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我可是親口嘗過你血肉的味道啊,你倒下的時候,驚恐地吸氣都忘了……就因為我,你變成了這幅模樣,你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連記憶都不再完全了,難道,不恨我嗎?”
就是因為他,他變成了這幅樣子,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連記憶都不再完全……喬吉奧撫着脖子上剛剛愈合的傷口,無聲一笑。
他是該恨他的。
恨得恨不得一口一口,把他咽下。
“可惜,我不恨你。”他深吸一口氣,“那麽現在,你是不是能對我坦白了?所有。”
程戈半垂的眼眸裏驟然閃過的微光,唇角微揚,欲言又止。
“還是不能麽……”喬吉奧點了點頭。
他翻下床,将那杯血酒一飲而盡,濃稠的液體入腸,灼灼如燒,“這是我最後一次喝你的血,早些,散了吧。”
“喬吉奧。”背後的呼喚,“錯的是我,你不要折磨自己……”
“我哪裏是折磨自己,我是解放自己啊。”
“……你一定要問明白全部,我只能告訴你,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這裏……”
不欲再聽,喬吉奧打開門,正逮着偷門的小家夥,犯錯似的往後退。
一笑,喬吉奧蹲下身子摸摸他的腦袋,他的胸前,還挂着亮閃閃的鑰匙,那是他們曾經以為的家。
“喬哥哥有點事兒要先走,你和舅舅乖乖的,知道嗎?”
明明才這麽點兒大的孩子,卻像是懂了似的抱住了他的手,剎那間汪了滿眼的淚,“喬哥哥別走。”
他的哭喊引得全屋的人都來看,薛桐伸了伸手,滿面疑惑又心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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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照顧小食物,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回過頭再看一次那襲白襯衣,喬吉奧輕輕地推開身畔的小家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自然而然的,許山跟了上來。
小食物爆發般地大哭起來,被薛桐抱住,不住地安慰着。
“喬吉奧,許山,怎麽啦……”田婕茹随着快走出來。
“我們走了,血袋留下了,你給小香爸爸喝吧,祝他早日康複。”
她一愣,卻是難掩的一絲欣喜。
并沒有什麽對錯,人總是私心。
決絕地離開,沒有一句贅言。
自此陽關獨木,各走天涯。
每每相遇,卻又相離。
每每相離,卻又相念。
若是能控制自己腦海所想,他願作一只無知無覺的喪屍。
只是一遍一遍,閃過的都是他的臉。
離開這座城,離開這座有他的城。
離開這樣生養他的地方,歸葬于不知何處的異土。
徑直地走,徑直地逃,兩耳風聲,一路嘶吼。
有緣,有緣,有緣無分。
狹路相逢,藍色眼睛,肆意張狂,身後是一班士兵。
螳臂當車,絕無勝算。
喬吉奧亦未曾想逃,只是寒着臉,寒着眼,漠然相對。
“程戈在哪兒?”太久的沉默讓文森特不耐煩起來,他身後有千軍萬馬,有恃無恐。
“我不知道。”喬吉奧的淡然讓文森特有些驚訝,“我們正要出城,或許他也已經不在這座城市裏。”
“不可能。他不會離開這裏。”
“你怎麽能确定,他總不會呆在原地等着你去抓他。”
略微訝異地一笑,“你好像聰明了一點。”倨傲昂首,“既然如此,我就先把你們抓回去,不怕他不出來。”
“抓了我們又有什麽用。”喬吉奧嘲諷道:“我被一個變态抓走,被猛雕抓走,被三屍盟追趕,也沒見他出來,憑什麽你一抓我們,他就要自投羅網了?”
“他會來的。”他笑得陰測:“你可是他重要的人呢。”
頓一頓,喬吉奧冷冷道:“你恐怕誤會了,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是麽?”
“我現在要走了,你要麽殺了我,要麽讓開。別再廢話。”
他的冷漠彰示了他的決心,文森特眯起眼睛,啧啧不已,“看起來,程先生很是傷了你的心呢,連你的同伴也不顧了?”
