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番外一(下)作繭自縛 (1)
新兵最難挨的就是前三個月,葉惟夏身體素質還可以,除了比較累沒有感覺到其他的不适,只不過吃慣了家裏和學校的飯菜,這裏的縱使不合他的胃口。
已經算是老兵的陸洋受人之托帶了一些葉惟夏喜歡吃的零食來看他,兩人找了個人少地方坐下聊天。
“最近容芯不給我打電話了,開始給我寫信了,真是個執着的姑娘。”
“寫信,什麽年代了,”葉惟夏一臉不屑,心頭卻忽然一動。
“寫信是挺古老的,不過也挺特別的。你也知道我開始并不喜歡她,可是現在只要一回完信,我心裏就老是惦記着這封信,還想着她的回信什麽時候才能到。”陸洋笑了,自嘲道,“有點傻吧。”
葉惟夏更心動了,把吃了一半的零食統統塞進嘴裏,狼吞虎咽下去,說,“幫我買點信紙信封和郵票。”
他也要給錢小塔寫信。
錢小塔有什麽好的?這個問題一直在他腦海裏回旋,可是他從來找不到準确的答案,越是找不到就越容易往裏陷。
寫信是個聯系她的好方法,可是他的字她認識,苦惱很久,葉惟夏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找自己的發小幫忙。嚴婷婷跟自己一起長大,可靠,而且也留在了本市念大學,和錢小塔距離比較近,信件郵寄起來不容易出差錯。
打去電話,嚴婷婷很願意幫這個忙,還幫他取了一個筆名,邵恩。一切就緒,葉惟夏的古老交友計劃終于開始實施了,雖然每收到一封信都要等好久,可有了盼頭,部隊的日子也過得快了起來。
計劃挺順利的,錢小塔每一封信都會回複,起先她只是把自己當成垃圾桶,再往後,垃圾桶終于榮升為了朋友。
有一封回信裏,她求助自己,有沒有一本外國出版的1992年修訂的《XX大全》,她說國內已經絕版很久了。為了能幫她找到這本書,葉惟夏給好幾個高中同學打了電話,終于問到了一個在那書出版地留學的男生的電話。只不過這男生是個小心眼,以前跟葉惟夏有過過節,當他接到長途,聽葉惟夏說想求他幫忙的時候,他竟陰陽怪氣道,“可以啊,幫助同學是應該的。對啦,聽說部隊上的軍歌很好聽啊!”
這句話的意思,葉惟夏怎麽會不知道?手裏的話筒被他緊緊握住,指節都泛白了。為了那本書,他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清了下嗓子,大聲地唱起了《團結就是力量》。
這個男生雖然小心眼,但還算有信用,半個多月後,1992年修訂的《XX大全》郵寄到了錢小塔的手上。
“書收到了。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要不你把電話給我,我給你打過去,親口說聲謝謝?反正我們都在一個城市,又不需要漫游費!”
看到她這話,葉惟夏有點兒緊張,趕緊在回信裏寫到,“做筆友就得純粹一些,不用打電話了。”
“又給你發小寫信吶?就是那個上回來看你的漂亮姑娘?”
葉惟夏點點頭,“長得好看,人也好,給你介紹介紹?”
戰友搖頭,“人家看不上咱,估計早就心裏有人了。”
看他把這話說得暧昧不明,葉惟夏開玩笑地拍他一巴掌,“別胡琢磨,我跟她單純着呢,就跟跟你一樣,戰友關系!”
确實是戰友,嚴婷婷從小就幫着自己對抗他爸的各種打擊,現在又幫着自己攻陷錢小塔。這個好姑娘幫了自己太多,所以在她找到自己可以托付終生的人之前,他會盡力去照顧她保護她,他得懂得知恩圖報。
***
又收到了嚴婷婷轉發的錢小塔的回信,拆開看了以後,葉惟夏心裏有些不痛快。連同前幾封,她在信裏問了好多自己的喜好問題,她變得開始想要深入了解自己,她好像對這個筆友産生了一些特別的感情,按說這是該開心的事情,可是她想要了解的人是邵恩,還是葉惟夏呢?
