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喜歡上親哥死對頭怎麽辦 我想見你了吧……
小應同學。
其實許歸故的那個“小”字發得十分含糊不清, 應星辭并沒有怎麽聽清楚。
但是,應織就是篤定無比,許歸故絕對在“應同學”前面加了“小”字。
是小應同學, 不是應同學。
……是她。
許歸故一定是在祝她,新年快樂。
應織心跳驀地空了一拍, 生怕被應星辭看出自己的異樣, 飛快地低下了頭。
——卻完全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是不是意味着, 她對許歸故而言, 是稍微特殊一點點的存在?
否則,許歸故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祝她新年快樂呢?
與應織比起來, 應星辭卻懵逼得不行。
他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靠,的确是許歸故。
見了鬼了吧……
他跟許歸故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這麽多年來, 這還是許歸故頭一次打電話給他祝他新年快樂的。
略略狐疑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應織, 應星辭頓了頓,還是說道,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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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會打電話給我,祝我新年快樂?”
實話說, 他最近的确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懂許歸故了。
好像态度比以前改善了一些,但是好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又更惡劣了一點。
許歸故就又慢悠悠地笑了起來。
在應星辭的茫然中,許歸故懶洋洋的:“打個電話祝福手下敗将新年快樂,好像也不算什麽太過奇怪的事吧?”
應星辭:“……”
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們兩個人剛才就應該停在“新年快樂”那裏, 然後戛然而止就行了。
什麽也不用再多說, 再多說一句都會造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的。
挂了電話之後,應織這才收起豎得高高的小耳朵,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哥, 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應星辭點了點頭,又想起來了應織剛才那句“我也喜歡你”,忍不住樂呵了一下。
還行。
這丫頭就算沒小時候那麽粘人了,起碼也不算徹徹底底的白眼狼。
直到應織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樓梯口,應星辭還在細細琢磨那句話。
……越琢磨越不對。
“喜歡你”就“喜歡你”,什麽叫“也喜歡你”???
“也”?!
高三生的寒假總是無比短暫的。
尤其是應織這種只給自己放了兩天的,過了年初二,她就又馬不停蹄地上起了補習班、刷起了題目。
再開學就已經是二月底了。
萬物複蘇的春天又到了,而他們離高考也只剩下了一百多天。
一開學,老王就在班級的黑板上搞了一個高考倒計時,每天安排值日生更新數字。
在2月28號這天,這個數字成了“100”。
而他們也在這一天,迎來了百日誓師大會。
所謂的百日誓師大會,在應織眼裏,那就是一大堆領導、講一大籮筐的廢話。
所以她幹脆帶了點數學卷子在禮堂裏做起了題,臺上的校領導激情昂揚,臺下的應織殊死奮鬥。
場面其實還挺和諧。
在臺上的領導講完了話的時候,應織也已經刷完了一張數學卷子、對了對答案,修正了錯題,對着這份卷子總結了一番。
本來以為講話就此結束,她可以回去繼續好好學習了的時候……
校長突然安排了人,給所有人都分發了一張A4紙。
臺下一片嘩然,應織也忍不住起了點好奇心。直到拿到A4紙看清上面的內容時,她才明白了為什麽一張紙可以引起這麽大的波動。
——《志願調查表》。
“大家把這份表格帶回去,給你們三天的時間思考。”校長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三天後,所有人都把表格上交,希望看到你們認真思考的結果,之後的一百天,大家都要朝着這個目标去努力,知道了嗎?”
臺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知道了”。
校長一頓,又大聲問:“知道了嗎?!”
這次才是整齊劃一的“知道了!”。
所以接下來的三天裏,應織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看到有人在對着那張志願調查表發呆。
她倒是從一開始發下來,就毫不猶豫地填好夾在了書裏。
交上去的當天晚上,應織就被老王叫去了辦公室。
老王手裏拿着她那張志願調查表,看上去似乎頗為煩惱。看應織進來了,他連忙招呼應織坐下來,這才擰開了自己的保溫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應織同學。”老王指着調查表,“你志願調查填的‘景城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嗎?”
