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車子開到別墅門口, 陶宛将輪椅取出，讓黎野把傷員從車裏抱出來。
“慢點慢點，別磕到我的腿。”祁錦塵腿上打着石膏，輕輕地放在踏板上, 整個人被裹的嚴嚴實實, 只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四處張望。
沒出病房之前, 他覺得黎野太誇張了，又不是三九寒冬的，把人捂這麽嚴實做什麽？被黎野推着輪椅走到醫院外，迎面一陣寒風吹得祁錦塵打了個哆嗦, 主動的将小毯子向上提起,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回到別墅的時候，陳阿姨正帶着Buddy在院子裏玩球，小家夥嗅到主人的氣息, 丢下心愛的小球，搖着尾巴朝輪椅撲過來。
“Buddy！”祁錦塵張開雙手迎接, 不等Buddy跑到面前，就被黎野中途攔截。
幾日不見，Buddy看起來長大不少，此時正興奮的圍着黎野轉圈圈，前爪搭在他的腿上一個勁兒的往上竄。
“先進屋。”
黎野低頭看着褲腳上一連串的爪印，揪着Buddy的後頸把它夾在腋下。陳阿姨幫忙在後面推輪椅，一行人總算是進了屋子。
祁錦塵被推進屋子，還沒等摘下圍巾，就發現客廳裏變了模樣。原本貼着壁畫的樓梯側牆外多了一個透明玻璃罩，裏面的鏈條從三樓垂下, 一直連接到一樓。
祁錦塵眼前一亮，輕搖着黎野的袖子驚喜道：“你裝電梯了？”
黎野驕傲的挺起胸，點頭。
難怪剛住院那天，黎野一直在電話，一會兒說什麽量尺寸，一會兒又囑咐陳阿姨置辦東西，原來那個時候黎野就已經想到，他回家後腿腳不方便上下樓的事。
祁錦塵自己也想到了這點，他以為黎野會讓陳阿姨，在一樓給他收拾一間屋子，沒想到他竟然讓人在家裏裝了電梯。
将懷裏的Buddy交給陳阿姨帶去洗腳，黎野推動輪椅帶祁錦塵坐進電梯。
按下牆壁的按鈕，‘叮’的一聲，玻璃門應聲而開。
電梯內的空間不算太大，容納坐着輪椅的祁錦塵和黎野卻也還算寬松。電梯抵達三樓後，黎野将祁錦塵推進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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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祁錦塵疑惑。
“在你腿好之前就先住這兒吧，不然你想幹點什麽都沒人幫忙。”黎野臉不紅氣不喘，直接把人拐進自己卧室。
屋子裏空調吹着暖和，祁錦塵摘下帽子和圍巾遞給黎野。
空了好幾天的卧室早就被陳阿姨打掃幹淨，一些祁錦塵常用的物品也被搬進黎野的房間，兩套黑色純棉睡衣整齊的疊在床尾。
“你自己換？”黎野拿起其中一套睡衣，确認尺碼後遞給祁錦塵。
祁錦塵将睡衣捧在手裏，發現褲子應該是特制的，款式有些像醫院裏的病號服，褲腿寬松，腰圍特別大，全靠腰間的繩子紮緊褲腰，只不過質地上要舒服許多。
“嗯，你把我放地上就行。”坐在輪椅上換衣服不方便，他既沒換衣服又沒洗澡，黎野肯定不會讓他上床。
黎野一手攬住祁錦塵後背，一手墊在膝窩下，把人從輪椅上抱起來後，輕輕放在床上。
“你先自己換衣服，我去洗個澡。”
祁錦塵坐在床上，伸手抓抓脖子，他也想洗澡。
這幾天在醫院呆着都沒好好洗過澡，每次都是黎野打來熱水，他自己用毛巾擦，這會兒看黎野又要去洗澡，他突然就懷念起他的小浴缸，如果能接上滿滿的熱水，扔一顆沐浴球進去，舒舒服服的泡進去就美滋滋了。
目送黎野走進浴室，祁錦塵在床上滾來滾去，給自己套上睡衣。
從醫院借來的輪椅被司機送回去了，黎野給祁錦塵買了電動輪椅，屋子裏的地毯也全都被收起來，方便祁錦塵的活動範圍不受限制。
将祁錦塵換下來的衣服扔進髒衣簍，黎野把他抱到新的輪椅上，又取了一塊小毯子給他抱着。
祁錦塵将操作說明攤開，按照上面的步驟控制輪椅，不一會兒就熟練了。
“啧啧，人類的智慧。”祁錦塵開着輪椅在黎野卧室內轉圈圈。
