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你……什麽時候住到我哥那去的？”盛琰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那已經距離蘇晗的婚禮好多天之後了。
肖裴心裏一動，擡頭看盛琰：“去綠唯面試的前一天……那時我剛畢業，沒地方住，通過中介找到他那的。”
“哦，那也有一年了。那……為什麽上次公演的時候，你們沒說過？”
“大概……大概是房東那時候和我還不太熟，省的麻煩，所以沒說吧。”肖裴心虛。
“哦，那你現在……和我哥的感情很好嗎？”盛琰面上雖然還是雲淡風輕，但握着水杯的手，青筋泛起，好像只要肖裴說好，他就會頃刻崩潰的樣子。
“沒有。”肖裴轉過臉去幫盛琰找化妝包，借以掩飾自己的情緒。自新年以來，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拿什麽樣的心情去面對盛琰，如果要論先來後到，自己自然沒有資格，可是盛琰和童艾劫之間，只有盛琰的單戀，自己忽然的介入，并沒什麽不對，可是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盛琰愛的人是童艾劫，那麽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這麽放縱自己對童艾劫的心意了呢？他一早就看到了盛琰為了童艾劫的苦，連自己的容貌都可以放棄，為的只是童艾劫多一點的目光，連自尊都可以抛棄，只為多一點相處的時間……他愛的卑微，但是這種卑微，只是因為求而不得，對連最後一點的交集都失去的恐懼。
《光影》已經拍了近四個月了，接近殺青，整個劇組也開始策劃接下來各個城市的宣傳活動。而盛琰卻用要配合接下來的檔期安排，推掉了所有新的廣告合約和通告，害的經紀人多次扼腕，認為根本是沒有必要的，可是勸了多少次，盛琰就是不聽，整天都待在家裏，除了《光影》的補戲和必要的宣傳通告之外，一律不外出。而盛琰和綠唯的合約也要到期了，公司多次和盛琰談合約的問題，盛琰都用各種理由推脫掉了，不過公司裏的人多多少少知道盛琰同童艾劫一層的關系，所以誰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可肖裴心裏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好像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直到《光影》首次宣傳，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時候，肖裴的預感才真的成了真……
記者招待會上，盛琰都沒怎麽說話，盛琰在整個劇組裏算是最為大牌的明星了，《光影》要成功，多半也要靠盛琰的FANS來撐票房，他不說話，氣氛實在是有點僵，所以主持人一直找話要盛琰說，最後直到主持人抛了一個“殺青之後，有什麽計劃”的問題之後，盛琰才笑了起來，好像一整晚都在期待這個問題似地：“準備去休假吧。”
“哦？準備去什麽地方犒勞自己呢？”
“應該是溫哥華吧，在那邊有一些回憶，所以想再去再看看。”
“盛琰一定很喜歡這部電影吧？能稍微談下拍攝這部劇的感想嗎？”
“大家要好好看這部戲哦，我花了很大心思去表演的。”盛琰對着會場掃了一眼，最後目光定在了肖裴身上，“而且，這部戲之後，我就會退出娛樂圈了。所以，應該算是最後一部作品了。”
此言一出，場內立刻炸開了鍋，閃光燈對準了盛琰，閃的肖裴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他已經聽不到記者在問什麽，只記得剛剛盛琰看他的目光，站在旁邊的經紀人沖上臺強行把盛琰拉到後臺去，記者全部都跟了過去，瞬間整個會場，只有肖裴和臺上一幹狀況外的人還在那邊。
“你早就知道了？”陳霄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肖裴身邊。
“不知道，只是覺得總會發生點什麽。”肖裴苦笑，“他還是做了。”
“去勸勸他吧。”陳霄拍拍肖裴的肩膀，“要是有什麽事，記得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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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裴到休息室的時候，正遇見經紀人怒氣沖沖的摔門出來，頭也不回的走了，看這境況，勸是肯定不行的了。肖裴推門進去，盛琰坐在沙發上抽煙，看肖裴進來，笑了一下。
“你怎麽知道的？”肖裴決定開門見山。
“盛蕭……是我哥。”盛琰擡頭看肖裴，“童艾劫先前開的那輛寶來就是我哥的車，你可能不知道，我哥就是開着那輛寶來，撞死了先前包養他的那個富婆，然後在這輛車上自殺的。”盛琰對着吓了一跳的肖裴冷笑了起來，“知道那個富婆是誰嗎？哈哈，你一定想不到，那個人就是童艾劫的舅媽！要是她不死，童艾劫根本不可能拿到環海集團一毛錢。”幾年前環海集團一位CEO被情殺的醜聞在G市也算是轟動一時，社會新聞網絡報紙大肆報道，環海集團的女CEO包養小白臉，最後因為經濟糾紛，被對方用車撞的飛出去好幾米，然後男人又連開三槍，使得女CEO最終斃命，而最後那個男人也畏罪飲彈自盡了。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盛琰還是一個埋頭苦讀的高中生，這樣的社會新聞，每天電視上不知道要放多少，如果不是因為決心要考到G市來，又因為環海集團的名聲實在太大，自己根本不會稍加留意的，今天不是因為盛琰說起，肖裴永遠不會聯想起這件事來。
“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會知道嗎？”盛琰閉上眼睛，“因為童艾劫他……換車了。”
“……”難怪蘇晗看見車就會問童艾劫是不是戀愛了，原來之前的童艾劫是在囚禁自己，把自己關在自己編織的網裏，不肯自拔。
“有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一開始遇到的童艾劫，會不會事情就不會這樣，可我第一次看見童艾劫的時候，他就已經在我哥的身邊了，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小心翼翼的不敢介入，所以……所以才會笨到覺得也許我變成盛蕭就好了……這種想法越是濃烈，我就好像越變得像盛蕭，就像被附身一樣。”盛琰苦笑。
“所以最近我一直在想，為什麽我這麽憤怒，到底是憤怒就算我一直在他身邊他也沒有愛我這件事，還是他最終要把我哥遺忘這件事。有時候我醒來的時候，看着鏡子的時候，我都會問我自己，你到底是盛蕭……還是盛琰？我想也許我只是一直比較習慣那個愛着我哥的那個童艾劫吧？所以我無時不刻不在提醒他我哥的存在，可是我一直沒有意識到，這麽多年，我一直用錯了方式，因為我只是盛蕭的弟弟，永遠成不了盛蕭，我越是長的像他，童艾劫越是痛苦，直到我知道他換車開始，我才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沉浸在盛蕭的噩夢裏。總有一天他會抛棄，而我，只是那記憶中的一部分。然後我才開始惶恐，我才開始害怕，害怕我就像那輛車一樣被他遺棄……”
盛琰的指間的煙已經燃盡，他卻依舊夾在手裏，他整個人都在輕輕的顫抖，他忽然轉頭看向肖裴，“所以，我決定了，如果他要抛棄，那麽，他曾經給我的東西，也索性都還給他讓他一并抛棄掉，我……還有他給我的地位。他要抛棄的東西，我也不稀罕擁有。”
“你是認真的嗎？”肖裴的心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似的疼。
盛琰詫異的擡頭，然後笑了：“沒有騙到你嗎？”
“不然你不會說，你要去溫哥華。”
“是啊……”盛琰把手裏的香煙撚滅， “那是我哥剛剛去世的時候，我和童艾劫一起去的地方。或者應該說，是我代替我哥陪童艾劫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