應織點了點頭。
“你哥哥在景大我知道,但是應織,你的成績最近提高很多,清北都是很有希望争一争的。”老王嘆了口氣,“我本來覺得你應該會填清北的。”
“我不是說景大不好啊,”他又忙說,“但是你完全可以拼一拼的。”
在一旁批着作業的費伊擡頭看了一眼這邊。
應織笑了笑,堅定無比:“我很喜歡景大,從我讀高中開始,景大一直都是我的目标。景大的新傳在國內排名也數一數二,老師,我想得很清楚了。”
老王還待再勸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費伊卻突然開了口:“行了王老師,這種事情還是要遵循小孩兒本身的意願的。應織想考景大就讓她考呗,她打小就倔強,王老師您絕對說服不了她的。”
老王:“……”
敢情現在他成了那個惡人了呗!
“老師,我真的很喜歡景大。”應織抿了抿唇,看了眼窗外,“那裏有我最最向往的人。”
老王跟費伊對視了一眼,而後嘆了口氣,又拍了拍應織的肩膀:“老師不會幹涉你的意願,但是千萬不要因為你現在的成績考景大比較穩,就掉以輕心不努力了,知道嗎?”
應織鄭重無比地點了點頭。
怎麽可能會掉以輕心。
她從沒有如此用盡全力過。
高三大概就是由考不完的大考小考組成的。
三月的第一次大考是整個景城高三的市一模。
一模的題目比較正常,應織複習得也很到位,狀态奇好無比,考出來了她整個高中階段最好的名次——
年級第二。
緊接着的就是四月中旬的市二模。
各科老師們早已給大家打好了預防針:“按照往年的經驗,市二模往往是難度最高的一次,遠高于高考。各科的大題也都很難,大家不要緊張,好好準備、檢驗出真實水平就行。”
應織其實有點緊張。
她向來不是特別擅長解難度很高的題目,所以對自己的要求從來都是能做對的題目要一分不少地拿下。
市一模題目很正常,她才能考得那麽好,這市二模……
所以應父應母就眼看着本來就努力的應織,更加拼命了。
有一次,封靜睡覺前來給應織送牛奶,推門看見她在學習,叮囑她早點休息。
應織答應得很爽快,又乖又甜:“我知道了媽媽,我做完這道題就睡。”
封靜放下牛奶回了房間。
半夜醒來的時候,封靜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淩晨一點鐘了。
她不怎麽放心,打算去看看應織睡得怎麽樣,順帶給應織蓋一蓋被子。
結果一走到應織房門前,才驚覺應織的房間燈還亮着,推門進去……
應織竟然還坐在書桌前認真地做着題。
封靜心疼得不得了。
應織卻軟糯糯的:“媽媽你別擔心,我就是睡不着,所以又起來做題了。”
這哪裏是睡不着啊……
封靜還不知道她女兒嗎?打小就愛困,以前的作息規律得不得了,現在呢?
一直臨近市二模前,應織都保持着這樣的學習強度。
直到市二模前一天,俞洛早上照例來等她一起去學校,卻發現應織竟然還沒起床。
封靜也很驚訝:“我看她早上沒起,還以為你們今天早上不用上早讀呢,我現在就去叫她。”
推開房門,封靜卻看到應織還在睡着,卻睡得并不安穩。
小臉兒潮紅,劉海都有些微濕了。
封靜心裏瞬間一咯噔,連忙跑上前探了探應織的額頭。
她果然發燒了。
應織這場發燒突如其來,醫生也只說是她精神高度緊張外加最近太累,才爆發得如此猝不及防。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應織才勉強退了燒,整個人卻仍舊是昏昏沉沉的。
封靜跟應明志都擔心得不得了,應織卻早早地就起來說要去考試。
上午的語文還好,她頂多有些渾身無力握不住筆,倒還答得勉勉強強。
中午應織沒什麽食欲,趴在課桌上睡了一小會兒,再醒來的時候腦子卻更混沌了。
老師們的警告的确沒錯。
……下午的數學和第二天上午的理綜都難到見了鬼的程度,就連第二天下午應織擅長的英語,閱讀理解都考得過分難了一些。
應織狀态奇差,吃的藥大概也依舊有些鎮定的效果。答理綜的時候,她做到不擅長的物理的部分,一度差點睡過去。
考完試已經是周五。
應織整個周末都過得消沉無比,就連補習班都翹掉了,在家裏昏睡了整整兩天。
周一,果不其然,一整天都在講卷子中度過。
講卷子向來是應織聽得最認真的時候,她很喜歡聽老師講解題思路,總覺得從解題思路中能學到很多東西。
可是,不包括今天。
她看着老師講卷子的答案,然後邊跟着做一些修改。
修改到一半,應織就再也改不下去了。
她連午飯都沒吃,申迎夏跟柯子秋找她講話,她也只是消極地“嗯嗯啊啊”的。
傍晚的時候,市二模的成績單貼在了教室的後牆上。
應織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成績,握緊拳頭假裝不在意地看着書,實際上一行字都沒看進去。
申迎夏跑去教室後面看了成績單,回來之後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柯子秋沒看出來申迎夏的異樣,問:“織織寶貝考得怎麽樣?是不是又是我們班第一?”
