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49
? 九州大地廣袤無垠，妖獸與修仙者隐匿山間，凡人與鬼魅出沒人間，誰也沒有留意，在萬丈高空之上，兩道流雲以極快的速度劃過天際。
雲霧之聲在身邊響起，摩納回過頭，看着那個默不作聲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他縱雲飛馳，故意将速度提得極快，而身後那人很明顯已是靈力不支，卻又一直沉默的尾随，一時之間，摩納只覺得心中情緒繁複，于是便不自覺的緩了緩速度。雲音趕得辛苦，見摩納緩了速度，也不自覺的暗自松了口氣，放緩了速度，又握着一塊靈石，緩緩的補充這幾日裏飛速消耗的靈力。
“喂，你說的那些雲山霧罩的東西究竟是什麽？龍王一詞有何含義？吞食妖丹秘法究竟是什麽？”許久之後，摩納終于忍不住發問。
雲音看了眼摩納，她原以為以龍族那一貫直來直往的性子，摩納必是等不及就要發問的，可如今看來，這個很明顯被長輩保護寵溺的孩子，還是沉得住幾分氣的。她這般想着，話音便柔軟幾分，開口道：“此事說來話長……”
說來确實話長，上古時期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先天靈物得盤古生息而生，先天開靈智，那時的生靈萬物無一不是神力無窮之輩，龍族的誕生也是從此開始。龍族或起于地心烈焰，或誕于雲澤雲霧，或潛藏深淵黑暗，但形态不變，因此也換做一族。又因起源的種種不同，各分八部，而其中，雲龍便是其中一支。
再而後，女娲伏羲造人補天，那個時節，大能者皆上三十三重天，将這個偌大人間留給了那些弱小的生靈。那時候，建木還能溝通天地，亦有大毅力者通過建木爬上三十三重天之上，由此得道飛升。那時的光陰，莫說摩納未曾見過，就連雲音，也只是在身為雲龍的幼時聽過那些溝通天地的大能，那些颠倒日月的手段。
那時的人族不過是普通的生靈，那時的龍族屹立于萬物的頂端，兩者互不交集，大概，也從未想過有交集的那一日……
“你可知曉……這世間每隔千萬年，便有一個大世紀，而其中，必然有一生靈為當世之氣運者。”雲音看着專注聽着她講話的摩納，突然問道。
摩納一愣，他的思維還未從雲音此前講訴的那個時代脫離出來。在他出生時，龍族分崩離析，族人人數已經下降到一個随時滅亡的數量。而在外面，又有無數的修仙者對他們虎視眈眈，恨不得扒皮抽筋，連血液也一點都不要浪費的制成符箓。這般的惶惶而活，直到他去了龍島，生活這才安穩起來。而雲音對他述說的那些歷史，不禁讓他悠然神往。直到突然聽到這樣一句，他不禁失笑起來，道：“還有這樣的事，若一族只靠氣運就能得天奪地，那蝼蟻也可以……”他說到此處，不禁啞然，突然間臉色大變。
對一貫高傲，一貫強大的龍族而言，那數量極多，又無甚天賦的人族，可不就蝼蟻一般麽……
雲音只掃了一眼摩納，便知他心想，于是點頭緩緩道：“人族，便是這一大世紀中，當之無愧的主角。”言罷，她也不顧摩納驚異的表情，只繼續往後說道。
得氣運者這樣的說法，也不知是從何開始流傳的，但當大能們察覺到時，他們果斷的斷了建木，将三十三重天與這天地分開。
“第一世紀得氣運者，是上古大能，第二世紀得氣運者，則是被大能遺留在這天地間的妖族……”
凡是有得必有失，人族要崛起，自然也避免不了各樣的争鬥，而封神之戰便是其中最為慘烈的戰鬥。争鬥的結果，不用多說，死亡了如此多的大能，卻依然沒有能避免妖族氣運的頹勢。此後的千年，妖族眼見着人族崛起，卻沒有絲毫辦法。再然後，妖族們不是避居海外，就是投靠上古的大能，就算有驕傲又如何，一族的血脈總是要想辦法傳承下去的。
雲音幽幽說完，又靜默了許久，方道：“龍族雖然叫做一族，卻分八部，自然想法也各有不同。一部分龍族投入道家，一部分龍族轉入佛道，而另有一部分卻留了下來。”她看着遠處，此時他們已經站在東海之濱，極目望去，天海一線，遼闊高遠至極。海風帶着些許的腥味，揚起她的發絲和衣袖，她閉了閉眼，低聲道：“妖族已經沒落了，龍族也是一樣。”
