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小食物和平共處,全是因為小食物擁有血袋,如果血袋沒了,他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喪屍的本性,把小食物給吃了?
看着小食物天真無邪的樣子,他覺得這個念頭罪惡極了,可又難保不會發生,心情沉重,就覺得如坐針氈,糾結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想要出去透透氣。
門已經鎖上了,小食物跑過來拉住他,仰着頭看他,喬吉奧示意他開門,小食物猶豫了一會兒,才放了他出去。
到了外頭,喬吉奧才想起自己在黑暗中是看不見的,還好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他也不走遠,只打算稍稍地轉一轉就回去。
夏日的夜風柔柔的,可夜空之下的世界卻千瘡百孔,廢棄在路邊的車子撲滿了灰塵,卻還能隐約看到裏頭小孩兒的座位,放着憨态可掬的毛絨玩具,現在,這輛車的主人大概是無緣再看到它了。
或許是父親吃了孩子,或許是妻子吃了丈夫。
假如血袋用盡的話。喬吉奧想,至少不吃小食物。
有人輕輕碰了碰他的手,喬吉奧回頭,見是黑襯衫,隐隐地産生了一種或許該被稱為失落的東西,也是呢,一直以來會跟着他的都是黑襯衫啊。
黑襯衫直視着他,灰白的眼翳好像在發光,碰了一下,又一下,喬吉奧想起來,他們剛剛有意識的時候,他也總是這麽騷擾他。
到底是想幹什麽呢?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黑襯衫的手旋即握上了他的。
喬吉奧吃了一驚,擡頭看他,見他僵硬的喪屍臉上緩緩地雀躍地眨了眨眼。
原來是要牽手。
喬吉奧好像被電了一下,趕忙松開了手,憂傷的心情也被沖淡了許多,不理黑襯衫,大步就往回走。
隐約的,好像看見路邊一道白影,仔細去看,卻又什麽都沒有。
他們回到家裏,意外的是白襯衣竟然不在,長發女還是以前的規矩,已經進了房睡覺,門也縮了,小食物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等他們,見他們回來,歡喜得迎過來,但見白襯衣沒有回來,又有一點失望和擔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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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襯衣是從來不離開小食物的,怎麽今晚自己就出去了?
喬吉奧想要出去找他,卻被小食物拖住,那架勢,是不許他們再出去了。
小孩子覺多,小食物明明困得直點頭,卻還巴巴地望着門口不肯走,喬吉奧心想,等白襯衣回來了一定要脫褲子打,大晚上的還亂跑什麽!
又過了兩個小時,喬吉奧都要坐不住了,門外一聲響,小食物連忙從貓眼裏看了,方才打開門,白襯衣站在外面,毫發無損。
“呃呃呃呃呃?”——“你去哪裏了?”
白襯衣看他一眼,并不言語。
小食物好像知道他出去幹什麽了,見他安全回來也沒有多說什麽就趕緊進了房間,喬吉奧本來有很多話罵他,但見他跟着小食物回房了,也只能忍住,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悶悶地坐着。
不想他們進去了卻不是去睡覺的,裏頭乒乒乓乓的,喬吉奧好奇地去看,見小食物翻出幾個大包來,把各種的東西都往裏塞。
這是什麽情況?
喬吉奧呆住了,小食物好像才想起什麽似的,去把長發女也叫了起來,長發女卻也沒睡着,連衣服都穿得好好的,聽了小食物的話就去幫着一起收拾了。
看他們這架勢,喬吉奧總算明白過來,他們要走了。
可是為什麽走,有要去哪兒?喬吉奧直覺上覺得這是白襯衣的主意,恐怕和他剛才出去逛了逛有莫大的關系,他心癢難耐地湊過去:“呃呃呃……”——“我們要走了?”
白襯衣看他一眼,半響才點了點頭。
喬吉奧倒是很想問為什麽,但是鑒于白襯衣恐怕不會回答,只好問:“還回來嗎?”
白襯衣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那意思,大概就是他也不确定了。
喬吉奧留戀地環顧四周,他剛剛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都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這麽快就要離開這裏了?
“你可以不走。”白襯衣突然說話了。
喬吉奧驚了一跳,“呃呃呃……”——“為什麽不走?你們都走了,我還留下來幹什麽?”他猛得轉過念來,拼着耗費能量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甩掉他嗎?
他嚴肅地面向白襯衣,“你想甩掉我?”
白襯衣專心致志地看着小食物收拾東西,不做回應。
“哼,甭管是不是,都沒門!”
