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名正言順
楚君言做好飯,招呼父子三人開飯。
一邊擺好碗筷,一邊疑惑,怎麽一向對吃飯積極的小堇反而待在房間裏。這都催第三次了,他們怎麽還不來。
解下圍裙,楚君言走到樓梯口,并沒有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凝神聽了會,還是沒有聲音。
“哲,小堇,墨兒,吃飯了。”
話音剛落不久,就傳來祁若堇的聲音,“楚叔叔,我們下樓了。”
楚君言這才走回飯廳,給每人盛了一碗小菜豆腐湯。
父子三人來到飯廳,并沒有立刻坐下。冷雲墨和祁若堇分別站在冷哲的兩邊,三人穿得很正式,就連祁若堇都是标準的西裝三件套。
冷哲溫和的英俊,冷雲墨霸氣的俊朗,祁若堇爛漫的天真可愛。
這三人呀,每一個都是楚君言生命中重要的人。
只是,眼前這陣勢是要幹嘛。
“你們這是幹嘛?”
祁若堇望着楚君言一臉的茫然,小嘴抿了抿就是不出聲。冷雲墨也難得的露出了些笑意。
作為主角的冷哲反倒有些束手束腳的緊張,手裏的小盒子,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手心裏不停的冒着汗。
這輩子第一次求婚,能不緊張嗎。
之前并沒有彩排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再看看現在的狀況,晚飯時分,場合也不夠浪漫。
早先就想好了求婚一事。戒指也是請大師獨家定制。就在今天取回戒指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想那麽多浪漫的話,挑選別致的場景,滿腦子只有立刻求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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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晚飯之前,臨時和兩兒子簡單的商量了一下。
此時,冷哲有些後悔這般沖動了,既然是向心愛的人求婚,又是第一次求,應該精心準備一番的。唉,心裏有些無奈,又有些激動。
察覺到冷哲的緊張情緒,冷雲墨鼓勵的喊道:“爸。”
“叔叔,趕緊呀。”祁若堇眉眼彎彎,很激動。
見冷哲不動,祁若堇跑過去拉了楚君言的手,站到冷哲的面前,“楚叔叔,叔叔有話給你說。”
“啊?”楚君言根據這個狀況大膽的猜測了一下,若是如心中所想,那該是多沒麽讓人興奮到心跳停止的事。
楚君言也開始緊張了,不由得凝神屏氣,緊張的望着冷哲,絕對不漏聽一個字。
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冷哲的心豁然明朗,重要的不是場合時間,重要的是那份心。我在緊張,君言何嘗不緊張。
想通這一點,冷哲松了松手裏緊拽的小盒子,單膝下跪,仰着頭,凝視着此生的珍寶,“君言,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不可置信又意料之中的求婚,楚君言的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滿心只有冷哲的身影,他溫潤的嗓音,俊郎的面容,溫柔如水的眸子,堅實寬闊的胸膛。他的一切使得楚君言的腦子停止了運轉。
傻愣愣的站着不知道如何開口,害怕一開口就不可抑制的喜極而泣。
冷雲墨被他們的深情感染,無聲的向祁若堇招了招手,兩人躲到客廳去了。
心疼楚君言的淚水,在他沒答應之前,又不能起來,連為他擦去淚水都做不到。
