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問如何在板磚的夾縫

“陛、陛下……”陸安鄉反應過來,伸手去推他。

聞人賦又在他唇上一咬,用了點力,似乎是帶着警告的意味,迎着他推拒的手扣成十指相扣的模樣,一把按在了牆上。

“我要不喜歡你能把你從宮裏一路背回來嗎?!”聞人賦在他耳邊惡狠狠道,“喜帖确實是逗你玩的,是為了引出那個破仙人,但我的心意從未變過。”

“什麽?”陸安鄉還處在震後餘韻的呆滞中,他的話一字字地沖進耳中,似乎變得不能理解起來。

“還什麽什麽!你要現在點頭,趕明兒我就把你娶回宮裏供着!”

供着?供什麽?佛像??好像不太對,佛像不需要娶的,那要娶的是啥?

皇後!

陸安鄉總算是回過了神,“什麽?!不行不行,你松開我我們商量商量……”

“不商量。”

聞人賦帶着怒氣又吻了下來,平日裏鬧着玩沒動真格,常年練武的強勁體魄現下才顯現出來,愣是讓陸安鄉拳打腳踢,兀自巍然不動。

驀然,吧嗒一聲,身旁傳來什麽東西落下的聲響,在寂靜的夜中顯得尤其突兀。

二人轉頭一看,打烊歸家的陸應好瞠目結舌地看着,手中的厚厚賬本摔了一地。

二人對視一眼,還沒想好怎麽解釋,就聽他大喝一聲,撩起袖子,露出瘦弱的胳膊,抄起門口指路的燈籠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

“登徒子!你放開我二弟!”  ????!!!!

陸應好揍了半天,差點把聞人賦的龍袍燎着才聽進他弟從始至終重複的一句話。

“兄長!這是陛下!這是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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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應好往後退了半步,用燈籠的光照了照,又看了看陸安鄉。

“這确實是陛下。”陸應好道。

陸安鄉頭疼,一掌拍自己腦門上,“早跟你說了……”

“那登徒子呢?”陸應好又問,“就剛剛親你那個。”

陸安鄉捂着臉指了指聞人賦。

陸應好點點頭,“那沒打錯啊。”說罷,卷起袖子又沖了上去。

聞人賦:“!!!!!!!”

陸安鄉:“!!!!!!!”

秉持着不能對大哥出手的道理,那一夜的聞人賦顯得十分狼狽,并且直到第二日都久久不能釋懷。

他對着銅鏡,看着自己被燎了小半邊的英挺眉毛,痛定思痛,若要拿下陸安鄉,必先取其兄。

聞人柳和聞人吟正幫他背上的傷擦藥,金公公在一旁看着那小拇指那麽大的淤青心痛不已,幾欲淚下,不得不背過身去悄悄抹淚。

聞人吟無奈地抽抽嘴角,“金公公至于嗎?我腦袋被皇兄拍了拳頭大的腫都沒見你這麽心疼。”

金公公哽咽,“那不一樣,咱陛下這是求愛不得,反為所傷,殿下這就是……”

“自己找死!”聞人柳接。

“……”

還是親兄妹嗎?!!

正在這時,外頭謝期遠通報,說找到了聞人賦要找的人。

謝期遠一進屋,行了禮,剛平身,聞人吟就扔下藥膏撲到他懷裏來了,不得已,他只得腰間挂着個巨型挂墜禀報正事。

“陛下所料不錯,晉王早有準備,已帶着所謂仙人進京,暫時安排在京郊的驿站。”謝期遠道。

聞人賦眯了眯眼,“蠢到什麽都放在臉上不說,還私藏人,他是想跟朕談條件?”

謝期遠建議道,“末将以為,所謂仙人用心叵測,霍亂朝綱,末将帶人今晚就可将其就地正法。”

聞人吟啧啧兩聲,皺起眉搖了搖頭。

聞人賦看他摟着謝期遠的姿勢,“想當個人還是想當個墜子,你選一個,墜子不能講話。”

聞人吟放下手腳,正經道,“皇兄,晉王定有不臣之心,既然他能有一個仙人,就能有第二個,以臣弟之見,不如幹脆将人接進宮,名為禮待實則監視,看看他背後究竟是什麽人。”

謝期遠垂眸看了他一眼,終日沉默的臉上顯了些笑意,好似春水破冰。

聞人吟又道,“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将那個仙人激出來。”

聞人賦勾唇笑了笑,聞人柳替他上完了藥,穿上衣裳,退了開來。

“正好,朕有辦法。”他打了個響指,兩個小太監帶上了一個素面朝天的姑娘。

姑娘約莫二十來歲,一看便是風塵仆仆才洗漱過的,膽兒倒是也不小,見這當堂幾人也絲毫不露怯。

“先前跟朕說的,再跟所有人說一遍。”

姑娘點點頭,“草民曹小九,家住晉地懷吾,世代良民,勤勤懇懇,誰料晉王這個惡人看上了草民的姐姐,強行要走她不成,還……”說到這兒,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姐姐屍骨未寒,草民父母又去得早,便變賣了家中財産,帶着幼弟,想要來京城讨個公道。”

在場幾人一聽這話,瞬間了然了。

謝期遠道,“陛下想借這風流債向晉王發難,這件事可大可小,倒是适合激一激。”

“這姑娘朕早就接入宮了,”聞人賦攤手,“可問題在于,誰去激一激?”