目光投向身側的人,喬吉奧露出一絲猶豫與愧疚,他已經先他開口:“我随你。”
仿佛是身與影,無怨無悔,不離不棄。
這麽久的陪伴,他從不曾要求回報,只是默默地上前,牽起了他的手。
記起昔年,彼此年少,他亦是這般牽着他的手,任憑他百般嫌棄,不肯放開。
反手緊握,低低許諾:“來生還你。”
閉上眼睛,心如死灰,等一聲槍響,了斷殘生。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歪過頭來,露出興趣盎然的笑,“真有趣。”
擡手,預備開槍。
“砰”的一聲槍響,驚飛了鳥,倒下了人。
衆皆嘩然,湧到文森特身邊,緊張救護,湧向四面八方,尋找着開槍之人。
“走!”搜尋未果,士兵上前将兩人押了起來,用槍杆粗魯地推搡着他們回程。
方才那一槍喬吉奧看得很清楚,正是傷在文森特的胸口,他不死也殘,既然有了墊背,就更無懼生死,只是離開的時候,目光仍四處搜索着,期待着再見到那人一眼,同他道一聲謝與別。
謝他三番五次救他于水火,別此去九死一生恐難相見。
閻西,莫來。
第二十五天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看文推薦曲目:Finale(《權力的游戲》第一季電視劇插曲)——Ramin Djawadi
強推,自本章至結尾都是它。答應我你們一定會聽着歌看文。我在QQ音樂聽的。
偌大的本部,人如蝼蟻。
同許山分開關押在防守森嚴的牢房,自一線天窗,望外間藍天,雲來雲去,不知愁滋味。
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對這條早該丢了的命也不是那般在乎,倒是比那些神經緊張的人類更悠游些,早已料到的是臨死前的談話,未曾料到的是所來之人安然無恙。
如常的藍眼珠,殘酷又陰冷,喬吉奧看看他整潔如常的白大褂,從驚訝轉為了然,無怪他不像他手底下那些人一樣塗得惡臭,原是有恃無恐。
心裏不由得好奇起來,“你在這裏這樣的位高權重,還有誰能傷你,将你變成喪屍?”
文森特啧啧連連,“看起來你似乎不太喜歡自己的狀态,把變成喪屍說得像是什麽壞事似的。”
喬吉奧沒脾氣地笑,他知道這種人多半是偏執又自我,高高在上地厲害,“你是不是還覺得你造福了全人類?”
“難道不是麽?”他的手掌虛虛地按在心髒部位,模拟着它跳動時的節奏,面容雖是英俊,那副自豪的模樣卻莫名地讓人讨厭,“無論受了多大的傷,都可以自己修複,不需要凡人的食物,無懼時光的流逝,更為強大的存在。”
“受了傷能複原,也有不可損傷的弱點吧,不需要凡人的食物,也不是不需要食物吧,無懼時光流逝,也得依靠進食的能量吧……真是同情你的食物,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做你長期的食物源吧。”
“那又如何,由此所得的絕對的安全和舒适的生活,你知道會有多少人求着做我的食物嗎?”
喬吉奧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聽起來你認為這是一種榮幸。反正你的傷也會痊愈,不如你每天割兩塊肉給我打打牙祭,作為感謝,我每天給你按摩?”
文森特頓了頓,“他們說你十分平靜。可是看起來,你好像很為我的食物不平呢。”
“好歹讓他死的痛快。”
“呵呵。”他低笑了兩聲,“果然是程戈教出來的人嗎?同他一樣充滿了道德感?”
“這和道德沒什麽關系,主要是因為讨厭你。不過你念這兩個字的時候都快把牙崩了,是不是程戈以道德為名拒絕了你?”如期地瞧見文森特眼皮一跳,目露兇光,喬吉奧一副看我不爽你來打我呀的無賴模樣對着他,坐等他惱羞成怒。
誰知他一口氣咽了半響,忽地笑了。
喬吉奧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不明白這些個家夥為什麽總是在該發火的時候忍着,難怪憋出了神經病。
“是我贏了程戈。”他說,一字一句的強調着,“是我贏了他,他最引以為豪的研究領域,現在我才是領頭人。”
這是什麽奇怪的重點?喬吉奧斜觑着他,火上澆水,“聽說你偷了他的研究成果。”
文森特眼皮一跳,“沒有我的幫助,他無法取得那樣的成就,那也是我的心血!”
“哦,是嗎?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追着程戈,難道不也是為了取得完成度更高的成果嗎?”不等文森特辯駁,他炮彈似的說下去,“你既無法得到程戈的人,也無法取得像他那樣的成就,自覺沒有希望的你才會這樣孤注一擲地冒險,自欺欺人地來超越程戈以獲得自我安慰吧!”
“不是那樣!”
“不是那樣又是哪樣呢?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