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那個敗類遠點
平安夜過去是聖誕節,但因為前一晚已經瘋過一場了,所以隔天蔣詩桐也沒再陪着秦倩瘋玩,而是把這當做了一個極為普通的日子,照舊做着平時該做的事情,放了學之後還早早回去給江森補了前天落下的功課。
江森倒也沒覺着什麽,反正她已經明白了現在就算能跟蔣詩桐一起出去玩,那秦倩多半也會在場的,還不如兩個人單獨呆在家裏學習呢。
就這麽又過了兩天,天氣漸漸變得更冷,屋外寒風凜冽,人出去轉一圈都能直接把臉凍僵。
但哪怕是這種情況,學校該進行的課程還是得繼續,于是本還令人開心期待的體育課,就變成了一種煎熬。
江森攏着校服外套,即使她已經加了好幾件衣服,校服下還套着厚厚的羽絨服,眼下在跑道上吹着風依然覺得寒氣從腳底直往頭頂鑽。
蔣詩桐就站在江森旁邊,瞥見她凍得瑟瑟發抖,便取下自己左手上的手套遞過去,小聲道:“給你。”
江森眼底藏着幾分感動和欣喜,不過人沒有動,只是低聲回道:“我不要,你給了我,那自己怎麽辦?”
“我不是還有一只?”蔣詩桐擡起右手微微晃了晃,“而且我覺得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它。”
你也沒好到哪裏去。江森瞟着蔣詩桐被凍得發紅的鼻尖,幾不可覺地撇了撇嘴。
“我真不要,你自個留着戴,別待會凍壞了,我會覺得是自己害的。”她把兩只手都揣進上衣兜裏,毫無形象地縮起脖子,聲音透過衣領傳出來顯得有點悶悶的,“我這樣就挺好的,再說剛才體育老師不講了待會要跑圈嗎?跑完了就不會冷了。”
蔣詩桐嘴角緊抿着,似乎因為江森的不領情而有些不悅。
江森注意到她的表情,心裏一軟,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腰,“幹嘛啊?生氣了?”
蔣詩桐目視着前方,沒有要搭理江森的意思。
“這有什麽好氣的啊,我不也是……”江森頓了頓,強行把‘擔心你’
幾個字咽了下去,改口道,“怕你凍着了,等下再得個感冒什麽的,不是耽誤你學習嗎?”
見蔣詩桐還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江森只好拿過她手中緊握着的手套,套在了自己的右手上,輕聲詢問道:“這下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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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蔣詩桐目不斜視地回應道。
江森不免覺得好笑,而包裹在手掌外的溫度又令她感到整個身子都倏地暖起來了,連帶着嘴角都不自覺得微微揚起。
“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
“別誤會,我只是怕你凍壞了會耽誤學習。”蔣詩桐學着她的語氣矢口否認道。
這麽‘睚眦必報‘的嗎?
江森忍着笑,附和般地點點頭:“嗯,那謝謝班長關心,很暖和。”
盡管蔣詩桐沒再回應她,可也并不影響江森變好的心情,就連她嫌麻煩又嫌累的跑圈都沒那麽讨厭了。
她邊跑邊低着頭打量那只手套,越看越莫名覺得眼熟,怎麽感覺在哪見過啊?
江森認真思索着,在跑圈結束前終于想起被她忽視掉的細節:
昨天晚上柳女士好像跟她提起過接下來幾天會降溫的事情,還有可能會下雪,讓她多穿點衣服,戴上圍巾手套,以免感冒了。順便還告訴她,替她準備好了新的手套什麽的,就放在玄關的櫃子上,讓她千萬別忘了拿。
一來她是個下雨都不愛打傘的性子,就算現在天上降冰雹,她都不可能主動去戴這些;二來柳女士講的時候,她正專心致志得在餐廳解決宵夜,根本就沒認真聽她媽囑咐了什麽。
因此今早出門的時候,她很自然就忘記了這碼事,只是換鞋時瞄到了櫃子上的東西,而後便忽視掉了。
江森輕嘆一聲。
所以蔣詩桐只是受柳女士所托,今天才對她這麽好的嗎?
也是,蔣詩桐到現在還沒空回趟家呢,怎麽可能憑空就多出一副手套,還是她喜歡的款式。
江森趴在看臺邊的護欄上歇氣,失落地盯着手上孤零零的灰色手套,嘴裏還叼着一根棒棒糖,靠近糖球的塑膠棍已經被她咬得有些模糊。
“江森,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喜歡吃糖啊?”秦倩走過來半開玩笑地說。
“有誰規定長大了就不能吃糖了嗎?”江森興致缺缺地反問,聲音聽起來慵懶又沒有朝氣。
“那倒是沒有。”秦倩搖頭,把剛從商店買來的水遞到江森眼前,“喝點水嗎?新買的,我沒喝過。”
“不用了。”江森直言拒絕,整個人瞧着就是一副喪得不行的模樣。
太明顯了,連秦倩都能看出來。
“你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
“沒有啊,我挺好……的。”後面的聲音愈來愈低,江森仿佛看見了什麽,驀地止住了話頭,周身本就冰冷的氣場變得更加陰沉,還帶着幾分憤怒。
感受到她敵視的情緒,秦倩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遠處只有一男一女在打鬧,除此之外沒有別人了。
“你們認識?”秦倩不禁疑惑地問。
“何止是認識。”江森冷笑道,語調有些瘆人,“仇人。”
“這麽嚴重?”秦倩詫異地說,“可是你不是才轉學過來嗎?這麽快就跟人結了仇?”
