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婷婷繼續說,“他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他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我?”我感覺嚴婷婷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難道是葉惟夏轉業回來的原因嗎?

滿懷希望聽她說下去,她卻沒有講出我想聽的事,不過她所說的也着實将我震驚了。

“你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筆友吧,叫邵恩。”

“你怎麽知道?”

“這個名字是我取得,寫信的人是惟夏。”

我是真不信,因為我認識葉惟夏的字。“他的字,我認識。”

嚴婷婷知道我不會相信,所以無奈地嘆口氣耐心解釋道,“信裏的內容确實是他寫的,不過你收到的是我抄過一遍的。你們兩個人的通信真的好麻煩,他寫了信先郵寄給我,然後我再抄一份郵寄給你,你的回信發到我的學校,我還要再轉郵到葉惟夏的部隊。”

當初收封信要很久,我還以為是這種交流方式太古典了,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高中畢業後的暑假裏,我曾經很無聊的走着去過他家,因為那大院兒不是誰都能進的,我只是在門口的一個小吃店裏坐了一會兒。那一會兒沒白坐,我看到他了,他帶着容芯和其他朋友從大院兒裏出來,有說有笑,然後越走越遠。等徹底看不大他們的影子了,我也離開了那家小吃店。在回家的路上,那個被我找來報複葉惟夏的男生給我打電話,我沒等他先開口,就提出了分手。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也沒發生過身心悸動的大事兒,他答應了,我們和平分手了。

我一直以為那個暑假之後,我就從混亂的青春裏脫身而出了,沒想到在大學裏,葉惟夏竟然設計了這麽一出,又把剛上岸的我重新拖回了水裏。

記得收到第一封信的時候,我真沒打算回,可又好奇,這個叫“邵恩”的人是怎麽知道學校裏有我這一號人的,于是好奇害死貓,我給他回了一封言簡意赅的回信,就五個字,“我們認識嗎?”

過了好久,我一直沒有收到回信,就在我以為當初那封是發錯的信時,第二封信被勤勞的郵遞員叔叔送來了。不知道為什麽,我拿到信後竟然心情不錯,不過可氣的是回信裏壓根就沒回答我的問題。後來我又無聊地問了幾次,他還是沒回答。漸漸地,我也不問了,權當信的另一頭是個垃圾桶,每一回都把自己對不爽的人和事的吐槽寫給“邵恩”,他也不嫌我煩,跟我一起吐槽之餘,也會跟我說一些他的生活狀況,說得并不具體,但可以了解到他以前很散漫,後來慢慢變得像個真正的男人了。

寫了很久的信後,我們兩個熟絡了,不過他挺奇怪,我建議有時間聊個電話的時候,他卻拒絕了,說筆友就要做得純粹,只能用筆交流。當時我還亂想,以為他是聾啞人士。原來他是怕我聽出來他的聲音。

嚴婷婷見我一直不說話,大概猜到我在回想以前的事情,臉上流出輕快的笑容對我說,“你大三的時候說需要一本限量圖書,國內卻很難找到,可沒兩個月的時間,他就給郵寄過去了,他說是自己家裏收藏的,現在用不着了,送給你,其實那是他花盡了心思找朋友在國外淘來的。小塔,我跟惟夏是發小,說實話,我見過他對好幾個女孩子好過,但沒有一個像對你一樣用心。”

這頓飯把我吃撐了,不光胃脹,心更脹,脹得都有點酸痛。多長時間,心沒有體會過這種滿滿當當的感覺了。

“錢小塔,我剛才說的是真的,我想重新追你,好好跟你談個戀愛。”

之前在餐廳裏葉惟夏跟我說過的話在耳邊無休止的回放,此時此刻聽起來格外真摯。

他是真的喜歡我嗎?心動搖了,飽滿的心動搖起來那叫一個氣勢磅礴。

晚上回到家,對着魚缸裏那六只百無聊賴游來游去的熱帶魚,我那沒出息的心颠簸得更厲害了。

“錢,小,塔。葉,惟,夏。”

矯情兮兮地自言自語着,我後躺仰進沙發裏,把亂丢的是手機給坐上了,壞倒是沒壞,撥了個電話出去。

“你好。”

那邊接通很快,我都沒來得及挂斷,只要跟他聊幾句了,一看屏幕顯示,是左暮。

幹笑兩聲,我像個大熟人一樣問他,“知道我是誰不?”

