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晉也是接到了鐘林苑的電話之後才趕過來的，正好他在離鐘家不遠的一間會所裏談生意，正忙着的時候，鐘林苑就來電話說鐘暮情緒不好，和他們大吵了一架。
秦晉聞訊，連忙将手頭的生意放下來，然後匆匆趕到了鐘家。過來之後，鐘晨對她說鐘暮去了衛生間，于是他便趕緊過來敲門。
鐘暮原本要流出來的眼淚就因為秦晉這麽一句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媽媽去世的時候，她曾經發過誓，以後要自己保護自己，絕對不讓任何人看到她流淚的樣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将眼淚憋回去，又照了照鏡子，才走上前為秦晉開門。
這個時候，她和秦晉走得近一點，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開門之後，秦晉先細致地将她打量而了一遍，她的妝容還是和之前一樣濃郁，除卻臉上表情有些不高興、眼底有些血絲之外，看不出任何異樣了。
可是，秦晉卻總有一種她剛剛才哭過的感覺。
他走上前，将她拉到懷裏，輕輕地抱了一下，不帶任何情緒地問她，“怎麽了？誰讓你受委屈了？”
“我沒事。”被他這麽抱着，鐘暮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力思考，她将秦晉推開，語氣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這個家裏已經沒什麽人能傷到我了，你放心。”
這句話，是在對秦晉說，也是在提醒自己。
秦晉也沒有因為她推開自己而生氣，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問她，“怎麽今天想起來回這邊？”
說起來這個，鐘暮也沒什麽好氣了，她心煩意亂地回他，“如果不是因為您老在外邊的那些花邊新聞，我能被叫回來訓話麽？”
說這話的時候，鐘暮臉上的表情特別地別扭，看在秦晉眼裏，像是在……吃醋。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心情立馬就好了，之前陰郁一掃而光，但是也沒有将自己的欣喜表現出來，而是低低地對她道歉，“對不起，這事情是我欠考慮了。”
鐘暮根本不在乎他道不道歉，自然也不會将他的話放在心上，“秦晉，我本來特別不願意管這些事情的，不過現在，我衷心地希望你在外邊可以稍微收斂一些。”
秦晉臉色微變，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鐘暮繼續說，“你和左曼文啊還是哪個三線小明星做什麽我都沒興趣，我相信你們是真愛。但是麻煩你稍微低調一點，我不想以後再因為這些事情被喊回來鐘家。”
“不是正好也為你的新電影做了宣傳麽？”秦晉漫不經心地反問她，聲音慵懶又散漫，可眼神卻是銳利無比的。
的确，被他說中了。
如果沒有被鐘林苑叫回來的話，這件事情對鐘暮來說絕對是值得開心的。但是，剛才發生那些事情之後，鐘暮早就沒了這個心情。
她勉強勾了勾嘴角，回他，“如果這些事情鐘林苑不知道，我一定會很開心。旗下的藝人和自己的老公搞在一起，這麽爆炸性的新聞，就足夠我的電影賺眼球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感情可言，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每個動作都像是在算計。
秦晉聽完她這番話，剛才的欣喜全部都被失望沖淡了，他早就該認識到，拿下鐘暮這種女人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得到的事情。心涼了一大截，說出的話自然也就有些賭氣的味道，“那我最近一定多給你制造一些爆紅的機會。”
“……”這是第一次，鐘暮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了這個男人遠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她算是明白了：很多時候，他不是說不過她，而是不想和她争論。
可能是他覺得沒必要吧。
兩個人從衛生間走出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還在客廳裏坐着，鐘晨的目光迅速地落到了秦晉摟着鐘暮的那只手上，瞬間怒火中燒、心底嫉妒蔓延。
這個男人本來是屬于她的。
鐘晨現在簡直是後悔無比，若是她當初稍微沖動一下，這個大便宜也不會被鐘暮這個小賤人撿了。
坐下來之後，秦晉十分禮貌地叫了鐘林苑一聲“爸”，然後主動地對他解釋：“那些新聞上都是随便寫的，您不了解這一行，有的人為了炒作會不顧一切，所以您不用因為這些事情煩心，我和鐘暮的感情很好。”
感情很好？旁邊的鐘暮聽到他這番說辭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裏冷笑了幾聲，要說這個男人還真會演戲，伉俪情深的戲碼倒是屢試不爽，她甚至還能從側面看到他眼裏露出的幾分神情，要不是她知道他和外面那些女人的破事兒，或許真的會認為他對自己愛得深沉。
他不進軍演藝界，真是可惜了。
