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錢特助只得略帶遺憾的退回來
沈翹想了想,說:“去值班室找護士給我弄個輪椅來。”
畢竟她還是要臉的,總不能讓顧清溪一直抱着。
然而錢特助卻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疑惑的說:“我們來的時候,門外就擺着一個輪椅,難道不是……”顧總給自家老板準備的嗎?
這時,沈翹身後的顧清溪接過話來:“不用讓錢特助去了?,我讓已經人準備好了。”
錢特助十分有眼色的開門:“我去把輪椅推過來。”
待錢特助把輪椅推過來,沈翹起身急忙便要上去,生怕顧清溪把再她當廢物一樣對待,她一向要強,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雖然意志上是不屈了?,然而身體确是個不争氣的,剛站起來,腿彎一軟就要倒下去,她勉強用手撐住椅子背才沒當場跪倒在地上。
身旁的顧清溪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前,面對面,雙手從她的腋窩下穿過,稍用力便抱起了?她。
女人的,過分柔軟的身體貼着沈翹,沈翹稍一低頭下巴就擱在了顧清溪的肩窩,鼻尖傳來對方身上清冽迷人的香氣,還有些點微微的溫度。
理智上講,她不想再欠顧清溪的人情,不想讓對方看不起,她和顧清溪是勢均力敵的……
對方溫柔的懷抱雖不算寬廣,可莫名的讓人十分有安全感,像是某些武俠故事中說的的溫柔鄉英雄冢,沈翹竟沉溺于其中,全然不想推開。
她是個病人,她受了很重的傷,她現在不僅身體虛弱,心理上也虛弱,渴求一下懷抱治愈又怎麽了?。
沈翹如是在心裏?催眠自己。
更何況,被顧清溪這樣抱着,沈翹心裏?竟生出一股,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的錯覺來。
自父母逝世後,沈翹再也沒能有過這種安全感。
正這樣出神,沈翹被顧清溪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輪椅上,随後十分自然順手的幫她捋了?捋被帶上去的衣褶,又擡手将她面頰掐前?垂落的碎發別到耳後,動作自然流暢到仿佛做了?千百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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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翹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一側的錢特助,之?間對方眼睛亮晶晶的,一雙小手好似倉鼠一樣握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翹心中一時了然,嗯,小錢一畢業就跟着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對顧清溪的敵意,如今這幅模樣一定是因為氣憤而過于激動,自己回頭得安撫小錢一下,得告訴小錢,其實,她覺得顧清溪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殊不知,錢特助悄悄轉了個頭,深吸了一口氣,才壓制住面頰上老阿姨般慈愛的笑容。
——留下來真是賺翻了,今天的糧也是甜到齁呢。
——顧總沖沖沖,我們都是您最堅強的後盾!
對于自己心腹的徹底倒戈,沈翹毫不知情。
她下意識招呼錢特助:“小錢你過來,你推我出去一下。”一直勞煩顧清溪,她總覺得有些別扭。
誰知錢特助微妙的後退了?一步:“老板啊,公司那邊還有事情,聯系生産廠老總的事情都是我在負責,其他人我不放心,不如讓顧董……不知顧董現在有沒有時間。”
顧清溪笑了?笑:“我有時間。”
“那我家老板就拜托顧總了。”錢特助說完,就腳底抹油似的溜出了病房,全然沒有給沈翹反應的機會。
如今病房中又剩下了?沈翹和顧清溪兩個人。
沈翹輕咳一聲,看向顧清溪,別扭道:“那……麻煩你了?。”
顧清溪勾唇:“沒事。”
顧清溪推着沈翹出了門,傾身越過沈翹的肩膀,按下電梯,推着她進了?電梯到達大廳。
在路過走廊的短短幾十米,碰到好幾個穿着白大卦的的醫生同她打招呼,随後還用驚奇的目光,看着坐在輪椅上的沈翹。
“顧小姐早啊,吃飯了沒。”
“顧小姐好,她醒了?啊,看着恢複的不錯的樣子,這是要去哪兒?”
“顧小姐……”
“……”
一路上諸多問候,還有看猴兒一樣驚奇的看着沈翹的人們,讓沈翹十分不适應。
她終于忍不住了,在一個小護士熟稔的和顧清溪打完招呼後,沈翹斟酌着詢問。
“你和他們很熟嗎?”