本以為左暮會猜不出,可令我意外的是,他耳朵真尖!只是笑話說的有點冷。

“知道,黑驢蹄子嘛。”

我是黑驢蹄子,那他就是白嫩嫩的豬蹄子!

“找我什麽事?想問我借一把洛陽鏟?”

“還找你借兩根奇長的手指呢!”我想說自己是無意間用屁股給他打過去的電話,可怎麽說顯得自己太白癡了,尤其是說給一個有文化有知識有內涵的帥哥聽。反正打都打來了,那就沒話找話說點什麽吧。只是說着說着,我就日思夜想地說起了葉惟夏的事。

“你說我朋友要跟她前男友重歸于好嗎?”

“為什麽不?”他不嫌我煩,耐心幫我分析,條理清晰得像教師的備課書,而且頭頭是道。只是這人不懂“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可貴,非要在最後拆穿我,“你前男友挺不錯的,抓牢一點,別被你的女會員撬了牆角。”

“別自作聰明了,說是我朋友的事就是我朋友的事!”我死鴨子嘴硬,但該謝還是要謝的。“我會把你的話講給她聽的,他們倆要是真的好了,我讓她給你介紹個好姑娘,陪你一起去盜墓,不是,是去考古!”

“好,那就麻煩你的朋友了。”

孺子可教,這麽快就學會裝糊塗了。

第十三“賤”

也許我這輩子就佩服才貌雙全的人,所以左暮的建議我很受用,趁周末,懷着一腔熱情的我約了葉惟夏見面,想說我們兩個重新交往試試的事情。可我一個人在約會地點等了一刻鐘都沒等到他的出現。正要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先一步給我撥了過來。

電話那頭還算安靜,偶爾有一兩個人說話,我問他在哪裏,他說在醫院。

“怎麽了?不會那麽狗血吧,你來的路上出車禍。”

“你當演電視劇呢啊。”他笑了幾聲後道歉,“對不起,因為婷婷不舒服,我送她來醫院,放你鴿子了。”

聽到這個理由,我心裏有點莫名其妙地失落,但我也不是那種醋勁大不懂事的女人,畢竟世上的事情都分個緩急輕重,我們倆的事情下次再說也不遲。其實說是不遲,可這種事就是借着一股沖動勁兒做的,若是熱情冷卻了,還真是無從開口了。

“那個,她怎麽了?”

“腸胃不舒服,自找的。有時候不吃飯,有時候就吃很多,身體本來也不是很好,生活不規律傷到胃了。”

我有點心虛,心想,難不成是那碗牛肉面引起的?“我過去看看她吧。”

葉惟夏聽我這麽說,明顯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行啊,你不是找我有事嗎,看完她我們再去說事兒。”

“嗯。”挂斷電話,我買了些水果去了醫院。嚴婷婷見我來了也挺高興,不過她挺有眼力勁,沒說幾句話就把我和葉惟夏趕走了,好像知道我今天有重要的是事情要跟他說似的。

出了醫院,我跟葉惟夏并排走在大街上,熱情冷卻的我是真開不了口。

“太陽送西邊出來,你今天約我出來是要說什麽事的?”

“呃,”我有點兒結巴,始終開不了口,我随便扯了一件事出來,“上回陸洋公司的聯誼案子,謝謝你啊。”

他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個,一臉的失望,“就這事兒啊,你真沒勁。”

“對,我沒勁。”

突然停下腳步,葉惟夏把自己當成名偵探柯南一樣上下打量我,看得我直發毛。“錢小塔,你今天很不對勁兒。”

眼真毒!挺直腰板,我昂首挺胸,“哪裏不對勁兒了?”

“對我的态度,好像沒那麽尖銳了。”

難道是我距離他太近了,所以我的情緒他能感覺到?趕緊往一邊挪了兩步跟他拉開距離,我敷衍他說,“我是餓了,沒力氣跟你較勁。”

他笑了,眼神中帶着一絲寵溺,對我說,“走,吃飯去,你想吃什麽,爺給你買什麽!”

“還爺呢!二爺吧!”

