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晚的衣裳妝容,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着旁晚五點的到來。
這段時間裏我幻想了很多,有好的有壞的,好的無非就是成功泡到了一個男同學,壞的也無非就是以前太風光,導致男同學們至今不敢“高攀”我……
五點一過,當我假裝優雅地出現在聚會的餐廳時,我親眼見到我在家幻想出來的好結果對着我揮手道別。不是我們班沒有一個如今看起來有模有樣的男生,而是有一個太他媽像樣的外班男生身穿一身純白軍裝出現在了我們班的聚會上。
我應該想到的,在超市的時候葉惟夏為什麽突兀地問我會不會參加同學聚會……
“錢小塔來了啊,今天穿得很漂亮嘛!”我們班的班長是個好脾氣的姑娘,人長得雖然一般,但其他方面都優秀到無可挑剔,所以我的毒言毒語也沒機會招惹她,自然地她就變成了上學時候跟我說話最多的,畢業以後多少電聯過幾次的同學。這次同學聚會就是她邀請我來的。
“葉惟夏是許昊帶來的,我不知道他會來的,如果我知道……”當時我跟葉惟夏的事情是真的太轟動了,連班長這種只低頭學習的好孩子都知道地清清楚楚,記憶猶新。
“沒事兒,他都不怕尴尬,我當然也不在意。”再被班長說下去,我就成了那個被甩的人,我得把她的話扳過來,他葉惟夏才是被甩的。
“好啦,你不別扭我就放心了。快坐下來吃飯吧!”
“嗯。”我掃視了一圈來聚會的同學,不是特別多,只來了二十多個,當年全班人數的一半,其中包括了葉惟夏。
吃飯的餐桌是那種貴族家庭裏必備的長桌,我跟葉惟夏沒有狗血地坐對臉兒,坐在同一排,坐北朝南,好方位,中間隔着七八個人,距離更是安全得很。
“都坐了,不管後面還有沒有人來,我們大夥兒先舉杯碰一個吧!”開口建議的人,正坐在我對面,他一臉青春痘退卻後的痕跡,個子不高,站起來跟坐着差不了多少。我努力把他跟畢業照上的某位同學聯系,可就是對不上號。
随着大家起身碰杯之後,我歪身湊近班長,小聲地在她耳邊問道,“他是咱班的誰?”
“我你都忘了?”他耳朵倒尖,班長沒挺清楚的問題他都聽到了。“錢小塔,你是真忘了還是裝糊塗啊,上學的時候我們兩個吵過不止一次架,不過每次都是你贏。”
我是真不記得了,“為了什麽吵?”
“都是無聊的小事!”他倒慷慨大方不記仇,“我是李凱,現在想起來了吧?”
“想起來了。”有那麽些印象。
“你現在在哪裏上班呢?”
“千裏緣婚介公司。”
“很有名的一家婚介啊!看來我要巴結巴結你了,有什麽好姑娘給我介紹一個啊,我還沒女朋友呢!”
一聽我在婚介公司上班,好幾個自我進屋就沒正眼瞧我的姑娘們精神了,不知道她們是也跟李凱一樣慷慨大方不記仇,還是有求于人賠笑臉,各各争着跟我說話,但說到最後內容都一樣了,就是幫她們找個好小夥子。真是不巧了,我還沒找着呢,你們再等等吧。
叽裏呱啦扯閑篇兒,這頓飯是開吃了,期間又來了兩個男同學,其中一個當年上學的時候坐我後面,人挺老實,我也沒招惹過他,現如今人長得比以前更精神了,我決定把他先拉進培養對象的白名單裏。不過,小夥子你坐得離我也太遠了……
就在我正想着怎麽跟同學換座位接近目标的時候,對面兒李凱很自來熟地沖着葉惟夏抛了個問題,“葉惟夏,什麽軍銜兒了?”
一句話引得所有注意力都投向了原本就夠吸引姑娘們目光的葉惟夏,我也不例外地瞅了他一眼,不幸地也被他回瞅了一眼。
“中校。”
“厲害啊,是不是明年就升大校了?”
用得着明年嗎,他爹官那麽大,給下面捎句話,月底就能升大校!這腐敗的社會,什麽事兒沒有啊!我正憤世嫉俗呢,只聽葉惟夏開口說了句,“轉業回來了。”
“為什麽啊?”