江森不說話了。她現在情緒很差,等下說多錯多,要是不小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就慘了。
倒是秦倩說得沒錯,小江森的确不認識那個男的,而她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跟人結了仇,不過就算那個男生化成了灰,她都認識。
高安寧,人卻不如其名,反而總是喜歡做些害人不得安寧的事情。
上一世的時候,高安寧看上了蔣詩桐,總是從高三的教學樓大老遠跑到高二的教學樓來,每每一來都是大陣仗,不是當衆大聲告白,就是送大捧的火紅玫瑰,行為要多嚣張就有多嚣張,卻沒有一個老師敢管他。
理由很簡單,校長的寶貝兒子,獨生的,連校長自己拿着兒子都束手無策、只能聽之任之,這些領着高校長發的工資的老師就更無可奈何,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正是這種行為,越發助長了高安寧的嚣張氣焰,他多次追求蔣詩桐無果,次數多了時間長了,他也覺得自己沒面子,所以到最後幹脆轉為了威脅。
他告訴蔣詩桐,如果蔣詩桐再不答應他,他就會讓他的校長老爹停掉蔣詩桐的獎學金。
為什麽不是退學?別開玩笑了。
他不可能輕易放蔣詩桐走,而他也去檔案室偷查過蔣詩桐的資料,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很清楚她需要這筆錢。
他本是胸有成竹,覺得經此一舉蔣詩桐必然會答應他,可萬萬沒想到蔣詩桐寧願退學都不肯答應。
一貫在學校裏呼風喚雨、說什麽就是什麽的高安寧哪碰過這種壁,還因曾經在朋友面前誇下的海口被朋友大肆嘲笑了一番,更加令他覺得丢了面子。
面子,是少年人最看重的東西。
最後求而不得的高安寧想,既然蔣詩桐這麽清高,如果将她這份清高踩在腳下,那整個城南,除了他誰還會願意接納她,換句話說,她還不是得乖乖從了他。
就算不行,那他得不到的,別人也甭想得到。
得不到,他就要毀掉。
看到時候這個女人還有什麽自命清高的資本。
于是短短幾天時間,學校裏傳滿了有關蔣詩桐的風言風語,什麽難聽的都有,其中最令人發指的還波及到了蔣詩桐的家人。
那時的江森已經為了蔣詩桐‘從良‘挺久了,但別人這麽诋毀她的心上人,她能忍嗎?必然不可能。
所以她想辦法找到了謠言的散播者,威逼利誘地讓他說出了指使他的人,順着線索查到了主謀——也就是高安寧。
僅管她已經盡快在做這件事了,但她還是耽擱了兩三天的時間,而蔣詩桐已經未免其擾請假回了家。
她能理解,哪怕是蔣詩桐那種與世無争的清冷性格,肯定也無法接受這種歪曲事實、空穴來風的诋毀。
只是這也讓江森變得更加憤怒,她特別想沖到罪魁禍首的教室裏,當衆暴打高安寧一頓。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
經歷過高一發生的事情後,她已經明白光靠拳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會讓輸的那一方不服氣,從而打過來打過去永無止境。
故此她忍下了自己的沖動,選擇尋求家裏人的幫助。
她先是找了江爸爸一個關系極好的好友,對那些散播者威脅了一番,用錄音筆錄下了口供當作證據。
然後她又把這件事添油加醋的跟江爸爸說了一遍,并且告訴江爸爸,自己成績飛速的進步都得益于自己的班長,現在人家平白遭受這麽大的冤屈,作為她半個恩人,她怎麽說都得幫人家正名。
江森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如果你不幫她,這成績估計又得回歸原位。
江爸爸何許人也,自然對女兒的意思了然于心,不管他是擔心女兒的成績也好,還是同樣看不慣這種事情也罷,反正最終在江森趁着出操時公然用廣播放完錄音之後,其他後續造成的影響都是江爸爸幫着解決處理的。
後來江森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告訴了蔣詩桐,順帶還建議蔣詩桐轉學,并表示自己可以陪着一塊過去,卻被蔣詩桐拒絕了。
蔣詩桐的原話她已經忘記了,但大意她還是記得的。
差不多是說她本來就是清清白白的,如果轉了學反倒顯得她心虛或者心裏有鬼,而且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真相,她便更沒有轉學的必要了。
江森還是覺得不妥,但蔣詩桐自己都這麽說了,她也沒有身份和立場堅持己見,這件事最後只能作罷。
再後來蔣詩桐沒走,反而是高安寧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轉了學,而高校長也怕落人口舌,不光沒停蔣詩桐的獎學金,而且還加了不少。
現在回想起來,江森覺得當時沒暴揍高安寧一頓真的是太便宜這孫子了,他的心思歹毒得簡直不是一星半點。
同時她又後知後覺發現一件事,原本上一世她還納悶大她們一屆的高安寧,為什麽要在高三都快結束了才跑來騷擾蔣詩桐,現在明白了,感情是他高二的時候還在纏着另外一個姑娘呢。
真可憐。
江森嘆息着搖搖頭。
“我怎麽感覺你不回答我,卻在心裏回憶了不少事呢?”秦倩打量着江森的神情,幽幽地說。
江森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身邊原來還有個人。
“沒什麽,就是這人心腸歹毒得很,你最好離他遠點。”江森不想解釋自己曾經跟高安寧的恩恩怨怨,僅僅認真地告誡秦倩道,“你別看這人穿得人模狗樣的,內裏就是個敗類,跟他沾上邊準沒好事。”
說完她瞧着秦倩雲裏霧裏、一知半解的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也沒指望心大的秦倩能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不過她自己還是得警醒些,要麽她趁早想辦法讓蔣詩桐轉學,要麽就早點杜絕那件事發生,哪怕到時得動用點非常手段也無所謂。
反正她的人,誰欺負都不行,包括她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