“……還好。”
沈翹疑惑的仰頭:“你經常來醫院嗎?”
顧清溪看着前?方,聲音淡淡的:“只是最近來的比較多。”
沈翹不假思索:“你身體是哪裏不舒服嗎?”
顧清溪步伐一滞,低頭看了?沈翹一眼,苦笑:“有一點。”
沈翹絲毫沒察覺有哪裏不對,想了想,便開始絮絮叨叨:“你年紀輕輕的,便已經是顧氏的董事長了,完全沒有必要這麽拼命,工作可以交給下屬去做,畢竟累壞了身體,難過的還是自己……”
顧清溪笑着應聲:“明明你才是總加班的那一個。”
話頭說到這裏?,沈翹突然來氣:“明明是你,每次都加班到那麽晚,我都是看你還不走,我這才加班的!”話一說完,沈翹馬上就後悔了?,這下顧清溪不是全知道了?嗎,自己暗戳戳的在同他較勁,幼稚的像是耍脾氣的小孩子。
顧清溪怔住,黑眸中帶了些不可置信。
她其實并不忙,留在辦公室也并不是為了?工作,從她的辦公室窗戶,可以看到對面s.q大樓沈翹的辦公室,雖然窗戶有着防窺膜看不清內裏?,但能看到燈光是亮的,沈翹的辦公室在頂層,每次當底下的辦公室層層熄滅,只剩下沈翹一個人留下。
顧清溪便想,自己也留在辦公室,雖然并不在一處,也算是另一種陪伴吧。
不曾想,對方竟也知道自己的存在,還知道自己的辦公室,并且自己竟是害對方加班的罪魁禍首。
顧清溪失笑,又得知沈翹也一直念着自己,心情一下子愉悅了起來。
沈翹見顧清溪不說話,耳畔又傳來對方的輕笑聲,沈翹愈發的羞恥,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鑽進去。
對方肯定覺的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幼稚鬼,年近而立了?還在這種看起來沒什麽意義的事情上争個先後,徒然讓對方恥笑。
卻不知,對方比她還要幼稚癡傻上幾分。
沈翹自覺尴尬,一路上低頭玩着手指,沒再同顧清溪搭話。
出了到了住院部廳門,顧清溪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件厚實的大襖來,兜頭給沈翹裹了個嚴嚴實實,蓋上帽子,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和小巧的鼻子來。
沈翹正疑惑呢,顧清溪已經推着她出了住院部廳門,剛出門,就有一陣凜冽的風撲面而來,高層樓間的風勁十足,仿佛凜冽的刀鋒割在面上,沈翹慫慫的抖了?抖,好似小松鼠似的又往大襖裏?縮了縮脖子,手指還不忘掖緊衣角,防止灌風。
一套動作做完,她悄悄咪咪的想擡頭看看顧清溪,卻又巨大的帽檐擋住,只得作罷。
心中默默感慨,想顧清溪這樣好看能幹又體貼細致的女人,怕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自己之?前?對她,實在是諸多偏見,讓自己如今不知再怎麽對她。
從前端着的架子難以放下,卻也不能在像以前一樣咄咄逼人。
沈翹如今覺得自己曾經對顧清溪,實在是過分至極,想道歉卻也開不了?口,自己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又豈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能還的完的……
正值冬至,道路邊的枝桠光禿禿的,寒風驅趕着殘葉四處逃竄,周圍行人縮着脖子,眉頭鎖緊,亦被寒風縮驅皆是步履匆匆,入眼是一副狼狽蕭條之景。
連帶着沈翹的心情也愈發沉重。
到了醫院的婦幼保健樓,登上電梯,離沈翩愈發的近了?,沈翹忐忑異常,心緒不寧起來。
她忍了?好幾忍,最終還是問顧清溪:“沈翩住在這裏?嗎?”