不得不承認,我也很好奇。
但偏偏我好奇的,他閉口不答了。
“剛來了又來了兩個同學,我們得再舉一回是不?”坐在葉惟夏身邊的許昊圓場地站起身,順帶手拉起他周圍的人,周圍的人又拉起他們周圍的人,所有的人都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跟剛才一樣的祝酒詞,然後幹杯,全體落座。我被這種無聊感捶得後腦勁兒發緊,有點兒後悔來參加聚會了。
不過還好,飯很快就吃完了,我們一群人變換隊形移駕到了二樓的KTV大包。就坐的時候我沒留神,等屁股坐熱了,我才發現我們左邊這排小沙發上只坐了四個人,我跟葉惟夏分居兩頭,中間隔着的人從七八個變成了倆。
故意欠了欠身子,我斜背對着後面的三個人跟右邊沙發的同學客套起來。也不知道東扯西拉地說了幾首歌的時間,我還未唱歌就聲帶疲勞了。轉回身去桌子上拿飲料潤潤喉嚨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只擋在我和葉惟夏之間的兩個同學消失了,緊挨着我的就是我最不想要挨着的那個人。
“喝哪一種?我幫你拿。”
“不用,我又不渴了。”回身再去找同學客套,她竟然好死不死識相地跑去大屏幕邊上揮舞沙錘了。
見我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個同學,葉惟夏陰陽怪氣地對我說,“要不你也去?”
“要去你去。”憑什麽我躲他?
“不去的話,我們也敘敘舊。”
“沒有必要,我們兩個不熟。”
“真的不熟嗎?”他會心一笑,環視包廂裏的昏暗環境,意有所指地說道,“我怎麽覺得很熟。”
我輸了,因為他意有所指地這句話,我想想了早就被我當做廢品丢在腦後的垃圾記憶。
那時候我還在潛伏,知道了葉惟夏這混蛋的真面目,但沒有翻臉計劃着報仇,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周六晚上補課結束,他來我們班找我說,他朋友的女朋友過生日,叫他帶着我一起都參加生日趴,當時我感冒不想去參加,可是為了維持那份蜜月期的假甜蜜,我還是硬撐着去了。
都是一些我不認識的高幹子弟,玩起來比社會上的混混還要瘋,分明都還是學生,竟然在KTV包廂裏光明正大地拼酒、熱吻。
葉惟夏那天不知道是玩HIGH了還是心裏有什麽事兒,一個勁和他朋友拼酒,啤的白的混合的,喝了不少,等冗長的生日趴終于開完的時候,他都已經躺在沙發上睡了一覺了。
“他們人呢?”
“都走了。”
“什麽時候?”睡眼惺忪的他緩緩從沙發上坐起,沒靠穩沙發背,向我這邊歪了過來。
我就坐在那裏讓他靠,越王勾踐卧薪嘗膽,我錢小塔被豬依依怎麽了?一邊讓他靠着,我還一邊假體貼地拿了杯果汁遞給他,“剛走。”
葉惟夏習慣地接過來一口灌下,看他喝得那麽爽快,我真應該往裏面下點兒瀉藥,先解解氣。
“我們也快點回家吧,已經很晚了。”
“晚嗎?”他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還像塊磐石一樣靠在我身上。“真晚的話,就不回去了,在這裏睡!”
聽他那語調就是還醉着,我感冒得頭疼欲裂,實在懶得跟他廢話,微微欠開身子,我拉住他的胳膊,想要帶着他一起站起來,可力氣有限,沒拉動葉惟夏,反倒自己剛站穩腳就被他輕輕一拽又拽了回去。
頭疼更加嚴重,我裝不下去好脾氣了,瞪着兩只大眼就沖他咆哮起來,“要睡你自己睡這裏,我要回家了!”
“不準!”話罷,他突然起身壓住了我,好像真怕我留下他自己一個人走掉似的。見我使勁兒掙紮也逃不出他的千斤墜,這厮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突然他開口問我,“怎麽發這麽大火?是不是嫉妒人家女朋友有生日趴可以開?”
葉惟夏是醉的,他跟一個令自己惡心的女生說這種暧昧矯情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把我認成了他心中的白雪公主容芯。
“不用嫉妒,等你過生日的時候,我給你辦個更隆重的!寶貝!”