“二爺怎麽了,給你做的話,我可以考慮啊。”

丢他個大白眼兒,我扭頭朝路邊一個裝潢不錯的飯館走去,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我沒出息地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只是在進店後,微笑瞬間在我臉上消失了。

“他們……”

葉惟夏朝我死盯的地方望過去,見我看得是一對情侶模樣的家夥,語氣酸溜溜地問,“前男友?”

回頭又白了他一眼,“哪來的那麽多前男友!”

這回他開心了,“那是誰啊?”

“我朋友的男朋友。”

“那你瞎操什麽心。”

“那個女的是我朋友的男朋友的前度!”付筱之前給我看過那女人的照片,我百分百确定,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那男的劈腿了?”

提到劈腿兩個字,特別是葉惟夏提起這倆字,我就心虛得厲害。站在我跟前,他也感覺到了那份不自在,趕緊跳進我的戰壕,加入我的抗戰聯盟。“事情到底怎麽回事兒,還不清楚呢,一會兒我去給你問問,咱先找個便于觀察的位置點餐。”

同意他的說法,我們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我的目光依舊盯在那倆人身上不轉移,開口問葉惟夏,“你怎麽去問?”

他一臉得意,“這你就別管了。”

瞧他那臭屁樣,我終于舍得轉移視線,再一次大方地丢他個白眼兒。

這時,付筱的男朋友朱塵起身離開,好像是去洗手間了。葉惟夏馬上也站起身,沖我一笑朝朱塵的前度走了過去。

我們兩桌距離不近,飯館又正式人多的時候,環境嘈雜,我只能看到他走到那個前度面前笑着開口了,卻聽不到他都說了些什麽。等他凱旋歸來,我心急地拉住他胳膊問,“怎麽樣?”

葉惟夏面露無奈神色,回答我說,“被你猜準了,她說她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

無恥!朱塵都跟付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竟然又跟這該死的前度好上了!心裏着急上火,手上也沒輕沒重,我忘了自己還抓着葉惟夏的胳膊,于是用力一擰,他立馬哀嚎起來。

“要殺人啊!本想讓你多抓我一會兒,誰知道突然擰上了!故意的吧!”

看他疼得眉頭都皺起來了,我挺不好意思,不過嘴上還是沒放過他,“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下次注意!”

“你這麽警惕,還能有下次?”

“如果你現在沖過去把他揍一頓,那下次就可以有!”我伸手指向從洗手間回來的朱塵,為了給付筱出口氣,不惜對葉惟夏使出色誘招數。只是就抓抓手這點小肉絲,完全誘惑不到大胃口的饕餮。

“不去。”他無情地拒絕了。

“葉惟夏,你怎麽……你當兵練得格鬥都是白練的啊!”

甭管我多急,他就是不去。“現在要是揍了他,你朋友的戀愛可就真黃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一下子冷靜下來。他說的沒錯,我應該顧慮到付筱的感受。感情這事不是揍一頓就能解決的問題。

擡眼看向對面的這個家夥,我不吝啬地賞給他一道稱贊的目光。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成熟多了。

***

回公司上班,我見到付筱的時候,心裏那叫一個憋屈,想要告訴她我周末看到的事情,卻又不好開口,而且她正在準備自己爸媽複婚的婚禮,忙得暈頭轉向,我真心不想再給她添亂。跟葉惟夏商量後,我決定付爸爸付媽媽婚禮過後再告訴她那件事,不過之前還是要給她打針預防針。

“親愛的,你忙完公司的事再忙家裏的事情,還有功夫陪你男朋友嗎?”

“他又不是小孩,沒我陪還能哭嗎?對了,經我強烈反對,我爸和我媽終于妥協不找婚慶公司了,但他們還是想要個司儀撐撐場面,你幫我找個不要錢的吧!”

“你是說葉惟夏?”

付筱笑得那叫一個燦爛,上前給我個熊抱,“知我者小塔也!”

其實她就算不邀請葉惟夏,我也打算帶着他一起去參加付筱她爸媽的婚禮,因為他現在是我的戰友,我們倆要替付筱防着那個沒良心的朱塵。

“沒問題,一定給你辦妥。”

聽我這話,她笑得不懷好意,“你們倆的事是不是也辦妥了?”

“妥個P。”中間夾着一個紅顏知己,真是各種別扭啊。

“效率小天後,加把勁兒,争取年後擺脫單身!”

