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靈超番外

高考前幾個月,寝室熄了燈,烏漆麻黑,走廊的感應燈壞了,半夜起床上廁所都是伸手不見五指。

李英超的某兩個室友打着手電在被窩裏刷各省的真題;還有個心寬,蓋着薄被打呼,睡得昏天黑地;

李英超把塑料筆蓋咬了個面目全非,關了手電扔了筆,漫無目的地用手在床上摸,等觸到枕頭下的那小塊方形,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機摸了出來,感應到光線轉變後亮起的手機屏保是他跟常鶴的合照。

——是他偷拍的:常鶴少有練完舞沒有急着開火箭回去寝室洗澡,而是累到不顧形象躺在地上睡覺,抱着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縮成團,窩在訓練室的小角落裏可憐兮兮地把頭靠在牆壁上,裸露在空氣裏的喉結格外脆弱和突出,像是樹木砍去枝節後留下的刺目疤痕。

李英超趁着給他披外套的間隙問工作人員借了手機,偷偷摸摸蹭到他的身邊,把下巴虛虛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拍了張他獨有備份的合照。

常鶴這人才不像個兄長,李英超自那時起再沒尊稱過他,沒再叫過他哥哥。就像是話說出口就硬生生在他們之間劈開了道溝壑:要是隔了道銀河的距離,李英超就觸碰不到他了。

李振洋那會兒笑罵他沒禮貌,李英超抿着嘴角笑,這個秘密誰也沒告訴過。

常鶴的顴骨高,所幸在廠裏那麽高強度的訓練下沒掉多少肉。

李英超聽他講過在馬薩諸塞州的生活,他語調平鋪直敘,淡得像在複述個不相關人物的傳記,李英超把下巴支在他的膝蓋上,聽得津津有味。

常鶴在國外待的年數掰着手指便能數的清,大多都是待在舞房畫室和秀場上。可他初來乍到的前三個月,出于內斂的性格和人際交流的匮乏,躲在自家憋着打到游戲的全服排名,不規律的飲食下瘦了近20斤,給揪着衣領丢出了大門鍛煉身體。

常鶴說出門時,太陽紮得眼睛疼,兩秒催淚。

李英超偷笑兩聲,找到機會低頭把鹹濕的淚水抹在自己的袖口上應驗了這催淚效果。

他那刻好似在張目對日,覺得自己分明是極其渺小的生物體,卻被強烈的難過打倒而無所遁形。

他瞧見大廠時期的常鶴最瘦不過75公斤,那65公斤該是什麽模樣,他沒敢想。

李英超比常鶴小了四歲多,他想自己要是早生四年,或許就得以偷來這四年陪在他身邊,他快成年,可這刻他總想來得早些、再早些。

常鶴SOLO出道人氣飙高,隐隐有蓋過當下任何男團的氣勢,李英超是匆匆參加完某個節目的訪談就給塞到學校裏來的,當時遞到他唇邊的話筒問他,成人禮将近,有什麽心願想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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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常鶴想得腦子裏的公式都插上了翅膀在那無休止地飛,他劃着屏幕裏和常鶴的聊天記錄,最初還是他試探性的撒嬌賣萌,天天扒着大忙人的褲腿讓他請吃糖。

木子洋和岳明輝淘汰後,常鶴真的扛起了照顧他的責任。全時櫃子上的每種糖靈超都吃了遍,他也偶爾學着木子洋痞痞地叼着光杆糖棍,伸着手去挑常鶴的下巴。

常鶴不對弟弟下重手,掐着靈超的手腕就把人鎖在自己的懷裏,靈超享受那冗雜喧嚣裏的片刻寂靜,聽常鶴有力的心跳聲,仿佛能這樣輕巧地跳過四季。

出廠後的每個節日,常鶴都會在群裏發紅包,謝謝老板的字樣飛來飛去,靈超邊對其他三個哥哥不屑道成熟穩重的小弟才不過這種爛大街的節目,不夠氣派;邊跑去打開常鶴的私聊窗口抱怨手速太慢老是搶不到紅包。

靈超抱着手機等了兩節課,三個哥哥訓練完在擰衣服,靈超甩甩全濕的發絲撲到沙發上去找他的手機,常鶴說下次他多設置幾個,夠弟弟搶到。

靈超發“你下次給我單發嘛”,然後戀戀不舍地把手機放下。

是不是他屏幕亮度不夠,還是公司網絡信號太差,或者沒有把新信息設置成亮屏?他憂心忡忡地在那兒想,直到晚上吃飯時打開手機,常鶴發過來個88的紅包。

他就不會讨人歡心,不會發52、51那種浪漫的紅包。

文學少年靈超憂愁地托着腮在那兒胡思亂想,期待着下次常鶴能有個突破。

然而常鶴記得每次在大群發完紅包後給靈超私發,靈超每次都攢着,思考着什麽時候才能攢錢收買常鶴這顆大甜豆。

靈超心想着,常鶴今天給我發的88,我總有天兌成520還給他。

他翻着常鶴的朋友圈感慨這人是冷漠到了極致。大多不知情的粉絲只當常鶴不愛發微博,大廠練習生出廠後接受的采訪多了才漸漸有人開始知道,還真有像常鶴這樣的極品懶鬼,微博時常轉發活動公告和公司安排,朋友圈甚至比微博更安靜,有關生活的內容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靈超那天哄騙着常鶴在朋友圈給自己發走心的高考祝福,常鶴過了半小時,慢悠悠地轉發了篇《高考前心态調整SOS》到朋友圈,全身上下透着股濃濃的家長風。

