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虛榮心

馬莊街的紙包鹌鹑在那個信息不是暢通無阻的年代卻如現在的網紅店一般，一到飯點便是人山人海。那時候的年輕人從不會因為要拍一張好看的照片而去光顧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從前的小店能夠出名也自然是因為真才實幹的手藝。

亮亮和胖胖穿過一條街就到了約定的地方，雖然約的是十二點，但他們自覺的提前來占位置。亮亮已經很久沒有沾過外面的葷腥，爺爺給的零花錢少得可憐，他從不奢望過上像程嘉城這樣悠然自得随心所欲花錢的日子。胖胖雖然家庭條件比亮亮好，偶爾能讨到個二三十塊錢去網吧上個網，但下館子吃頓美味的錢他卻從來沒有過。胖胖盯着店門口大油鍋裏炸得呲呲作響的鹌鹑，不禁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亮子，你吃過這個嗎？”

“沒，總看見別人排隊買，聞着香！”

兩個人盯着那口油鍋垂涎三尺的樣子被遠遠走來的程嘉城盡收眼底，他拉緊身旁沈琴琴的手快速的走了過去。

“來這麽早？”他問他們。

“來晚了怕沒位置，到時候等半天掃大家的興。”亮亮是他們三個中年紀最小的孩子，卻是最體貼的那一個，“哥，還沒點菜。”

胖胖撸起袖子迫不及待想要大幹一場，他指着油鍋裏已經變成了金黃色的油紙包傻傻的問了一句：“鹌鹑管夠嗎？”

程嘉城将鼓鼓囊囊的一個錢包拍在桌上，那一刻兄弟們的眼中全是羨慕，而這種羨慕恰好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他從不認為非要用自己賺來的錢請客才值得炫耀，事實上他從來沒有付出過勞力賺過一分錢報酬。

“想吃啥就點啥，甭客氣！”他微笑着看向不發一言的沈琴琴，“這個可好吃了，多吃點。”

“嘿嘿……”亮亮看着西裝筆挺腰纏萬貫且懷抱着美人的程嘉城傻笑起來，“哥，嫂子，那我就不客氣了！”

胖胖大喊一聲：“老板，來二十只鹌鹑，三瓶啤酒！

四個人坐在路邊小店品嘗着香酥的紙包鹌鹑，對生活尤其滿足。紙包鹌鹑的可口僅僅只是令這四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同病相憐的孩子在那一瞬間各自感受到的滿足。他們從未想過這場景會是他們許多年以後努力追憶的美好時刻，當時的他們總覺得一天肯定會比一天好。

“趕個下午場？吃完帶你們去酒吧玩玩？”程嘉城的邀約令其餘的三個人睜大了眼睛，他們從未去過酒吧。以前的酒吧不像現在，那時候沒有明令十八歲以下不能喝酒、不能進酒吧，酒吧下午場是學生們的銷金窟。許多不愛學習自甘堕落的孩子書包裏塞的不是書本，女孩的書包裏是廉價的化妝品和性感的連衣裙，男孩的書包裏則是摩絲和破洞衫。

“真要去？”沈琴琴有些為難，雖然沒去過酒吧，卻也知道那裏不适合她這樣的年紀。

“怎麽了？你不想去？”程嘉城有些不高興，他壓着她的手背與她耳語：“難得朋友高興，你不要掃興！”

Advertisement

沈琴琴只得點點頭，因為她的手背感受到了來自于程嘉城的壓力。面子，那時候的孩子明明沒有什麽可以撐得住顏面的資本，卻又總把面子挂在嘴邊，把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沈琴琴不敢拂了他的顏面，哪怕是自己十分不情願去酒吧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

程嘉城摟着沈琴琴的肩膀，他不在意她一般姿色的臉蛋和與他并不般配的身高，這個女孩比他的任何一個前女友都聽話。如果說一個多月相處下來程嘉城确實愛上了沈琴琴，那麽他唯一愛她的理由就是她的乖巧聽話，她從來不會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