回信不知道改寫什麽,也來不及想些什麽。
葉惟夏他們負責的這一片海域最近有些不安分,不是人,是自然現象。一夜風大浪高,好多設備都出現了問題,搶修之後,別的方面又問題不斷。當一切問題都被解決,海面平靜下來之後,嚴婷婷給葉惟夏打來了電話,她準備出國念書了。
“對不起,惟夏,我沒辦法再幫你了,要不你找找別人?許昊?”
許昊跟自己确實很好,可畢竟他是男的。把自己喜歡的女人托付給自己兄弟,這種弱智戲碼他才不會碰。
“算了,暫時不寫了。她就要大四了,應該忙着找工作實習了。等她忙完這一陣子再說。”
沒有收到回信,錢小塔又給邵恩寫了一封信,可還是沒有回。第二封,也沒有。于是她便沒有再試第三封。筆友這種不靠譜的生物,突然消失真是他們的必殺技。
沒有中轉站,葉惟夏和錢小塔徹底了斷了聯絡。
沒了盼頭,日子回到了原來的速度,幸好最近的任務越來越多,他才沒有那麽多時間去無聊。偶爾得閑,翻出來之前的通信看看,嘴角就會不由上揚,可才笑完,葉惟夏便嘲諷自己沒出息,好像這輩子就跟人家磕上了。
又是一年元旦,當地電視臺來慰問演出,一個長相一般嗓音嘹亮的姑娘在臺上唱了一首歌,其中有一句的歌詞是“有的人說不清哪裏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葉惟夏笑了,他腦海裏回旋的問題終于被解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葉啊,還洗不白的話,你就去屎吧!反正你原本就差點屎掉!
第二十九“賤”
這幾個月的時間過得有些慌亂,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恢複了單身後,我決定停下腳步休整一下,出去旅游散個心。
我沒有跟團,莫名其妙對旅行社産生了敵意,我的心胸原來如此的狹隘,
關于這次旅行,我很文藝地選擇了青藏,我想去青藏高原看看,我想離天很近。望着無邊無垠的藍天,我想我一定會豁然開朗,回來上班都幹勁兒十足。
付筱送我去的機場,然後像我媽一樣囑咐了我好多事後又趕着回市區上班了。等待CHEAK IN的時候,一個黑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出差?”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左暮。“我去旅行,你呢?”
“當然是工作。”他指指身後不遠出的一群同事。
同事們看到我很熱情,個個臉上推滿了笑容。我禮貌地招了招手,在心裏都不好意思用“歪瓜裂棗”來形容他們了,不過确實沒有長得比左暮好的。
在機場遇到左暮已經很巧合了,上了飛機,我們倆又坐前後位,索性我跟他旁邊的那個男同事換了換位子,男同事很通情達理,不過笑起來的眼神有些怪異。
“心情不好想找人聊天?”
我鄙視他,“你可以裝作看不出來的嗎?”
左暮淺笑,“說吧,反正路上挺無聊的。”
拿我解悶兒啊?我還不想說了。打個哈欠,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其實我就是過來睡覺的,旁邊坐個熟人,我比較好入睡。”
“是嗎。那你睡吧,我不會把你流口水的模樣用手機照下來的。”
我睜開一只眼像貓頭鷹似的看看他,“你怎麽知道我睡覺流口水?”
“上回送你回家的時候見識的。”
“那你真幸運,沒被淹死。”又貧了幾句,我真睡着了。昨晚收拾東西到淩晨兩點,睡眠嚴重不足。
只是沒想到,我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目的地。
見我擦着嘴巴睡眼惺忪,左暮調侃我說,“睡得真熟,剛才飛機失靈機身轉了兩圈你都沒醒過來。”
“我外號叫雷打不動。”坐正了身子,我趕緊拿出手機對着窗外拍了幾張照片,證明我是坐飛機來。
“一會下了飛機,你去哪裏?”左暮打斷我拍照問。
“當然先找家旅館。”
“你不是在這裏有朋友才來的?”
“我哪有那麽厲害,朋友遍天下。”
像看個不省心的孩子一樣,他睨了我一眼,“那你要是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吧。”
“那你會馬上過來幫我?”
