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 懷着忐忑的心打開家門的時候，空蕩蕩的鞋櫃就好像在訴說着什麽，家真是一個奇特的載體，沒有人的時候，他就是一棟屋，冷冷清清的要凍死人，連灰塵都會不請自來，有人的時候，哪怕只有兩個，都會覺得溫暖。肖裴靠在門框上，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童艾劫的時候，他就在這裏換鞋，把自己的目光都抓住。再擡頭，那是他最喜歡坐着看電視的地方，就算在家裏，他的頭發也是向後梳的，露出額頭，堅毅而智慧的模樣。肖裴苦笑，他好像……有點明白童艾劫這麽多年來的心情，明明人不在，卻哪裏都有他，可這種空曠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對方的離開，所以再甜蜜的記憶都好像是被刀架着看的喜劇片，屏幕那頭兀自的熱鬧笑容，這邊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這樣的日子，肖裴只堅持了兩天，期間蘇晗打了近十多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就是那麽窩着，兩天之後，肖裴看着自己的存款數字，苦笑……不管多傷心，日子還得往下過，給父母的錢還得往家寄，無論多苦，報喜不報憂，不讓老人家擔心，是肖裴的堅持。所以他決定，打電話給陳霄。
“怎麽？想通了？”陳霄還是那玩世不恭的口氣。
“嗯，我想試試看，我期望演你的戲已經好多年了，不過……我想先搬家。”
對面靜了一會：“我有個好地方推薦，房租都不要。”
肖裴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對面卻笑了起來：“Greey的小套間。他現在同他那口子住豪宅，那間小屋，空了很久了。”
肖裴松了一口氣：“謝謝……”
“不用，我下午過來接你。”
兩個人商定好時間，肖裴就開始收拾行李，他的東西實在不多，多幾件衣服罷了。很快就收拾停當，坐着等陳霄。下午的時候，等打掃的阿姨來了，肖裴交待了幾句，就同陳霄一起……離開了這塊地方，坐在車裏的時候，肖裴回頭看這個已經住過一年的地方，自己同自己開玩笑，這算不算是離開傷心地？嗯，還能開自己玩笑，好像也沒很傷心……
Greey的小套間好像很久沒人來了，家具都罩着白布，據陳霄說，就算是兩個人吵架，Greey也不會回來這邊，因為Greey比較喜歡的是住酒店，拿老板的信用卡使勁刷，所以肖裴不用擔心，可以安心的住。
肖裴算是幸運的，這麽快就找到了住的地方，工作也不用擔心，陳霄有個工作室，他們已經開始籌劃新舞臺劇的事了，這也算是離肖裴的夢近了一步吧？他自己……是那麽期望能站在舞臺上。
在新屋的第一個晚上，肖裴才想起來要看這兩天積攢的短信，一共5條，除了一條是綠唯發過來說他的工資已經劃到他賬戶裏去的通知之外，都是蘇晗的。
第一條：“小裴，我看到盛琰的事了，你……沒事吧？”
第二條：“小裴，童艾劫他……去溫哥華了。我有事和你說。”
第三條：“小裴，你現在在哪？我昨天打你電話你怎麽都沒接？”
第四條：“小裴，我剛剛去童艾劫他家找你，可是沒人在，你再不回我電話，我就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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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一條的時候，肖裴吓了一跳，學姐可是說做就做的人，還好這條是今天晚上剛剛發過來的，立刻回了一個電話過去，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你終于回我電話了啊？”
“對不起學姐……不過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肖裴歉然。
“我當然知道你沒事，以我認識的肖裴，還沒有到為情自殘的地步，只是有話想對你說。”
“什麽事啊？”
“你……是不是從童艾劫家搬出去了？”蘇晗反問。
“……嗯。”
“找到地方住了嗎？”
“嗯，住在朋友家裏。”肖裴實在不敢說是陳霄弟弟的家裏。
“小裴……能告訴我為什麽做這樣的決定嗎？”
“……”肖裴沒想到蘇晗會這麽問，一時間也無從答起，為什麽呢？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住下去了，還是想逃避，還是……害怕面對那鋪天蓋地的孤獨和……思念？
“小裴，你知道童艾劫和盛蕭之間的事了吧？”蘇晗聽不到回答，就問到。
“嗯，零零碎碎……聽到一些。”
“都是從別人的口中？”
“是……”
“你知道童艾劫的名字的寫法嗎？最後那個劫字不會很奇怪嗎？劫難的劫，沒有父母給小孩子取名字會取那個字的……他本來是傑出的傑，那是盛蕭出事後，他自己改的。盛蕭是他命中的劫難……”蘇晗嘆了口氣，“他們彼此之間的愛就好像一場劫難，中間出了多少事，是你我這些局外人無法想象到的，我原以為……原以為那次之後的童艾劫，已經不會再去愛了，你很難想象他的痛苦……可是你出現了……你讓他有那樣的笑容，你讓他換了車……我真的以為……以為……”蘇晗的聲音一度哽咽，頓了一下，繼續到，“當然，也不能怪你，我表哥就是那樣的人，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不會說的。也難怪你會對他沒有信心。”
“對不起……學姐。”肖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他其實想說的是，就算自己要相信，可是……他還是去溫哥華了不是嗎？
好像知道肖裴心裏的疑問似的，蘇晗說到：“童艾劫會去溫哥華，早一個星期之前就确定了，并不是為了盛琰，這個時間，他是一定要去的，因為……盛蕭葬在那裏……他的忌日要到了。”
“……”
“盛蕭和童艾劫之間的事，我不想告訴你，因為這種事，外人嘴裏說起來都是無關痛癢，如果你想知道那段過去，你自己去問他就好……我想告訴你的，只有一件事。”蘇晗頓了一下，“那就是童艾劫去溫哥華之前，叫我定的是兩張票……如果不是我查了登機記錄，根本不知道你沒有去……”
“學姐……你是說……”肖裴差點要從床上跳起來。
“對……以公司名義辦的簽證，上面一早就寫了你的名字……”
“學……學姐……你借我錢吧……”肖裴下了很大的決心，只要有一點點的希望，一點點的希望……
“嗯。明天早上的票。”蘇晗在那邊笑，“真的決定好了嗎？”
“嗯……不去……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