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到我家樓下的時候,門洞那裏剛好閃過一個高個兒的男人,我看着像葉惟夏,沒想到一叫名字,還真是他。

從門洞裏退了出來,他一臉疑惑,“怎麽才回來,許昊不是早就送你到路口了嗎,”

我随手指了□後,“和付筱見了一面。”

聽我說和付筱見面了,葉惟夏猜到我們是去談什麽事了,打量我無精打采的模樣,他說,“和事老沒做成吧。”

“嗯。”

“行啦。”他朝我走來,笑着輕拍了我手臂一下,“這事明天再操心,先陪我去吃頓飯,我忙了一天快餓死了。”

“你就為了吃飯這事兒來找我啊。”

“難道你希望我出了事才來找你?”

“呸呸,別說不吉利的話。”我白他一眼,“不過,我沒什麽胃口。”

葉惟夏略微霸道,抓住我的胳膊就拉我找他的車走去,“關心朋友也不能走火入魔到不吃飯的地步!沒聽過這話嗎,吃飯不積極,腦袋有問題!”

“也不是全為了他們倆才沒胃口的,我本來夏天胃口就差。”

他将我塞進車裏,然後繞到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将車門一關說,“不吃飯,那就去看個電影吧。”

我翻個白眼兒看着他,“反正你就是要找我一起消耗殘留的青春渣渣了,對吧?”

微彎着眼睛,葉惟夏笑眯眯地看着我,“沒錯。今天特別想浪費你時間。”

“嘁。”我丢他個鄙視的眼神,系好安全帶跟他出發了。路上偷看他好幾次,他的嘴角都是微揚的,心情不錯的樣子,我不由亂想,難道是因為跟我在一起嗎。念頭一起一落,我又鄙視了自己一番,竟然像個花癡!不過,葉惟夏啊,你還是笑起來的樣子更好看。

***

七點鐘的這一場電影觀衆很少,大都逛街約會的人都在吃飯,所以能容納二十來人的放映廳只坐了七八個人。

“你吃這個能抵餓嗎?”我們進來前買了爆米花做零嘴,現在已經被葉惟夏吃掉三分之二了。“要不我出去再買個面包火腿腸什麽的。”

“不用了,餓過勁兒了都。”

我覺得我們倆說話的聲音不大,可還是很尴尬地招來前排一對高中情侶的鄙視。

“你們能不能看電影別說話?”男學生說這話的時候,女學生還配合地沖我們翻白眼兒,翻得那叫一個動作标準。

我真慶幸當初沒有報考師範大學,不然做了老師,還不被這些越來越難教的學生給整死。

“葉惟夏,要不我們到後面坐吧。”

葉惟夏贊同,我倆就挪到了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周圍沒有人,這下我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了,可才坐過來一小會兒,他就靠在桌椅上打起盹來。雖然一路上看他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但依舊沒能遮住他臉上的疲累。難道是旅行社的生意太好,忙着賺錢沒時間吃飯睡懶覺?

我饒有興致地打量葉惟夏的睡相,還沒看個仔細,睡眠淺薄的這厮竟然醒了,弄得我好尴尬,幸好他沒發現我一直在盯着他。

以為我是剛發現他睡着的,他不好意思笑道,“拉你來看你不感興趣的電影,我自己還睡着了……不過是真的累了困了。”

我沒心沒肺接他一句,“喝紅牛啊。”

葉惟夏立即轉尴尬為鄙視,向我靠靠,“借你肩膀用用。”

他的腦袋靠過來的那一瞬間,我竟然發現自己的心跳突然沒出息地漏掉一拍,腦袋裏面還突然浮現出一派春光。這個春光就單純指的是春天的景色,沒有別的意思!

我照看連城弋的那個時候,我們兩個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就像現在一樣,他靠着我的肩膀,我們身後成片的迎春花被一陣春風拂過,輕輕搖晃,可以在對面自動販售機的玻璃上看到倒映出的一片金燦燦的海洋……

他那時候問我,他不在的幾天,我過得自在嗎?

