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借地圖

? 齊王洪澇赈災是他自請的,賢王北部祈雨卻是多方合謀下的結果。溫王要避聖女侍的嫌,此其一。賢王着手調查簋盟,在京師恐怕放不開,此其二。還有第三點,鏡法師太能如此積極的送清還聖女侍出關普世,卻是趙诩請動的。應小樓的話說:“賢王出城,鬼節才能有鬼節的樣子嘛。”

七月十五。雲毓堂福蓉樹粉色的絨花盡數盛放,一片荼蘼。中元節屬地官,主赦罪,入夜小鬼當道,諸事不宜。

希芸早早的奶了孩子,回到自己的寝殿,自賢王出府後,這偌大一座親王府,竟顯得無比空曠寂寥。但這對于希芸來說,空落落的側妃小院兒,和空落落的王府,又有何區別?

“娘娘,天色尚早,是要看會兒書麽?”親随的丫頭乖巧的詢問道。這丫頭是去年新換的,前一批早已經在那一回事後全部遣散了,為了掩人耳目,這種家醜遭殃的只有這些下人。

“去把我昨日的那本拿來,把燭火挑亮些。”

穆欣的詩話體言本,講的都是些公子小姐的桃色小情愛,雖然上不了臺面,卻很受待嫁小姐和深宮怨婦的追捧。這本《守諾香魂》就講了一個生死戀的故事,故事裏的公子情深意重,卻抵不過生離死別,最後那深閨小婢投江而死,即使兩情相悅也長久不得,最後小婢女的魂兒在河邊守了三世,終守來了她心中的公子,然而那轉世的公子,身邊卻挽着另一位如花美眷。小婢女一怒之下,現身質問道:“奴家承君一諾,苦等千年,公子竟這般輕賤于我!不若此刻魂魄散盡,一了百了!”

公子身邊的如花小姐已吓的花容失色尖叫連連,這公子也是癡傻,只一味的叫嚷:“鬼啊鬼啊!”竟然吓死過去。

希芸看到最激烈的部分,正是全神貫注,卻聽耳邊真有人凄厲的叫嚷道:“鬼啊!!鬼啊!!”于是從書中擡頭,問邊上的侍女:“怎麽回事?!”

“奴婢也不知,似是東邊在喊。”

“去看看。”東邊是王府正宮所在,也就是璧琤在世時的灼華庭,先賢王妃下葬後,那院子一直是空着的。

皓月當空,疏風俊朗,七月半的妖氣并不曾打亂希芸的腳步,一個太監提燈,一個丫鬟緊随在身側,一路朝灼華庭而去。

小丫鬟畢竟年紀小,此刻雖然扶着希芸,卻還有些瑟縮。希芸只當沒看見,步履穩健的走向院子口,還未近前,前頭匆匆跑來一個身影,沖着希芸一行就來,口中還在呼叫“救命啊!!救命啊!!”看到前方提燈的太監,這黑影立即撲将而來,跪倒希芸面前,“娘娘救命!!”

“慌什麽!怎麽回事!”希芸到底還當着家,口氣還透着些威吓的意思。這黑影來的近了,才瞧出是個小丫鬟,只是穿着一身粗布的亵衣,披着的外套此刻拽在手中已經卷了塵土。

“王妃,王妃回來索命了,娘娘快救命啊!”

“胡說八道,璧琤娘娘早就下葬了!”

“奴婢沒有說謊,奴婢剛去茅房,就瞧見一個青面獠牙的白衣女鬼……啊!!!飄……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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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目光透過希芸的後背望向某處,饒是希芸飽讀詩書的淡然心态,也經不住這小丫頭一驚一乍的亂喊,随即回頭去看。

一陣陰風卷過花枝草木,樹影瞳瞳,哪裏有什麽鬼?希芸氣道:“閉嘴!子不語怪力亂神,賢王殿下才出府,真是晦氣!還不快速速回……”

話只說到一半,就見希芸的瞳孔徒然放大,親随的小丫鬟先一步尖叫出聲:“鬼啊!!”

