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沒忍住的表演欲
祁凡好歹也是正經表演系出身的，要是他對演戲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歡，他也決然到不了這個專業，還表現得那麽好。只可惜這世上的事不是你想有什麽就有什麽的，祁凡畢業之後并沒有得到什麽機會，反倒是看着他的同學一個一個的簽了約。可人總得吃飯不是？迫于生存壓力不得不妥協的祁凡，終于還是選擇跟着劉姐做個小助理。
日子倒也舒坦。
前提是沒有孟偉彬那個孟扒皮。
可祁凡這麽天天見兒地看陳年和沈晨演對手戲，他心裏那股子勁兒也就出來了，趁着片場走的沒有什麽人了，他就想自己試一試。
其實無論是小N還是小M，都太內斂了，他們都是把感情隐藏得很深的人，所以他們兩個都不好演。所以沈晨演得不順暢，那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至于陳年為什麽能演得那麽好，祁凡給自己的解釋就是陳年開了金手指，哦不，是金大腿，簡直就是秒殺一切正常人類。所以祁凡自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超越不了陳年的，倒是沈晨演的小M還有點斟酌的地方。
特別是小M午夜驚醒的那一場戲。
那場戲沈晨翻來覆去拍了很多次，每次的結果都不盡如人意，就像袁顧說的，沈晨表現了太多的怕。可在袁顧眼裏，小M不是怕，是愧疚，是不釋懷，是放不下，他以前把自己看的很高很高，但他抛棄小N獨自離開的時候，他才真正地發現，原來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他也會怕，也會逃避，也會逃跑。
所以當小M午夜驚醒的時候，他的感情很複雜。
也因為小M的感情那麽複雜，骨子裏就帶着天生表演欲的祁凡，心裏就有點兒癢癢了，他想試一試。所以祁凡走到布景的時候，整個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他在想象自己就是小M。
如果他就是小M。
小M是經年累月在自己家裏住着的，這裏的場景他無比熟悉，家裏每一個家具擺放的位置，時鐘每一秒“咔噠”“咔噠”的聲響，他都無比的熟悉。
雖然祁凡在的地方不是小M的家，甚至除了同樣有一扇窗戶以外，這兩個場景完全沒有相似的地方，祁凡還是把自己投入到了這個劇情裏，他把蓋着窗戶的窗簾打開，讓外頭的霓虹燈照進來，映在他的臉上。
像血。
祁凡慢慢地閉上眼睛，整個人感受着夜晚帶給他的靜谧，安靜的時候人總是會多想，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自己一直努力遺忘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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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祁凡慢慢牽起了嘴角。
那些遺忘的歲月裏，除了悔恨，還有曾經的歡笑和想念。他努力遺忘自己懦弱的時候，卻也遺忘了曾經的自己如何自由自在的笑過。
他想念，很想念。
盡管這想念帶着血肉模糊的陰影。
所以祁凡嘴角的笑意終究是漸漸苦澀，他慢慢睜眼，看向外頭亮着的霓虹燈。
“他會是這樣嗎？”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陳年就已經站到了祁凡背後，所以就把祁凡演戲的一幕看了個清清楚楚。
而聽到陳年說話的祁凡，則是一下子回過神兒來，然後轉瞬，就又變成了平時那個大逗逼。
“啊？啥？”
祁凡一秒變蠢的樣子讓陳年目瞪口呆，但是祁凡是個好演員的事情卻是不容辯駁。
“你以前演過戲？”
祁凡的專業水準如此之高，要是陳年還看不出來什麽門道，他也就不必吃這碗飯了。
“正正經經地沒演過，倒是本科的時候做過幾次大作業。”
“你是學表演的？”
祁凡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他的确是表演系出身的沒錯，即便他現在已經成了個小助理，也許一輩子都與演戲無緣。
“那怎麽成了助理？我看你的樣子，像是能拿影帝的。”
怎麽成了助理？
祁凡也很想問自己這個。
