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會罩着你的

“你就這麽跟阿姨說話的嗎?”蔣詩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聽不太出到底是不悅還是不解。

“她就喜歡這樣,你甭管她,我都已經習慣了。”江森認真咬着手裏的三明治,不甚在意地說,“要是哪天我媽跟我說她想去講相聲,我一點都不會質疑那些票賣不賣得出去。”

蔣詩桐眉心微皺,可還是盡量緩和着語氣說:“江森,你平時這麽跟我說話我不介意是因為我們同輩,你說話随意些還可以理解,但阿姨畢竟是長輩,你跟長輩說話應該禮貌收斂一點。”

江森一怔,腦海裏倏地閃過不少上一世的事情,這才後知後覺最近她為了表現出所謂的“正常”,與她媽媽相處的時候似乎的确過分了些。

不過眼下讓她立即服軟好像也很奇怪,只得硬着頭皮保持着剛剛的态度,無所謂地擺擺手道:“诶,放心吧,我媽都不怎麽管我,更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的。”

“如果阿姨不管你,為什麽會給你請家教?還特意給你找了個熟悉的同齡人?就是怕你會抵觸或者不自在。”蔣詩桐握住江森的手腕,強迫她正視自己,極為嚴肅地說,“我本來是不準備答應這件事情的,但阿姨跟我說了很多心裏話,我考慮了很久,最後是因為阿姨對你的良苦用心才同意的。”

講完又擔心自己話說得太重了會讓江森産生彈簧心理,便放軟了些聲音語重心長道:“阿姨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也為你做了許多,只是你自己沒有用心去觀察,或者以前沒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但她其實還是很愛你的,我相信叔叔也是。”

蔣詩桐的話直擊在江森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惹得她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發酸。

的确,她以前犯渾的時候只看見了表面的那些東西,根本沒深入去想過,只覺得自己父母不在乎也不怎麽管自己,卻從未意識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們又為她做了什麽。

現在回過頭去想,或許他們那樣做也是在尊重自己,抑或不忍心用激烈的手段逼迫她,最終只好聽之任之。

而如今她媽做了那麽多上一世不曾做過的事情,想必是因為看到她有所改變,才想着興許可以循序漸進,慢慢改善她那些惡習。

真的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但還有一個問題……

“嗯……”江森的鼻音聽起來很重,她眼眶紅紅地低頭凝視着蔣詩桐的雙眸,如困惑般地問道,“我爸媽對我好我知道了,那你呢蔣詩桐?你又為什麽要對我好,還苦口婆心跟我說這麽多?”

“別誤會,我這不算對你好,只是因為阿姨才對你這樣,同時也是希望你能夠珍惜當下所擁有的,畢竟世事無常,明天什麽都有可能發生。”那雙如墨的眸子一如既往地無波無瀾,連聲音都不聽出有哪裏不對勁。

江森看不出任何異常,只好作罷。她挪開目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嗯,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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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覺得這就算對你好,那你也可以這麽理解,不過如果任誰這麽跟你說幾句就是對你好的話,那這個要求未免也太低了些。”蔣詩桐冷冷淡淡地說完,兀自坐到書桌面前翻開一本還未寫完的習題冊,曲指敲了兩下,“你不是說要上來學習的嗎?那我們開始吧。”

江森“啧”了一聲,低聲嘟嚷:“別扭鬼,承認一句會死嗎?”

盡管她不知道蔣詩桐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跟她說這麽多,但出發點絕對是為了她好,這一點她是可以肯定的。畢竟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就算蔣詩桐偶爾還是喜歡‘多管閑事’,可以她的性格都不會說這麽多,而是會用別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所以她居然還好意思說她是別扭的小朋友,明明兩個人都是半斤八兩。

“什麽?”蔣詩桐隐隐聽見江森說了什麽,可又聽不真切,于是疑惑地回頭望着她。

“沒什麽,我誇你敬業。”江森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蔣詩桐旁邊的椅子上,懶懶地問道,“蔣老師,你今天準備安排我做什麽?”