“陳阿姨切好了水果在樓下，你自己下去吃？”黎野打開房門，讓祁錦塵把輪椅開出卧室，“我去書房和陶宛聊些事情。”
“關于祁家的嗎？”祁錦塵突然問道。
黎野想了想，點頭道。
“會不會很棘手？”祁錦塵有些擔心。
“棘手倒是不棘手，祁氏本來就是茍延殘喘，資金斷了以後堅持不了多久。”黎野聊起公事時語速很快，聲調也沒什麽起伏，聽起來有些不近人情。
“那你去忙，我等下給你送水果上來。”祁錦塵沒有繼續打聽，他相信黎野的能力。
上下樓有電梯，電動輪椅的操作也還算熟練，黎野知道祁錦塵圖新鮮，便也沒有拒絕。
操控輪椅坐電梯下樓，祁錦塵操控輪椅開到圍欄邊，将洗幹淨的Buddy抱在懷裏。
“陳阿姨在煮什麽？好香。”祁錦塵離老遠就聞見廚房的香氣，和Buddy動作一致的扇動鼻翼，嗅來嗅去。
将還未調味的骨頭湯盛出一碗留給Buddy，陳阿姨在鍋中加入調味料：“小白菜排骨湯，這就要好了。”
“加上辣椒油我能喝三碗。”陳阿姨的辣椒油是自己榨的，新鮮的紅辣椒曬幹磨碎，熱油燒的滾燙潑進去，立刻就能散發出熱辣的香氣，祁錦塵不管吃什麽都喜歡加上一些。
“放心，管夠。”陳阿姨喜歡守在竈臺前的感覺，對于愛做飯的人來說，自己做出來的食物能得到認可，比任何事情都開心。
“你這腿怎麽傷的？我問小野他不告訴我。”兩個人突然夜不歸宿，要不是黎野打電話讓他煲湯，她還不知道祁錦塵出事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也不疼，沒什麽大事。”剛在醫院體會過祁父的胡攪蠻纏，再對比陳阿姨的關心，祁錦塵心裏一陣感慨。
按照說明書上的指示，将輪椅側面的桌板抽出來，祁錦塵讓陳阿姨盛了兩大碗排骨湯。
“你慢點開。”陳阿姨把Buddy抱走後，囑咐道。
“知道了。”祁錦塵歡快的駕駛小輪椅，搭乘電梯回到三樓，停在書房門口禮貌敲門。
陶宛将書房門打開見到是祁錦塵，急忙側開身子讓他進來。
“陶助理，這是陳阿姨炖的排骨湯，你嘗嘗。”祁錦塵将桌子上的文件退到一邊，把其中一碗端給黎野。
陶宛見到祁錦塵的舉動，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去看黎野的臉色。
沒成想，黎野端起碗吹了吹，直接喝了一口。
“陳阿姨的手藝一直不錯，你小心點還挺燙的。”黎野示意陶宛先坐下來喝湯。
陶宛的表情就像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黎野的眼裏，書房是用來學習辦公看書的，卧室是用來睡覺的，餐廳是專門用來吃東西的，各有各的用途。
黎野不喜歡在除了餐廳以外的地方，聞見食物的味道，尤其是書房和卧室。
“不夠下面還有，你們要是聊完了可以下樓吃，等下喝完湯還有水果。”祁錦塵收起托盤準備下樓，畢竟黎野在談公事，他在這裏呆着不太方便。
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剛剛還內心忐忑不安的陶宛，立刻被陳阿姨的手藝抓住味蕾，湯汁鮮美濃郁，一口喝下去唇齒留香，不像外面賣的都是香料味。
喝完排骨湯，祁錦塵又開着小輪椅送了兩次水果，然後就一直坐在客廳和Buddy玩球，直到連着打了四五個呵欠，才見到陶宛抱着資料從書房走出來。
送走陶宛，祁錦塵操控小輪椅，跟随黎野回到三樓卧室。
“怎麽樣？輪椅還習慣嗎？”把祁錦塵推到浴室，黎野将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他。
祁錦塵叼着牙刷，滿嘴都是白色泡沫，只能用點頭來回應。
把祁錦塵抱到床上，黎野習慣性打開電視。
“黎野。”祁錦塵和他一樣靠在床頭上，并沒有睡覺的意思。
“嗯？”電視屏幕定格在新聞頻道，黎野放下手中的遙控器，轉頭看向祁錦塵。
“祁家的事情，你只要停止資金供應就好，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處理。”祁錦塵說道。
祁錦塵的話讓黎野有些意外，他以為祁錦塵會讓他幫忙搞垮祁家，沒想到他想自己處理。