顧清溪解釋:“如今她是孕婦,并不能收監,因此我申請了?個單人病房,找人看着,暫時安置在這裏?,最終刑判還得等?她分娩之後。”
沈翹呼吸一窒,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她雙手握成了?拳,腦子裏?一下子紛紛雜雜的浮現起了好多事。
包括她們的父母其實是周家人為制造的車禍,目的是為了?坑掉父母的錢,來換周旦欠下的賭債。
沈翩應該不知道己懷的是仇人的孩子吧……她,真的想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
到了病房的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沈翹看到了背對着她的沈翩。
沈翩弓着身子坐在床上,病號服掩不住凸起的脊骨,她抱膝仰頭一動不動的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翹垂眸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擡手握上了?冰冷的門把手。
第55章 随着咔嚓金屬門把擰開的聲音,坐在床上?那人遲緩的回過頭來,神情木然的轉向沈翹,目光在觸及沈翹的輪椅和她身後的顧清溪時,眼神才有所?波動,她唇角帶着譏诮和不屑。
“沈翹,你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嗎?”對方聲音早已不是當初小姑娘的清透悅耳,反而喑啞粗糙,好似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對方聲音帶着不加掩飾的憎惡,那陰沉沉的面容和怨毒的神情讓沈翹悚然一驚,她實在是不明白,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當初活潑的摟着她的脖子,親熱的叫着她姐姐同她開玩笑的的沈翩怎麽會變成這種可怖的樣子。
沈翹面上的驚愕難掩,雖然沈翩讨厭她想要殺掉她,她心底感到十分的難過痛苦,卻沒有辦法去做到恨沈翩,甚至她覺得,這些?年是她虧待了沈翩,一直忙于工作,忙于賺錢,沒能多陪陪沈翩,沒能顧及到她的感受,她心裏一感到內疚。
沈翩是她的親妹妹,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如果沒有了沈翩,那她沈翹便是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于世間,再也沒有血緣的紐帶與羁絆了……
沈翹面上閃過慌亂,卻又努力的整理好神情,在下屬在外人面前,她刀槍不入,堅不可摧,可是在沈翩面前,她把最柔軟的心毫無防備的送到對方面前,她十分珍惜這與她相依為命的親人,唯一的妹妹。
“翩翩,你為什麽這樣說。”即便是沈翹努力在控制情緒,可強忍的平靜的語氣中,還?是透出抑制不住的悲傷情緒。
沈翩歪了歪頭,皺眉冷眼看向沈翹:“沈翹,事到如今你為何還?要這樣惺惺作态,看到我如今這樣子你很?開心是嗎,你以為你來看我我會感激涕零,求着你讓原諒?”
熟悉的聲音說着陌生的話語,字字如刀,一下一下剜上?沈翹的心口,疼的她喘不過氣來,沈翹擡手摁着心口,只覺得心口涼飕飕地疼,好似回到兩個月前,被人用刀捅進胸口的那個瞬間。
她捂着胸口,眉頭緊鎖,因為疼痛而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間掉落下來,靜谧的空間內是沈翹痛苦的喘息聲。
“我馬上叫專家過來。”顧清溪着急的轉身按鈴,卻被沈翹牢牢的抓住了手。
“我沒事,我沒事的,你不要走……”
那聲音卑微到近乎于哀求,好似被全世界所?抛棄,孤單無助的讓人心疼不已。
顧清溪止住了腳步,回握住那只冰涼的手,試圖向對方傳遞一些?熱度和溫暖,讓手的主人不那麽無助,不再那麽的悲傷。
坐在床上?的沈翩冷眼看着這一幕,冷笑一聲:“你演夠了嗎?演夠了就趕緊走,不要在我面前惡心我。”
從前被大伯一家占了房子趕出家門,被迫辍學打工,從貴族學校高中生,到蒼蠅館子洗碗……被老板刁難克扣,吃不起一碗面,被所有人人所?瞧不起的時候,沈翹兜不曾哭過。
可如今被沈翩這樣說,沈翹卻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強忍哽咽,問沈翩:“我這些?年是做的不夠好,也沒能給予你足夠的關心,只是,我也不曾虧待與你,翩翩,你到底是怎麽了,為什麽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們是唯一的親人了……”
沈翩定定的看着了沈翹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冷漠生疏的淡色瞳仁轉了轉,愈發的沒什麽人氣。
“行,既然你想要知道為什麽,那我就和你說道說道,好讓你也明白。”
“當年你生日,收到了一個禮物,卻把它遺忘在了商場儲物櫃中,是你非要纏爸媽回去拿,于是才在回去的途中出了車禍,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可以說,父母的死,我如今的這樣不堪的腿,都是因為你的任性所造成的!如今你所?做的一切一切,不過是為了彌補這個過錯,都是因你而起,一開始錯的都是你,對我好又從何談起。”
“這也就算了,雖然我心中不平,也有怨恨,可你畢竟是我在世唯一的親人了,是我的親姐姐,我本想當作什麽也不知道,忍下這份屈。”
“我雖這樣想,可你又讓我看到了什麽?”沈翩說道這裏,眼神惡狠狠的盯着沈翹身後的顧清溪:“你在和那個給你送禮物的那個人,導致那場車禍的女人,顧清溪,糾纏在一起!”