應織抓緊了手裏的筆。
如果問她現在是什麽心情的話……
大概就是明知道自己答得很差,可總還是有一些不該有的期待。
申迎夏沒說話。
應織卻已經聽到了教室後面的人壓低了聲音的議論。
“應織這次怎麽考到了年級第67名?她上次不是年級第二嗎?”
“……597,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應織會考出來的成績。”
“別說了別說了,應織肯定不希望別人這個時候讨論她的,看你自己的成績得了,誰沒有個考砸的時候了?”
……597。
年級第67名。
應織的心髒一瞬間如墜谷底。
申迎夏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應織勉強笑了笑:“我沒事,我早就猜到了。”
她又看起了書。
這次才是真的一丁點都看不進去了。
應織突然很想哭。
她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怎麽想的,她覺得她應該振作起來,好好改正錯題,下次再繼續努力。
可她這一秒,卻只覺得渾身無力。
半晌,她站起了身。
“夏夏,晚上王老師問的話,你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幫我請個假吧。”
申迎夏連忙應了一聲:“你回家嗎?”
應織點了點頭。
她覺得她現在一丁點都學不進去了,所以打算回家休息一下。
可就在走出校門的那一刻,應織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就在現在,這一秒,她很想很想見到許歸故。
特別特別想。
許歸故現在在哪?會不會不在景大?
……可應織已經義無反顧地坐上了去景大的公交車。
到站之後,應織茫然無措地往景大裏面走。
其實她應該問一下許歸故在哪裏的。
可她就只想碰碰運氣,證明一下,她跟許歸故是有緣分的。
盡管她連許歸故住哪棟宿舍樓都不知道。
景大很大,沿着校門走進去,應織走了一段就迷路了。
她四顧茫然,沮喪地坐在了路邊的椅子上,背着書包垂着腦袋。
她想。
她究竟在幹什麽。
一個考了不到六百分的高三生,逃了晚自習坐在這裏幹什麽。
可她就是很委屈很委屈。
她覺得她很努力了,可她就是考得很差,她這麽喜歡許歸故,為什麽許歸故都不能來見她。
應織知道自己所有的委屈都不能怪別人,誰規定了她喜歡許歸故,許歸故就得喜歡她的?
她什麽都明白,卻已經聳着肩膀,把臉埋在手心,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
夜晚的風有些涼,間歇有人路過這裏,多少會投來幾分目光。
也有人會上來問她怎麽了,需不需要幫助,應織只搖着頭說自己沒事。
她就坐在這個陌生的學校裏,徹徹底底地哭了起來。
又有輕緩的腳步聲靠近。
應織使勁低着頭,抽抽噎噎的:“不、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好了。”
是帶着笑的溫柔嗓音在她頭頂響起。
“真的嗎?”
應織一頓,淚眼朦胧地擡起了頭。
月色下,穿了淺藍色上衣、微微拉開拉鏈露出了裏面的純白色內搭的他,單肩背着書包,勾着笑看着她。
應織克制不住地抽噎了一下。
清隽又好看的許歸故,就站在她面前。
應織又是一個抽噎,問:“許、許哥哥,你、你怎麽在這裏……”
許歸故稍稍彎下腰,黑色的眸映着她。
應織抿了抿唇,垂了垂眼。
許歸故笑了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
“大概是因為……”
應織聳了聳肩膀。
他的尾音是一貫的上揚,可她現下卻已經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辨別他究竟是在像以前一樣地跟她開玩笑、還是很認真地說實話的能力。
因為應織聽見他勾着笑,暗嘆了一口氣,說。
“我想見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