都惡心兮兮地叫寶貝了,我斷定葉惟夏他是真的把我當成容芯了。現在我又被他壓在身子下面,如此處境會不會太危險了?
當我想到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葉惟夏已經伸手将我的歪着的腦袋扳正,然後一點都不溫柔地咬住了我的嘴唇,我連罵他混蛋的機會都沒有。
初吻啊,一輩子就這麽一個,絕對絕對不能如此浪費!親不到真心喜歡我的人,那我就用它來報複我最讨厭的人!
“吻一張尖酸刻薄的嘴,你們不覺得惡心嗎?”當初偷聽到的那句話一遍一遍地在我耳邊回放,沒回放一次,我就堅定一點報複的決定。
當它積累到百分之百的時候,我做出了瘋狂卻不失理智的事情,我也抱住了葉惟夏的腦袋,我還化被動為主動,獻上了我毫無技術可言的濕吻……只是一點一點渡口水還不夠,我向他的唇瓣之中探出了舌頭,他感覺到了,立刻探出他的與我交纏,這還不夠,他還像小孩子吃雪糕一樣吮吸起我的舌尖,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酥麻感覺,不過我沒時間仔細體會,我想要享受的只有那種報複的快感!
葉惟夏,你正在吻令你惡心的人,明天酒醒之後,你想起來會是怎麽樣一副可笑的糗樣!光是想想我就要笑死了!
正得意,我胸口上卻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只手。我大驚失色,卻來不及阻止他順着紐扣與紐扣之間的間隙探進來占便宜。我被真真正正襲胸後,我不再計較什麽報複的快感了,我只想葉惟夏停手,我可以全身而退!
“哎喲,不好意思啦!”上天果然待我不薄,在我想要脫逃的時候就派給我一個救命恩人。葉惟夏的一位朋友站在包廂門口不好意思地朝我們揮揮手。一陣風似的摸起自己遺忘在桌上的手機就逃離了現場。
我趁葉惟夏有些懵有些尴尬地楞住時,一把推開他步他朋友後塵逃了出去。
等周一在上學的時候,我們兩個誰也沒有提起KTV的事情,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唯一能夠證明那天确實存在過的,就是葉惟夏回家後感冒了。我傳染的。
只是時隔幾年,他現在突然提起來到底是為什麽?難道他在部隊上突然想起了年少時候被我劈腿的不堪往事,憤恨爆發,所以提前轉業回來找我報仇了?
我警惕地望向依舊笑臉相迎的葉惟夏,用小的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麽?”
笑眯眯的狹長眼睛閃爍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在昏暗之中一字一頓地回答我說,“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第五“賤”
“你說他是什麽意思?都那麽多年不聯系了,往事早随風了,他犯賤招惹我幹嘛!?”我從同學聚會回來直奔付筱家,把已經爬上床看電視的她拉了下來。
付筱一臉納悶,顯然也猜測不到葉惟夏的初衷,于是她一邊穿睡衣一邊絞盡腦汁猜想,“會不會只是朋友間客套的對話?”
“……”我跟她敘述在同學會上我跟葉惟夏的互動時,沒有講到高中時候在KTV裏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她被這簡單的敘述給誤導了,為了讓她幫我深刻揣摩葉惟夏的心思,我牙一咬心一橫将不堪回首地KTV往事告訴了她。當然,這一版本删減了被襲胸的劇情,簡化了親吻的細節。
一字一句全部聽完,付筱這家夥的心思沒有放到如今葉惟夏接近我的動機上,而是一臉宇宙超級大三八的表情壞笑着用肩撞了我一下,“沒想到你的初吻還是給了葉惟夏!而且第一次還是舌吻!好限制級啊!”
“你羨慕嗎,你羨慕我也可以跟你來一個!”狠狠剜她一眼,我向後一歪躺在她家的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麽,很累,渾身都沒力氣。
從沒見我這麽煩心過,付筱擔心了,她不再跟我扯閑篇兒,乖乖地幫我分析起葉惟夏來。不過畢竟她沒有跟那厮做過朋友,甚至連真人都沒見過,所以分析來分析去都沒一樣靠譜的。最後她也累了,在我身邊一躺長長嘆了一口氣,“要不就別想了,該來的擋不住,不該找來盼也沒用!大家如今都是成年人了,順其自然好了。”
順其自然……談何容易?不過我是真力氣再想了。
“付筱,我今天睡你這兒行吧?”