鐘林苑對秦晉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即使在出現那樣的新聞之後，他想到的都是鐘暮的不是，這會兒又聽到秦晉這麽真誠地解釋，他心裏也寬慰了不少，嘆了一口氣之後，對他說，“好，這件事情我清楚了，以後這些新聞我也不會再看了，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我這個女兒，脾氣從小就不好，你多多擔待着點兒。”
秦晉也笑，“她很懂事，有什麽事情都不會麻煩我，自立自強。新生代女性的代表。”
鐘晨在旁邊看着秦晉這麽誇鐘暮，心裏更加不舒服，她思考了幾秒鐘，順勢插嘴，“對啊，暮暮從小就什麽事情都不聽別人的意見，特別有主見的。”
她說話的口氣在鐘暮聽來特別怪異，不過秦晉還不知道她們姐妹之間有多深的隔閡，所以沒有感覺出來鐘晨的陰陽怪氣。他看向鐘暮，溫和地說，“嗯，我也發現了。”
秦晉又和鐘林苑聊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帶着鐘暮從鐘家走出來，他們兩個人的手一直是牽在一起的，一直到走到車前的時候，鐘暮才将手從他的手心之中抽出來。
“你忙吧，我自己開車回去。”鐘暮指了指自己的車子，丢下這句話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上去。
秦晉看着她決絕的背影，內心又是一陣無奈。他終究是拿她沒有辦法。想起來秘書還在會所等着，他便先開車去了會所，将事情解決完之後，才回家。
和之前一樣，他回家的時候，鐘暮已經去工作了。他推開她卧室的門，便看到她的床上擺着好幾份資料，走上去随手拿起一份來看了看，他頭也沒有擡，問她，“這就是電影的劇本？”
鐘暮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還來不及招架他就已經拿起了劇本，她有些不高興，直接走上去從他手中将劇本抽了回來，“沒事別亂翻我的東西。”
“你總是要我提醒你——”秦晉不以為然，“我們是夫妻，連你都是我的，區區一個劇本，要和我分得這麽清楚麽？”
“我在看，這裏邊是不是有什麽色情反動言論。”鐘暮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激烈，只好對他解釋，“廣電總局好像和我杠上了，前段時間節目不給批，現在電影也不給批。”
她平時很少和秦晉談論工作上的事情，原因很簡單，一是因為她認為他們兩個人還沒有熟到那個地步，二是因為他們兩個人本身就不是從事一個領域的工作，即使說了大概秦晉也不是太清楚。雖然他在金融界很有名，但是不一定對傳媒業有多麽深厚的研究。她即使說了也沒有用。
今天會對他提起來這些事情，是因為剛才得到了一點他的安慰。
女人總是這樣，在傷心難過的時候被關心一下，就會心軟，然後不自覺地對那個人好。鐘暮雖然強勢，但內心到底還是女人，這種情況也是不可避免的。
秦晉突然就想到了周何蘊和自己提過的那件事情，沒想到他的辦事效率這麽高，都還沒有一起吃飯，就将這件事擺平了。
“你們這一行不是總得經受一些這樣的事情麽。”秦晉并沒有直接說出來要幫她的話，他知道她愛面子又獨立，這樣突兀地說出來只會讓她覺得不好受，于是便開始了一番循循善誘，“我有好幾個朋友都在廣電總局，時常和我說起來這些事情。”
“哦。是麽。”鐘暮根本就不買他的賬，就這麽将信将疑地回了一句，之後就沒有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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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備案審批的事情越來越艱難，鐘暮每天都要來來回回地跑好幾次，但是仍然一點進展都沒有。在最累的時候，她心裏甚至會冒出一點點奢望，希望秦晉就像上一次一樣悄無聲息地幫她解決掉這個事情。
畢竟，這個電影的女主角定的是左曼文，他那麽想讓左曼文紅，為什麽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
事情的進展越來越糟糕。鐘暮連着一個禮拜一晚上只睡三個小時了，黑煙圈都比之前重了很多。即使是這樣，她都沒有動過去求秦晉的心思。
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原本談好的投資商因為電影的審批遲遲不下來，紛紛要撤資。鐘暮實在招架不過來了，做了一番心理鬥争之後，還是決定去求一求秦晉。即使不給她面子，至少也應該看着左曼文的面子幫她這個忙吧。
書房的門被推開的時候，秦晉剛剛才挂了周何蘊的電話，剛才周何蘊打來電話對他說了電影的具體情況，又談到了投資商要撤資的事情，最後，他特別陰險地對秦晉說，“等着吧，估計很快就會來求你了，到時候你可悠着點兒，別把人家玩壞了。”
原本秦晉還沒有相信周何蘊的話，誰知道剛挂了電話，鐘暮就推門進來了，手裏還端着一杯牛奶。她将牛奶為他放到書桌上，臉上挂着笑，一反常态地溫柔，“別工作太晚了，喝點牛奶，早些休息。”
秦晉被她的聲音弄得亂了心神，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溫柔起來的時候，比平時咄咄逼人的樣子可愛多了。
秦晉“嗯”了一聲，将牛奶端起來小酌了一口，什麽話都沒有說。
鐘暮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麽冷淡，自己又有求于他，只好硬着頭皮對他說，“電影審批的事情……能不能麻煩一下你？”
“嗯，可以。”他的指腹緩緩地在杯壁上摩挲着，眯起眼睛來問她，“你的條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