馬上就過年了,過完年回來,三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能不能續成合約就看葉惟夏的了。回想三個月期限才開始的時候,我連考慮都沒考慮他,如今的人選卻只鎖定在了他的身上。這是叫做孽,還是叫緣分呢?

今冬的第一場雪終于飄落了,給付筱爸媽的複婚婚禮增添了濃重的浪漫氣氛,倒是給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添了點亂,交通不太方便。

“朱塵,一會兒你帶我媽出場吧,我姥爺都過世好久了。”

“成,沒問題,有事就找我,你別太操心了。累壞了我心疼。”

我跟葉惟夏就站在朱塵旁邊,聽到他那一句“累壞了我心疼”,我倆不約而同做了一個想吐的假動作。付筱回頭找我們,見我們臉色發綠,問是怎麽了,葉惟夏反應快,随便找個理由應付過去。

“也有事吩咐我?”

“先謝謝你們幫忙。”付筱跟葉惟夏不熟,所以表現得很客氣,“一會兒叫爸媽的環節就省了吧,我姥姥嫌丢人,還是不肯來,爺爺奶奶年紀大,這個天出門不方便,也不來了。”

“知道了。”待付筱離開,不厚道的家夥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特體貼地回頭囑咐我,“想笑就笑吧,別憋着了。”

“沒你這麽沒心沒肺。”看見朱塵我就來氣,哪裏笑得出來。

時間到了,婚禮正式開始,我站在臺前看着“未來女婿”帶“丈母娘”出場,偷嘆了口氣。活了這麽多,才發現自己的情商這麽低,想不出一個可以幫付筱的好主意。

就在我強烈自責的這一刻,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不能結!”

要說這付筱爸媽的婚禮,唯一有權利跑出來搗亂就是我們的領導小姐趙影蕙,可憐喊停的姑娘卻不是她,竟是朱塵的前度。

“朱塵,你不能結婚!”

這話一出,我明白了!合着朱塵這渣男的前度是個二姑娘!連今天的婚禮是誰的都沒鬧清,就跑來攪合了!

臺上的葉惟夏趕緊沖我使個眼色,我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了那個二前度跟前,連拉帶拽将她請出了會場。

“姑娘,睡醒了嗎?今天不是朱塵和付筱的婚禮!”

一臉的錯愕,她啞口無言,只剩下傻愣。

第十四“賤”

荒唐的婚禮發生了更荒唐的事,這個冬天是真夠鬧心的。

晚上的答謝宴,人不多,葉惟夏因為有事,婚禮一結束便離開了,剩下的這些就都是付筱的朋友,所以她讓她爸媽先回家歇着去了,自己來招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累了一天的他們陸陸續續都撤了,包間裏面就只剩下我們姐妹倆了。憋了一天的她終于不再忍着,把滿腹的不滿委屈都倒了出來。

我挺內疚的,因為我知道朱塵劈腿卻沒告訴她。“筱兒,對不起。其實我前兩天在外面看到他們兩個了……”

付筱聽了我這話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她給自己倒了杯啤酒,三兩口灌下說,“其實我知道的更早。上個月那女人給朱塵發短信,我看到了,後來朱塵又背着我接聽了好幾回電話,我一猜就是兩個人又勾搭上了。本來我是想找他吵一架來着,可是想想,我越鬧他就會離我越遠,離她更近,所以我就裝作不知道,加倍對他溫柔體貼,可是真想不到朱塵的心這麽野,幾條繩套都套不回來。”說着說着,她突然笑起來,把我吓了一跳,“不過,朱塵到底忘不了那個女人的什麽好?二不啦叽的,來搶婚都不先打聽打聽是誰的婚禮!”

我說過我勸人不在行,逗人還可以,可現在連逗人都沒精神了,只能在旁邊給她倒酒。親愛的敞開了喝,醉了我背你回去。

“行了,別給我倒了,喝醉了誰跟你聊天?”付筱的AQ比我想象中高很多,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關心我的事,“剛才去廁所,我看到葉惟夏打電話,好像是給他那個紅顏知己打的。你們兩個要是真在一塊了,一定要看緊點兒。”

話都說這份兒上了,我也不再裝不在乎了,給自己倒杯酒,我把對嚴婷婷的畏懼一股腦說了出來。“葉惟夏對她特別了解,就跟了解自己一樣詳細,還很信任她,連信都可以讓她看,感覺他們兩個就是彼此透明的,完全沒有秘密。紅顏知己真的挺可怕。”

“前度一樣可怕!”付筱舉杯跟我一碰,豪爽道,“今晚咱也不醉不歸了!”

