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個被全網黑的男配（7）
俊兒其實已無大礙，但沈秀後怕，決定還是讓他再留院觀察兩天。
在病房裏快閑出花來的小男孩看到自家舅舅拎着一大袋零食進來時，激動的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
“舅舅，你真好，跟我的小哥哥一樣好！”
沈霧千看着腿上挂着的小蘿蔔頭，眉毛一挑：“小哥哥？”
“就是救下他的那個男孩子。”
沈秀在一旁搭腔，看到沈霧千手裏提的東西微微皺起眉頭。
“怎麽買那麽多零食……”
“姐，”沈霧千微笑着打斷她的話，“偶爾吃一次，就當給俊兒壓壓驚。”
沈秀看了看兒子那開心的樣子，又內疚起來，便不說什麽了。
沈霧千從購物袋裏拿了一袋薯片拆開遞給小蘿蔔頭。
“嘗嘗，喜歡嗎？”
小蘿蔔頭接過後迫不及待地捏了一片放進嘴裏：“喜歡！”
沈霧千笑了笑，然後附身在俊兒耳邊，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偷偷告訴你，你的小哥哥也很喜歡吃這個薯片。”
“哇！”小蘿蔔頭眼睛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令人驚奇的秘密。他張開手臂比了個大圓，“那舅舅，下次我們去看小哥哥，帶這麽一大包薯片零食給他吃好不好？”
沈霧千眼睛彎了彎：“好啊，你的小哥哥肯定會特別高興的！”
小蘿蔔頭開心地在病房蹦蹦跳跳起來。
Advertisement
第二天，星燃被帶到一家水族館，寬敞明亮的大廳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水池，裏面有一只海豚。
它游到他們身邊，嘴角上揚“微笑着”探出水面，尾鳍拍打水面揚起一片片水花，就像是在親切地給他們打着招呼。
譚琳驚呼：“星帆，快看，它在對我們笑呢！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海豚，它們果然親切又和善。”
然而她的興奮半天也沒有得到回應，譚琳扭頭看向少年，卻發現他眉頭緊皺，目光很沉地盯着那只海豚，眼底流露的情愫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與複雜。
她見過少年很多面，生氣、開心、高傲的，唯獨沒有見過他這樣陌生的一面。
譚琳心中不由得忐忑：“星帆，怎…麽了？”
星燃看着譚琳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譚姐，它不是在笑。”
“它本生活在大海，自由無慮，卻被抓來困在這方寸之地供人玩樂，它很難受。”
它用鳍拍打水面是在生氣，它的“微笑”是在表達狂躁，它不想困在這裏。
他能聽到，它在向他求救。
少年的話字字珠玑不停在耳邊激蕩，譚琳沉默了。
半晌，她張了張嘴，有點不忍心地說：“可是……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這只海豚，不光是拍攝《聆》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也是水族館最重要的招財樹。
“我去找導演溝通。”
說着星燃快步走到高導身旁，在譚琳看來就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吓得她趕快追上去。
高導此時正在跟人說話，看到星燃後停了下來，把他引薦給身旁的人：“小葉啊，來啦？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給你找的教你訓練海豚的教練，姓張，這一個星期你就跟着他學着些簡單的訓練項目就行了。”
譚琳在一旁緊張的注視着星燃，生怕他再跟之前一樣，脾氣上來了誰的面子都不給，弄得個尴尬的場面。
誰知星燃微微一笑，還彎腰禮貌的對着兩個人鞠了個躬。
譚琳呼了一口氣，果然自家藝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葉星帆了。
但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少年眼中的笑意，并不達眼底。
“高導好，張教練好。”他朝倆人禮貌問好，然後把目光落到導演旁邊那個中年男人身上，“正好，我有些問題想問張教練。”
星燃态度禮貌，絲毫沒有明星架子，讓張教練對他産生了不少好感，他笑道：“可以啊，有什麽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
“是啊，人家張教練可是十年海豚訓練師，在這方面可是行家。”高導在一旁笑着附和。
“請問教練，如果訓練時，海豚不聽指揮，要怎麽辦呢？”
張教練毫不在意地說道：“這點不用擔心，海豚的智商相當于七歲小孩，很通人性，而且現在這只海豚被我們訓練的差不多了，已經達到了可以出臺表演的程度。”
出臺表演？星燃笑容變淡，眸底逐漸幽深。
“表演什麽？”
男人眼中閃過得意：“跳圈，頂球，托舉這些，很受大家歡迎的。”
“是嗎？”星燃臉上徹底沒了笑意，“你也說了海豚很通人性，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它們想不想做這些動作，進行這所謂的表演？”
