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淩海風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拿下手機确定那名字沒錯,又反複的撥了幾次,結果全都顯示為空號。淩海風又翻出那朋友家裏號碼妻子的號碼,結果全部無法接通。此時的淩海風已經徹底驚呆了。自己的百萬巨款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此時根本沒有人能證明他的清白。
對于一個集團公司來說幾百萬不算一個大數目,但是問題卻很嚴重,老總臉色陰沉的盯着淩海風,“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夏總,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挪用公司的公款。”
“所有證據都顯示是你動了那筆錢,讓我如何相信你?”
臉色蒼白的淩海風沉默的低下頭,夏總嘆了一口氣,“給你三天時間把那筆款項送回來,不然我只好報警了。”
淩海風所有的個人資産都被朋友拿去炒股票,此時可謂身無分文,雖然明知道是被冤枉的可是此時的情況根本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不管怎樣淩海風只能先把那筆錢補上,然後在漫漫的查找原因。淩海風抵押了房産和汽車,可是款項還沒湊足一半,無奈之下只好借了高利貸。公司的款項總算是被補上,暫時避免了牢獄之災。
可事情遠沒有結束,夏總對淩海風徹底的失去了信任,一封開除信讓淩海風失去了生活來源。很快利滾利的高利貸讓淩海風根本無法償還,借貸公司捷足先登的扣押了淩家的房産。待銀行找上門的時候兩方人發生了沖突,起訴書第三天就送到了淩海風面前。現在淩海風已經徹底被逼到了絕境,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這天夜裏,淩海風站在賓館三十層的樓頂,一臉茫然的看着腳下點點燈火。
“淩先生,還沒休息嗎?”
淩海風慢慢的回過頭,看見寧冉帶着四個保镖走過來,“寧總為什麽會在這兒?”
保镖擺好桌椅,并倒好了兩杯紅酒,寧冉坐在椅子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當然是來看你的,淩先生,一起喝一杯如何?”
滿臉疲憊的淩海風,眼神暗淡無光,青碎的胡子也長出了許多,鬓角還長出了幾根白發,連番的打擊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來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向來不喝酒的寧冉也幽雅的抿了一口,“淩先生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寧總不是都知道嗎?”
“只是欠了點錢而已,至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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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海風絕望的搖搖頭,“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寧冉笑了一下,“退路?是呀,人一旦失去了所有的退路,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死路?……”
“淩先生?”寧冉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說道,“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那個乞丐嗎?”
淩海風渾身一僵,愣愣的把視線轉到他的臉上。寧冉陰着臉一字一句的說,“那個斷了雙腿,失了右臂還被人割了舌頭的小乞丐,你想知道他最後怎麽樣了嗎?”
淩海風幹咽了一下,“他,他怎麽了?”
“他,死了,絕食九天自殺了,死的時候還被人挖去眼角膜和腎髒,屍體被丢到了慌山野嶺,被那些餓狼啃的幹幹淨淨。”
一字一句都直直的鑽進淩海風的耳朵裏,讓他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慘白。渾身都在顫抖不止,倒滿的紅酒滴撒在手背上,就像刺目的鮮血一樣。
寧冉冷笑一聲,“他就是被人逼到豪無退路,才會了結自己的生命。淩先生,你知道從地獄到天堂是什麽感覺嗎?希望,充滿了希望。”寧冉轉動手中的酒杯,暗紅的液體挂在杯壁上,又緩緩的流下,“你又知道從天堂瞬間在跌回地獄是什麽感覺嗎?那會很痛很痛,粉身碎骨一般的痛,頃刻間失去一些,唯一剩下的只有絕望。”
淩海風兩眼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淩先生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寧冉呀,安寧的寧,冉,就是淩冉的冉。”
淩海風擡起顫抖的手指向寧冉,“你,你怎麽會知道我兒子叫淩冉?”
寧冉故做驚訝的說道,“淩冉只是那個小乞丐的名字,怎麽,你兒子也叫淩冉嗎?還真是巧合呀!”寧冉歪過頭笑着問道,“淩先生,難道還真的讓我猜着了?那個乞丐就是你那被拐走的小兒子?”
淩海風驚恐的瞪大眼睛,“不,不,不是。”
寧冉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淩海風面前彎下腰輕蔑的說道,“那乞丐還能說話的時候曾告訴過我,他的父親叫-淩海風!你認為天下還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嗎?……哼,淩先生,你還不想承認嗎?”
淩海風慢慢的垂下腦袋在不說話,寧冉咬牙切齒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當年不肯救他?”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知道為什麽,因為你怕他拖累你是不是,怕他毀了你家裏的安寧是不是?淩先生,你外表長的如此和善,想不到為人卻如此的絕情……你知道淩冉以前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麽嗎?每天每天他都會重複着同樣一句話,爸爸,會來救我的。說了九年,整整九年。”
淩海風痛哭着抓住頭發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冉,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寧冉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惡狠狠的吼道,“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結果卻是你親手把他推上了絕路,你有什麽資格做別人的父親?”
