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開城南
雖是四月近五月的天,但清晨的溫度還有些涼。這個點院子已有仆人在匆忙地收拾了。羅捷早早地爬了起來看着這些人穿着上世紀的灰色絲質長褂外套忙碌個不停。即使清晨的光線不是很好,但她還是能依稀地看清楚這些人在忙活些什麽。
這些人并沒有留意到往宅子門邊走去的羅捷。她走到門前時,正好昨天同她一起喝酒的李啞巴看見了她。李啞巴臉上雖有一層層深深地皺紋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很和藹的,他滿臉疑惑地伸手指了指宅子的大門,因為不能說話只能“啊啊啊呀呀呀”地說着。
羅捷自然不明白他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客套話還是會說的,“若是這間宅子的主人問起我的話,你就說我因為工作回去了。我有空的話再來拜訪這裏,還希望你們會歡迎我。”
李啞巴本想着再留會羅捷等藺丘起了再說,哪知道羅捷說了句,“你就留步吧,這路我一人走就好。別送我了。”
李啞巴這才知道羅捷壓根就不懂他的意思,只得悻悻地站在原地目送羅捷離開。
等藺丘知道羅捷已經走了的消息已經是将近八點了。這些個小時,羅捷早就到自己上班的學校了。藺丘自然不高興羅捷就這麽不告而別,但想想兩人交情又不深用不着那麽生氣。不過Chris在那裏嗚嗚了半天倒是讓他覺得很是奇怪,但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羅捷想要離開的話,別人怎麽攔都攔不住,更何況是李啞巴呢。而且她對于一些事情的較真程度有時候還是要讓人嘆為觀止的。
她曾将一碗咖啡直接倒在了服務員拿着的餐盤上,也不管人家小姑娘在那裏吓得直哭,很嚴厲地帶着點訓誡地口吻直接劈頭蓋臉地說道,“手磨咖啡還是速溶的?你當我是白癡嗎?”
那個時候是在一個小餐館裏,裝修得一般般,算是個快捷的小餐館。周圍的顧客正在埋頭吃着中飯,都是些趕着要去上下午的班的顧客。
那小姑娘一個勁地道着歉,羅捷理都不理地站起了身。那小餐館的老板以為羅捷要吃霸王餐了,急得都要跑出來教訓羅捷了。羅捷從位子上站起身,□□褲袋裏拿出皮夾後遞給那小姑娘,“價目表上記得改一下,我不會吃霸王餐。”羅捷看着那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樣有些心煩,直接把錢塞到了她手裏。
那姑娘早就吓得雙腿打顫了,哪裏還敢收她的錢啊。最後還是老板眼疾手快地将錢拿走了。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那時的羅捷的名字不叫羅捷。而且當時她一身裝扮完全就是個小地痞的樣子,渾身上下都是破爛貨,臉上更是塗得花花綠綠。再加上她活動的軌跡讓人抓不到頭緒,自然是被人避而遠之了。
那老板跑回收銀臺後匆匆忙忙地手抖着将零錢遞給走到門口的羅捷。羅捷拿了那幾個硬幣後直接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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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丘父親藺明回家的時候,家裏可就不那麽太平了。兩人相見時就像是兩個炸彈一樣,雖是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導火線而引爆了。
本是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平靜談話的人,談着談着就談到了死去的人身上了。
“我不知道爸爸你是怎麽想的,當年為何要執意和她結婚,不久前為何要和她離婚。我真的很想知道。”
藺明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後,靜默着不做聲。藺丘倒是笑了起來,“對女人厭倦了,想換新花樣了嗎?”
藺明本是平淡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憤怒,“你這種沒來由的揣測是哪裏學來的?”
“我爸媽不教我,我自然要自學了!”藺丘說話很沖,像是在質問為何自己的父親從沒有關心他一樣。
“你這是想暗指些什麽!”