“怎麽不行?”她起身打量我今天的穿着,笑得比流氓還流氓,“不過晚上我要是把持不住了,你可別怪我!”
“半夜你男朋友找來,拿我當你二爺,跟你鬧分手,你可別怪我!”
“得了吧,有誰的二爺胸肌C罩杯啊!”
“別羨慕,再羨慕,二次發育你也沒戲。”
跟付筱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耍貧,心中那股因葉惟夏而彙聚成形的陰雲終于消散,今晚我不用失眠睡不着了。
閨蜜這種特別的存在,真是比牛肉蘿蔔湯還順氣。
轉眼第二天周一,在公司例會上,馬女士向我們宣布了一個令人振奮,起碼是令我振奮的大消息,那就是她因家庭變故要辭職了,總公司已經批準,也找到了可以代替她挑大梁的人選,這個人很快就會前來跟她交接工作。
馬女士一走,那個綁在我頭上的三個月魔咒就要解開了,為了慶祝這一意義非凡的人事變更,我決定下班以後請所有的同事去吃海鮮自助火鍋。但大會一結束,我又取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馬女士一臉苦大仇深地表情走到我位子上,伸出幹枯卻有力的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說她已經跟新領導知會了,如果名字叫錢小塔的員工三個月後還是單身,她就會引咎辭職,卷鋪蓋卷走人。
“馬姐,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錢小塔,我這麽做一方面是考慮到公司形象,一方面也是為了你好啊!”
見她那跟我媽被人問起有沒有女婿時一模一樣的幽怨目光,我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咽了回去。找就找,有什麽大不了!昨天同學會上我已經有目标了,一會兒跟班長打個電話咨詢一番,立馬就制定結束單身的偉大計劃。
送走馬女士,我的小格子間又迎來了付筱。她是帶着一連三八笑容來的,我一瞧就知道有八卦可聽了。
但這次的八卦一點都不好玩,因為又是跟那個陰魂不散的葉惟夏有關的。
“剛才我接收到一個新客戶,他填寫的資料表裏寫的,他叫葉惟夏。”
先一怔,我詢問付筱那人的生日,以作驗證,結果她說的跟我知道的一模一樣。世界上有好同重名的人,但生日相同名字一樣的人就少得可憐了。
“那個……我轉給你做吧。”
“我……”我想說我不要,可是話到嘴邊留一半,我沒講出來。我把葉惟夏這厮當做傳染病源避之不及,可當付筱要把他交給我處置的時候,住在我內心裏的十萬個小錢小塔一起沖着我大聲吶喊,接收接收!我是個怎麽想就怎麽做的人,所以我答應了。
別問我為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必須拿出個理由,不給就要槍斃我,那我只能說,因為人有時候愛犯賤。
收了葉惟夏這個客戶,我把手上其他的客戶暫時放在了後面,我承認把個人情緒帶進工作之中是很不專業的,但我就是克制不住給他配個超級大極品的那種欲望。
他在資料裏面寫心儀女士要活潑可愛的,我就給他找成熟穩重的;他要求找個中長發的,我就給他尋個理半寸的;他憧憬未來另一半是擅長烹饪的,我就給他介紹整天忙工作連廚房門都不碰的……
等等!對着女士資料庫翻查,我在裏面見到一個長相跟容芯有幾分像的美女,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葉惟夏不是還跟容芯談着呢嗎!
有女朋友還來這裏報名,我想不信他故意生事都不行!好,你不是想找個白雪公主嗎,我就給你安排個實實在在的白雪公主!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班長的號碼,不過我不是為了要昨天那個被我封為目标男的手機號,我是想拜托她幫我向以前的校友打聽打聽容芯的手機號。
校花就是校花,只要還沒到四十歲,那還是魅力十足的。輕而易舉,班長就給我問到了容芯的電話,我讓付筱給她打,讓她說自己是某保險公司的,之前她在某超市購物的時候被選中了幸運客戶,獎品是一臺豆漿機,絕對絕對不用交一分錢的稅。
當付筱照我說的做了後,她握着電話怔了半天,然後突然說了句,“您實在來不了的話,可以叫您的先生來。”
我在旁邊聽着,立馬瞪起眼,心說,付筱這家夥要幹啥,怎麽不按套路來!