***

舍命陪君子的後果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家的。一覺醒來的時候,我家裏除了我自己和付筱,還有個男人。

“左暮?”

付筱被我一嚷也醒了,揉搓着眼睛嘟囔,“什麽左目啊,還右眼呢!大早上的怎麽這麽吵!”

見我們倆都醒了,左暮将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便起身準備離開。“你的鑰匙在桌上,早餐在鍋裏,還有一個小時就該上班了,你們趕緊洗漱吧。”

“等等!”我攔住他不讓他走,“你怎麽會在這兒?”

也許是我昨天喝的酒還沒消化幹淨,張嘴有比較重的味道,左暮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才回答我的問題。“你昨晚打電話給我說你們喝醉了回不了家,讓我去酒店接你們,然後在車上把你家的地址和鑰匙給了我。”

好像有點印象。“可你怎麽現在才要走?”

“你們兩個醉得像灘爛泥,萬一晚上出了事故,爬都爬不去安全出口,所以我留下來了。”

看他眼裏一點虛假都沒有,我算是放心了。雖然我對左暮的印象不錯,覺得他沉穩可靠,但大家畢竟是不同性別,套用他的話,萬一晚上出了事故,我和付筱找誰說理去?

“那個,謝謝你啊,改天請你吃飯!”

可能昨晚真麻煩到他了,所以他完全沒有跟我客氣,一口就答應了,“不過要過一段時間,我中午的飛機,要去工作了。”

人家中午要趕飛機,晚上還照顧了我們兩個醉漢一宿!這頓飯看來不光要請,還要請好的貴的!心疼錢,卻又不能找付筱一起負擔,我擰把大腿一咬牙,争取在左暮回來前掙筆獎金吧!

送走左暮,我和付筱抓緊洗漱換衣服,簡單吃了兩口早餐後急急忙忙趕赴公交車站。坐在車上,付筱的肚子又餓了。“沒想到啊,世界上竟然有左暮這樣完美的男人,內外兼修不說,做飯還好吃!要不是時間緊,我就把那一鍋粥都喝了!”

“确實不錯。”

“你說人還是粥?”

我實事求是,“都不錯!”

聽我說這話,她卻挑起眉毛一臉不滿,“親愛的,你可不能這麽不厚道,一邊左暮一邊葉惟夏,腳踩兩只船,小心船翻淹死你!”

“對了,之前沒來得及給你說,我跟左暮相親沒成功,我們只是朋友。昨天晚上給他打電話,我估計也是打錯了。”

付筱狐疑,但還沒來得及問話,手機鈴便嚷了起來。這丫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把鈴聲換成《最炫民族風》了,那叫一個帶勁兒,她再不接聽,全車人都要跟着音樂扭起來了!

“喂,媽啊,嗯,嗯,嗯,好,我知道了。”

這通電話雖然簡單,但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不是好事。果然,付媽媽讓付筱跟朱塵分手,她爸也表态了,絕對不認那種讓他們老兩口蒙羞的未來女婿。付筱給我說過,她交男朋友,一定要父母同意,不然是不會在一起的,這樣做是為了防禦婚後老丈人和丈母娘同女婿相處不和諧,少生事端。所以,這一回她是失戀定了。

到了公司,沒想到朱塵不請自來,竟在門口等着付筱。兩個人理所應當地拉扯了一下,我要向前幫忙教訓那個渣男,付筱卻擺手讓我先進去了。

電梯口,目睹付筱與朱塵拉扯的趙影蕙見我走過來,開口問,“付筱怎麽樣了?”

“你這是關心下屬還是關心朋友?”