“你是我的親姐姐,我可以忍,可是我不能忍受你同害死爸媽,害我變成這個鬼樣子的人在一起!那我這麽多年的委屈和忍讓就是笑話一場嗎?”
“沈翹,你實在是讓我失望透頂,你實在是該死,只有你死了,我就不會這麽痛苦和煎熬了!”
第56章 沈翹眉頭緊鎖,她咬唇聽完沈翩的所有話,心?中悲哀不已?。
“不是這樣的,翩翩,我們都被騙了。”
沈翩冷眼看她,不說話。
沈翹心?頭堵的發悶:“十年前那場車禍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這個人就是被我們所信任的周叔……他趁着爸媽死亡撕毀原合同,穿通律師僞造了一份假的合同,以此私吞了我們沈家一千多萬的投入資金,後?來?沈家因?為資金鏈斷裂,因?此才破産的。”
沈翩冷哼一聲?,并不??信她:“你就算想為那個女人開?脫,也不用編這樣離奇的理由,這些年周家帶我們極好,他家雖然?落魄,也常常從牙縫裏擠出錢來?接濟我們,若是他真的吞并了那千萬元的資金,又怎麽會過的如此拮據,連房子都賣了,住着便宜的老破小。”
沈翹愈發的悲哀:“我們都被他的僞善的所欺騙。”
沈翩仍是不肯??信。
沈翹嘆氣:“為什麽吞了一千多萬還沒有錢,是因?為他們的兒子周旦,當年周旦在國?外賭場賭錢,染上賭瘾,連本帶利賠進一千多萬,被國?外黑手黨扣留在賭場裏,并發視頻給周家,說是如果不還錢,就砍掉他的手腳,丢到海裏喂魚。”
“剛開?始周家沒有信,一周後?,他們收到了國?外寄來?啊的周旦的右手小指,和一個光碟,光碟裏是周旦被人按住,生生剁掉手指的視頻。”
“你和他認識這麽久,可曾見?他給你露出過右手的小指。”
……
沈翩皺起眉頭,似乎在思考,眼神浮動,似乎有些動搖。
“不……你在騙人,你有什麽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或許她已?經有所預料,可她卻不願選擇??信。
沈翹求助的看向顧清溪,對方明了的點頭,對方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律師,勞煩找人把你前段時間法庭上用到的材料證據,以及庭審結果送到市裏醫院婦幼保健樓,13樓09病房。”
顧清溪打完電話,一擡眸便對上沈翩充滿敵意的視線,她冷淡的回道:“你想要的證據,馬上就會送到你面前。"沈翩并不??信顧清溪的說辭,她眉眼間沾滿了戾氣:“我又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會在這上面造假?”
