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曾經的秘密

黑色的夜幕下星光璀璨，雪白的長裙如同柔軟的雲朵，微風徐徐吹來将她飄逸拖地的薄紗長裙吹起。她赤着雙腳站在河邊的光滑石頭上，偶爾甩腳将河裏的水抛向遠處。

【哇，那個男的是怎麽了？】

【是不是要死了？】

【姐姐，姐姐……你在哪裏？】

閑适的站在河邊的羅捷自然是能夠聽到遠處的植物和動物們的對話聲，只不過她偶爾還是喜歡置若罔聞的。

【姐姐，他倒在地上了……】

【啊，不會死的啦！】

夜晚的樹林對于平常人來說是格為的寂靜，那是因為他們無法聽到住在樹林裏的動物以及植物們發出的叽叽喳喳的聲音。羅捷對于它們的聲音早就是習慣了，所以也就喜歡任憑着它們去說了。

可是這一次似乎有一些不一樣，這片樹林在晚上的時候是沒有人會來的，而現在這些叽叽喳喳的小鬼們讨論的內容是關乎到一個人了。

羅捷回頭對着離開岸邊有五米距離的松樹說道，“告訴那些目擊者，我不想去插手。”

在短短的三分鐘之後，羅捷就聽到了那些小鬼們鬼哭狼嚎的聲音，她嘆着氣說道，“你們都知道我特別怕吵鬧，你們竟還做這些事情。”

在羅捷身後的松樹搖動着枝桠回道，【他們都知道你會心軟。】

“是啊。”羅捷說完從河邊慢慢地走上青蔥地草坪之上。草坪之上擺放着她穿的一雙白色的舞鞋。鞋子雪白一片，她慢慢地将腳伸進鞋子裏，就像是在穿戴一件藝術品一樣的小心翼翼。

她走路時的步子很慢，就像是在這個樹林裏優哉游哉閑逛一樣。

【姐姐快來……姐姐快來……】

羅捷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小鬼們的吵鬧聲，只好循着它們的聲音走到了最吵鬧處，還好這些小鬼們在她靠近的時候将吵鬧聲降低了不少。

她站住腳步，帶着點埋怨的口吻說道，“你們今天晚上的說的話差不多都夠得上我一整年的承受能力了。”她站在一棵樹下，月光正好将樹的倒影遮蓋在她的身上。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遠處泥潭裏有個男人正在奮力地掙紮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心裏知道肯定是這幫子小鬼串通了起來讓她去接觸人類。她緩步走到那個男人正在掙紮的泥潭邊，“你叫什麽名字？”她說話的聲音有點生硬，似乎她對這門語言并不精通。

中年男人在奮力掙紮的時候用着極其慌張的聲音回道，“藺……伯……誠……”

“你再掙紮下去，這個泥潭将會是你的葬身之地。”

夜晚的月光迷蒙地照在羅捷的身上，混着她身上的白色長紗，如同降臨人間的天使。

藺伯誠帶着求生的渴望将手伸向羅捷站着的方向，“救……救……我……”兩人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的，他的這種動作對他是否能生還其實作用并不大。

羅捷皺着眉頭慢慢地靠近藺伯誠，她腳上雪白的舞鞋慢慢地沾染上了灰色的泥水，她眼睛直直地看着藺伯誠，“把今晚的事情全部從你的記憶裏删除，你從未出現在這裏，這只是一個夢，等你再次醒來時，你将會把這個夢忘得一幹二淨……”

藺伯誠雙眼凝視着羅捷的臉，他覺得他全身都在慢慢地發軟起來。

“閉上你的眼睛……”

在半分鐘之後，藺伯誠疲憊的雙眼漸漸地閉上了。

羅捷在看到他的身體又繼續往下沉的時候，才憤怒地對着四周說道，“你是我一個人住在這片樹林裏會寂寞，我也不需要你們來幫我做這些多餘的事情，我不喜歡這麽老的男人！

她說完話憤怒地踏着腳邊的泥水，她走到藺伯誠的身後時，泥潭沒到了她的腰際。她并不多話地就将這個男人從泥潭裏拉了出來。在她拖拉藺伯誠的時候，泥潭并沒有要繼續吞沒兩個人的跡象。她将藺伯誠從泥裏拖出來後，又順勢将他拖到了離泥潭足足有兩三百米地方的一個松樹下。

挺拔的松樹屹立在很多樹之間，若是沒有事先标記號路線，很快就會迷失在樹林之中。

藺伯誠身上還是混着點泥水的，羅捷将他拖到樹下後就站起身徑直走遠了，她根本就無暇再去估計這個中年男人身上的髒亂，畢竟她身上髒的也不是一點點。

羅捷拖着困乏的身軀一邊走遠一邊對周圍的事物說道，“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會下雨了，你們多多注意這個男人，別讓他死了就成。”她似乎很有自信于周圍肯定有人去照顧那個剛被她從泥潭裏拖出來的中年男人。