“如果沒特別重要的事情,會過去。”
“假如啊,我說的是假如。你要是和你的女朋友正在家裏聊人生聊理想,我有急事找你,你會馬上過來嗎?”
左暮回答得挺幹脆的,“會啊。”
“為什麽?”
“聊天不是特別重要的事,而且又在家裏,女朋友也不會被丢在外面,你有急事,我為什麽不過去幫你?”
“可你女朋友生氣了怎麽辦?”
“我離開前會告訴她我是去做什麽事的,她為什麽還要生氣?”
“……”難道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維的不同?我不甘心,“我是女的啊!”
左暮噗嗤笑了,“你男朋友為了一個女性朋友把你丢在家裏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
飛機終于安全着落,我便跟左暮分道揚镳。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城市,這種心情我還是第一次體會,有點孤單寂寞和畏懼,還有點興奮叛逆和釋放。我一個人來旅游沒給家裏說,所以就不給父母保平安了。在路邊買了點吃的,我邊吃邊給付筱打了一個平安電話。
“你自己一個人千萬要小心啊,不認識的人靠近你趕緊躲開,丢個錢沒什麽,萬一人身受到傷害就不好了。”她又開始絮絮叨叨了,就在我想打斷她的時候,她自己打住了,然後神秘地小聲說道,“剛才我看見嚴婷婷來找趙影蕙了,她們兩個人認識?”
“不清楚。不過之前嚴婷婷來找我,是趙影蕙通知我的,嚴婷婷還管她要了半小時的假。”難道這兩個不讨人喜歡的女人真的是認識?
“不得不感慨啊,我們的生活圈真小!”
“可不是,所以我出來拓展生活圈了。”
“祝你豔遇不斷啊!”
“謝你吉言。”我正想跟她說左暮也在這邊工作的時候,付筱有點猶豫的開口了。
“許昊他這幾天老讓我約你出去,應該是也想叫着葉惟夏,給你倆再撮合一下,我說你沒時間,他又問,我就把你出去旅游的事情告訴他了。”
“哦。”我最後一口食物塞進嘴裏,含糊道,“沒事,難道許昊還跑來這裏給我撮合?行啦,不給你說了,再說就欠話費了。我去找旅館了,找到了以後把地址發給你。”
“好。”
***
我住的地址我不光發給了付筱,我還發給了左暮。我可不是要約他來我的房間打撲克,我是找他來救我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東西,我頭暈眼花惡心想吐,渾身都沒勁兒,還越來越嚴重。就在我覺得我可能等不到人來救我的時候,左暮終于敲響了我的房間門。
開門見我那張虛弱的臉,他再次像看着一個不省心的孩子一樣責備我,“高原反應了,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受不受得了嗎?”
當我迷迷糊糊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各種不适還未減輕,我真覺得自己要死了。“我一個二貨青年裝什麽文藝青年,還想離天很近……離近了又怎麽樣啊,又見不到如來佛祖……我不想死啊,我沒買保險的……”
“……”左暮坐在床邊看着我,眉頭深鎖,“情況很嚴重,不是說不想死就會不死。”
這話說的!我有氣無力看着他,“你不要太缺德,我已經很害怕了。”
“急性高山病,死不了。”
聽到那三個字,我終于松口氣了,身上的不适也好像輕了一點點。“其實死也沒那麽可怕,但要重于泰山。要是讓我死在抗日戰場上,我心裏自豪的咧!”
“聽說醫院這種地方人神鬼都有,你說的話要是被他們聽見,你……”
我不要被帶走!憤憤瞪他,我不要他再呆在這裏吓唬我了。“你還有工作吧,快走吧。別耽誤你為國家做貢獻。”
左暮起身,看來他還真準備走了。“那我先去工作,晚上再過來。”
“麻煩你了。”
淡淡一笑,他轉身離開了病房。
難怪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真是一點都沒錯。
雖然四肢無力,可發個短信還是難不住我的。
“筱,我以後再也不來高原地區了!我TNND高反反映了!我怎麽這麽衰!”
短信發過去沒多久,付筱就回複了。“在哪個醫院?”
“XXX醫院。親愛的,難道你要來看我嗎!別沖動,機票很貴的,留着買好吃的,等我回去給我補身子吧。”
“好!”
