也只好作罷,等到她們準備離去的時候才想起一件事來,三兩步追了過去。

“娘子稍等。”掌櫃攔在她們身前,“我想起,先前有人來我們當鋪典當孤本來着。”

宋月稚眸光一亮,“在何處?”

“典當的是三本關于計策之類的論述,當時我們自然是開了高價收購,但那人說他們這東西還能賣的更高,不願意典當。但給了我們一個委托,說若是找到中意的買主,直接與他們聯系,談妥價錢自會出手。”

一聽書籍的種類,宋月稚立刻有了幾分興趣,但之後又不禁蹙眉,“這般麻煩?”

掌櫃左右看了一眼,又低着聲上前道:“娘子不知,說是那三本孤本曾經是驅軍校尉翻閱過的,我們當鋪出的價格低了,他們不願意典當。”

封絮聽得一臉莫名,“你肯定不太信仰驅軍校尉。”

掌櫃羞澀的摸了摸臉,“我倒是想,只是他們提的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宋月稚問,“多少?”

掌櫃比了個巴掌,“我出價這個數。”

“五十兩?”

這個價格已經很好了,若是作者籍籍無名的書,能賣的這個價格已經很不錯了。

掌櫃搖搖頭,“是五百兩。”

這就有些不合理了,就算是頗有名的文人撰寫,也不至于是這個價格,除非是絕世珍本。

封絮直接瞪大了眼睛,“你們青盞嫌錢多?”

掌櫃不好意思了,又撓了撓頭,“我也是想那不是驅軍校尉的藏品麽。”接着又壓低聲音道:“聽說後邊還印着他的私人印章呢!”

“.......”

一群驅軍校尉的狂熱信徒!

封絮整個無語,“就這,他還嫌價格低了?”

說着,掌櫃忍不住流眼淚咬起了手帕,“是啊,我本來準備自己貼錢的,但實在是,他們欺人太甚!”

封絮轉首看宋月稚,眼神暗示:五百兩都嫌低,別被坑了啊。

沒曾想這個小妮子完全沒看懂她的意思,一轉頭對掌櫃道:“幫我聯系一下他,我會派人來談。”

啊呦這個敗家女!

由于宋月稚被封絮念叨了一頓,于是思來想去,決定讓童夕去談。她遇事冷靜不慌亂,若是自己去怕是會沖動到一擲千金。

她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于是當鋪便十分貼心的放置了屏風,本以為會順利,但沒想到才過一個時辰,鈴可便急急忙忙的來禀報。

“姑娘,童夕都被那些人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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