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最終還是順利的加上了微信。
餘故裏看着手機界面上,白色框框裏面有幾個黑字:我是Z.
名字簡約明了,就是最後一個字的首字母。
和她的人一樣,看起來輕輕冷冷的,不太好接近。
“你微信號碼也是79945啊。”餘故裏發現了什麽,說道:“這串數字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白清竹“嗯”了一聲,放下手機看着她,但沒多說什麽。
餘故裏了然一點頭,滿臉嚴肅的附和:“成年人,大多都是有些秘密的,我理解,完全理解。”
“謝謝理解。”白清竹好笑的說:“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只是現在不太方便。”
餘故裏還是配合的點頭,滿臉寫滿了“我明白”。
誰還能沒點情傷呢!
餘故裏的微信頭像用的是她和餘清越的合照。
這應該是個私人號,朋友圈也沒有開什麽亂七八糟的三天可見、一個月可見的東西,都是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白清竹順着往下滑了滑,沒滑動到底部,都還能再繼續往下接着滑。
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她唇角微微勾了起來,一直往下翻了很久,她看了一眼時間,才是去年的日期。
而下面還有。
這些足夠她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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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頭,說道:“你還是很喜歡記錄生活。”
餘故裏一愣,擡起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應道:“對。”
她忽略掉了“還是”那個詞。
“這是個好習慣。”白清竹看着餘故裏朋友圈裏面每一張笑容燦爛的照片,手指虛虛的描摹着,輕聲道:“留下來的這些東西,最後都會成為一些念想,不論是高興地,還是難過的,都能讓人反複的回味。”
第二天,餘故裏照常起了一大早,準備了早飯之後,就收拾着東西打算去送餘清越去幼兒園了。
白清竹在桌邊等了一會兒,才看着她說道:“幼兒園和醫院正好順路,不然我開車送你們?”
“不用了。”餘故裏回頭笑道:“我送完越越之後要去一趟盛溪那,我上一個房子的事兒還有些東西沒解決……不麻煩你了。”
白清竹頓了頓,才點頭說:“好。”
白清竹直到聽見了房門被關上的聲音,這才走到了落地窗邊。
窗外,一個胖嘟嘟的小朋友正坐在兒童輪椅上,仰着臉,手裏還拿着一個奶瓶一樣的杯子在咕嘟咕嘟的喝水。
她看了一會兒,才重新回到了桌前,繼續享用着剩下的早餐。
白清竹到醫院的時候還早。
科室辦公室內還沒有人,只有看門的大爺正捧着收音機在那聽小曲兒,偶爾和外面掃地的熟人打個招呼,問候着家長裏短。
白清竹換好衣服,她今天沒有門診的班,只需要處理好住院部的患者。
而骨科這裏一般來說也不會有什麽危重急病患,大多都是從急救室送過來加塞兒的——加上時間還沒到點,她拿出了手機,嘗試着在網上搜索了一些關鍵字。
畫畫。
直播。
畫畫直播。
直播平臺。
搜出來的東西卻全都似是而非,充斥着大量的廣告。
她的作息一向是很準時的,如果在沒有必要加班的前提情況下,基本十二點前會準時睡覺,昨晚卻破天荒的熬到了淩晨兩點鐘。
她一直在看餘故裏的朋友圈,手機裏的相冊也更新了一個遍,除了病例和報告、資料之外,終于多了些除了白紙黑字以外的光線色彩。
然而一直等到浏覽器所有搜索的詞條都更新了一個遍,白清竹還是沒能找到餘故裏會在的直播間。
她抿抿唇,打開微信,找到了盛溪的微信。
【白清竹:在嗎?】
盛溪回的倒是很快,白清竹兩個字剛發出去,手機就響起了震動聲。
白清竹低頭正打算敲字,然而“餘故裏的直播間叫什麽你知道嗎”這幾個字已經打出來了,卻遲遲沒能發出去。
餘故裏早上走前,說她要去找盛溪,似乎是和上一個房東有關。
她們兩個這會應該在一起。
白清竹皺了皺眉,把字全部删掉。
【白清竹:稍等,中午再說。】
【盛溪:?】
【盛溪:這麽早就查房了?】
【盛溪:好的,你忙。】
白清竹匆匆看了一眼,将手機揣回了口袋裏。
這邊的餘故裏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那房東怎麽都說不通,他要是真的就這麽不要臉……”餘故裏頓了頓,有點蔫兒了,“我好像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了。”
盛溪也沒怎麽處理過類似的事情。
氣的她在屋裏到處轉圈圈,可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惡房東到處有,遇到的幾率沒有百分之五十,也得有百分之三十。偏偏就這麽不湊巧,餘故裏就遇到了這麽個不要臉的。