“您先生出國了?那太可惜了,我們的獎品只在一天發放,錯過了的話,就沒有辦法了。好,好,謝謝您的寬容,打攪了,再見。”
付筱一挂上電話,我就死死拽住她不放,“怎麽回事兒啊,亂七八糟的!”
“錯啦,一點都不亂!”她眉飛色舞地比手畫腳地跟我講,“容芯懷孕了,那天下午要去醫院做檢查。我聽了第一反應是,孩子是你們家葉惟夏的……”
“打住!”我掐她一把,“你家葉惟夏的,你姥姥家葉惟夏的!”
“口誤口誤!總之我以為她老公就是葉惟夏,可是你知道容芯說什麽嗎,她說她老公正在國外出差!也就是說,她結婚了懷孕了,老公不是葉惟夏,孩子他爸也不是葉惟夏!”
“所以……男小三是葉惟夏!”我跟付筱異口同聲,帶着驚訝和鄙夷。
沒想到啊,葉惟夏愛容芯愛得這麽深,竟然能放下自尊去做小三兒!真他媽給海軍部隊丢人!
“小塔,安排他們倆見面的計劃失敗了,你說找個什麽人去見葉惟夏好呢?
大手一揮,“不用找了,我去!”
我沒瘋,我也沒犯賤,我是不想再陪着他做游戲了,你戳我一下,我捏你一把的,沒意思!不如痛痛快快掄起拳頭打一仗,分出個勝負,以後再無瓜葛!
揣着決鬥的決心,我毅然決然趕赴了戰場。
當葉惟夏見到來者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他裝出一臉的苦惱模樣,“難道我的要求太高了,找不到?”
瞅他那一臉假惺惺,我真不願意接話。不等他起身過來剛我拉椅子,我自己将他對面的椅子抽了出來,坐下,開門見山。“今天出來是我為私事約你。”
“私事?”他又裝模作樣地驚訝道,“今天想敘舊了?”
敘個P!服務生在我火氣上湧的時候前來問我需要點兒什麽,我考慮再三要了杯冰水。第一,可以在我忍無可忍的時候給自己降火,第二,可以在葉惟夏賤得無敵的時候給他洗個涼水澡,第三,最和平的理由——解渴。
服務生送上冰水後再次離開,我舉杯潤潤喉進入正題,“葉惟夏,這裏也沒別人,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沒忘,用不着做假。說吧,你回來後就一個勁兒招惹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咬着他杯子裏的吸管把我的話聽完,淺淺一笑,“我說重新追你,你信嗎?”
“你覺得我信嗎?”我是真不信!
“怎麽樣才會信?”他還是一臉的微笑,極為兒戲不認真的微笑。
就沖他這副狐貍一樣的笑,打死我我也不會信他!“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我爸當年中的大獎已經在失敗的股票投資中回報社會了,我家現在連小康家庭都不算,頂多就是一戶吃得飽穿得暖的貧下中農……”
“你認為我缺錢?”他把我的話打斷了,笑得更花枝亂顫。
仔細想想,他确實不可能缺錢,容芯家是開公司的,有錢人,他給她做小三兒,容芯應該不會虧待他。上次買內褲就能看出來,名牌貨啊,男娃的紅褲衩連人家的四分之一松緊帶都比不上!
“那……你是不是空虛?”容芯在陪自家老公的時候,他一個寂寞難耐需要人陪,所以他就想起來招惹我……我呸,憑什麽拿我當閑暇消遣啊!
“錢小塔同志,你能不能猜一個靠譜些的理由?”
“你要報複我?”我靈光一閃,有些激動地揣摩道,“你在部隊上突然想起了我當年劈腿的事,越想越氣,所以提前轉業回來,找我報複?”
“追你,然後等追到再甩掉?”
“難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我也希望我是真這麽想的。”他還笑。
我終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笑了?”
他配合地一本正經道,“哭嗎?”
