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
回到殡儀館後,岑老師叫來了黃管幫我們擡木架子。
本來白布可以不揭開,直接将屍體放入冰櫃即可。可是肥膘很堅持,誓要再看他的幹妹妹最後一眼。
萬萬沒想到,就是他的堅持破了這個撲朔迷離的案子。
我想,大多數人揭開遮蓋屍體的白布時都是從頭揭起,揭一小半就作罷。可肥膘這個怪人不知道是不是傷心過頭,非得從腳揭起,一點一點直至揭完。
一雙不大的繡花鞋映入眼簾,嬌豔欲滴的紅色花朵兒躍然鞋上,争相綻放。這種鞋很一般,市場上到處都賣的有,可是這雙鞋的繡工極好,我猜,應該是方疊萍自己做的。她一定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女孩兒。
黑色的小腳棉褲,腿沒有多長,卻極瘦。再往上,紅色棉衣與繡花鞋相呼應,極為相配。她一定是一個喜歡打扮的女孩兒。
白皙的脖頸,尖尖的下巴以及 ...
白布全部掀開後,我看清楚了方疊萍的全貌。只是此時的她... 額頭上有一道口子,血跡還沒有幹。左邊的臉蒼白,右邊的臉腫得老高。嘴唇緊閉,沾染了些許血跡,血跡在她的唇上暈染開,像一朵朵盛開的極為豔麗的玫瑰花。
最為可怖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收縮的厲害,眼白上遍布的紅色血絲要擠出來似的,極為可怖!
肥膘默默地盯着他的幹妹妹,執起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慢慢撫摸,嘴裏喃喃地說着什麽...
“死不瞑目,可憐的小姑娘。” 黃管嘆息一聲,不再說話了。
岑老師沒有說話,只靠在黃管肩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悲傷的情緒。黃管和岑老師也許是以為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事兒了,也許是不想再遮掩,黃管摟住岑老師,小聲的安撫着。看起來就像一對相愛多年的情人,絲毫沒有違和感。
我看着方疊萍,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又覺得她的身世可憐,到死也沒個好下場。
肥膘輕輕地将方疊萍的手放在她的身側,顫抖着右手從額頭慢慢滑下,想要将她的眼睛合上。奇怪的是,反複幾次她的眼睛還是睜的老大!
“疊萍,你這是何苦呢?幹哥哥一定會幫你找出兇手,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肥膘又試了一次,方疊萍的眼睛合上了。肥膘的手順勢滑下,滑到了她紅腫的半邊臉上,反複摩挲,又換到左邊的臉,片刻後,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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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準備出聲提醒肥膘該将屍體放進冰櫃時,肥膘又将手放上了方疊萍左邊的臉上!
我們都以為肥膘是舍不得幹妹妹,便也沒有在意。直到肥膘動手去掰方疊萍的嘴巴...
“肥膘你幹什麽?她都已經死了,別再折磨她了,讓她安息吧,好嗎?” 我沖過去抓住肥膘的手,不讓他再動作。
“放手!” 出口的聲音極大,耳朵裏嗡嗡作響,我擔心,會不會耳膜都給震破了。見人不領情,我揉揉耳朵站在了黃管旁邊,也不跟他見怪,死了親人心裏肯定不好受。
肥膘繼續掰方疊萍的嘴巴,有了我這個前車之鑒,岑老師和黃管也只是看着不說話。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
肥膘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還是努力的掰方疊萍的嘴巴。
“跟她說幾句好話。這事兒得盡快解決,否則她有變成厲鬼的可能。” 岑老師看不下去了,便出口提醒道。
“疊萍,好妹妹,嘴巴別閉那麽緊... ”
“我是肥膘哥哥啊,最疼你的肥膘哥哥,你連哥哥都不相信了麽,真叫人傷心... ”
......
肥膘說了這麽多話似乎也沒起到什麽作用。就在我們要放棄的時候,方疊萍的嘴巴松開了!
肥膘小心地伸進食指和中指在她嘴裏摸索着,幾秒鐘後,一小塊血淋淋的肉被夾了出來!
大家都愣了幾秒鐘,沒想到方疊萍嘴裏還有一塊生肉!我急忙去停屍房旁邊的存房拿了一個盒子,示意肥膘将那塊肉放進去。
“媽的!欺負疊萍的畜生!” 肥膘站起來破口大罵!
“肥膘,冷靜一點兒!先将你的幹妹妹放進冰櫃。然後,把那個盒子送去派出所,扒了她繼父和方富貴的衣服一看便知!” 黃管發話了,我們便将方疊萍的屍體再用白布蓋上,放進了冰櫃。
做完這些事後,黃管和岑老師留在了殡儀館,我和肥膘則帶着那個盒子驅車去了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