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章
下午，葉振終究是沒坐住，跟着邱澤昕一行人出去打球了。
天空陰沉沉的，随時要下雨，風也有些大。
男生們買來的飲料第次擺放在籃球架下。
“诶，不打了不打了，休息一下。”中場，楊磊喘着大粗氣，拖着步子走到籃球架下就席地而坐，随手拎起一瓶飲料，就仰頭痛飲。
邱澤昕走近才發現，那家夥拿的是他的水，幾口下去，幾乎就見底了。
“……”邱澤昕臉黑了黑，走過去噴他：“你是狗吧！”
“什麽？”楊磊剛喝完，一臉懵逼地擡頭，邊蓋蓋子邊說。
邱澤昕一把撈過去：“這是老子的！”
楊磊擦了擦嘴，漫不在意：“這有什麽，那你喝我的。”
邱澤昕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轉身從葉振手裏把水搶過來，仰頭就喝。
葉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反問：“狗？”
邱澤昕惱羞成怒：“滾！”
葉振笑了下，懶得理他，轉頭席地坐下。
又過了一會兒，一群男生都坐下了，楊磊和一男生不知道在前面聊什麽，聽上去似乎又在聊楊磊那個前女友了。
前幾天，那個女生又來找楊磊了。穿着初中部的校服，跑到學校裏給楊磊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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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磊雖然一臉嫌棄和抗拒，但還是接受了。轉頭就分給了他們吃。
像是想起什麽，邱澤昕忽然懶洋洋地踹了一腳楊磊的屁股，道：“狗逼，問你個事啊。”
楊磊回頭擰眉：“啧，問就問，別他媽動腳！”
邱澤昕笑眯眯道：“之前咱們去A大，你是不是加了人家大學生的微信？”
這話一出，葉振率先朝邱澤昕看去，四周的男生随即“哦呦！”一聲起哄起來。
這還是自出游後，邱澤昕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事。
楊磊旁邊的男生一聽，立馬站起來勒住楊磊的脖子，笑眯眯道：“怎麽回事啊，小老弟！還不如實招來！”
楊磊臉色微變，并不回答，而是對着邱澤昕一臉平靜地反問：“幹嘛？你不是也加了？”
邱澤昕漫不在意：“我加了之後就沒幹嘛了啊。”
“我不信！”楊磊試圖歪樓。
邱澤昕同他糾纏了幾輪後，發現了不對勁，當即道：“你少來，別特麽轉移話題，我都看到了！你給人發什麽前女友糾纏你，問小姐姐怎麽辦！”
邱澤昕說完，四周的男生紛紛咋舌。
勒着楊磊脖子的男生道：“666，不愧是我楊哥。景德大渣男。”
“可以可以。”
“論渣，還是您比較渣。”
“希望學姐沒事。”
“……”一席話聽下來，楊磊臉色異樣地摸了摸鼻子：“我又沒幹什麽。”
邱澤昕：“我不信。”
勒脖子的男生：“我不信。”
衆人：“我不信。”
葉振：“我不信。”
“……”
楊磊無語了：“不是！我要有想法我吃屎好吧。”
邱澤昕立馬：“那你可以去了。”
一群人也忙跟着起哄。楊磊一臉無奈。
勒脖子的男生，道：“咱就問一個問題，撩到手沒？”
楊磊一臉真情實感：“撩什麽呀，”他皺着臉，整張臉都似乎在為這件事感到無語和嫌棄：“我就疑惑了，是學妹不香嗎？非要找老的幹什麽？”
這話就有點激進了，一群人齊齊翻白眼：“切……”
勒脖子男笑：“不至于不至于，那學姐還是有點好看的，我記得。”
邱澤昕笑得滿臉不懷好意：“那可不，我一看就是葉老狗喜歡的類型。”
莫名被cue的葉振一臉冷漠：“滾？”
邱澤昕大笑。
勒脖子男道：“你別說，我其實也有點心動。”
楊磊道：“呦呦呦？”
勒脖子男羞澀道：“主要是她腿是真的好看（*/＼*）”
“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又插科打诨了一陣。
很快頭頂的烏雲漸漸聚集，空氣中氤氲着随時要透出來的水汽似的。
“是不是要下雨了？”有人問。
勒脖子男道：“那我們回去吧。”
于是，一行人便起身準備回教室。
回去的路上，藍白牆教學樓裏一片安靜。
他們走到教室門口時剛好撞上趙老師，趙老師圓圓的眼睛，嗔怒地瞪着他們，小聲警告：“還不快進去！”
他們立馬得令，趕緊竄進去。