灼華庭的院子不知何時打開了們,月色被烏雲遮去了月華,只能依稀看到門口的一具飄着的影子,白衣,青面,瞧不真切,但确實是飄着的樣子,正慢慢的向希芸而來,速度卻越來越快!

再大的心,在這深沉的鬼夜也會小幾分,更何況前有‘惡鬼’,希芸幾乎是僵立在原處,汗毛直豎,做不得任何動作。

還是點燈的太監心大些,忙呼喊道:“快跑!!”

這就想一句魔咒,立即點醒的希芸和小丫頭們,衆人幾乎是拔腿就跑,去哪兒?豪文閣!

書房終年有重兵把守,即使賢王出府赈災去了,這裏也不缺武人,但輕易是遣不動的,此刻側王妃有請,自然是要去那灼華庭瞧上一瞧。

要不說武人陽氣重呢?待到五六個官兵在灼華庭兜兜轉轉了一圈,哪裏有什麽鬼怪?只是灼華庭的院門确實是開着的,這麽說來側王妃也不似說謊,再有幾個下人也說見到了鬼怪,此事就坐實了璧琤還魂。

正直七月半鬼節,鬧個鬼也确實應景。街頭巷尾的傳兩聲,也就當個消遣,過耳便忘。過幾日再沒聽說什麽鬧鬼的事,此事也就就此揭過,無人再提。

質宮,畔西樓書房。

偌大的案幾上,筆墨紙硯均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足有展臂寬的圖,趙诩抱臂沉思,小樓、呂笑在側,都無聲無息。

這張圖上的筆墨不多,山、水、城、路清晰可見,還有些簡略的文字标注,赫然是一張稀有之極的軍事地圖。正是那日賢王府鬧鬼,趙诩從賢王府書房偷了來的。

耀朝軍事緊張,對于地圖這種會洩露天機的東西是列為禁品的,尋常人家根本不敢畫也不敢藏,更別說這麽大一張耀朝北疆全局圖,被緝拿的話,就是殺頭大罪。

不過并非誰都不能有地圖,行軍布陣的必須得有圖,比如魏老将軍家肯定有,打過仗的賢親王也有,說不定齊王也有,只是這麽大這麽細致的一張北疆圖,真是非常的罕見了。

“山水須彌,花葉菩提。”趙诩找到圖上的須彌河道,只有細細的一條線,用黑梓木的筆托做了個暫時的标記。

在只有巴掌大的地方,畫着一座城池,上有‘十佛’二字,十佛城上方有座山丘,名須彌,與須彌河遙相呼應,正應了這句“山水須彌”

小樓不明所以的問道:“公子,什麽山水須彌”

“可還記得去年下元節的那尊水官金身玉佛?”

小樓點頭。連呂笑也耐人尋味的一瞥,那玉佛不知後來如何了?是典當了嗎?

“那玉佛座下有機關,開了以後,就藏有這一塊布絹。”趙诩拿出身後的書冊,打開,就見一片烏糟糟的小布條随意的夾在書冊裏,顯然是有些年歲了,但還是能看出是佛家慣用的僧伽黎。上頭就只有八個字:“山水須彌,花葉菩提。”

“這破破爛爛的,能說明什麽?”小樓不解。

“佛門不打诳語,我猜這其中肯定有玄機。”

這時候,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呂侍衛忍不住了,問道:“這圖……屬下覺得好生眼熟。”

“哦,那晚借着月色,本世子去豪文閣借來一閱。”

“……”呂侍衛啞口無言,偷玉佛也就算了,偷地圖怎麽講?還鬧得賢王妃鬼怪亂舞,肯定也是這位畢世子的傑作了。

小樓怕呂笑又犯抽反水,接茬道“呂侍衛,我當你是自己人,這圖到時候就由你還回去吧,就是随便借閱一下,不會如此見外吧?”

“……”自己人什麽的,真是裏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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