滾。我在心裏暗暗罵道。
距離我們這桌不遠的小舞臺上傳來了美妙旋律,是一位優雅的小姑娘正在溫柔撫摸鋼琴的黑白鍵。這家餐廳我在雜志上看到過介紹,下午茶的時候有現場鋼琴演奏,晚上是小提琴。在這樣有情調的地方跟葉惟夏面對面聊天,真是暴殄天物。
見我變得話少了,他終于正經了一點,将自己面前的一盤小點心退到我的手邊,“味道不錯,嘗嘗吧。”
本來一點胃口都沒有,但瞥了一眼小點心的賣相,我沒出息地伸手抓了一塊塞進嘴裏,初嘗味道還不錯,不過越嚼越酸,酸的我牙都倒了。這是什麽破玩意兒啊!正愁是咽下去還是吐出來的時候,對面的葉惟夏開口幫了我個大忙。
“錢小塔,我剛才說的是真的,我想重新追你,好好跟你談個戀愛。”
“呸——”我終于吐了出來,弄得一桌子都是酸不溜丢的點心。
“小姐,需要幫忙嗎?”服務生聞聲而來。
我表面上搖頭晃腦,心裏卻在吶喊,請幫我把葉惟夏這厮扔回火星去!
如果服務生是會讀心術的大力水手,那我的心願一定會實現。可他不是,所以葉惟夏還在我對面紋絲不動地坐着。
我喝口水壓壓驚,卻突然發現我得病了,全身無力的病,連擡眼皮看人的力氣都沒有。
“你胸口有一塊點心渣。”
低頭一瞧,何止一塊。托點心渣的福,我找到了不擡頭繼續談話的理由。我一邊拍打衣服上的渣子,一邊半諷刺半疑惑地問葉惟夏,“你真是單純地想要跟我談戀愛?”
“對。”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就算看到是一副認真模樣,我也不會相信他。
“你……”我有點糾結地問出一個不确定該不該問的問題,“喜歡我?”
“……”然後他沒有回答。
此刻的安靜,就好像同學聚會上,那個叫李凱的問他為什麽突然轉業,他沒有回複時一樣。
你喜歡我?這個問題最常得到的答案就是,喜歡,不喜歡,不知道。然而不管他選擇哪一個,我都不會為之所動,那回不回答又有什麽關系呢。
猛地擡起頭我望向葉惟夏,四目交接之時,我聽到了一聲很清脆的咔吧聲,我知道那是我的老骨頭發出來的聲響,可現在不是嬌氣的時候,因為我一段很酷的話要跟他講。
“我們倆可能是有緣人,但我們倆的戲早就在高中的時候落幕了,而且時隔多年,觀衆早都散了,沒必要再拍續集了,所以有時間也別在我身上浪費,不如去想想你和容芯的不正常關系。”
“不正常關系?”葉惟夏很聰明,他一想就明白了我這話的意思,立馬給我解釋地清清楚楚,“我跟容芯現在只是很好的朋友,她結婚了,現在有了孩子,很幸福。”
分手後還能做好朋友?我不信,而且這也跟我沒關系。
梗着脖子起身,我潇灑地道別,“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還有事,就到這裏吧。”轉身離去,我疾步離開了餐廳。不能不急,再不回家拔罐,我明天就要變歪脖樹了!
第六“賤”
新的領導來了,我帶着一脖頸的膏藥跟同事們去迎接。是個個子不高有點胖的女人,長相一般,妝有點濃,看不出真實年齡。我轉臉兒跟付筱八卦,“你猜她多大了?”
付筱一聲不吭地盯着新領導,一張臉是又醜又黑,跟三個月沒洗的中國男足運動員的白襪子似的。新領導也發現了她,一怔,裝作不認識地別開了頭。
我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人之間徘徊了兩趟,心說,這裏面有事兒!
果然有事兒!中午吃飯的時候,付筱跟我詳細的介紹了一番這位新領導,趙影蕙。
“她跟咱倆同年的,小時候跟我玩得挺好,現在跟我爸玩得挺好。”
“……”我知道付筱的爸媽離異了,但我不知道她爸找了一個這麽小的女朋友,我更沒想到我的新領導有個跟她爸年紀相仿的男朋友!