黎野想不通，他一個在校大學生，如何解決祁家的爛攤子？質疑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口，對上少年平靜的琥珀色眼眸，心裏的疑問突然就被撫平了。
“如果需要幫助，你可以随時告訴我。”他相信這個少年有能力做到。
“好。”祁錦塵答應道。
之所以不想黎野插手是因為，祁錦塵擔心祁家會把這筆賬，算在黎野的頭上。總之，無論如何都要讓黎野先和祁家撇開關系。
處理完祁家的問題，接下來該處理另一個，黎野一直逃避的問題了。
“溫少言抓到了嗎？”每次祁錦塵想要問這個問題，不是被黎野岔開話題，就是被其他事情打斷。
現在兩個人都躺在被窩裏，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是時候聊聊正事了。
黎野仿佛沒聽見祁錦塵的話，随手将電視關掉，滑進被子裏準備睡覺，被祁錦塵死死揪住領子，不肯撒手。
“你幹什麽？”黎野試圖将祁錦塵手指掰開，結果這家夥整個人都撲到他胸口，壓的他喘不過氣。
“別動，腿疼。”
黎野果然不敢再亂動，甚至還因為擔心祁錦塵不小心滑下去，伸出一只手虛扶在他的腰側。
“說，你的小情人呢？”祁錦塵居高臨下的看着黎野。
黎野皺眉道：“別亂說，我和他沒關系。”
“沒關系你為什麽要躲開話題？難道不是因為心裏有鬼？”祁錦塵捏着黎野的耳朵，向兩邊扯了扯。
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尾椎直沖頭頂，黎野僵硬着身子，不敢大力呼吸。
“你...先松開我。”
“你先告訴我。”祁錦塵不依不饒。
“溫少言跑了，那天我只顧着找你，根本沒辦法分心去抓他，等我的人趕來時他已經跑掉了。”黎野坦白道。
“然後呢？這麽多天一直沒找到？”祁錦塵仍舊捏着黎野的耳朵。
“他能順利的逃脫，也是因為有人在幫他計劃好了逃跑路線，這件事情已經交給警方處理了，不過我的人也在調查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王昊的父親在四處鬧事之前，曾經和溫少言見過面。”
黎野一口氣将他知道的事情吐個幹淨。
“現在，你可以下去了吧？”
祁錦塵呆愣的趴在黎野身上一動不動，他只猜到溫少言的事情沒那麽簡單，沒想到還能和王昊的父親扯上關系。
松開黎野的耳朵，祁錦塵翻回床上。
終于得以逃脫的黎野，猛地從床上竄起來，飛速鑽進浴室。
祁錦塵側耳聽着浴室門落鎖的聲音，無所謂的撇撇嘴。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溫少言的事情，根本沒察覺到黎野的異樣。
等黎野蹑手蹑腳的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祁錦塵早就睡着了。
掀開背角鑽回床上，黎野接着微弱的光線，盯着祁錦塵的側臉瞧。
不知道是因為少年還在長身體的緣故，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他覺得祁錦塵不僅整個人的氣質從陰郁變為開朗，就連模樣都張開了許多，說不定身高也長了不少。
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輕輕觸碰祁錦塵微微嘟起的唇，引來對方不滿的嘟囔聲，黎野以為祁錦塵要醒，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片刻後，屋子裏恢複安靜，黎野偷偷眯縫着眼睛，見祁錦塵只是翻了個身，偷偷松了一口氣。
黎野已經很久沒有失眠了，這種困得眼睛幹澀，卻又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得感覺太難熬，沒有電視當作背景音入睡，屋子裏靜的讓人心慌。
就連躺在身側的人，平穩得呼吸聲，都不能讓他的心安定下來。
“你是不是想....”