“哲。”楚君言捂着嘴,聲音嘶啞得厲害,狠狠壓抑的哭聲依舊從指縫中蹿了出來,混着淚水,将深情的味道散發。
“嫁給我,好嗎?”溫柔的嗓音将楚君言溺斃。
淚眼模糊中,冷哲的臉龐依舊那麽清晰,楚君言猛的抱住了冷哲的頭,任由淚水橫流。
“我答應。”
冷哲的心被幸福脹得滿滿的,伸手抱着楚君言的腰,暗嘆道:抓住幸福了。
“乖,不哭了。”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
楚君言不說話,不住的點點頭。
撫摸着楚君言的頭發,安撫他的情緒,冷哲絮絮叨叨的說道:“本來想挑個浪漫地方給你求婚。可是當我從大師那裏拿回戒指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要立刻用它套住你一輩子。你呀,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
楚君言激動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聽着冷哲的話,心裏的甜蜜更是快要負荷不了。
就算不求婚,能這樣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也是幸福的。可是,他竟給了自己連做夢都覺得奢侈的幸福。叫人怎麽能不激動。而這個求婚,也是最好的。
不需要浪漫的地方,不需要精心的準備。這個充滿溫馨和歡聲笑語的家裏就是最好的求婚場地。
楚君言雙膝跪在地上,緊緊抱着冷哲不撒手。冷哲心疼的摟着他,側首親吻他的耳垂。
很想看看大孩子喜極而泣的模樣,這樣的姿勢就連親吻都有些困難。
感受着肩膀的濕意,由溫熱變涼的淚水,顆顆滲入冷哲的皮膚,手溫柔的撫上楚君言的脖子,“君言,別哭。你這樣抱着我,我都沒辦法替你擦淚水。”
楚君言搖搖頭,還是不肯撒手。
“你哭得我心都疼了,你忍心見我難受?”冷哲故作委屈道。
果然這招好使,楚君言立刻直起身子來,雙手還是握着冷哲的手,“我不哭了。”
看着楚君言被淚水肆虐的臉,冷哲的心裏一陣一陣的刺痛,神情越發的溫柔憐惜,這個人吶,都三十歲了,還是那般年輕俊秀,哭紅的眼睛別提多委屈,多招人心疼了。
不知不覺,和楚君言一起生活了四年,雖然兩人之前不是伴侶,但幸福一直都因他而在,不曾浪費過一分一秒。
冷哲用拇指擦去楚君言的淚水,雙手捧着他的臉頰,微微起身,虔誠的吻着他的眼睛。
楚君言顫抖着眼,凝住氣息的去感受冷哲的愛意。
溫柔而炙熱的吻從眼角到鼻子,最後輾轉到嘴唇。只是輕微的碰觸,兩人都不可抑制的顫抖。
兩人之間有過無數次的親吻,就連最親密的肢體糾纏都火熱的上演過許多次,然而,這一次,竟彼此憐惜的仿佛在觸碰聖潔一般。
楚君言的手緩緩上移,也捧着冷哲的臉。
如此近距離的凝視對方,呼吸溫熱的噴灑在對方的鼻翼上,激起全身興奮因子的暴動。
一次一次觸即分的親吻,兩人漸漸都控制不住內心的激情澎湃,熱烈而急切的糾纏起來。唇舌相依,追逐纏繞,在一次次柔軟的極致中,确認着對方的心意,傳遞着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愛。
許久,兩人才不舍的分開。
額頭相抵,一雙清澈幹淨的眼睛,撞上了一雙柔情蕩漾的眸子,愛意逐漸鋪散開來,自不必說其中甜膩的糾纏。
兩人相視一笑,冷哲被楚君言蠱惑,嘴唇輕點他的鼻尖。
“君言,我幫你把戒指戴上。”
“好。”
為彼此戴好戒指,雙手牢牢的交握在一起,大方簡潔的鑽戒和兩人的氣質非常相配。
兩兄弟被暫時遺忘在客廳裏,寬敞的客廳裏只開了一盞壁燈。
冷雲墨擁着祁若堇在沙發上坐着,祁若堇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只得依偎在冷雲墨的懷裏,哀怨的啃蘋果,完全不敢刻意去聞菜香。