“我是想說我父親當年結婚也只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娶了個只會花錢,不想掙錢的蛀蟲。”
藺丘說的話很難聽,藺明皺着眉頭,立馬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是不是蛀蟲這事還由不得你來說。”
藺丘也不管臉上麻辣的疼痛,硬着嘴說道,“這倒是。一個願意賺,一個能花嘛。”
藺明看着藺丘時咬牙切齒着,極力克制着自己去打藺丘第二個耳光。藺丘摸了下自己的臉後,直接往外走去了。他和他父親壓根就沒什麽共同語言可言。
藺明和藺丘兩父子的關系自然是讓宅子裏的老人家藺伯誠極為的擔憂了。不過他最後還是在另外一個孫子藺源智的安慰下稍稍地放寬了點心。
藺源智是這樣對他爺爺說的,“爺爺還是不要擔心他們了,他們肯定會照顧好自己。倒是爺爺你年紀大了,樂觀些。”
藺源智說的話裏倒是有幾分是說給他爺爺聽的,畢竟他爺爺現在也算是退休在家休息,很容易因為晚輩的一些事情而胡思亂想地導致身體不适。
藺丘從城南回市裏前自然是被藺伯誠叮囑了的,說什麽藺家賺的錢又不是供不起藺丘花,瞎折騰個沒完只會讓他這個老人心髒承受不了。這話讓藺丘聽得好似自己是家裏的米蟲一樣。
其實爺爺有這種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家族企業涉及的領域有房産、服裝、化妝品、藝術品,藺家一年賺到的錢養一個閑人完全沒有問題。
只不過藺丘也算得上是那種争強好勝的人,哪裏肯被人說成是游手好閑的啃老族!當然也為了不用日日聽到爺爺的唠叨話,他回市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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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演藝人的藺丘和經紀公司解約後能夠做什麽工作來度過自己開個人工作室前的空白期呢?這個對于藺丘來說是一個難題。他進入演藝圈前還沒有大學畢業,也就是說他是休學了之後進入演藝圈,他覺得他自己也是那種沒什麽一技之長的人。
他的三個好兄弟算的上是義氣的,争相着說去他們公司裏擔個職位,當然藺丘知道這種職位也就是混混日子,最後他選擇去了尚恪家的酒吧。他選的酒吧還是他時常去的那家酒吧。
尚恪是四個人裏歲數最大的——也就是在月份上最大罷了。本是激情四射的酒吧因為藺丘的到來愣是被急轉了風格,弄成了個文藝氣息濃重的聚集地。每晚放的是慢音樂。藺丘在酒吧裏唱的大多是情歌,其中屬慢音樂最多。很是适合文藝青年。
舞池裏是靠着一個舞臺燈照明,昏暗的世界僅僅靠着旋轉燈來制造氣氛。跳舞的人跟随着慢悠悠的音樂擺動地也很緩慢。
藺丘穿着白色的襯衫,松松垮垮地打了個短短的黑色領帶,他時而會随着音樂旋轉一下椅子。小舞臺上亮着一個幽黃的燈光,坐在旋轉椅上的他對着話筒唱着深情的歌曲。
藺丘微微地擡着頭,他閉着雙眼,燈光打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在臉上留下了些倒影。來酒店裏光顧的客人很多一部分是因為好奇來聽藺丘唱歌的。藺丘在娛樂圈時不怎麽在臺上唱歌,若是平時想唱也最多在KTV或者是在家裏,不似現在這樣對着那麽多觀衆唱歌。
只要是八卦,娛記們永遠都不會錯過。沒過一天,藺丘在酒吧唱歌的消息在衆多媒體上登了出來,當然為了吸引眼球,标題自然要标新立異。“昔日當紅演藝明星落魄到酒吧賣唱”的标題還算是給藺丘的面子了,“藺丘和星耀解約只為在酒吧唱歌?”“快回來,迷途的藺丘”……這些标題完全就是讓人看着堵心。
羅捷不是那種很喜歡看八卦新聞的女人,自從藺丘和顧雪容之間的事件一出,她就每天盯着新聞看藺丘和她繼母案件的最新進展。在做了老師之後,她養成了每天晚上八點準時刷網頁的習慣,這也就導致了她在網上看到了藺丘在酒吧賣唱的事情。
羅捷上下班都是靠學校的校車,其他出行大多不是步行就是乘坐公共交通。她不怎麽認識藺丘駐唱的酒吧,只好靠打的過去了。
羅捷覺得她自己從城南回到家裏後對藺丘的關注度完全是三八到有點無可救藥的地步了,難道是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嗎?可是他身上有什麽優點吸引她?一想到這點羅捷就覺得還不如去演算數學題來的方便些。
這也導致了她在之後的很長一段和藺丘相處的時間裏完全沒有考慮到男女情感的問題,她完全就是認為自己對于藺丘的照顧是理所當然,藺丘對自己的照顧更是出于前輩對晚輩的教導。
生命中有些錯誤就是因為一念之差,這種小錯誤倒是不至于有什麽異常嚴重的後果,只不過是讓某些人在繞了一個大圈後才到達了終點。
四月底的夜晚天氣也沒怎麽冷了。羅捷穿的是衛衣套裝,衣服的帽子大大的遮到她的眉毛處。她兩手空空,将皮夾子塞在了衣兜裏,外加兩只手也是插在衣兜裏,僅僅是在推開酒吧門的時候将右手拿出來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