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卑微的人

沈琴琴從來都不是傻瓜，一個活在重組家庭裏處處謹慎看着後媽臉色行事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傻瓜。她親眼見到程嘉城關閉了手機，而他母親的電話其實就是他逃離的借口。她知道事實如此，卻又不忍心說破這個連她都不想承認的事實。她沒有意識到是離別前的眼淚讓程嘉城産生了逃離的念頭，因為她的心碎是她理所當然會有的情緒。愛人即将遠行，她的思念已然開始，傷心是必然的，哭泣也是必然的。此刻的她并不知道為什麽程嘉城要找個理由離開，更不知道他會去哪裏。可她期盼着他會回來，回到他們的家，履行他陪伴兩天的承諾。

沈琴琴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裏，她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揉搓着哭得有些疲憊的眼睛。其實她已經有了睡意，可是卻強撐着不讓自己睡着。她在等，等那個她認為值得她等待的人。沈琴琴确實不知道若幹個月之後當他學成歸來他們還能不能繼續在一起，可她知道，當他榮歸故裏，他們之間的差距就不僅僅只是樣貌上的不般配。這才是令她恐懼的事情……

程嘉城在酒吧裏點燃了一支煙，他似乎愛上了煙草的味道。他看着徐徐上升的氣體眼神有些迷離，這令他身旁蹭酒的女孩們瘋狂不已。酒吧裏抽煙的男孩那麽多，卻沒有誰能像他一樣，把煙抽出了藝術的氣息。

“要麽？”他将煙盒遞給亮亮和胖胖。

胖胖身上的校服在酒吧裏十分紮眼，他早已不是二中的學生，卻固執的不肯脫下這副皮囊。“不抽，不能給母校丢臉。”胖胖撅着嘴拒絕了。

“你穿着校服進到酒吧難道不丢你母校的臉？你就沒別的衣服穿嗎？”程嘉城挖苦到。

亮亮也擺擺手，“這個我不會，哥自己抽吧，拿給我也是糟蹋了好東西。”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舊衣服也配不上抽煙擺譜。

蹭桌的女孩們谄媚的依偎過來，“哥哥，我們能要一支煙抽抽嗎？”其中一個女孩問到。

程嘉城早已經見慣了酒吧裏抽煙的女孩，他不以為意的将煙盒遞給她們。可心中卻不太喜歡，他無法想象有一天沈琴琴坐在他跟前抽煙的場景，他絕對不會允許有這麽一天。程嘉城很自然的将那些女孩同沈琴琴作比較，此刻竟覺得酒吧裏所有的女孩都是那麽的不堪。她們肆意揮霍着青春，讓自己淪為了酒吧裏人盡可夫的人，可有朝一日她們會長大，到那個時候她們會不會後悔此時此刻自己因為一時的貪玩而放縱的靈魂。還是他的沈琴琴好，單純。沈琴琴以處子之身同他交往，她是屬于他一個人的，程嘉城确信這一點。

“亮亮，我有些累了，叫醒胖胖我們走吧！”程嘉城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離別前夕将沈琴琴獨自扔下，冷靜下來他的确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女孩們聽到他要走，連忙撲上來，她們的目的不是揩油，僅僅只是想讓他把煙留下。多麽卑微的人啊！程嘉城将煙盒扔到吧臺上，他不想碰到她們的身體，那是因為害怕她們的卑微玷污了自己。為了半包煙，這些女孩可以不顧自尊賠上笑臉，甚至不怕與人産生肌膚之親，令他厭惡至極。他等不及胖胖慢吞吞的穿他那件揉成一團的校服外套，自顧自的走出了酒吧，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冷風拂過他的長發，他想起了與沈琴琴相約見面的那個夜晚，想起了她那雙靈動的眼睛。你在等我嗎？他不知道沈琴琴有沒有睡着，可直覺告訴他，那個屬于他的乖巧女孩肯定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到他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