對于現代婚姻的自由權,冷雲墨抱着複雜的态度。
宣月國很重視婚姻。若要娶親,程序是很繁瑣的。問名,定盟,納彩,納幣,請期,親迎。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戀愛自由權。而現代,雖然儀式上可以簡略不少,但是,自由的戀愛是最讓人向往的。
不過由此也生出了其他不好的社會風氣。
想到此處,冷雲墨垂首看了看一臉委屈的祁若堇,心中苦澀難忍。
即便是在開放的現代,也絕對不會允許兄弟相戀。這種違背人倫綱常的戀愛根本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
摸摸他的頭,感覺到空調有些冷,又不願去找遙控器,冷雲墨扯過空調被細心的替祁若堇蓋好。
柔軟的被子,方便的空調,舒适的沙發。明明已經熟悉了這一切,突然間,冷雲墨瘋狂的讨厭起這一切的便捷。
瑾兒三歲那年病重,落下了病根,從此幾乎藥不離身,卻只能治标無法根治。
瑾兒身子病弱,每逢炎夏,都會中暑。他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臉色略顯蒼白,吃不下飯,甚至還會嘔吐。那段時間,他總會把大半年才養起的肉迅速消耗掉。
瑾兒受了五年的苦,以至于身心俱受到創傷。可是,他依舊堅強樂觀。直到自己十三歲以将軍的身份獨立出府,他才享受到最好的照顧。
若是瑾兒能生于現實,他怎麽會每年都中暑,他怎麽會遭受那麽多苦難,又怎麽會年僅十六就離世。
越想越魔障,冷雲墨在那一瞬間,竟然有些排斥祁若堇的碰觸。他不是瑾兒,盡管父母雙亡,可他不曾吃過苦,他還有自己和家人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疼愛。
可是瑾兒呢,他連自己的全心照顧都不曾享受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該是多麽的孤獨和寂寞。他愛上自己後,肯定既無助又害怕,可他從來不曾提起過,就那麽默默的守着自己身邊。皇上賜婚時,他又是以怎樣的毅力忍受着剜心的痛笑着祝福自己。
不能想,不能揣測瑾兒的心情。一陣慌亂的心痛席卷了冷雲墨的身子,蒙了思想,亦蒙了心。
下意識的推開祁若堇,帶着點陌生的眼光望着他,他和瑾兒的面容幾乎一樣,他和瑾兒的性格大體相似,他和瑾兒的處事方式雷同。但他擁有了太多瑾兒不曾擁有的東西。
最大的區別在于,同樣是三歲以後,他擁有了自己全部心思的寵愛和貼心的照顧,瑾兒卻沒有。
自己用三年時間換來了地位和身份,讓瑾兒不再受欺負,并且由忠誠細心的湘兒照顧。又花了一年的時間躲避他的愛意。零零總總算下來,瑾兒得到了什麽?
瑾兒六歲的時候,自己說了句他适合念書,他又花了多少時間念書,只為得到自己稱贊?忘了,只記得他卯時剛過,就一邊念書,一邊陪自己練武。
瑾兒十五歲的時候,察覺到彼此的愛意,就開始躲着他,這一躲,躲到了戰場。
功高震主,出征前,皇上竟私底下告訴他,要以瑾兒為質,扣在宰相府。宰相一心向着皇上,對瑾兒幾乎沒有父子親,自然同意。
結果呢?自己沒有戰死沙場,卻留瑾兒在宰相府孤零零的死去。
那些往事怎麽能忘?怎麽能忘!冷雲墨喉頭哽塞,雙手捂着臉,不知不覺中,竟欠了瑾兒那麽多。榮華富貴又怎樣,瑾兒要的從來都只是自己的陪伴和關心。
而自己都幹了什麽?瑾兒去世了,自己卻是真真切切的在對一個類似瑾兒的小堇好。
悲傷傾軋而來,冷雲墨有些承受不住,此刻,好想再跟着瑾兒去了。
被冷雲墨推開的祁若堇,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冷雲墨,擔憂的問道:“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為什麽在發抖?”