“這如何可以！”摩納大聲道，雙拳緊握，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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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音安靜的看着摩納，低聲嘆息道：“這有何不可以……萬物有開始，便有結束。待到下一個世紀，人族也終究會退出這臺大戲，還會有其他的種族脫穎而出，争天奪地。而這個世界，也終有一日會萬物凋敝。”她輪轉了這麽多世，看過了那麽多世的繁盛與凋零，心中早就平靜。若不是對秦楠的那一絲執着之心，只怕直接飛升也是可能的。
摩納喘着氣，用力的瞪着雲音，似是極度不滿的樣子。過得片刻，他又道：“那，那吞食妖丹又是怎麽回事？”
他的話音一落，雲音就下意識的将手放在丹田處，那裏有一顆赤色的妖丹正緩緩旋轉，她渾身的靈力早就通過了妖丹化作妖氣，流轉四肢百骸。她手指一動，妖丹脫出，在她的掌心中打着轉。雲音看着這顆妖丹，緩緩道：“這是我吞食的妖丹，是那只五尾妖狐的內丹。我救她一命，作為報酬，我便要了她的妖丹。否則的話，也不知何時才能看到伽羅……”
想到伽羅，雲音又是一笑，說道：“我還是太心急了，可是，我總是怕她受了什麽傷害。”
摩納皺了皺眉頭，還未開口，雲音就已續道：“妖族修行，大多憑借本能，不懂內斂，其中血肉內丹，都是靈力。食其血肉，便是吸取靈力。但這些靈力卻十分不純，有些靈力的性質甚至相反。不是自己的，便不是自己的，就算強自要來，不是控制不了爆體而亡，便是被其中的妖氣迷了心智，變得嗜殺。”
摩納聞言大驚，他頓了頓，這才問道：“可有……可有解決之法……？”他說話時，聲音顫抖，雙目通紅，隐帶哽咽之聲。雲音倒是一愣，側頭看着摩納咬着下唇。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此法并非無解，若修為提高，可抗過九九天雷，得道飛升，身軀血肉都當重新塑造，自然可解。”她這般說着，卻也知靈力不穩，是斷然不可能度過天劫的。她嘆了一聲，又道：“你的……那些長輩既然用了這樣的法子，那必然是有所圖謀。恐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安靜的看着摩納，她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小龍如同摩納那般，在龍島被他們的長輩們保護着，很多的過去與仇恨都仿佛與摩納沒有了幹系。那些往事，竟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向摩納透露過。她想着那些長輩是如何的寵溺着小輩，卻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何嘗不是？她明知伽羅對修仙者的痛恨，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引導過，她只想讓自己的小伽羅能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
因了這份相同的感情，雲音也對海外的那些同族升不起半點的仇恨，雖然還有幾分怨氣，但……她搖了搖頭，說道：“邪法不可靠，你若想要幫助你的長輩，那就得讓自己變得強大。”
“不錯！”摩納低頭看着自己緊握的拳頭，咬牙回道：“我必須先讓自己變得強大。我要成為真正的雲龍族長！”他再一次看向雲音時，目光已然堅定，他退後半步，行了一禮。這是他在這些年裏，游歷人世學會的，他一向不屑用，可是此時，他卻是誠心誠意的行了一禮“我雖覺得你以前一直為行到雲龍族長的職責，可是……還望前輩助我！”
雲音聞言，淺淺的笑了起來，道：“你也是個機靈的。”她虛扶一下，用靈力将摩納扶起，這才道：“雲龍傳承之所，便在龍島之外。一族歷史與秘法都在其中，只要你能力足夠，便可得到。”
“我定會努力！”摩納回得斬釘截鐵。
雲音聞言一笑，眼光不自覺的望向了海外。龍島就在視線不可及的地方，而那裏，也是伽羅如今身在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