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兇器(01) 奇妙的懲罰連坐制确實起……

已經快被這樣的工作整出PTSD了。

“你什麽意思?”相柳擡起頭一臉戒備望着對方, 藏在衣袖中的拳頭已經握緊。

“沒什麽,”奇妙并沒有錯過對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恐懼,她欣賞了幾秒, 直到相柳的臉上再也看不出恐懼,這才算是滿意的笑笑, 将皮筋放在相柳的桌面:“沒什麽, 擔心你頭發影響工作, 建議你紮起來。”

相柳挑眉不語, 半晌将皮筋收起來。

“大家注意下,”奇妙走至辦公室的中央拍手示意衆人一起開晨會:“現在公司要求每天有過單或者營銷量才可以下班。說到這裏,尤其是你相柳——”

大庭廣衆之下突然被cue, 坐在後排的相柳擡起頭,越過衆人的位置,和奇妙對視。

奇妙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嘴角卻依然保持微笑:“你剛來要是不會也要多多問問你周圍人, 你不能一直落後,否則很可怕。”

“為什麽可怕?”這倒不是相柳故意刁難, 而是——

大概是因為明白這不是自己的主要工作,所以心中的安全感和依賴感并沒有坍塌。就算這裏的工作做的不好, 也不代表自己個人價值有任何問題,所以相對來說無動于衷。

而其他以此為生的同事,就比較難過——

看到相柳質疑自己,奇妙白了一眼對方抱着胳膊冷哼一聲:“那你一天來這裏上班不工作不賺錢你圖了啥?!還有那個誰, 別以為讓你給相柳當師傅就可以放松, 你看看你教的什麽成果?!你說你營銷電話打不了,你傳道授業也不行,你是為了每個月當墊底的嗎?”

聽到奇妙話題一轉, 一直在幫助相柳的師傅不由得紅了臉低下頭默默不言。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啊...”

奇妙的懲罰連坐制确實起到了作用。

相柳一個早晨總算是拿起耳麥,切換系統,勉勉強強算是呼出去十個電話。

“——相柳,別工作了,”有同事經過中午正在加班的她,小聲提醒道:“你本月的進度已經落後,就算你現在不停的工作,你這個月的工作值也非常少,你還在最後。奇妙說你,只是從她利益出發做出組長該做的督促,你當沒聽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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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論是否工作都已經無法更改當月工作評比結果,那為什麽還要繼續工作?

“話是這麽說,但是...”相柳剛剛提起想要工作的心情被同事打消,不由得又有些內疚:“我影響到了我師傅,那我是不是得為我師傅努把力?”

“她?”其他同事瞥了一眼相柳師傅的位置,臉上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

“盡管我不是全情投入,有的時候也會着急的希望自己有電視裏的金手指,随便在鍵盤敲兩下,就可以變動奇妙的系統數字,這樣就不用幹活了——”相柳說着趴在桌上雙手捂着太陽穴長嘆一聲,仰天長嘯:“大家真的很辛苦啊!”

“雖然是體力工作,像慶慶那麽聰明确實稍微輕松些,像晴天那麽辛苦确實被領導可以看到,大部分就是我們這樣,高不成低不就,都說幹的不好就辭職,但大家來就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辭職。這不,晴天受傷了,你師傅補上來了。”

聽到大家在談論八卦,其他同事也跟着湊過來望着相柳師傅的空座位,撇撇嘴搖頭:“想當初,你師傅和晴天一起來到勝天集團,當時分了電話營銷組和郵件營銷組。因為郵件營銷組的邀請,你師傅不顧電話營銷部門主管的挽留,毅然帶着晴天等人轉組。”

真沒想到,一個大集團裏的螺絲釘團隊,竟然也有這麽錯綜複雜的人際歷史。

“按正常來說,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晴天認為跟着我師傅走了錯路而和她交惡,我覺得以一個可以被領導看重的晴天來說,她不會這麽小肚雞腸。”

随着見識和眼界的變大變寬,人們之間的關系其實越簡單。

先确認自己的行為是否有誤,再去核查別人的行為是否主觀故意。

所以越往上的人,思維方式簡潔,行為簡單。

這也就是為什麽基層簡單人際之後通過各種行為心理暗示煽動宛如一場宮鬥,而高層錯綜複雜之後,也就是搶公章關服務器這種最原始的手段。

“晴天确實不會這麽想,所以天回來之後給我們教了很多發郵件的技巧。通過郵件群發先鋪一遍,之後再一個小時內再電聯。很多客戶看到電郵的時候我們剛好電話就打過來,提高成功率。”

“...”相柳停下腳步,愣了下:“所以晴天的工作,是編寫營銷類的短信方便大家提高工作效率?”