我說,有點兒無聊,就像巷子口的野貓,平日總被誰家的孩子逗弄,突然好幾天,那孩子不來了,它便除了吃飯只能打盹。

然後他那修長的胳膊像是藤蔓一樣爬上了我的肩,安靜地攬着我,我在餘光中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笑容裏凝結着心安。

“以後那小孩要上學了,沒法整天都去巷子口逗貓,這該怎麽辦是好?要不那小孩把貓帶回家養着吧?”

這種深奧的問題,如果他現在又問我一遍,我會不會說出不同的答案?

我發現自己變了,也許是知道了一些自己以前不知道的秘密,我對葉惟夏逐漸生出了信心。如果那些秘密他能夠早一點告訴我,我們兩個之間就不會發展得這麽曲折了。

***

電影散場,一個接一個觀衆離開的關門聲把葉惟夏吵醒了,他睡眼惺忪看着我,“我們也走吧。”

先我一步,我的肚子發出聲音回答了他。“咕嚕。”

“其實我也是餓醒的。”

“那我們去吃烤腸吧,我想吃,我請客。”

葉惟夏對我的大方有所不滿,“朋友關系的這種約會,就一定要AA?我請了看電影,你就要請吃飯?”他故意把前四個字說成重音,還用異樣的眼神看着我。

這時候我幹脆眼不見為淨,不和他對視,裝聽不見得了。

我們并肩走着,路燈把我倆的影子照在地上拉得老長,就在那兩個堪比電線杆的影子中間,一只長了五根手指的家夥蠢蠢欲動。

葉惟夏的手垂在褲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朝我的手彈過來,這厮剛才抓我上車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羞澀?不過不得不承認,我少女病犯了,竟然對着地上的影子心跳加速,挨着某人比較近的手也跟着蠢蠢欲動。

到底要不要牽……

經過一家酒吧的時候,突然有幾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為首的一個女人低着頭,走路像踩着棉花,身上一股沖鼻子的酒氣。

“再去喝!”她身後的男人們起哄,“跟嚴小姐聊得投緣,我們去喝第二輪!”

一心想着牽手的葉惟夏怔住了,因為他發現了那個低着頭的女人到底是誰。

“婷婷?”他叫出她的名字時,我也看出來了。

雖然現在天還不晚,但跟幾個男人喝的爛醉,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暫時放下以前的成見,我跟葉惟夏一起上前扶住踉跄的嚴婷婷。

聽出叫她的是葉惟夏,嚴婷婷憨笑着擡起頭。“惟夏!”可是餘光看到我,她的笑容馬上僵了,“小塔……你們……”話到一半,她就撐不住跑向路邊的電線杆,抱着大吐起來。

葉惟夏想過去照料她,但被那群男人給叫住,他們和葉惟夏也是認識的。

“能遇到,真是緣分,葉先生和我們一起去喝第二輪吧!也許我們的合作可以在酒桌上再商量一下!”

這話的意思?我好像隐約明白了什麽。

葉惟夏秒我一眼,臉色并不好看,于是我識相地離開他身邊,走去照顧已經吐完的嚴婷婷。我給她拿張紙巾才幹淨了嘴角,然後将她攙扶着站去一個幹淨的地方。

“唔。”嚴婷婷醉得難受,在我身邊都哼唧起來。

沒見過她這麽失态的我,沒有惡毒地為她這幅模樣叫好,反而對她生出一點同情。

葉惟夏跟那幾個微醉的男人簡單說了幾句話後,臉色不怎麽好地朝我們兩個走來。無奈地看眼嚴婷婷,他開口對我道歉,“看來沒法陪你去吃烤腸了,要先送她回家。那個……你會生氣嗎?”

“……”這問題問得,就跟我心眼兒比針眼兒還小似的。“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行嗎,能體現出我的胸襟寬廣嗎!趕緊取車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