“別碰我。”冷雲墨已經非常克制了,咬牙說出的拒絕依舊讓祁若堇受了傷害。
縮回伸出去的手,蓋着薄被的身子頓時冷了,他知道冷雲墨這樣的狀态肯定與瑾兒有關。可是自己不曾做錯過什麽,為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祁若堇狠狠的抱着身子,蜷縮在一旁,盡量縮小空間,不碰到冷雲墨,怕再從他口中聽到冷漠拒絕的話。
待冷雲墨從悲傷的潮流中平靜下來時,才發現祁若堇的異樣,心鈍痛,為什麽自己總做錯事,小堇何其無辜,卻因為控制不住情緒翻湧再一次傷害了他。
不敢貿然的伸手去觸碰他,冷雲墨嘶啞的聲音帶着試探的喊道:“小堇。”
“哥哥。”祁若堇聞言,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既然哥哥主動叫了自己,他應該沒事了吧。轉過頭,依舊笑靥如花,不見絲毫悲傷。“你好些了嗎?”
僅此一句,冷雲墨的心像被搗碎了再擰巴擰巴的疼,為什麽沒能控制好情緒而傷害了如此通透的孩子。
冷雲墨拉着祁若堇的手臂,将他扯入懷裏,緊緊的擁着,下颚在祁若堇的頭頂上摩挲,手掌來回的确認着懷裏的人。嘴裏痛苦而嘶啞的一遍遍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祁若堇忍住了淚,抱着着冷雲墨。自己心裏再難受肯定也不及哥哥的萬分之一,所以,應該去體貼和心疼哥哥。畢竟哥哥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楚君言在9年前已經出櫃,而且楚君言的父母對冷哲相當滿意,夫妻倆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照顧好楚君言,并且不要辜負他。
冷哲自然一一應承,楚君言可是他上輩子積福太多而得來的寶貝,當然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着。
當楚君言提起要見冷哲父親的時候,冷哲表示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冷老爺子已經65歲了,在加拿大居住,六年沒回過國。兩父子的感情也淡了不少。其實也因為冷哲心裏一直埋怨着冷老爺子。
當初冷老爺子棒打鴛鴦,逼迫冷哲和席欣函結婚,都給冷哲心裏留下了無法愈合的傷害。
他非常明白冷老爺子的性格,若他知道自己結婚的對象是一個男的,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經過那麽多事,也的确沒必要告訴他。更不會給冷老爺子機會去傷害楚君言。
楚君言心疼冷哲,也就沒有再提起過。
原本冷哲想給楚君言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但在楚君言的要求下,兩人在荷蘭選了一個風景優美的教堂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婚禮的見證人只有冷雲墨,祁若堇以及神父。
當神父問道楚君言願不願意的時候。楚君言沉默些許,紅暈迅速布滿臉頰。
冷哲面含微笑的牽着楚君言的手,靜靜等着他的回答。
和冷哲相識,相處,相伴,相愛的場面在楚君言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所有的片段中,冷哲的身影都是那般深刻。
對冷哲的稱呼由從最初的冷先生,到冷總,到冷哲,再到親昵的哲,此刻只想把那個稱呼叫出來。
楚君言深吸一口氣,心跳呼吸紊亂得不像話,忍者羞赧,含笑的眼眸凝視着冷哲,每一個字都飽含深情,“老公,我願意。”
神父笑了,祁若堇害羞了,冷雲墨還是那麽鎮定。
冷哲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楚君言,激動得全身都帶着微刺的顫抖。熱流遍布全身,又幹淨利落的迅速褪去。
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失态的捧着楚君言的臉深吻。
追逐着他的唇舌,想要更深的探知他的感情。
楚君言沉溺在冷哲的吻中,主動與之糾纏,抛卻了不必要的羞澀。
祁若堇立刻捂住雙眼躲進冷雲墨的懷裏。
冷雲墨攬着祁若堇,嘴角微彎,若有那麽一天,定要與瑾兒舉行一場婚禮,告訴他——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