好什麽好?一點都不關心我,也不問問我現在情況怎麽樣!之前還想老媽子一樣擔心我的,現在卻……我突然反應過來,難道不是她回的?
果然不是付筱回複的,因為六個多小時後,再來照顧我的左暮在醫院樓下遇到了一個人。
左暮說,他正在醫院門買東西,突然旁邊一個男人轉身看向他,一眼的驚訝和絕望,然後那人就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知道他先開口問,你認識我嗎?那男人沉默片刻反問,你是錢小塔的……朋友吧。他就點了點頭,然後那個男的面部僵硬地一笑,将手裏買的東西塞給了他,再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小弋跟我形容過你男朋友的長相,應該就是他吧。”左暮削個蘋果遞給我。
我沒有食欲,擺了擺手。
“不吃蘋果,那就吃這些?”左暮把“那個男人”塞給他的袋子遞到我面前,裏面全是我喜歡的東西。
中午用付筱手機給我回複短信的一定是許昊吧,知道了我的情況就馬上告訴了葉惟夏。他竟然馬上就坐飛機來了……
輕了一半的頭痛又開始折磨人了,我往下竄竄身子,合上眼睛,如果睡着了,就感覺不到頭痛了。可眼前漆黑之後,耳朵沒能清淨。
“沒看出來,你脾氣還挺大的,吵個架就跑來這裏了。”
“左暮。”我空前嚴肅正經地對他說,“不是吵架,是分手了。”
左暮沒有再出聲,成全了我想睡覺的念頭。
只不過有些事,就算別人成全了,你也不一定會獲得成功。
就像我和葉惟夏,就算嚴婷婷這個紅顏知已不出現,左暮這個緋聞對象不出現,我們兩個也未必能走到最後。因為通往真正的白首不相離的路只有一條,相愛并互相信任。
第三十“賤”
五天假,在醫院裏躺了一天半,剩下的時間幸好有左暮這個非專業導游,這趟旅行才沒白來,該看的景都緊巴巴地看到了。
左暮還要留下繼續工作,所以不能跟我再一起回來,他把我送到機場就走了。臨走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提醒我,紀念品要發均勻。
他的意思應該是讓我別忘了向特意飛去看我的葉惟夏道謝,可結系在我心裏,他哪知道我的尴尬。
下了飛機,我給付筱打了電話,約她去我家。她挺會卡時間的,我前腳進門她後腳就按響了門鈴。
“聽說葉惟夏去看你了,”三八精神閃閃發亮,她進門第一句竟不是問我高山症好利索沒,而是關心我和葉惟夏在那遙遠的地方有沒有再次舊情複燃。
“讓你失望了,我們沒見到面。”我把捎回來的禮物堆到她面前,一撥一撥分給她說,“大的是你和許昊的,剩下的是葉惟夏的。”
“你不自己送?”
“不知道見了面該說什麽。”
付筱皺眉拍拍我的肩,“有話說的。昨天想給你打電話,一想你今天就回來上班了,我就沒打。我終于知道趙影慧跟嚴婷婷是怎麽認識的了,原來咱們公司策劃搞一次旅游相親,就是找一群喜歡旅游的單身男女在五一假期去比較近的旅游景點,一邊玩一邊處對象。嚴婷婷打聽到這個消息,就和葉惟夏一起做了份策劃案送咱公司來了,上面的人對他們旅行社的策劃很滿意,所以就讓趙影慧跟嚴婷婷接觸合作的事情了。”
“一邊旅游一邊相親,真燒錢啊。”算算我這一趟出門花的錢,我已經疼得心肝脾肺腎都移位了。
“你是自己出去的,自由是自由,可花錢多。和跟團相比,那可就是專櫃價和團購價了。”
“……”我把行李箱的衣服都扔進洗衣機,從于是擡頭出來問,“這回趙影慧親自負責嗎?”