背後傳來祁錦塵幽幽的聲音。
“不想。”黎野沒有思考，直接拒絕。
祁錦塵的聲音還帶着一些睡意，聽起來軟軟糯糯：“我還沒說完，你怎麽知道我想幹什麽？”
黎野轉頭瞥向祁錦塵，臉上一副‘我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的樣子。
“那我還能再忍一忍。”祁錦塵砸吧砸吧嘴，将身子蜷成一團。
黎野測過身子看向祁錦塵，低聲問道：“你想？”
“不想。”祁錦塵倔強搖頭。
“嗯，那忍着吧。”黎野憋着笑意。
“其實...我是怕你憋不住。”祁錦塵道。
黎野：“你求求我，我可以滿足你。”
祁錦塵抿起嘴巴不吭聲，不蒸饅頭争口氣。
屋子裏寂靜了十多分鐘，黎野起身将夜燈燈打開，伸手抱住祁錦塵的腰，低聲道：“幼稚。”
“.....”
祁錦塵睜開眼的時候，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向十一點。轉頭看向身側同樣剛剛睡醒的黎野，祁錦塵眯着眼睛笑了笑。
“對不起。”
老年人作息的黎野難得睡到這個時間，隐約看見祁錦塵唇形變動，卻沒聽清，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眼皮又合攏在一起。
“起床了黎總，今天不工作了嗎？”祁錦塵伸手捏住黎野的鼻子。
黎野張開嘴巴呼吸。
祁錦塵又用另一只手合住他的嘴巴。
黎野掙紮躲開。
手背覆上不願意面對陽光的雙眼，黎野勉強恢複神智：“我睡過頭怪誰？”
“怪我怪我。”祁錦塵笑吟吟的看着黎野。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能折騰的。”黎野嘆了口氣，掀開被子坐起身。
祁錦塵被他說的有些委屈，立刻瞪起眼睛反駁：“什麽就我折騰，昨晚你不是也一樣，我都結束了，你自己又來兩次能怪我？”
“還不是你先挑起來的？”這種事情上，黎野絕對不讓着祁錦塵。
“我就随便動動，是你自己想了。”祁錦塵堅決把責任推卸到黎野身上。
“是你先憋不住的，要不然我能堅持到早上。”黎野的倔脾氣上來，說什麽也要和祁錦塵分出高下。
祁錦塵掀開被子也從床上坐起來，嗓門一聲比一聲大：“我是看你憋不住了才說的，我怎麽可能憋不住？”
“咳咳咳..”
一陣幹咳過後，門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
祁錦塵和黎野對視一眼，噤了聲。
門外的聲音遠去，祁錦塵瞬間洩了氣：“以後要告訴陳阿姨，晚餐不能喝湯了。”
黎野眉毛一挑，吐槽道：“你自己嘴饞，誰讓你喝那麽多？”
“你不是也喝了？你敢說你昨晚沒去廁所？”祁錦塵将手指頭豎在黎野面前，“昨晚你喝了兩碗湯，去了五次廁所，我喝了三碗去了四次，平均算下來是你去的次數比較多。”
“你幼不幼稚？”為了這點事，兩個人從昨天半夜争到現在也沒分出勝負。
“反正我腿好之前，都不喝湯了。”求人不如求己，每次尿急想上廁所都要黎野給他抱過去。本來祁錦塵見他睡着了，硬生生把人叫醒，心裏還挺過意不去。
結果黎野明知故問，故意躺在床上看他尿急的樣子，就是不扶他去廁所。
偏偏昨晚祁錦塵尿意一波接着一波，兩個人你一趟我一趟的，一直折騰到後半夜。
“好了，趕緊洗漱下樓吃飯。”黎野一彎腰，又将人抱進廁所。
換好衣服後，黎野推着坐在輪椅上的祁錦塵，搭乘電梯下到一樓。客廳裏，陶宛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上，眼前堆着一疊新的資料。
作者有話要說： 黎野 ———— 一夜五次男
祁錦塵 ———— 一夜四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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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遲到了，你們聽我狡辯 （不是... ）
主要是因為這章比較肥！ （理直氣壯）
感謝在2020-10-25 17:49:49~2020-10-26 18:39: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睡了魏無羨i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芙蓉泣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