餘故裏這個房東是個男的,姓李,名字叫李偉,今年四十,離婚,沒孩子。
這些消息都是在餘故裏搬進去之後她們才知道的事情——至于為什麽會知道,也是這個房東和她們交談的時候主動說的。
最開始的時候,包括盛溪在內,都還以為這個房東是好人,而且是一個被抛棄了的可憐的老實人。
空調壞了第二天就有人去修,水管壞了也會立刻帶着東西去更換,而且行為處事就像是一個老大哥,給人的感覺樸實又親切。
誰知道好日子才過了沒幾天,李偉就開始借口說屋裏有東西損壞,隔三差五的要上門維修。
中間更是因為餘故裏帶着狗和餘清越一起住,想盡借口要漲房租。
後來更是在得知餘故裏基本上在家辦公之後,堂而皇之的直接拿着鑰匙開門就進。
第一次,餘故裏是正打算去洗澡,才剛拿好換洗的衣服打算去浴室,門就被房東打開了。
當天下午,餘故裏就和那房東不歡而散。
房東大約是知道自己理虧,讪讪離開,但餘故裏不放心,在房東走後,直接找人換了門鎖,并且在門上裝上了可視攝像頭。
果然,沒過幾天,餘故裏在家的時候,又聽到了有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這一次,甚至刻意的控制了開門的聲響。
而那個時候,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所以餘故裏才找房子找的這麽着急。
而現在,她交給房東的押金,以及後面三個月的租金,整整一萬多塊錢,房東都想昧下,并且以她“提前退租”為由,讓她倒賠違約金。
盛溪聞言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不能就這麽讓他把錢給吞了。”盛溪咬牙,“一萬塊錢扔河裏還能聽個響呢,給那房東,我還不如讓妹妹給吃了。”
餘故裏也是越想越氣,“不争饅頭争口氣!真要不行,就只能走法律途徑了。”
盛溪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覺得行!”
她們之前也不是沒試過報警處理,但是警察總說這是民事糾紛,讓他們自己私下裏進行協商,匆匆記了個筆錄就離開了。
非本地人的餘故裏和盛溪也很無奈,鬥不過這些本地居民,畢竟警察也是一個工作,在這附近住着,也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于是這一整天,餘故裏的心情都有點郁悶。
以至于在今天直播的時候,她光是草稿翻來覆去的畫了兩個多小時,都還沒能徹底定下來一個基本型。
【擦、擦掉啦!!】
【我芔!這麽神仙一個稿子就這麽擦掉了!】
【小魚今天沒狀态嗎,不然就不要播了去休息休息吧QAQ】
“我沒事……”餘故裏看了眼屏幕上的彈幕,打起了點精神說道:“今天就不畫商稿了,狀态不太好,畫出來的東西沒有感覺,畫個摸魚稿算了……和大家聊聊天。”
她說到這裏,看了眼直播間的人數,一眨眼,說道:“你們有沒有遇到過很不好的房東啊?”
這話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屏幕上頓時出現了無數條彈幕來。
【當然遇到過!】
【克扣押金,東西稀爛,故意找茬!】
【還有些壞的在家裏裝攝像頭!】
餘故裏瞠目結舌的看了看,“這……你們遇到這種情況,都怎麽辦的呀?”
彈幕安靜了一會兒。
然後紛紛湧現了:
【只能在心裏無能狂怒。】
餘故裏嘆氣。
在她直播間的,大多都是剛畢業的學生,即便是已經工作了幾年的,也大多都是女孩子。
男生可以說是寥寥無幾,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有點郁悶,一邊畫着自己的摸魚稿,一邊嘟囔着說道:“這真是太慘了……”
【小魚不是找到新房子了嗎?新房東不好嗎?】
白清竹進到直播間的第一句話,就看到了這麽一句,不知道從哪裏飄出來的字幕。
她脊背瞬間挺了起來,看着屏幕上還在不停出現着的黑色線條,是餘故裏還在畫畫。
右下角一個小屏上,顯示出的是餘故裏不停的在鍵盤和數位板上動作着的手。
手指細長,且白皙,指甲蓋都是健康的粉色,像是彈鋼琴的手。
她心裏想着,餘故裏待會會說什麽。
手機又震了兩下。
白清竹沒有退出直播間,只看了一眼頂端的提示框。
【盛溪:小魚的筆名是魚逐,直播間ID是:924129。】
白清竹點開小窗,回了句多謝。
耳機裏,餘故裏清澈的聲音響起,“我的新房東人很好的……怎麽好?我也說不上來,是我發小幫我聯系的,房東是高中同學呢,租金只意思意思收了我一點點……”
白清竹唇角的弧度逐漸揚了起來。
随後,她的手不小心點到了哪裏,屏幕上頓時出現了許多條一閃而過的文字。
【房東是男的女的?】
【高中同學,哇,青梅竹馬呀。】
【別是別有居心吧?】
白清竹略略的皺了皺眉。
耳機裏面,餘故裏的聲音又響起來,這一次她說道:“別胡說,我這個新房東……”
餘故裏一頓,說:“是一個很正直的人。”
白清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