“可能不是,我沒見她出去跟旅行社那邊見面,光聽到她打電話了。我估計還是會找你來負責。”
付筱說準了,第二天一到公司,我就被趙影慧叫進辦公室了。上回她暗諷我靠關系才能負責陸洋公司的員工相親會,這回她倒是就看中了我和旅行社有關系才找我負責的。我原本不想接受,可一掂量金獎的分量,我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了。散心散掉了太多的錢,我該往荷包裏面存幾兩銀子了。
***
抱着僥幸心理,我接了旅游相親的案子,認為這邊派出來跟我一起負責的人不會是兩位社長之一,可結果教育我,不管做什麽事都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分手後第一次和葉惟夏正式見面,他一身正裝略顯成熟。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謝謝,謝謝我讓許昊給他送去的禮物。
“也謝謝你,過去了一趟。”我輕描淡寫不想多提,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樣子,當初我們第一次分手,兩個人就表現得非常好,像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葉惟夏沉默,就在我準備開口說正事兒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你們在一起了?”
在一起怎麽樣,不在一起又怎麽樣?我不想說回答,轉移話題說,“談公事吧。”
可能見我臉色變了,他沒有再提一丢丢涉及私人的事情,直到招待室外傳來了葉媽媽的聲音。
“錢小塔,我還沒有跟我媽說我們兩個的事,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她身體最近很不好。”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了葉媽媽,她的臉色确實沒有之前見時那麽紅潤,再看葉惟夏對他媽媽的緊張态度,我覺得這事是真的,于是點頭答應了。
葉惟夏又一次向我道了謝,然後開門走了出去,“媽,你來這裏幹什麽,我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
“最近天氣比較幹燥,給你們送點水果來。”一側頭看到了招待室裏的我,葉媽媽倍兒熱情地沖我招呼,“小塔來看惟夏了啊,快來吃水果!”
我笑着迎上去,沒解釋,只點頭,從她手裏接過了兩個拳擊手套大小的蘋果。
“就快五一了,放了假來家裏吃飯吧,還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糖醋裏脊。”
“謝謝阿姨,有時間的話,會去的。”離近了看,葉媽媽的狀态确實不太好,好像突然老了好幾歲,之前像是三九四十,現在很臨近真實年齡。
“有時間就去,這話聽着就像敷衍的。擇日不如撞日,要不等惟夏下班,你們兩個先不要去逛街了,咱們三個一起回家吃飯吧。”
“阿姨,這可不行,我今天來找葉惟夏是談公事的。”
葉惟夏幫我解圍,搭腔說,“我們旅行社和她公司目前有個合作。”
葉媽媽看看我們兩個人,好像察覺出了什麽,但她沒有再強拉硬拽我去她家吃飯,這讓我徹底松了口氣。
“你們兩個談完公事了嗎?”
“嗯,基本上談得差不多了。”
“那我讓惟夏送我回家,順便捎你一起吧。”
“……”反正葉媽媽就是要把我們三個人綁在一起就對了!無奈之下,我答應了。
三個人上車,正準備發動車子呢,葉媽媽把葉惟夏給支開了,讓他去隔壁超市買洗潔精。車裏只剩下我們兩個後,她拍了拍我放在腿上的手問,“你跟惟夏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她老人家真是火眼金睛!
“我看你們兩個人相處得有點不對勁,惟夏最近幾天心情也很不好。”
“……其實,沒什麽事的。”葉媽媽對我确實不錯,我就算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良心也不能讓她一個身體不好的人再勞神費心,于是趕緊岔開話題,“阿姨,聽葉惟夏說你身體最近不太好?”
“老毛病,我自己照顧得了自己。他太誇張,總把我身上一丁點不适放大好幾倍。”
從車窗望出去,葉媽媽看到了拎着購物袋回來的葉惟夏,她又一次拍拍我的手,“小塔,惟夏要是真的惹你生氣了,你想怎麽打他就怎麽打他,可別不再理他。你知道嗎,你們以前通的那些信,他都還留着。上回我去他房間找膠帶,不小心翻出來了,保存的還挺好呢。”
“什麽挺好?”開車門坐進來,葉惟夏只聽到最後幾個字。
葉媽媽笑說,“我給小塔說,在我屋裏還有一些你小時候的照片,保存的還挺好呢,等她下回去了給她看。”
我坐在葉惟夏的斜後方,我能看到正後方的葉媽媽看不到的表情,他淡淡地笑了笑,眉頭卻一直是皺着的。
***
把葉媽媽送到家以後,我沒有讓葉惟夏再送我去公司,我下了車自己走去了附近的公交車站。
我有一個外號,是付筱取得,公車召喚器。只要我站在公交車站上,不出三分鐘,車馬上就來。可是今天,我愧對這個神一般的外號,我站在車站上N久,也沒等來一輛公交車,倒是有一輛豪華轎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小塔!”是容芯。“去哪裏啊,我送你吧,這邊公交車很變态,等好久才來一輛。”
我得趕在下班前回去,也不管給不給人添麻煩就鑽上了車。上車以後才發現,開車的人不是陸,是一位司機大叔的模樣。我還是第一座有私人司機的車呢!
