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回到老家，林與樂和葉振也沒能把話說開，起初林與樂還會跟完成任務一樣，每天給他打個電話，但是聊什麽，都成了每天一大尴尬的難題，從前那種無論跟葉振講什麽都開心的階段已經不複存在了，當然也不是完全喪失了跟他說話的欲望。

只是，空有欲望，卻聊不起來。

最後，林與樂又問了葉振，是不是最近複習壓力太大了，或者心情不好之類的話。

然而這一次，葉振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說了句可能是。

待林與樂要繼續問，葉振便會說：“沒事兒，不關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直接斷絕林與樂繼續深入問下去的可能。

每每這個時候，林與樂都會感覺很無力。

就這樣，慢慢地，林與樂也沒有再去打擾葉振了。

時間移到了元旦後，有天林與樂打游戲忽然碰上了邱澤昕，以及和邱澤昕一起打游戲的葉振。

看到游戲上線的葉振的那一刻，林與樂心中忽然就竄起一束火苗。

打游戲時，她沒有說什麽，只問葉振：“你怎麽在線？”

葉振說：“今天放假。”

然後兩人就沒有什麽交談了，剩下的基本都是邱澤昕一個人在逼逼他的大學生活。

大概就是，和一個學姐談了一個月的戀愛，然後又分手了，接着就是說戀愛好麻煩，不想談了之類的。又問他們兩個什麽情況，要葉振好好複習之類的，最後也沒有打多久，幾人就散了。

結束後，林與樂去問葉振；“你到底怎麽想的？你想怎麽樣？”

隔了一天，葉振也沒有回複這條消息，到了第二天，才說：“我沒有想怎麽樣，你別想那麽多。”

Advertisement

那天，林與樂看了這句話看了很久很久，最終隔了好幾個小時，終究還是把那句話問出了口：“…葉振，如果你不喜歡我了，想分手可以直說。”

那句話發完後，很久都沒有得到回複。

林與樂感覺到自己的心，自尊心也好，情感也好，都像是被人揉碎了一樣，摁在了深海裏，喘不過氣。

從知乎上搜索男朋友不理人了變冷淡了怎麽辦這樣的事情，林與樂以前從沒想過有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不斷地刷着別人的回複，看着別人的愛情故事，去揣測對方的心，林與樂從未想過自己有天會變成這樣。

然而，大多數的回答都指向一個答案，那就是男生不愛了，在冷暴力。除開女生過于敏感和男生性格缺陷以外——而林與樂的自尊心不允許她需考慮其他的情況，因為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在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像個傻子一樣。

于是，當晚葉振便馬不停蹄地打了個電話過來，在電話裏，兩人都沉默了很久，呼吸聲都在彼此耳邊盤旋，電話那邊還有葉振公寓裏他母親在問他吃什麽的聲音。

葉振匆匆忙忙地說了句：“随便。”後，兩人又陷入沉默。

“你媽來了？”

“沒有。”

兩人異口同聲。又沉默了一會兒，葉振繼續說：“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一瞬間，林與樂承認，她是有些松了一口氣的，但依舊還是心中很不爽快，于是她問：“那你這段時間是想幹什麽？”

葉振說：“不知道。”

“不知道？！”林與樂問。

葉振悶悶地說：“嗯。”

又沉默一會兒，林與樂終于有些惱了，她問：“到底有什麽是不能說的，講不清的？你倒是說啊，我不認為一個人如果真的想講一件事，是講不明白的，除非你不想說，你是覺得我不能理解還是覺得我會聽不懂，什麽事情都要跟我溝通啊。”

她頓了頓：“所以你可以不可以有什麽就跟我說什麽，你不跟我溝通的話，我沒辦法知道你在想什麽，葉振。”

這句話說完，葉振那邊終于有所動靜了，像是呼吸的頻率忽然變動了一下，然後他開口了。

他說：“不是什麽事情，都需要溝通。”

像是塵埃落定的語氣，篤定的陳述句，平靜無波。

林與樂真的有些累了，她開始思考，開始審視葉振這個人，審視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開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年齡有壁，或者她跟葉振就不是一類人。

她能感覺，葉振身上是有傷痛的痕跡的，那種傷痛的痕跡折射出，他不是出自于一個健康幸福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孩子，他整個人總透露出一些傷痛的、偏執的、逃避的、灰暗的那一面。

起初兩人最開始相識的時候，也許葉振并沒有那麽喜歡她，只不過是随便試一試，畢竟對他而言，對待感情這件事的認真程度，遠沒有林與樂那麽認真。也許，他起初只是試試，然而一旦遇到他不順的、挫折的，他便會把自己包裹起來。

那麽林與樂呢，起初，她以為葉振應該和她一樣，對待感情認真，對待人生認真，只是限于迷茫。他們是一樣迷茫的，盡管葉振成績可能不好，但他至少是成熟的，在人生的規劃上，其實是有自己的思考的，和她一樣，只是會迷茫，跟她有着一樣的迷茫。

可是現在看來，也許這些都只是林與樂的一廂情願。

也許，葉振就是個普通的高中生，一個跟她高中時期見到的，成績倒數的高中生沒有什麽區別。他只是情商高，稍顯早熟，但其實對人生對感情的見解終究是不如她自己，也許等他步入大學後，還要經歷一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自我掙紮，才能完成真正的成人。

然而，林與樂卻不能保證自己究竟還有沒有耐心再看着自己的另一半經歷一遍和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模一樣的難熬的大學成長史。

他們之間的共鳴也許是假的，他們之間的惺惺相惜也許也是假的。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因為她現在心情不好，所以才把一切往壞的方向去想了，林與樂自己也不知道。

終于，沉默好久後，林與樂問：“那你現在，想怎麽做？”

葉振聞言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後說：“不如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

再一次塵埃落定的語氣，篤定的陳述句，平靜無波。

林與樂沒有其他辦法，只好說：“好。”像一句嘆息。

誰也不知道這次到底算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分手，那一次林與樂難過了很久很久，她以前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是一個在半夜打電話給別人哭訴的普通的失戀的女生。

時間又過去了一年，不同的是，這一次的迷茫比過去抽象無形的迷茫，更為具體了，它是一次失戀的迷茫和痛苦，也代表着她回到了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