其實這不是她的自信，而是确實是會有植物或者是動物回去照顧那個藺伯誠。

可是還沒等她說完話的二十分鐘後，這月色慢慢變得朦胧了起來，最後就被烏雲籠罩了。差不多一小時後，天空中真的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不知為何，這老天竟是要開玩笑一樣，這雨下得越來越大起來。

羅捷住的地方是個小山洞，是一只野熊遺棄的冬眠的地方，羅捷稍加裝飾和布局之後作為了簡易的居住處。

她走到半路的時候細雨變成了磅礴大雨，褐色的長發貼在了她的頭上和臉上，有些雨水沿着她的臉一路下滑到她的脖子上甚至一直落到她身上穿的衣服上。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防止雨水流進她的眼睛裏。

泥濘、肮髒的衣服緊緊的貼在了她的身上，她覺得渾身都快要無法好好呼吸了。豆大的雨點依舊繼續打在她的身上。她走在這平坦的泥路上，腳兩邊的野草有的已經高過了她的腰際。

【姐姐先休息一下吧……】

羅捷耳邊傳來了腳邊植物們關切的聲音。

“下了這麽大的雨，怎麽休息？站在雨裏只會生病。”她說話的時候有一些雨水順着她的臉滑進了她的嘴裏。

【姐姐，你說過你不會生病的啊……】

她嘆了口氣後不得不再次重申一遍，“我确實不會生病，那是因為我若是真的生病起來就不是一般的小毛小病了。”

【好可憐的姐姐……】

羅捷在它們的惋惜聲和同情聲中繼續走着每一步，等她回到山洞裏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趴在了地上。

整個山洞是她個人活動的空間，這裏沒有任何的其他事物，沒有樹林裏的植物也沒有住在樹林裏的小動物們。只是偶爾會有誤闖入後和她玩耍的未成年的動物，而且今日又是這個天氣，整個山洞裏更不可能有人陪她說話了。

她躺在地上握緊着雙拳，指甲在拳頭緊握的時候深深地摳進了她的血肉裏。褐色濕漉漉的長發黏在她的大半張臉上，她的眼睛長得極大，銀灰色的眸色讓她的整張臉都看上去極為得怪異。

她的皮膚本來就白，現下淋了雨又是在忍受着極大地痛苦，臉色也就愈發得白了，這是這白的是毫無血色。

“我以為你們又在和我惡作劇呢……”趴在地上的她還在忍受着疼痛帶給她的煎熬。她只知道她剛才錯怪那些小鬼了。她只知道她太過仁慈了，縮短了自己一百年的壽命去救了一個她只知道名字卻不認熟識的人。

最後趴在地上的羅捷在陣陣的雨聲中陷入了一片灰暗中……

她知道她若是能在這一片黑暗中蘇醒過來，她就能夠像以前一樣繼續活下去，變得也就只是她的壽命變短了而已。若是她沉浸在這片黑暗中無法醒過來，那麽她也就只能繼續活在黑暗中，直至死亡。

陷入黑暗中的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暗下決心讓自己能夠堅持下去，她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她的肉體能不能夠支撐着她能夠轉醒前的劇烈折磨。

這是個秘密，至今都不會有人知道的秘密。

***

在21世紀來臨了這麽多年之後，也不會有人知道的秘密。

羅捷向後退了一步站直了身體，說話時帶着點恭敬的語氣，“那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了。”

羅捷第一次遇見藺伯誠的時候他的頭發還是黑色的，只是現在遇到，那時的中年人已變成了現在的滿頭華發全身散發着威嚴不得侵犯的老人了。只是有一個未變的就是羅捷的容顏。

她的容顏未變，她的時間就像是在這個世界裏定格了一樣。與天同老，看盡人間分離。

老人微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羅捷的臉，只是看清了也找不到腦海裏的那一抹記憶，他不得不笑着說道，“我和你這丫頭初遇，總是有種莫名的感覺。”

羅捷微微擡眉，心中略微驚訝，“爺爺是什麽意思？我倒是有些不懂。”

“很熟悉，只是不知道哪裏見過。”

羅捷聽了倒是笑着掩蓋着心中的不自然，“啊，看來我和爺爺是自來熟！”

還在她笑着的時候，藺伯誠用着試探的語氣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家阿丘啊？”

她被藺伯誠突入起來的話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藺伯誠轉話題會這麽快，她撫了撫自己的脖子，“爺爺想多了，我怎麽敢喜歡藺先生呢。”

藺伯誠自然知道羅捷說的是誰，“如若你不是因為喜歡我們藺丘，你會願意住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