“行動不方便的,你要去哪裏啊?”
“不是去哪兒,是剛從醫院檢查回來。”她摸着肚皮喜氣洋洋的,“還有兩個月,我就能見到寶寶了!”
“恭喜恭喜!”
“你跟惟夏差不多了就也結婚生一個吧,懷寶寶的感覺很新鮮很美好的。對啦!我不是要幫你打聽惟夏退伍的原因嗎,我終于從陸洋那裏套出來了。原來惟夏患上了海洋恐懼症。”
“還有這種恐懼症?”我只知道得了狂犬症會怕水。
“我也覺得奇怪啊,就繼續纏着陸洋問,最後他全盤托出了。就在惟夏退伍的半年前,他跟戰友一起出海執行任務,不幸遇上了極壞的天氣,船出了事故,一位戰友差點兒被海浪打下船,他伸手去拉戰友,混亂之中戰友得救了,但他被浪卷走了。接下來的兩天天氣都不好,搜救很困難,他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海上漂了兩天。第三天天空終于放晴了,搜救飛機找到了已經只剩半條命的惟夏,雖然當時他還有點意識,但他的心理防線早已經崩潰。住進醫院調養了一個多月之後,他有看起來生龍活虎的了,但是一回到船上,看到大海,他的精神馬上便恍惚起來,膚色蠟黃嘴唇蒼白,心理醫生說他是患上了比較嚴重的心理疾病。又心理治療了一段時間,惟夏還是不能克制對大海的恐懼,部隊想要調他去陸軍,但他沒同意,最後只能批準他退伍了。”
原因竟然是這樣,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個人孤零零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漂了兩天,沒有陽光沒有飛鳥,沒有人在他耳邊說鼓勵他的話。生死未蔔。我不知道一個人漂在毫無人氣兒的海上是多麽的恐怖,但光是想想就覺得後背發涼了。他是怎麽撐過來?
盡管分手的時候恨得他透透的,可此時此刻,我真的心疼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故事純屬虛構=。=
不要帶入……
部隊上的事,俺不太清楚的,就是故事需要……大家見諒。
第三十一“賤”
我回去公司以後,腦子裏面想的全是容芯在車上給我說的那些話,在茶水間接水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水溢出了杯子,灑了我一手。
付筱見我心事重重的,湊上來問,“怎麽了,”
“沒事。”我沒告訴她,既然葉惟夏一直隐瞞着,肯定心裏特不想讓人知道。
“騙誰呢,”
“真沒事,就是心疼錢了。”我随便扯過來一個理由。剛回來的時候,趙影蕙讓我去她辦公室,說策劃案敲定了整個行程,負責人要提前去一趟目的地,體驗一下整個行程的服務,有什麽需要改進的,趁着活動還沒開始改過來,盡量做到十全十美。
付筱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她被我瞞過去了,贊同地點頭。“确實,要是早知道有這個好差事,你當初就不用自費去旅游了。不過,你是要跟他們旅行社那邊的人一起去,你猜會是誰?”