悔恨的淚水淹沒了淩海風的面孔,“對不起,我該死,我不是人!”
寧冉擡手狠狠的摸了一把眼睛,怒吼,“你也知道自己該死嗎?那你怎麽不去死?”寧冉蹲□湊近他的耳邊,“傾家蕩産,負債累累,官司纏身,你真的已經沒有退路了。淩冉已經死了,那你為什麽還要活着?想跟他說對不起嗎?那你怎麽不去見他?”
那些話都深深的刺激着淩海風的神經,讓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該死,覺得自己無臉在活下去。淩海風漸漸停止了哭喊,眼神變的越來越渙散,周身仿佛被一團無形的黑氣所籠罩,那是一種死亡的氣息。他麻木的站起身一步步的接近死亡的邊緣,遠處仿佛淩冉殘破的靈魂在向他招手。
腳下就是萬丈深淵,高空的夜風吹拂着淩海風的身體搖搖晃晃,片刻之後他似乎解脫的閉上了雙眼,“小冉,爸爸來陪你。”
“老公!”
寧冉一把攔住淩海風前傾的身體,直接将他甩回了地上,趙萍和淩浩幾步跑過來,扶起淩海風,“老公,你為什麽要自殺?”
淩浩撲在父親懷裏哭了起來,“爸,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趙萍擡起頭看向寧冉,憤怒的說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他這麽做的?”趙萍非常了解淩海風的性格,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會自尋短見,加上周圍的椅子和酒瓶,很顯然二人已經聊了許久,除非是寧冉說了什麽,不然自己丈夫萬不會想不開。
寧冉冷笑一聲,“不錯,是我讓他自殺的。”
趙萍怒火中燒,指着寧冉吼道,“你,你怎麽能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我家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寧冉悠然的坐回椅子上,“殘忍嗎?哼,你應該問問你丈夫,他到底做了什麽虧心事。”
趙萍不可置信的把視線移到那張滿是淚水的面孔上,“老公,你到底做錯了什麽事?”
“我……”
寧冉冷哼一聲,“怎麽,敢做卻不敢說嗎?”
在妻子兒子的目光注視下,淩海風只好顫抖的說道,“小,小冉……”
簡單的陳訴還沒說完,趙萍就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手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你,你竟然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殺了你!”憤怒的趙萍随手抓起一根木棍就沖淩海風砸去,要不是保镖攔着怕是早就出了人命。
“淩海風,你這個畜生,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撕心裂肺的怒罵聲持續了很久,淩海風一直死死的抓着自己的頭發一遍又一遍的說着對不起。
無休止的怒罵震徹天空,趙萍幾近發瘋,哭喊不止。半晌之後哭暈的趙萍被保镖擡回了樓下的客房,淩浩使勁摸了摸眼睛氣憤的吼了一句,“爸,你太讓我失望了。”
空曠的屋頂只剩下了寧冉和淩海風,沉默半晌之後寧冉蹲在他身邊一字一句的回憶道:“淩冉在街上耍了六年的雜技,每天如果完不成任務回去就要挨一頓暴打,渾身上下被打的全是傷痕,十三歲那一年出了車禍斷了一雙腿,沒有人給他看病,沒有人給他治療,還被賣給了乞丐,那些乞丐嫌他傷的不夠重,用斧子活生生的砍斷了他的右臂,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利劍一樣直直的穿進淩海風的心髒,寧冉勾起嘴角苦笑一聲,“他每天都在街上爬也爬,用自己殘破的身體乞求別人的施舍,後來因為他和別人多說了幾句話,那些人就剪了他的舌頭,讓他在也說不出半個字。即使如此他依舊頑強的活了下來,每天在心理反複的對自己說着同樣的話,爸爸……會來救我的!”
寧冉嘲笑,“等了九年,足足九年,當他在街上看到你的那一刻,那種興奮,呵呵,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多大的運氣能讓他在異地他鄉見到朝思慕想的家人,老天的恩賜,上帝的憐惜。可是只有幾分鐘,希望就破滅了,而且是徹底的破滅了。你永遠永遠也體會不到那是什麽感覺……淩海風,死,對于你來說只是在逃避,要是真想贖罪那你就好好活着吧……忏悔一輩子!”
寧冉站起身慢悠悠的從錢夾裏拿出一張百元鈔票,兩指一松,那張紅色的鈔票飄飄轉轉的落在了地面上,寧冉勾起嘴角嘲諷一笑,留下了面如死灰的淩海風獨自下了樓。
路過阿明時輕聲的吩咐了一句,“把網收了吧。”
心理堵的那塊巨石頭似乎一瞬間消失了,清新的空氣從口腔一直傳到肺裏,寧冉這一夜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打開門就看見淩海風一臉憔悴的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