男人一聽瞬間變了臉色：“什麽？我們好吃好喝招待着，怎麽會不想，你看，它們也笑得很開心啊！”
“開心？”星燃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可他卻笑不出來，他看向高導：“導演，你也覺得一個原本應該快樂暢游在大海中的海洋生物，失去自由，困在這窄小水池中被迫進行日複一日的表演訓練，甚至稍有不慎就會斷食懲罰，會很開心嗎？”
他的嗓音清潤透徹，一字一句傳入耳中，令人心頭一震。
“這……”高導呆愣了片刻，看了看星燃，又看了看一旁臉色不太好的張教練，半天，聳下了向來不服輸的腦袋。
他嘆息：“怎麽會開心呢。”
葉星帆的一席話打醒了他，是他錯了，虧他導演的《聆》還以“愛護海洋環境，保護海洋動物”為主題，他如今讓自己的演員去訓練海豚，這跟那些逮捕它們令它們遠離家園的劊子手有什麽區別？
張教練此刻臉上一陣一陣白：“既然高導也這樣認為，那還請我過來幹什麽！”
說罷扭頭氣憤離去。
這下好了，教練都走了，所謂的培訓看來也進行不下去了。
譚琳看了看導演，又瞧了瞧星燃，前者抿着嘴看着水池不說話，後者無奈地朝她聳了聳肩。
她實在說不出責怪少年或是讓導演再安排其他人，繼續訓練這種話。
空氣仿佛滞凝了，半晌，高導看着星燃說：“小葉啊，這樣吧，跟海洋動物互動那一幕，我們用特效吧。”
說着他眉宇間有些為難，特效再好也不如真的來的自然，他拍戲向來追求真實生動，讨厭弄虛作假，可如今……
罷了，他那些虛無的原則，在生命面前狗屁不是。
“謝謝導演，可是，就算我們不拍了，它還是會困在這裏受罪。”星燃看向高導，“導演 ，我們把它放回大海行嗎？”
“你真這樣想？”高導微微驚訝地看向少年，據他了解，葉星帆是個養尊處優不懂人間疾苦的小少爺，而且風評不好。
但少年語氣認真，眼眸幹淨真摯，一點也不像是一時興起或是借機炒作。
高導頓了頓，如實說道：“可是這海豚不是我們的，是這家水族館的。”
意思就是他們沒有決定這個可憐生物去向的資格。
誰知少年聞言卻咧嘴笑了，這一笑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歡快起來，緊繃的譚琳、高導兩人也跟着逐漸放松。
“這個好辦，我它買下來然後再放回大海不就好啦！”
這天真不差錢的言論，譚琳超想扶額，不過轉而一想，确實是個不錯的方法。
而且買只海豚，應該用不了多少錢吧？
然而問了價格後，譚琳不淡定了。
“一千萬？一只海豚要那麽貴？”
“是的小姐，要知道這樣一只訓練好了的海豚，如果上臺表演，一年就能給我們帶來600多萬元的票房收入，再加上我們這兩年對它的飼養費、訓練費。”水族館的經理扶了一下眼鏡框，眼底閃過精-光，“一千萬這個價格已經是最低價了。”
高導微微皺眉，擡眼看了看一旁少年，因為是公益微電影，他給葉星帆的片酬也就很少，他會舍得花比自己片酬高近20倍的錢，去拯救一只海豚嗎？
然而少年不假思索地掏出一張卡：“這裏剛好有一千萬，現在我們能把海豚帶走了嗎？”
5117看星燃眼睛都不眨地付了錢，豎起了大拇指：“宿主，有氣魄！不過……你現在還有錢嗎？”
“沒了，那好像是葉星帆全部零花錢了。”
“蕪湖～這下宿主可沒錢買零食惹。”
星燃茫然了一下，似是才想起這茬，有點痛惜道：“沒事，我還能賺錢！”
眼鏡男接過卡，臉上堆着燦爛無比的笑：“當然可以，葉小公子大氣，現在它是您的了。”
星燃對男人的恭維一笑而過，扭頭望向不遠處的水池，嘴唇一張一合，發出一串無聲的音波。
池底的海豚瞬間安靜了下來。
工作人員把海豚撈進一個水族箱裏，放到車上，海豚一直安安靜靜的，偶爾上下翻騰，也是愉悅的，不像往常一般焦躁地撞擊着玻璃內壁。
它聽到了，他說，他會帶它回家。
晚上拍完戲景奕回到酒店，剛洗完澡就收到來自公司秘書的電話。
他很早就放棄家族企業出來做了演員，但近兩年，父親身體越發不好，他不得不接手公司，拍完這場戲，他就會徹底息影，回到景氏當總裁。
而巧的是，白天星燃他們去的那個水族館，就是他家名下的。
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開了免提，一邊用毛巾擦着滴水的頭發，一邊聽着對方在工作方面的彙報。
“……對了少爺，給你說個好玩的，今天葉家那個老二，非要買我們水族館的海豚，然後我們狠狠宰了他。”
景奕擦頭的手一頓，葉星帆？他又要幹什麽？
“啧，一千萬啊，夠我們買六個海豚了，真是人傻錢多。”
景奕讨厭那個葉星帆人盡皆知，所以對方在他面前說話也并無遮掩。
不知為何，景奕聽着那句“人傻錢多”覺得特別刺耳，他皺眉壓住不悅道：“他買海豚幹什麽？”
“說什麽海豚被我們關在水族館不開心，好像要買回去放生？噗嗤，笑死人了，他不做演員，要改行做聖母了嗎？”對方不甚在意地回答着景奕的問題，輕飄飄的好似一切都是個笑話。
也是，即使如海豚這般靈性美麗的生物，在他們眼裏也不過只是一個供他們無情壓榨的賺錢工具。
景奕聽着秘書的嗤笑聲，依舊眉頭緊皺，眼中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思緒不知飄到了哪裏。
或許從那天清晨開始，一切都變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