“昨天不是說好晚上教你那幾門副科嗎?昨晚我們耽擱了,所以今天上午先把昨天耽誤的那些補上。”蔣詩桐從手邊的那沓書裏抽出一本地理遞給江森,“我發現你的邏輯推理和思辯能力還是不錯的,薄弱的應該是背誦和記憶能力,所以我們先從地理開始吧,這一科對你來說會簡單一些。”

“你們這些學霸是由什麽來判斷易學程度的啊?而且你怎麽知道我記性不好?”江森不由覺得好奇。

上一世她是純靠自己的笨方法,而且她認識蔣詩桐的時候已經在理科班了,所以蔣詩桐也沒教過她有關文科的知識和學習方法。

這麽說起來,以前秦倩跟她說過蔣詩桐的文科很好,卻不明緣由地選擇了理科。當時蔣詩桐說得是一直跟秦倩是同班同學,所以還想陪着秦倩,反正她文理科都能選。

但現在想想,江森懷疑這并不是真實的原因,可具體的原因,怕是只有眼前這個人知道了。

這麽想着江森臉上好奇的神色更重,而蔣詩桐見她這樣只得耐着性子解釋道:“你應該知道理科大多是靠邏輯思維能力的,只要掌握方法記住所有的公式就行,但文科只能靠記憶,說起來死記硬背是偏多的,這是理科生的短板,反之亦然。”

“而我對各科的難易程度的判斷基于你前兩天的試卷反饋給我的信息,綜合剛才說的兩點,以及知識量、學習範圍、需要做的題量來考量,對你來說從易到難的排名應該為生物、地理、政治、歷史和語文。”

“大致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江森詫異于蔣詩桐居然可以不停頓地說完這麽一連串的話,至于蔣詩桐具體說了些什麽,她只覺得雲裏霧裏、腦子裏一團漿糊,可人家等着她的答複,她只好一知半解地點點頭,“啊……沒有了,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大概了解了。”

“嗯,那你先把我畫在書上的這些重點記一下,較難理解的部分我在旁邊寫了注解,如果還是不懂你就問我,等你記好我會抽背,之後再寫一些相應的習題可以嗎?”

“可……可以。”江森咽了口口水,艱難地答應道。她都已經預計到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腦袋可能會像機關槍一樣了,禿禿禿禿的。

聽到她同意,蔣詩桐拿了一本新本子給她,告訴她可以嘗試着把記得不清楚或比較難的部分抄寫下來,順便說了怎樣做筆記和背知識點效率會更高一些之後,便開始安靜地寫起還沒完成的作業。

相較于蔣詩桐的從容,一旁的江森簡直既滑稽又可憐。

她本就對高中時期的這些知識記憶模糊,外加上上一世壓根就沒好好學過文科,高二之前沒心思學,高二之後不需要學了,以至于她現在哪怕把頭皮薅破了都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嘴巴上說着生物對她來說更簡單,卻偏偏讓她先記地理,就好像故意要為難她一樣。

江森盯着簡潔的書頁上那一條條黑色的橫線抓耳撓腮的,蔣詩桐不準她咬筆頭,她就下意識咬起了指甲,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差不多是記住了下一頁就忘掉了上一頁,一整個上午過去她勉強記住的東西還不到整本書标記內容的三分之一,效率不可謂不低。

但出乎意料的是蔣詩桐給她抽背完,好似并沒有覺得意外,只是把她記得還不錯的部分連着那一節相關的知識講了一下,然後合上書淡淡地宣布道:“嗯,你今天上午學得還不錯,下午再接再厲吧,現在你可以休息一會了,我去做飯。”

“你去做飯?”江森毫無形象地趴在桌上,偏着頭疑惑地問,“我媽不是在家嗎?為什麽要你下去做飯?”

“哦,之前你急着上來,阿姨沒來得及告訴你,她上午會出去一趟可能要等晚上才會回家。”蔣詩桐淺聲回答道,“所以今天我們兩個的夥食需要自行解決了。”

江森對“我們”這兩個字還是很滿意的,但對其他的就不是如此了。

“蔣詩桐,我媽是請你來給我當家教的,并不是來做保姆的好嗎?”她皺起眉頭道,“如果你有那種覺得住在別人家不自在,需要做些什麽來找補的想法的話大可不必,我爸媽都不會對你有什麽想法和意見的,就算有,我也會罩着你的,至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OK?”

蔣詩桐眸底有點點晦澀,她錯開與江森對視的目光,低聲道:“我只是擔心飯店的油不幹淨,沒有多想什麽,你別誤會。”

頓了頓,她又輕聲補了一句,“不過你願意這麽說,還是謝謝你。”

“……不客氣。”江森也別過頭,摸着鼻子聲音低低地應道,“你沒多想就最好了,那我們下去做飯吧,既然你擔心外面的東西不幹淨的話。”

“嗯,好。”

明明蔣詩桐答應的聲音很輕很短暫,可莫名的,江森還是覺得那僅僅兩秒的嗓音裏極盡溫柔,是她無數次盼望的記憶中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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