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知青的遺腹子(16)
結婚的地點就在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幫忙’重新修葺的茅草屋裏。
雖說結婚是件喜事,但因為舉辦婚禮後不久,季言之便要帶着家人上首都讀書,因此并沒有怎麽裝扮。不過收拾得整整潔潔,屋裏的人一多倒也顯得熱熱鬧鬧,不怎麽突兀。
未嫁的大姑娘小閨女陪着作為新嫁娘的李幺妹說着話。屋外熱熱鬧鬧人來人往。不少跑來吃酒的年輕小夥兒接連跑到季言之的跟前,恭賀這位前途無量的新郎官,新婚快樂。講真,季言之這家,除了新建的那段時間外,還真沒有這麽熱鬧過。
人窮時無問津,富在深山有遠親,這可真是至理名言。
阿婆為了他,甚至和老杜家的那一窩子斷了親,祖孫倆掙紮活着的時候,沒見有哪個親戚出面為他們說幾句話,即便是相對好點的大姨杜春娟,也礙于婆家偷偷摸摸的接濟。可自從季言之考上大學還是首都大學以後,那可就……
婚禮從定下到舉行,不過三天的事。
忙碌于婚禮的時候還不覺得,大姨杜春娟是必然要來幫忙的。等婚禮開始,季言之把新娘子從李大爺家接到泥胚房家的時候。好家夥,三大姨七大姑的,就一窩蜂的現身了。
就連老杜家那喪了良心的一窩子也厚着臉皮跑來了,估計琢磨着大好的日子裏,即便季言之這位新郎官再怎麽不待見他們,也不好做出攆客的事情來吧。
有阿婆在,季言之的确不好将‘良心發現’參加他婚禮的幾個舅舅舅母外加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們給攆走,不過要想睚眦必報心眼其實很小的季大佬事後放過他們,這也太小看季大佬那顆被膈應得十分厲害的心了。
總之帶着阿婆、李幺妹一起到首都生活臨走之前,季言之是一定要再給老杜家那一窩子王八犢子點點教訓的。
現在嘛,不急。
前來吃酒的賓客直到夜深蛙蟲靜時刻才陸續散去。
新房裏的李幺妹出來幫着收拾,兩人當天晚上并不沒有同房。畢竟年齡還小,過早那啥對身體不好,所以季言之事先跟李幺妹說了,同房的話等他們雙方都成年了再說。
大姨杜春娟因為阿婆只剩下她這麽一位親近親人的關系,婚禮當天并沒有離開。她和大姨夫睡在了李大爺家,等到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勤快的大姨就踩着露珠兒,跑來家裏蒸饅頭。
季言之大概是家裏第二個起來的。
他是聽到廚房裏的動靜,料想應該是大姨來了,所以起來幫忙。
至于李幺妹和阿婆,随後也起了來。她們倆在院子裏邊擇菜邊唠嗑,看起來特別的悠閑惬意。
大姨夫一來就去還昨晚上就收拾好了的桌椅板凳以及碗碟去了。回來的時候,滿臉尴尬的領着甩不掉的糟心尾巴。
是老杜家那些個糟心的親戚。
昨晚仗着大好的日子,季言之即便想攆人阿婆也會壓着,不準破壞喜事的緣故而留他們白吃白喝的緣故,跑來蹭吃蹭喝。或許是吃到了甜頭吧,也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今兒居然還厚着臉皮跑來蹭早飯,還是全家一起出動。
飯菜除了現蒸的白面饅頭,都是昨晚剩下的菜肴。
不過油水足,算得上這年頭難得的好東西。
習慣勤儉持家的婦女們可舍不得丢棄,除了送給相熟的鄰居親戚做人情外,更多的留下自己吃。老杜家的人正是知道這點,所以才厚着臉皮跟着好說話的大姨夫,進了家們。
老杜家的人卻忘了大姨夫好說話,季言之這位以前被他們嫌棄鄙夷現在卻想巴結的外甥卻不好說話。身為全能大佬的季言之是多麽一個锱铢必較、睚眦必報的人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的東西寧願放爛丢了,也不會給一毫一厘的便宜給他讨厭甚至惡心的家夥占。
看到他們厚着臉皮上門,季言之話都懶得跟他們多說,直接在他們開口之前,出手将他們丢出家門外,末了更是用陰氣森然的語氣道:“別以為阿婆還在我就不敢對你們做什麽,惹毛了我,小心我讓你們一輩子都不安生。”
如果他們對阿婆還有母子親情,哪怕再怎麽不想養他這個外甥,他都不會說什麽,甚至還會當個普通親戚處着。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拿了生父季知南死亡、公社給予的補償,同時還嫌棄他克父克母,不好好的對待生養他們一場的阿婆。
所以別想季言之把他們當成人看。
還是那句話,沒出手要了他們的命,讓他們時不時跳出來膈應他一番,都是因為阿婆的緣故。
即便他這三個牲口舅舅再怎麽不孝,阿婆對他們再怎麽寒心,也還對他們留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季言之出手教訓他們怎麽做個人,阿婆不會吭聲甚至默認,但一旦涉及到了他們的生死,阿婆肯定會傷心的。所以這輩子本就打算讓阿婆過舒心日子,長命百歲的季言之肯定不能真要了三個牲口舅舅的命。
小懲大誡,讓他們夾着尾巴做人是很有必要的。
季言之先是武力威脅了老杜家那一窩子牲口一番,然後在老杜家那一窩子一致的驚恐目光下,若無其事的進家門吃早飯去了。對于大姨猶豫詢問怎麽不叫老杜家那一窩子牲口吃飯,季言之振振有詞的回答道。
“叫是可以的,萬一回頭他們吃壞了肚子,鬧上門要求賠醫藥費怎麽辦?”