話說着,喬吉奧瞥見小食物将床頭放着的領帶小心翼翼地拿起來,這領帶還是從他胳膊上解下來的呢,他不禁上前了一步,小食物仰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搬來凳子,站在凳子上,替喬吉奧系上了領帶。
喬吉奧頗為受用,一邊用眼角餘光去看白襯衣,看吧,小食物可是很喜歡我呢。
穿睡衣打領帶,怎麽看都有點不倫不類,喬吉奧還是驕傲地挺了挺胸,特意到白襯衣眼前晃了一圈兒。就憑着小食物的這份心,從今天起,他要正兒八經地把自己當成小食物的監護人之一了,小食物到哪兒,他就到哪兒。
一共理出來四個大包,最沉的那三個放到了三只喪屍身上,長發女背個輕的,小食物還是背着他的斑馬小書包,裏頭主要就是血袋。
再過一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他們甚至沒有等到天亮,就匆忙出發了,臨關門的時候,小食物抓着門把戀戀不舍,遲疑了一會兒,突然跑了進去,踮着腳尖摸了摸照片牆上的女人,等他再跑出來,眼圈兒已經紅了。
長發女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他擦擦快要掉出來的金豆子,向三只喪屍招招手。
家裏的鑰匙還挂在他的脖子上,可是下一次用到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這是黎明前的黑夜,連一絲光線都沒有,白襯衣走在最前頭,小食物在後面打着微弱的手電、長發女、喬吉奧和黑襯衫依次跟上。
他們走的不是往常去醫院的路,夜晚靜悄悄的,風卷着塑料袋飄過就夠吓人的了,何況還要提防喪屍,喬吉奧明顯感覺到她前頭的長發女緊張得路都快不會走了,幸好他是喪屍,哪裏有同類,哪裏有人類都逃不出他的鼻子,白襯衣顯然也是如此,聞到哪裏喪屍氣味密集就避着走,幾人小心翼翼的,倒也沒出差錯。
第一道晨曦降臨的時候,白襯衣停了下來。
第九天(上)
喬吉奧悶頭走了一夜,忽然停下來,差點兒沒撞上長發女,往前頭看去,白襯衣正盯着路邊的建築。這一溜都是商鋪,凡跟吃沾邊兒的,都已經被幸存者打碎了門窗,從外頭看也能看到裏頭一片狼藉。
小食物示意他們別動,白襯衣緩步走向其中一間,從外頭的招牌可以依稀的辨別出來這是家咖啡店,現在進去幹什麽呢?還有閑情雅致喝一杯咖啡不成?
正想着,長發女一聲驚呼,随即捂住了嘴巴,喬吉奧擡頭看去,只見一只喪屍從店裏撲了出來,沾滿血污的利爪直插向白襯衣!
衆人還來不及反應,白襯衣已經利落地抓住了那喪屍的腦袋,指甲□□它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狠命一拽,筋肉撕扯,竟然就這麽生生地讓腦袋搬了家,還好喪屍沒有什麽新鮮血液,否則非濺他一身不可,饒是如此,腥臭的血也滴到了他一塵不染的黑皮鞋上。
白襯衣神情不悅,随手一扔,喪屍腦袋咕嚕嚕滾到一邊,還在張口做咬的動作。
長發女捂住嘴巴已經不是怕喊而是怕吐,喬吉奧看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只覺得脖子涼飕飕的。
白襯衣冷漠地站着,灰白的眼睛從地上轉移到衆人身上,雖然他的視線中并沒有敵意,但凡是他目光經過的地方,溫度還是好像驟然下降了幾度。
喬吉奧咽了咽口水。
以前一直覺得他是高高在上養尊處優的國王陛下,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是手撕喪屍的戲碼,對比他文質彬彬的外表,視覺沖擊力實在是太強烈,就算他是喪屍,對殺戮的感覺沒那麽大,看白襯衣也有些心驚肉跳。
回想起初見面的時候,他不禁慶幸,還好那時沒有膽大包天地去惹他們,不然就算小食物不拿“手電筒”對付他,白襯衣就夠活撕了他了。
小食物低着頭,根本不敢去看那個喪屍腦袋,一溜小跑跑了過去,掏出手帕來替白襯衣擦手,擦完了手又擦皮鞋,動作卻難掩慌亂,好幾次都差點把手帕給飛了。
哎,剛才的情景也的确少兒不宜了一點。
喬吉奧緩緩走過去,同為喪屍,他們還維持着光鮮亮麗的人形,除了眼睛灰白,各處僵硬之外倒和普通人類差別不大,但這只喪屍卻是眼窩深陷,皮包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