她微怔,猜想我知道了她們之間的事情,抿了下唇道,“朋友。”

不知道為什麽,在她嘴裏說出朋友這倆字,我覺得特可笑。“一個傷害過她的朋友想幫她教訓一個傷害了她的男人,最令付筱解氣的辦法就是,你們兩個抱一起厮打,最後弄個兩敗俱傷。”

大概是對當年做的事情心存愧疚,趙影蕙閉口不言。

沒錯,她是心存愧疚,卻不止是為當年所做的事!令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趙影蕙竟然認識朱塵的前度!而且前度搶錯婚也是趙影蕙設計的!

中午吃飯,付筱的胃口不好吃的很少,我們倆抽屜裏的零食也見底了,于是我一個人去超市補貨。就在超市裏,我隔着用洗衣粉堆成的一個二米高的金字塔,聽見了兩個女人的惡心對話。趙鋼炮啊趙鋼炮,難怪你長得不高,原來個頭都叫壞心眼子給墜住了!我說你上午怎麽問“付筱怎麽樣了?”原來你什麽都知道!我說你怎麽不去搶婚,原來你派了二護法去!

“你不會是故意的吧,竟把那女人父母的複婚婚禮說成朱塵和那女人的婚禮,讓我去丢人現眼!”

“是又怎麽樣?不重要吧,你現在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人了。”

“你也用我打亂了她爸的婚禮!”

“既然是雙贏的事情,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雙贏?差一點吧,她爸還是跟她媽複婚了,你還是變回單身了!”

這麽一出狗咬狗的好戲碼,真是可與不可求,不給她們添點兒亂,我真不好意思做付筱的好姐妹!

拿我自己當沙包,我狠狠砸向洗衣粉金字塔,轟然一聲,兩個賤女人便被洗衣粉給淹沒了。趁超市防損員還沒趕來,我便逃之夭夭,但還沒逃出超市,就聽到廣播裏面有人在形容我的着裝了。守着監控器的大爺們也太盡職了!活了這麽多年,我終于要被扭送警察局了!

就在我悲傷絕望之時,我的眼前出現了兩位聖人,他們一起朝着我這過街老鼠伸出了援手。

披了葉惟夏的衣服,我在他和許昊的護送下順利逃出了超市。

“剛才那是抽什麽風,把自己當保齡球?”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葉惟夏講了一遍,他雖然不是很贊同我的沖動,臉上卻也露出了對我做人很義氣的贊賞。許昊更是誇張,一臉崇拜,問我要不要跟他結拜。

“不過我要做哥哥,這樣惟夏就成我妹夫了,爽!”

爽你妹!我白他一眼,俨然一副和他是高中同班同學很恥辱的嘴臉。

“趙影蕙這個女人真是惡心!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為了自己的利益一二再去傷害別人的賤人!而且她要做壞人就徹底做透好了,就別再裝出一副顧慮別人的樣子的!她矛盾不矛盾啊,活得累不累啊!”想起下午還得回去上班,我就發愁,要見到趙鋼炮不說,還要面對付筱,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在超市裏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養出來的習慣,我一想不到事情的解決方法就去依賴別人,重點對象有兩個,一個葉惟夏,一個左暮。

當我只是望向他,口還未開的時候,葉惟夏已經領會了我的意思。“她們還有來往嗎,除了工作?”

我搖頭。

“那就別說了,反正都不來往,防不防的也沒必要。”

也是,而且付筱已經夠鬧心了,就別給她添亂了。“好。”

走在一邊仔細觀察着我和葉惟夏,許昊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的大秘密,一個人躲起來偷笑。我想,他是在驚訝我跟葉惟夏的關系變化吧。

第十五“賤”

終于挨到放年假了,年前的忙碌和變故在這個時候被喜悅的心情一沖而盡。

除夕前一天,我把自己租的房子打掃幹淨,把熱帶魚的水換了,然後帶着幾件衣服回家了。雖然爸媽家離我租的房子只有公交車一個小時的路程,但我已經好幾個月都沒回去一回了。

還沒進屋,我就聽見我爸那個便攜多媒體小音響嗷嗷地唱着《最炫民族風》,沒想到這首神曲在攻占了付筱的手機後,又把我的家給攻占了。

“老錢,小點聲兒,在樓道裏就聽見‘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啦!”

我爹從裏屋往外探頭,見我回來了,眉開眼笑地關掉小音箱便走了出來,瞧我手上拎了幾個袋子,調侃我說,“給我和你媽買的巴黎時裝?”