說起來簡單,但這是個技術活,晉王腦子蠢膽子小,要是輕柔些,以他腦子都不一定想得明白,要是來得狠了,怕急得直接撕破臉。

“謝将軍肯定不合适。”

謝期遠點頭。

聞人賦視線一轉,落在了他身旁的聞人吟身上。

聞人吟倏地蹿到謝期遠身上扒拉着,“現在我是墜子,墜子不能講話。”

聞人賦微笑:“死人也不能講話,你想死嗎?”

聞人吟眼含熱淚地搖着頭,“皇兄——!!!!”

聞人賦揮手,“來人!把他從謝将軍身上扒下來扔到晉王宮裏去!”

聞人吟拼命地掙紮着,“皇兄!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怎麽能這麽對待你的皇弟啊——”

奉命的侍衛愁眉苦臉的,聞人吟是王爺,他扒拉着的人又是謝将軍,在那細瘦的手腕上按了個紅印都快被大将軍的眼刀砍死了,哪裏還敢下重手。

“我去吧!”

混亂之中,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現場陡然陷入了沉寂。

“柳兒?!”聞人吟一愣,“你別鬧,這事兒……”

“不就是傳個話嘛!我幫皇兄傳了好多次了,我會的!”聞人柳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證道,“哥哥你就別鬼哭狼嚎的啦,丢面子!”

被一個小丫頭嫌棄的聞人吟想自閉。

“诶,柳兒倒是适合去說這話,年齡小,說壞了也能當童言無忌,”聞人賦摸摸下巴,認可了她的提議,“只是讓柳兒傳什麽呢?”

“公主年齡尚幼,記不得太多的話,不如就記四個字提點一番,”謝期遠沉吟道,“始亂終棄,如何?”

聞人賦點頭首肯。

金公公在一旁聽着,覺得這成語咋這麽耳熟,似乎前不久剛出現過。

聞人柳在口中默念幾番,擡頭道,“我記住啦!”說罷,提着裙擺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門。

聞人吟有點擔憂地看着她無憂無慮的背影,“說起來,柳兒先前替皇兄傳話,有傳對過嗎?”

“……”

衆人心頭隐隐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聞人柳興沖沖地沖進晉王的宮殿,這時候晉王還在看線人偷偷遞來的情報,剛看了開頭仨字“楚王”便見有人沖了進來,手一抖直接擱燭臺上燒了。

他還沒看完呢!!!

“咦?二皇兄,你在看什麽呀?”聞人柳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看他忙着撲紙上的火,“皇兄讓我來傳話給你。”

晉王一僵,“哪個皇兄呀?”

“哎喲,你傻呀,”聞人柳清脆道,“就是可以抹你脖子的皇兄呀。”

晉王手又一抖,紙落在燭火上,呼哧呼哧地燒完了。

“陛下想與本王說什麽?”他抹了抹頭上的汗。

“四個字的!”聞人柳撓着下巴想了想,“始什麽終什麽……”

“始亂終棄?”晉王問。

“有始無終!”聞人柳幹脆的否定了他。

晉王心裏咯噔一下,他想謀反的事兒已經敗露了?還被陛下說有始無終?

聞人柳皺着眉,似乎又陷入了糾結,“……诶,好像是亂七八糟。”

晉王心裏又咯噔一下,陛下怎麽知道他想謀反的事兒現在的确是亂七八糟,剛剛還不小心燒了重要的情報!

聞人柳又支支吾吾,“不對啊,怎麽感覺像是以卵擊石呢?”

晉王心裏咯噔得都快嗝屁了,陛下竟然已經對他的謀反下了最終判決?!說他以卵擊石?!

“公主啊!陛下他們到底說了什麽!”晉王按着聞人柳的肩膀都快哭了。

“陛下他們……”聞人柳想了想,這應該包括謝将軍和她哥哥,他們剛剛似乎吵了一架,說了什麽來着……

聞人柳眼睛一亮,“他們說,‘皇兄,我看透你了!’”

晉王吓得瞪大了眼,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還有一句,‘你想死嗎?’”

晉王兩眼一翻,腿一蹬,吓昏了過去。

聞人柳一頭霧水地看着晉王趴在桌上抽抽,她覺得自己什麽也沒做錯呀。

“柳兒!”晉王突然詐屍般擡起頭,緊緊握着她的手,“陛下現在在哪兒呢?我現在去請罪還來得及吧?”

聞人柳歪了歪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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