沈翹只?覺心?累,她揉了揉眉心?,随後?盯着沈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沈翩,你是個成年人了,關于?材料的真假,我??信你自有判斷,我并是想指責你,我只?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況且周家一窩子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那周旦在他爹媽被判刑後?,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全程都沒有露過面,我希望你打掉這個孩子,将來?還有無限的希望,我前一陣預約了m國?最尖端的外科醫生,聽聞做過好幾例像你這樣情況的手術,康複率達80%以上,你的腿有極大大希望恢複正常的……”
沈翩聽着沈翹的話神情開?始有了動搖,她低頭似乎在沉思着什麽,似乎在考慮沈翹的提議,沒有再說話。
十幾分鐘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匆匆趕來?,送來?了一個被檔案盒裝着的一打厚厚的材料證據複印件,和載有視頻數據的平板。
“你要的東西都在裏面了。”
沈翹接過,打開?檔案盒翻看了一下,争個案子的卷宗,包括十多年前周家買兇的轉賬記錄,以及周利成夫婦的口供文案。甚至還有買兇給殺掉沈翹的證據和認罪口供……等等,厚厚的一摞,十分的齊全。
沈翹翻看着卷宗,不由瞪大了眼睛,背後?一陣陣惡寒。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當初還感念周利成當年的幫扶,在s.q成立後?,多次幫扶周家,還借錢給他們……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害死自己父母的罪魁禍首,不僅如此,在十多年沒被發現後?,愈發貪婪,眼饞沈翹一手所成立的s.q,兩個心?腸歹毒的人一合計,便把主意打到了沈翩的身?上。
沈翹和大沈昌早已?斷絕關系,如今只?有沈翩一個親人,若是沈翹遇難,那沈翹的家財,以及s.q的全部股份,都是沈翩的!
而如果自己的兒子提前與沈翩結婚,那巨額的財産自然?就到了他們老周家手裏,至于?沈翩那小姑娘,向來?就自以為是,是個腦子不清醒的,到了他們手裏,自然?是任他們搓扁揉圓,翻不出什麽風浪來?的。
于?是,他們拉攏沈翩,隐晦的把沈翩的腿,父母的死亡,一遍一遍的往沈翹的方向引。
這麽多年以來?,沈翹忙于?事業,無暇顧及沈翩,不曾想,就這樣一個疏忽大意,就被周家夫婦鑽了空子。
心?存歹年,把年少?的沈翩一步步帶到歧路之?上。
沈翹越想越覺得喘不過氣來?,心?裏恨極了那周利成夫婦,又恨自己多年來?認賊作父,竟掏心?掏肺的對待害死父母的罪魁禍首。
她手握着案宗,遲遲緩不過勁來?。
沈翩神色木然?,面無表情的注視着她,仿佛對面的人不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姐,而是一個與她毫無瓜葛的陌路人一般。
這時,方才的進來?的男人,将u盤中的內容投影到了病房的電視屏幕上。
一張滄桑的皺紋交錯的老臉出現在屏幕之?上,背景是冰冷灰白的審訊室。
“周利成,從現在開?始,交代你的犯罪經過,如若認罪态度良好,還有減刑的可能,若有餘罪未交代,屆時發現後?數罪并罰,加重刑罰。”男警官嚴厲的聲?音在審訊室回蕩。
病房中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沈翩這才有了反應,待看到屏幕上那方面孔,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想要否定:“不……不會的。”
而顯示屏中的畫面仍在流暢的播放着,審訊室中的對話透過音響清楚的傳遍了病房的每一個角落。
屏幕上的人比之?前蒼老了許多,所有的頭發都花白了,他佝偻着身?子,蔫蔫的蜷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面容灰敗,又帶着祈求:“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和我兒子沒有關系,罪都是我犯的,人也是我殺的……和我兒子周旦無關……”
“從十年前那起案件開?始交代,将犯罪動機,犯罪過程,有無同夥,如實供述。”
屏幕中周利成面容苦澀,聲?音嘶啞陰翳:“十年前,我因?為一時貪財,雇傭兇手在生意夥伴沈建業的私家車上做了手腳,僞裝成一場車禍事故,事後?我通過收買律師,秘密更改了合同的內容,吞并了合作夥伴沈建業投入的一千餘萬合作資金……”
“不對!”周利成話說到一半,卻被對面的警官所打斷。
周利成渾濁的雙眼愣愣的看着前方,試圖辯駁:“警官,我都是如實供述……”
“在我手頭的材料上,你的作案動機并不是因?為貪財,而是因?為你的兒子周旦在國?外欠了賭債,你被人威脅了。”
“不……”周利成剛想反駁。
卻被警官邏輯清晰有理有據的怼了回來?:“如果是因?為貪財,那很明顯,你和沈建業的投資長?期來?看回報率更高,當年因?為這個事件沒有繼續的項目轉手給了別人,沒幾年就翻了好幾番,賺了幾個億,如今更是滾雪球式發展,成了如今c市的支柱企業,市值近百億。”
周利城聞言,頹喪的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因?為周旦性命危在旦夕,所以你決定殺雞取卵,铤而走險雇人殺掉沈建業夫婦,從而占用合作資金,來?救你那不成器的倒黴兒子周旦。這才是你最原本的作案動機,對嗎?”