巴黎時裝沒有,連山寨綠軍裝都沒有。我心裏那叫一個愧疚,過年了都沒給爸媽買點東西,其實我自己也沒買新衣服。

“兒臣不孝,父王母後不要怪罪——”雖然沒有禮物,但禮金還是有的。我把一整年存下來的工資和獎金給了從廚房裏出來的老媽,相比禮物,我這實在的媽媽更喜歡拿到人民幣。

“以後也別亂買東西,給錢就行。”她這話說得就跟只認錢沒親情似的,不過我知道,我媽把我給她的所有錢都給我存起來了,就連我爸都不知道存到了哪個銀行裏。

說起這事,我爸就委屈,“整天防我跟防賊似的,生怕我拿着你們娘倆的錢去投資!”當年他因為投資失敗,将巨額的彩票獎金打了水漂,确實給我媽脆弱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陰影,所以從那時起,我爸手裏就別想拿錢,除非是幫我媽下樓打醬油。

我把自己的東西放回房間,然後換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去廚房洗了個手,要幫我媽炸東西,可她一臉的嫌棄将我趕出廚房。“你別給我添亂了!”

“媽,你也太傲嬌了,心疼我,怕我被熱油燙到,你就直說呗,咱們是母女,有啥不好意思的,還非得裝作嫌我礙事!”

“誰裝的啊,我就是嫌你礙事!”

如果這時候有烏鴉飛進我家,一定只在我腦袋上面轉悠。

“嫌我更好,我什麽都不幹,一邊吃去!”捏了一塊炸藕合,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坐去客廳看電視。

我正舉着遙控器挨個搜索好節目,我爸遞了份報紙給我,“看看人家小夥子多有出息,長得還好看!”

我以為我爸說的是某顆新新升起的新星,沒想到報紙上印着的竟然是左暮的頭像!此時此刻我終于明白了,我特佩服才貌雙全的人,是從我爸這裏遺傳的。

“這要是我兒子,那該多好啊!”

瞧他那一臉憧憬,我酸溜溜地說,“要是您兒子,那就不可能才貌雙全了!”

“哎,你這什麽意思?”

我呲牙一笑,低頭閱讀起來。

原來上回左暮說有工作就是去挖這個古墓了,報紙上說挖掘還在進行,也就是他過年都辦法回家。真可憐。

同情心一泛濫,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親,你上報紙了,報紙的印刷本來就不是太好,你要是再不注意保養,那就更醜了!天幹風冷的,給自己買瓶大寶啊!”

一分鐘不到,左暮的回複到了,人家語句簡潔道:“我用LA MER。”

我的大寶瞬間自動爆炸。果然每個漂亮的人背後都有一張被狠狠剝削的銀行卡!真舍得!

***

除夕晚上,春晚到了尾聲的時候,屋外的鞭炮聲已經誰都攔不住,就連手機鈴都被淹沒其中了。準備睡覺前,我把手機拿來看了看,竟然有七八通未接電話,而且都是在十二點到十二點五分打來的,還都是一個人。葉惟夏。

我爸我媽已經關燈睡覺了,我也不好給他打回去,只好發了條信息過去拜年。可誰知道他竟然又給我打過來了,總不能挂斷不接吧,于是我縮進被窩接通了電話。

“剛才做什麽壞事呢,都騰不出手接電話。”這話說得酸溜溜的,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

我壓低了聲音回答他,“沒聽見,外面放鞭炮的太多了。”

“那你換個手機鈴,具有穿透力的,一般聲音壓不住的。”

“最炫民族風?”

葉惟夏笑了,“不錯。”

“我才不想被人誤會我的手機是山寨的!它那造型本來就夠模棱兩可了。”

“哦。”他微頓一下,語氣變得溫柔起來,“這幾天挺好的吧?”

“回家過年當然……”我這“好”字還沒說出來,葉惟夏竟然就匆忙把電話挂斷了!怎麽回事兒,耍我玩呢?

當我初六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後,我才從許昊那裏得知,葉惟夏的媽媽除夕晚上心髒病犯了,進醫院了。

這種情況當年上高中的時候也發生過,我記得是初春時節,天氣變幻莫測的,一會冷一會熱,很多老人都是這種天氣裏離開的。

那天葉惟夏知道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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