靈超抱着手機在沙發上笑到肚子疼,沒想到常鶴的走心走了顆搞笑的心。

他沒忍住給常鶴撥了個電話過去,門外剛好路過巡邏的老師,象征性地敲了敲宿舍門讓高考生早點休息,靈超聽着電話那端的忙音,開始無緣由的緊張。

他不知道自己怕私藏手機被學校抓到,還是即将聽到常鶴的聲音更讓他心神不寧。總而言之,在室友豎起的大拇指下,靈超在響了三十多秒的忙音後聽到了常鶴的聲音,伴随着巡邏老師漸遠的腳步聲。

短短半分鐘,靈超的心髒跳動了四十次,他數到四十時,常鶴帶着點睡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他把頭埋進被窩裏,小聲問,“常鶴,你睡了嗎?”

“沒,還沒。”常鶴看看手機顯示的時間,把頭重新靠回沙發上。

靈超悄悄吐了吐舌頭,“你最近有安排嗎”

常鶴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沒回話,過了半天才明白是小朋友的高考日程漸進,旁敲側擊地問他能不能來看他高考。

他平時碰上這些麻煩事兒腦子轉的慢,跟小弟混久了像是培養出了條件反射。小孩兒總是想着要讨到點好處,愛拐着彎兒說話。于是這會兒他倒是清楚得很,擡手在手機備忘錄上把高考那兩天的通告給推了個幹淨,然後說道,“沒,洋洋他們去接你考試嗎?”

“不來。”靈超飛快地回道,“你可以來接我嘛,我室友考完試都跟對象走,我還要清理宿舍,東西好多。秦姐為了讓哥哥們放心,給他們行程都安排得好滿。我不想變成孤家寡人。”

行,中心內容圍繞在“你能接我考試嗎”這個話題。

常鶴腦袋轉了圈,打了個無聲的哈欠,“成,那你考試加油,我門口等你。”

靈超立即像小雞啄米似的在被窩裏點了點頭,意識到電話那頭的常鶴看不到,又小聲地應了聲,“那你快睡吧。”他督促着常鶴。

“嗯?”常鶴從嗓子裏悶出了個疑問的語氣詞,帶了點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催我睡覺呢,高考生?”

“我已經睡着了!”靈超信誓旦旦地說,在挂斷電話前對着手機響亮地啵了口,“等你來接理科狀元!”

“去你的理科。”常鶴放松身子躺到沙發上,用指關節敲了敲手機屏,“理科狀元沒排面。我弟弟,河北省狀元。”

他的聲音溫柔到像是從另個外太空傳來的電波訊號,靈超把手機貼到自己灼熱的臉頰上試圖物理降溫,然後支支吾吾地說了句,“我不要當弟弟…”

“不行。”常鶴當這又是ONER之間的梗,“爸爸是不可能的。”

靈超對着手機呲了呲牙,佯裝生氣地回複道,“我睡着啦!!”

靈超高考那天門口擠滿了私家車,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出校門時卻沒有引起很大的轟動,他長高了些,不需要踮腳就能看見那個鶴立雞群的身影,他幾乎壓抑不住自己輕快的腳步和嘴角揚起的弧度,沖那個方向高舉着雙手傻乎乎地揮舞了兩下。

常鶴正給認出自己身份的粉絲簽名,打眼看見小孩兒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就走了出來,想來是考得不錯,眉眼間也還是滿滿的精氣神。

常鶴的名字繁複,他簽了不到二十個就手腕酸得厲害,他也本可以不簽的,畢竟對外參加活動也都是副雷打不動的懶散樣子,只不過今天是小弟高考的日子,總想着氣氛得好點才對。

他接過本《五三》,沒忍住笑,簽完封皮,特意挑出那本獨立成冊的答案對着粉絲揚揚手問,“答案我抽走了吧?”

圍觀的粉絲也是知道他今天是來接誰的,每個人都和和氣氣地排着隊,聞言前排的粉絲問了句,“你來找弟弟的嗎?”

“你們省省。”常鶴心情不錯地回了句,看李英超這小孩兒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卷起那冊答案就在他頭頂上巧了下,“來,弟弟拍張照。”

“不,我是他的男人!”皮小孩伸手攬着他鶴哥的大寬肩,踮起幾公分對着鏡頭說。

先不論圍觀群衆是怎麽聽李英超這番挑釁的,常鶴聽完也只是挑眉勾了勾嘴角,把手臂挂在李英超的肩膀上是副“你今天高考,你今天最大,你說啥是啥”的縱容表情。

李英超拿過那本《五三》,又在封皮上簽了個自己的名字,并列在常鶴的名字旁邊,

就差畫個愛心才顯得好看。

他仰着頭問常鶴讨紅包,心想:

你給我等着吧,我回頭就包個521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點的

下章想看舞臺還是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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