在對面警官邏輯嚴謹的分析下,周利成無從辯駁,原本就佝偻的脊梁,又塌了一分。
“……對。”
……
病房內的沈翩,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搶的那張老臉,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那聲?音,那長???,那神态,毫無疑問是周利成,即便是神态憔悴,身?形佝偻,沈翩也絕不可能認錯。
絕無可能。
音響靜默一瞬後?,再次傳出聲?響。
依然?是警官嚴肅的詢問:“策劃這起車禍殺人案,你還有同夥嗎?”
周利成的頭低的更低了,畫面上只?能勉強看到對方白了一片的頭發,和帶着細密汗珠的腦門。
約莫是心?虛,他聲?音愈發唯諾:“沒有了……”
“——咣!!!”
審訊室中猛地一聲?巨響,接着警官驟然?提高了音量,帶着無比的威嚴。
“周利成,你在說謊!”
周利成,連帶着屏幕外的沈翩,都一下子繃直了身?子。
周立成渾濁的眼珠閃躲的看向對面的警官。
而病房中的沈翩,則死死的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的周利成。
周利成小聲?嗫嚅,嘶啞的嗓音磕磕巴巴,挺起來?十分的難受別扭:“我……我沒有說謊,都是我一個人幹的。”
這時警官摁下桌上的傳訊器,讓協警帶進了一個女人來?。
那人低着頭,垂下的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原本光滑的衣物如今皺皺巴巴,看着邋遢了許多。
這人正是周利成的妻子賈尋芳。
在連日的審訊下,她看起來?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整個臉都垮了下來?,再也沒了以前的勁頭,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賈尋芳,你來?供述一下犯罪經過。”
對上警官冰冷的眼神,賈尋芳瑟縮了一下,接着垂頭低聲?半哭半嚎:“我兒子欠了負債,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如果不這樣做,我們的兒子就會死……我們也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警官我們悔過,我們知道錯了。”
第57章 “根據口供,賈尋芳提供犯罪想法,并撺掇其夫周利成?買兇實施犯罪行為。是以,在這個?犯罪行為中賈尋芳是主謀,周利成?為從犯。”
警官擡頭分別?看了周利成?和賈尋芳一眼:“是這樣?吧?”
兩人瑟縮唯諾着?:“是……是的。”
病房中的沈翩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手指成?拳捶在床鋪上,嚎啕大哭。
“不?……周叔……賈姨!我明明一直那麽那麽的信任你們……”
“為什麽,為什麽!”
“這些年?來對我的好,全都是假的嗎,連一點點的真情都沒有嗎?”
顯示器上,警官皺眉将手中的筆錄本翻了個?頁。
“據原告律師提供的證據來看,你們的兒子周旦雖然又欠了賭債,可數額并不?大,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要再次殺害當年?受害人沈建業夫婦幸存的女兒沈翹?據周圍的證人所述,這些年?沈翹拿你們當親人對待,比你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好了不?止是一星半點兒,不?僅常常大包小包的來看望你們,還?無償出資扶持你們周家的産業,雖說是借錢,可借條連個?日期都沒有寫,也從來沒說讓你還?錢這回事兒,你們可謂是享受了已故受害人沈建業夫婦的待遇。”
“相反,你們的兒子周旦,成?日不?着?家,在外面鬼混,幾個?月不?回家一次,更?別?提盡什麽贍養的義務。”
“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怎麽能下得去手,殺掉沈翹的動機又在何處?”
“你們聯合周旦,蒙騙沈翹常年?在家不?知事的妹子沈翩結婚想要在沈翹死後,獲得繼承權,再次侵吞沈家的財産。”
“你們這樣?做,難道良心它不?痛嗎,心底就沒有絲毫的愧疚不?安嗎?”