剛畢業的時候，祁凡自己也想着走演員這條路的，他是真的喜歡演戲，他想當演員，不是想當明星，他想演繹不同的人生，想旁觀別人的生命。可他等啊等的，只等到同班同學接到一個又一個片約的消息，等到他再也不敢等。
“沒人捧吧。”
祁凡自己心裏也清楚，當是宿舍門口停着的那幾輛進口車，他也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過，便是那些個傳的沸沸揚揚的風言風語，也在他耳朵裏進出好幾個來回。
可他就是不信，也不打聽什麽門路，乃至于後來一直無人問津。
其實他們說的都對，踏踏實實不是個好路子。
陳年看着祁凡越來越黯淡的神色，心裏也就知道祁凡遭遇過什麽事兒了。只是這世上個人有個人的磨難，誰也替代不了誰受苦，何況祁凡現在不是傍上孟偉彬了嗎？沒準人家明天就一朝麻雀變鳳凰呢。所以陳年就走過去拍了拍祁凡的肩膀。
“沒事，咱大器晚成，你要實力有實力，要金主有金主……”
“陳年！”
祁凡一把把陳年的爪子拍開，雙手叉着腰就對陳年說，“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跟孟總不是那種關系！我就是在孟總那裏打工！打工懂不懂！懂不懂！”
“好好好，打工打工打工！好了吧！真不知道你矯情個什麽勁兒，看我，我就不會當了那啥還裏牌坊……”
“誰當了那啥還裏牌坊了！你給我說清楚了！”
“我我我，好了吧？”
陳年看着祁凡炸毛的樣子，極其不情願的給祁凡順了順毛。
只是陳年心裏頭還有一件事。
“祁凡啊，你真的覺得小M對小N的感情是懷念？”
祁凡演的小M既不是袁顧心裏頭的小M，也不是沈晨表演的小M，他的小M不那麽愧疚也不那麽害怕，而是有很多很多的懷念，所以陳年見了，就問他了。
“嗯？啊，對啊，我總覺得，小M是想小N的，他們分開那麽久，很多感情都不見了，他是愧疚是害怕沒錯，可更多更多的還是懷念，小M不是個一直停留在以前的人，他會一直往前走，不然他不會一直打探小N的下落，他想找到小N，然後彌補他。”
“所以你覺得，小M所有的感情都變成了想要彌補小N的執着？”
陳年轉過身子，正對着祁凡站着，神色有點嚴肅，整個人都淡淡的。
“嗯……大概是吧，我也不清楚，只是小M不是個懦弱的人，他敢擔當，他在擔當……”
“呵，敢擔當？在擔當？他要真的是個有擔當的人，他當時就不會不聲不響的逃走！”
陳年的聲音有點重，好像帶着怒氣，所以祁凡就有點兒不明白了，
“陳……陳哥？這是……怎麽了？”
祁凡眨巴着眼睛看着陳年，一臉的小白兔樣兒，陳年看見祁凡這麽看自己，才發覺自己剛才有點兒失态了。
“還能怎麽樣！還不是被小M氣哭了！這玩意兒哪能算的上擔當！要是我，我就大耳刮子掄他！”
“陳哥……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祁凡使勁兒咽了咽口水，盡量想讓陳年淡定一點兒，但是陳年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告訴你，我要是那個小N，我肯定不原諒他，他一時逃了沒事，小N眼睛可是下了啊！哼……”陳年突然冷笑兩聲，“要是我啊，我就挖了他的眼睛！”
陳年光說臺詞也就罷了，還偏偏帶上了肢體語言，所以陳年的爪子一伸到祁凡的眼睛前頭，祁凡就吓得往後頭撤了撤，
“诶诶诶，陳哥陳哥陳哥！咱們冷靜點冷靜點！不要誤傷不要誤傷！我是無辜的！”
祁凡用兩只手握住陳年的二指神功，一臉的精忠報國。
“切，我還怕髒了我的手呢。”
陳年把手收回去，裝模作樣地在衣服上擦了擦。
“對對對！瞎了我的眼睛事小，髒了陳哥的手指事大！陳哥的手指那麽金貴，可得好好保護着！”
“就你會說話！”
陳年一個手指頭戳過去，正中祁凡的眉心。
“嘿嘿嘿……”
祁凡則是讪笑幾聲，準備糊弄過去。
可是陳年卻是正經了神色，“不過小凡子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現在剛好在孟偉彬身邊，你真的不想靠着他，往演員這條路上走走？他推你一把，你就省得在路上摸爬滾打幾個來回。”
陳年的表情很正經，祁凡也知道陳年說的是大實話，他也想聽着陳年的話，甚至聽着他老師的話，稍微走一條捷徑，這樣他就可以當演員，做他最想做的事，可他真的做不到。
因為他怕他還不起。
他不想在他的感情裏填了別的東西，這樣等到他不得不走的時候，他會舍不得。
很舍不得。
“再說吧。”
祁凡斂了眉，不看陳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