“她爸在她小學的時候過世了,因為我們倆經常在一塊兒玩,我爸每次給我買禮物都會捎給她一份兒,所以她特別喜歡我爸。上了高中,我們倆同班,關系更近了,每天她都上我家來寫作業,那時候我媽下班晚,到了飯點都是她幫我們家切菜做飯,起初我覺得她是好心,但是後來我發現她看我爸的眼神兒不對勁兒。等上了大學,我爸和我媽因為感情問題鬧了離婚,沒仨月,趙影蕙就向我爸表白了。一開始我爸不願意,當然,他那是嘴上說的,四十多的中年男人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倒追,多得意啊!這男人虛榮起來可不比女人輕!忍了沒多久,我爸終于憋不住了,接受了趙影蕙。但我不同意啊!我跟我爸的關系突然變得不好就是因為她,如今我媽那邊有複婚的意思了,我就更不待見她了!”
“呃……堪比家庭倫理劇。”
付筱無奈地嘆口氣,“本來以為搬出去自己住就能不為這些破事兒煩心了,沒想到她去哪不行,非調到咱們公司了。哎,小塔,咱倆換工作吧?”
“舍命陪君子!可付筱啊,憑什麽咱躲她,要躲也應該是她躲咱吧!”
我們正說着,曹操跟馬女士一起進了職工餐廳。不是我此時已經戴上了被友誼顏料塗抹過的有色眼鏡,是真的從遠處一看,趙影蕙同志的身段跟快做奶奶的馬女士不分伯仲,都跟一尊小鋼炮似的!
當她們倆走近了,趙影蕙也現出了人形。相比之前在辦公室的冷漠态度,她如今主動走上前來跟我們搭話。
“錢小塔對吧,你跟付筱關系很好的樣子。”不能不承認,趙影蕙長得一般,但聲音很好聽,甜而不膩。看來不光人無完人,也沒有一無是處的人。
我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沒說什麽,嚴肅地表明了我時時刻刻站在付筱這邊的立場。只是馬女士一個兇狠眼刀飛過來,我還是張嘴客套地問了句,“趙經理,還沒吃飯呢吧?”
“這就去了,不打攪你們兩個用餐。”
待她一走,臭臉的付筱終于變回了活生生的樣子。“晚上跟我去唱歌吧,心裏憋得慌,喊喊去。”
“行,別說唱歌,就是站到市政府大門口去嘶吼,我都作陪!”
見我如此仗義,付筱終于露出了笑臉。
生活裏不管遇到什麽煩惱,只要身邊還有個人陪着,出謀劃策逗你笑,我們都不至于去跟悲傷擁抱。現在她在感激我,就想我之前感激她攪合我和葉惟夏的事一樣。
***
晚上跟付筱唱完歌回家,一進電梯我的右眼皮就狂跳不止,按說現在才十點,不是我困覺的時候……難道這般狂跳是應那句“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叮,七樓到了。電梯門一開,我馬上就見到了令我左眼皮狂跳的東西。
前幾天同學聚會剛見過面的許昊攙扶着一個醉醺醺的家夥堵在我家門口,見我回來了,醉醺醺的家夥還擡手沖我揮了揮。“好!”
好個龜!我已經被氣得不按常理罵人了。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家住址的!這個萬惡的社會,還給不給人一點隐私空間了!
“那個,錢小塔,惟夏喝多了,把家門鑰匙丢了,今晚在你家湊合一宿行嗎?”
“不行!”這還用問?!我把擋門的兩個障礙物往邊上推了推,一邊開門一邊冷嘲熱諷道,“憑什麽住我家啊,我跟他有半毛錢關系嗎?他不是好多好兄弟呢嗎,随便找一個出來收留他不就行了!”
“都出國了!”許昊同學撒謊的技術實在不敢恭維。
那麽一群人,組團出國旅游嗎?!兄弟感情還真好!
“那你不是還在國內呢嗎?”
“我馬上也要出國了,十一點的飛機!”
“那正好啊,房子借給他住。”
“我女朋友在我家呢,惟夏去了不方便!”
“我男朋友也在家呢!”
聽了這話,醉醺醺的人倒清醒了,“他在家,你還用自己掏鑰匙開門嗎?”
“我樂意,你管得着嗎!”剜他一眼我繼續開門,就在我把屋門推開的時候,身後的許昊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轉身去看他,就在這一瞬,那個卑鄙無恥的醉醺醺的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