她當然是在猜會不會還是葉惟夏,但我覺得應該不可能了。既然葉惟夏那麽關心他媽媽,他媽媽最近身體不好,他自然不會選擇出差。“整個旅行社那麽多員工,只要不是讓嚴婷婷跟我一起去,誰都可以。”
“可別這麽說,怕什麽來什麽的。”
付筱想吓唬我,但是沒成功,真把我吓到的人是葉媽媽。
出差那一天,她竟不辭勞苦送葉惟夏來機場了。葉惟夏本來想換人出差的,可是葉媽媽知道了這一趟是我和他兩個單獨出差,硬是說自己的身體沒問題,逼着他收拾了行李來機場。
臨上飛機前,葉媽媽塞給了我一個包,她說裏面是一些常用藥,讓我們兩個帶着以防身體不舒服。我也沒看,道了謝就放進了行李箱,可等兩個小時後,到了目的地,進了酒店房間,我開包一瞧傻眼了。裏面除了感冒藥發燒藥創可貼,竟然還有一盒安全套!
葉媽媽,您是要跟我給你兒子吹氣球玩的,是吧,我沒理解錯吧!
臉色一邊白一邊紅,我擰着眉頭從房間裏出來,正巧和葉惟夏走個對臉兒。
“怎麽了?”葉惟夏見我臉色異常,以為我哪裏不舒服。
我擺擺手,“沒事。”
“要是哪裏不舒服,說一聲。”他看我的時候眼眸深邃,但是語氣卻淡淡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自從我旅游回來,他就變得這個樣子了。
“哦。”
“我們先去感興趣的地方還是順這個流程來?”
“順着流程吧。”我從包裏拿出流程表,第一站是海濱浴場。想到容芯說的海洋恐懼症,我下意識問了一句,“海邊可以嗎,不行的話就跳過第一站。”
葉惟夏聽我這樣問,狐疑地皺了一下眉。
“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名牌球鞋不怕進沙子和泡水吧,要是不行的話,就你去第二站,我自己去海濱浴場。”
“……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嗎?”
不小心引出了誤會,我暗罵自己吃飽了撐的,那麽多話,解釋說,“我沒那麽不專業,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裏。走吧,去海邊。”
海濱浴場距離我們下榻的酒店很近,步行五分鐘就到。雖然路程短暫,但是一句話都不講的話,走起來卻像長征二萬五。
承受安靜的能力顯然沒有我高強,葉惟夏瞄我一眼後開口了,“上次玩得愉快嗎?”
“還行。”
“如果以後還想出去旅行的話,可以來找我。”
“你這是拉生意嗎?”
“誰喜歡做一分錢不要的生意?”
果然說起話來,路便顯得短了。繞過了成片的樹林,廣闊無垠的大海赫然顯露在我們的面前。
“你以前守護的那邊海跟這裏一樣嗎?”我眺望着什麽都看不到的海那邊,文藝兮兮地開口問他。
葉惟夏也朝什麽都望不見的邊際眺望,“比這裏的海水藍,有時候非常安靜,有時候非常危險。”
其實我從小就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要是當初托生成一只貓,那我的九條命肯定沒出百日就被好奇賭走了。根本上的問題促使我,終于心裏藏不住秘密地問出口,“葉惟夏,聽說你得了海洋恐懼症。”
他怔住了,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久,他才幹咳一聲回答我,“是出了一點小問題。”
“小問題?”小問題的話,至于退役回來嗎?
真的是不想提起這件事,葉惟夏馬上轉移了話題,“流程表上寫得是在這裏玩到六點,然後一起去餐廳吃飯吧?改一下怎麽樣,不去餐廳就在海邊吃。”
“建議挺不錯的。你……”我還想問,他卻不給我機會。
葉惟夏徑直朝前走去,中途轉頭看向我,“我去打聽一下這邊哪裏有出租燒烤爐的。”
然後,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拐進一家店裏看不到了。我還是站在原地,有點兒不知所措。
牛已經吹了,說自己不會讓私人感情影響工作,那暫時就把亂七八糟的思緒一把抓,丢進大腦的空抽屜,搞定工作了再想別的好了。
活動第二站。特色酒吧的露天派對。
顧盯其實派對不管開在哪裏,內容總是換湯不換藥的,何況我們的主題還是相親。
“帥哥美女,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酒吧的游戲王。”酒吧老板年紀很輕,小型男一枚,性格很外放,才第一次見面就拉着我跑這跑那,才看完了自稱可以媲美春晚舞臺的點歌臺,又拉着我去看什麽大轉盤了。“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都玩過吧,這是我為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