警官所說着?,都有些壓不?住情緒的激動。
心中生氣這周利成?賈尋芳夫婦的厚顏無恥,又可憐那無辜失去父母又被算計的沈家姐妹。
一時間語氣都重了幾分。
周利成?和賈尋芳愈發的瑟縮了。
在警官的怒視下,賈尋芳緊張的咽了咽唾沫,小聲辯解:“警官,不?管沈翹對我們如?何好,我們畢竟殺了她的父母,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沈翹這女娃子思維活泛,對仇人狠的要命,若是有一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我們還?能落的好嗎,約莫要當場砍死我們老兩口報仇。”
她這話說的不?假,若是他們就在沈翹面前,沈翹估摸當場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人給捅個?對穿,還?要想辦法弄死他們的倒黴兒子周旦。
相識了十幾年?,賈雲芳算是摸透了沈翹的脾氣。
警官的眉快皺成?了川字:“就算你們殺掉沈翹,侵吞了她的資産,你們的兒子那麽不?成?器的社會渣滓,沒多久定然會揮霍一空,這又有什麽用,多年?前你們替他還?了賭債,如?今怼你們也不?曾盡孝。”
提到他們的兒子,賈雲芳明顯激動起來:“旦旦不?是渣滓,他只是小時候太過嬌慣,被我們寵壞了,本來男娃子就是家裏的希望,如?今只不?過犯了點小錯,走了點彎路,只要及時拉回來會好的,他很有前途的,小學的時候就會拿壓歲錢投資,賺了錢回來給我和他爹買禮物……”
周旦小時候拿壓歲錢“投資”這回事,沈翹也聽賈尋芳炫耀過多次,只是挺多了就對其中的一些細節有些疑惑,比如?說一個?小學生是如?何獲得投資渠道的?不?僅沒有虧,還?能翻了個?番兒?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賺?
後來在沈翹的詢問下,賈尋芳不?小心說漏了嘴,原來是他拿着?錢去和其他的小孩子打賭,後來通過出老千作?弊的手段贏了錢,随後得意的回家炫耀。
小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賭博,投機取巧,而?他的父母不?僅沒有責備管教,反而?對他多加稱贊誇獎,引以為豪。
其随後在國外賭場被扣押,砍掉手指的境遇,也未嘗沒有他親媽賈尋芳的一份功勞。
警官打斷了她的獨白:“被害人沈建業的女兒沈翹才是優秀卓越,白手起家創立偌大一個?科技公司,攢下數億資産,卻不?斷被你們惦記,挖空心思想要害人家,還?禍害欺騙人家的妹妹沈翩,借此侵占財産。”
賈雲芳自己覺的委屈,又忍不?住開始辯白:“先不?提沈翹沈翩不?是我們周家人,關鍵是她沈翹不?過一個?女孩子,憑什麽創立這麽大得企業,這麽多得資産,每日裏前呼後擁,指使着?一堆下屬為她賣命,光鮮亮麗,好不?威風。”
“我兒子周旦夜生的儀表堂堂,又會做事,憑什麽過的比她差,她沈翹不?過是運氣好,走了狗屎運,才發展成?這副光景的,她一個?女人,怎麽撐的起那麽大企業,我兒子周旦我了解,絲毫不?比她差,換了我兒子一樣?也能行。”
“我曾經讓沈翹給旦旦在公司裏找個?職位做,最起碼非是個?經理職位,結果沈翹那個?女人她侮辱我兒子,讓他去倉庫當看大門的……這不?就是□□裸的侮辱瞧不?起我們嗎?”
……
聽到賈尋芳提這個?事,沈翹愣了愣,不?曾想對方竟會拿這件事情來說道。
當時賈尋芳帶了周旦來,說是讓他找個?工作?,不?要讓他在家呆着?,想讓沈翹給他安排個?管理層崗位。
但是這個?周旦吊兒郎當的,爹媽花錢砸的三?流野雞大學還?因為挂科曠課學分沒修完,沒能畢業,專業更?是學的和信息工程,軟件搭建全然不?沾邊。
當時沈翹建立的s.q也正在起步階段,人員精幹,個?個?業務能力紮實,又怎麽能安排一個?什麽也不?會的任去他們頭上,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