按照老杜家那一窩子牲口的尿性,這是極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所以季言之這話一出,不光大姨不吭聲了,就連阿婆也是贊同的道:“言娃子做得對,我生的種是個什麽德性我還不清楚嗎。他們啊,就是沾不得碰不得的刺笆(荊棘),讓人紮手又肉疼。”
家裏頭的錢可是留給她的乖外孫讀書生活用的,可不是拿來給那幾個混賬兒子訛去亂花的。
對于養老,阿婆從來都不奢望那三個混賬兒子,能夠想起為人子的孝道。反正她有好外孫呢,外孫媳婦也是好的。她根本就不會因為養老的問題而委屈自己,跑到那三個混賬兒子手底下受氣,她的好外孫,好外孫媳婦自會給她養老。
大姨無奈的嘆息。對于那三個耳根軟,一輩子只聽媳婦話的兄弟也氣。但她卻沒有像阿婆那樣的氣魄,說斷親就斷親。好在她從來沒有指望過娘家兄弟出息給自己掙面子,反正有季言之這麽一位連市裏的領導都親自表揚的外甥在,什麽面子都有了。大姨也就很識趣的沒再提老杜家的那一窩子的畜生。
吃了已經稱得上晚的早飯,和着阿婆道了一聲別,大姨大姨夫便拎着季言之特意給他們的孝敬,告辭離開。
而送走大姨大姨夫,季言之李幺妹這對剛剛舉辦了婚禮,還不夠年齡領取結婚證的新人便開始打點行裝,為幾日後的離開做準備。至于一致被兩新人要求好好休息,不要想當然幫忙卻幫了倒忙的阿婆,則被李幺妹忽悠去找了王大嬸唠嗑。
“阿言,那些個不帶的東西放着也是浪費。不如走的時候,讓我媽拿去自個用或者分給左右鄰居。”
因為有季言之事先透露的信息,對于将來住宿問題放下擔憂之心的李幺妹,為了避免到首都的時候給季言之丢臉,不用季言之再說,就把一些占地方又很沒有必要帶上的,比如鍋碗瓢盆之類的用品從婚禮舉行前簡單收拾了一遍的行李中拿了出來。
只是到底窮苦出生,舍不得丢棄看着上好再用幾年都不會壞的家當,于是便取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王大嬸這位時時刻刻都抓準機會教導小閨女要照顧好家庭,讓季言之沒有後顧之憂努力讀書的好丈母娘幫忙處理。
當然了,按照此時老百姓們一貫勤儉持家、精打細算,做身衣服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樸素品質,李幺妹所說的要嗎自己用要嗎送給左右鄰居的兩個選項,王大嬸多半只會把東西留下來給自己用。畢竟連李幺妹都有點兒舍不得,何況是真正苦過來的王大嬸呢。
過了幾日,臨上火車之前,李幺妹在季言之的授意下,将門鑰匙交給送行的王大嬸。
“媽,家裏的東西你看着辦呗。”李幺妹壓低聲音,湊到王大嬸跟前道。“你是知道老杜家那一窩子的糟心鬼,屋裏的東西如果你不拿去用,準會不見蹤影。”
王大嬸鄭重的點頭:“行,閨女,我懂你的意思了。等你們走了,我會把屋裏的所有東西都搬回娘家放着,保證那老杜家那一窩子的糟心鬼連牆皮都沾不着。”
王大嬸的彪悍,李幺妹那是深有體會,自然是很認同也很放心的将不能帶走的家當全交給王大嬸處理。有王大嬸在,老杜家那一窩子的糟心鬼別想讨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