“要不為啥畢總喜歡她,一顆懂得改變自己的螺絲釘誰不喜歡。”

像是聽到火柴被劃燃的聲音似的,相柳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到了什麽細枝末節。

她随意找了個借口回到辦公室,直接找奇妙:“麻煩你給我一份近一年整個電營團隊的績效考核記錄。”

“不好意思,這個牽扯到別人的隐私,我無法提供。”

“我是——”口袋裏的警官證被相柳握在手裏又松開:此時如果貿然脫馬甲一來引起奇妙對自己抵觸,二來就算得到績效表也不一定能夠直指兇手。

想想,又收回。

回到辦公室,還有同事放棄中午休息時間繼續工作。

相柳想了半天,拿起電話給畢方的微信號發微信——

既然你主動邀請我卧底證明企業無錯——

“半個小時內,我要整個部門整年績效考核明細記錄。”

“不給,就是有問題。”

---

頂樓辦公室,水晶燈溫柔閃爍着金色的光。

茶幾上的電話忽然屏幕閃爍。

躺在旁邊沙發上看書的人忽然将書滑至胸口,纖長手指拿起來,蒼白帥氣的臉瞬間被屏幕的光照亮,就感覺...剛醒來似的。

手指輕輕滑動幾下,算是發了信息。

“——畢方。”

等到畢方出現在辦公室,男人早已坐在辦公桌後面,循聲擡手——

手機已經被畢方接住。

“協助。”

“是。”畢方打開手機看到相柳提出的新要求,忙不疊拿出自己的電話安排,結束之後望着白澤半晌沒有離開。

“說。”

“先生,”在衆位員工面前一向高高在上器宇軒昂的畢方此時卻對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尊敬臣服:“照理來說,就算是警方查案,只管去查就行,我們何必主動邀請對方卧底呢。萬一被對方查到什麽,我們這幾年的蟄伏...”

白澤眼神從電腦屏幕前移開,一副心不在焉的似笑非笑:“一群天天為了不當最後以至于主動放棄休息放棄休假,蠢到自己就可以逼死自己的人,能鬧出什麽幺蛾子。只是公司需要蠢人,卻不需要惡人。員工之中若有人因為工作就要奪走別人的人生,動搖大家工作的安全感這才是我們的心腹之患。”

“現在有人願意為我們清洗,非常歡迎。”

畢方沒有說話,卻深以為意。

傷害別人雖無法評比出個誰上誰下,只是——

死去的人,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些因為傷害要用一生中的每一天必須去面對的人,才需要更加無法想象的勇氣。

“是。”畢方颔首表示了解——

白澤哪裏有道德正義。

從來都是,以利己出發。

就算對方目的其他,掰也要掰到利己的方面。

等到利用完,再如同用過的衛生紙一般丢棄。

“跟蹤相柳的人?”

“上次被姓賀的發現了,這次我們更加小心。”

“我讓你們準備的貨?”

“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用。”

---

相柳收到需要的文件,粗略看了看走出辦公室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直接發給賀峥宇:“賀隊,晴天之前在公司為了讓大家工作提升效率,一直主動在做策劃郵件廣告。兇手刻意切掉她的手指,就是阻止她後期繼續做這件事。從這張考核表上看,如果從更改工作方式之後,誰由前排調至後排,就說明誰有動機。”

“嗯...”賀峥宇正和左樂在法醫中心聽着裴湛的介紹,腦海中那輛跟蹤兩人的汽車揮之不去,蹙眉半晌道:“勝天那邊你回來吧,下午我安排李晨去出一張搜查令和調查令,整個團隊不就不到五十人麽,我們幾個車輪戰,問完我覺得比你在這裏面天臺呢白上班不拿錢效率高。”

“賀隊。”聽到賀峥宇讓自己撤,相柳心中不滿:“我們當初就是因為強制要求調查導致企業消極配合,況且我們已經有目标——”

“你的目标今天換這個明天換那個太慢,再等兩天過年了兇手都走了。”賀峥宇無法直接開口告訴她有人跟蹤,只能語氣生硬道:“裴湛這邊已經找出來兇器。切斷晴天手指的,是刀鋒0.2-0.5毫米鋒利銳器,有可能是水果小刀。而另外兇器,是直徑約6厘米的木質圓柱體,木頭大概使用多年質量比較差,容易剮蹭木刺。且不說你的嫌疑人沒有确定,兇器你确定了嗎?”

“——你又這樣?!”相柳總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看到結果,偏偏遇到賀峥宇準備另辟蹊徑,感覺好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也不急着半天時間,你剛說一切,就等我們晚上見了再說。”

說完之後,相柳不由得低頭對着電話另一端,語氣軟軟:“好不好?”

“——”賀峥宇深吸一口氣,耳朵像是被點着了似的,心下酥軟:“那你注意安全。還有,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好。”

“——你等等,”聽出相柳準備挂機,賀峥宇又追上一句:“你讓我想想還要什麽要同你說。”

電話內沉浸了三秒鐘。

兩人都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周圍人事的嘈噪聲,還有彼此願意等待的那份心情。

“正上班呢,要說什麽?”相柳有些不好意思環顧四周,手指玩着頭發拘泥道。

“嗯,左樂在看現場周圍汽車的視頻,我們之前求的平安符你收着嗎?”

“嗯。”

“我們晚上吃什麽?”

“都行。”

“我幾點去接你?”

“——賀隊,”相柳被對方沒話找話逗得哼笑:“我也很想你,特別想和你待在一起。”

---

電話挂斷,相柳轉過身,正對上一直在笨鳥先飛休息時間加班的同事疲憊的臉,吓了一跳。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對方從相柳身邊經過,轉去衛生間拿了一把拖把:“我把我的座位弄髒了,現在找東西拖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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