很快最後一節課末尾，班主任回來了。
她抱着一摞練習冊，給課代表發下去，接着又叮囑了幾句考試注意事項，然後就忽然把目光移向教室的一角，同學們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葉振，跟我過來一下。”班主任面色如常地沖葉振招了招手。
每當這種被單獨叫出去的環節，教室裏都會立馬猜忌紛紛，更何況被叫出去的還是葉振。
所有人齊刷刷地歪頭看着葉振。
然而葉振卻只是把懷裏的校服外套往桌上一放，就跟着出去了。
辦公室裏，老師泡好了茶等他。
他一過去，老師就拖出一張椅子，對他道：“坐。”
男生聞言乖乖坐下，低眉順眼的樣子說乖巧也不像，更像是不動聲色的貓，內藏鋒芒。
老師打量了一會兒後，開口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叫你來嗎？”
男生搖搖頭。
老師指了指着桌上攤開的作業本，道：“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
三班班主任是個數學老師，教學多年，對作業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總結經驗。
例如，好學生的作業字跡是工整的，無論是選擇填空還是大題，板書都顯得格外條理清晰；邱澤昕的作業是胡亂抄的，大題的筆跡又黑又粗，讓整個書面看上去格外髒；而葉振的作業，卻格外白，落筆的字跡輕飄飄的，除了答案以外，整個習題冊上沒有任何其他的草稿與塗畫。
大題基本是空的。每一頁都是。
老師一面翻，一面苦口婆心：“葉振，老師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家裏的事情老師也知道。從前老師不說，是覺得你是個聰明孩子，能自己想通。但是現在老師失望了。”
說着，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轉過身來直視着男孩兒的眼睛。
“現在馬上也要高三了，老師實在不願意看到你就這樣荒廢了學業，還有一年時間，現在開始的話還來得及。不然等高考結束，一切就晚了。你能明白嗎？”
大概是老師的眼睛過于慈愛，葉振閃躲了一下，随即垂下眼，低下頭去。
他不作聲的樣子，讓人很難琢磨他到底是同意還是拒絕。
老師嘆了口氣，還想說點兒什麽，最終也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葉振這個孩子，是個心思重的。說重話只會起反效果，念叨多了也沒用。
“唉，行吧，”老師道：“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作業本拿回去，你媽媽在校門口等你。”
這話一出，男孩兒果然有了不一樣的反應。
他擡起頭，雖然還是面無表情，可眼睛裏卻莫名好像有了光。
老師沒再說什麽，看着男生離去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回頭就只跟人惋惜，班上有個令人可惜的少年。
然而這一切，身為學生的葉振是不知道的。
他回到教室收拾了書包就往外走。
作為寄宿學校，景德中學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是寄宿，就算要回家，也是晚自習之後。因此這個時間點走人，是不尋常的。
于是，所有人都對葉振潇灑離去的背影豔羨不已，注目禮久久不能結束。
有人小聲道：“他又幹嘛去？”
“不知道。”其他人搖搖頭。
葉振的事情，全班估計也就邱澤昕知道點兒。
……
下了樓，葉振在門衛室裏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中年女人雖然瘦白，保養得極好，卻也藏不住法令紋魚尾紋透露出的衰老。
“媽。”葉振不鹹不淡地叫了一聲。
女人走過來，輕笑着摸了摸男孩兒的頭：“一年不見，長高了。”
“昂。”葉振低眉順眼地笑了下，任由女人摸完他的頭又理了理他的領子。
“走吧，咱們去市中心吃個飯，你爸也在。”女人說着往外走，解鎖了車子。
車輛咔噠一下，燈亮了亮。
葉振走過去，斂下眼，沒有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