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先別走,外面的人我認識,”遲修竹收回神識,快走一步擋在兩人的面前。

他看了眼身邊的侍女,“快,讓他進來。”

其中一個侍女微颔首,從自己的納戒中抽出來一把斧子,走到城牆前,侍女動作極快,下一刻整面牆砰然炸裂,飛起的土石四散開,卻沒有碰到站在城牆兩側的人。

力度把控的很好。

城牆另一邊的謝卿羽風塵仆仆,手握着一把沾着血的劍警惕的看着侍女,等他看到遲修竹的時候,眸子一亮,跑了過來,“遲兄!你怎麽會在此處?”

然而他剛靠近幾步,便看到背對着自己的那兩人中,一穿褐色衣袍,背影消瘦的男人慢慢扭回了頭。

男人長着一張頹喪,彌漫着病氣的臉,普普通通看起來很好欺負,此刻對方朝着他微微歪了下頭,擺了擺手道:“這麽巧啊?”

謝卿羽揚起來的笑戛然而止,一張臉血色全無,被打斷又長好的骨頭隐隐作痛。

朱大哥怎麽會在這裏?!

他手緊握着劍,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完全喘不過來氣,他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于天真。

即使自己現在已經得到本命法器,可是在看到對方的那張臉,對上那雙眸子後,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發怵,根本提不起來鬥志。

遲修竹敏銳的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氣氛的不對勁,他伸手想拉着蕭無辰的衣角讓人離遠些,省的被卷進去。

結果蕭無辰一擡手便将自己的袖子給挪走了,之後雙手後背轉過身看向段澤二人,自始至終沒有給遲修竹一個眼神。

遲修竹深呼了口氣,抑制住自己尾骨的酥麻感,沒讓自己的尾巴再次冒出來。

比起以前只在別人嘴中聽到,和遠遠的望上一眼,以人的姿态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還是第一次,對方身上淡淡的冷香時不時的會刮在他的鼻尖,刺激的他有些想要變回原形。

蕭無辰和那個眼神略顯慌亂的少年對上視線,眼神中未含一絲的恨意和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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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卿羽眸中閃過一絲欣喜,看來段澤并不知道之前害他的人是誰,朱大哥沒有告發他。

他眼圈一紅,将劍上的血水甩在地上,收起劍快速走了過去,期間還時不時瞥一眼站在一邊的段澤,“師父,我可總算找到您了。”

蕭無辰微微挑了一下眉,心中有些驚訝此人的厚顏程度,不過站在旁邊的段澤都沒有任何表示,他也就直接裝作自己的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你毒解了?”

謝卿羽一聽,忐忑不安的情緒總算的平複了些,面上卻露出來惶惶的神色,“我在尋找師父的時候,不小心跌入了一個洞中,那旁邊正好有解藥,後來我朝着洞穴往裏走的時候,就到了這裏。”

蕭無辰聽後點了下頭。

遲修竹看着幾人,他在很早以前便知道謝卿羽是段澤最受關照的小徒弟,在謝卿羽第一次出門派做任務的時候,為了接近段澤他有專門設計和謝卿羽相遇過,最後相處的還不錯,上一次見面是在半個月前。

那次相見少年變了很多,甚至不記得第一次和他相遇時發生了什麽。

不過他只想在對方身上打聽到關于段澤的消息,對方發生什麽事,與他都沒有什麽關系。

“那也就是說從你的這條路走,我們就可以回到上面了?“遲修竹嘴上是朝着謝卿羽說的,身子卻默默走到蕭無辰的旁邊,悄悄湊近。

謝卿羽掃了眼遲修竹,給了确定的答案。

遲修竹傾慕段澤是整個修仙界都知道的事,想來讨厭人類的妖族最終在魔界和修仙界兩股勢力中,選擇修仙界,其中段澤占了不少的因素。

幾人相互寒暄了幾句,期間謝卿羽雖然看着沒什麽情況,眉眼間卻透着一股擔憂焦急,像是在害怕什麽。

蕭無辰在謝卿羽身上感受到了不舒服的氣息,他率先沒了耐心,擡腳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謝卿羽偷偷松了口氣,率先跟上,“師父,慢點。”

等他們走過一處拐角後,一只獅身鷹翅的龐然巨獸穿過被毀壞的城牆,悄然落下,厚重布滿倒刺的舌苔探出,将謝卿羽落在地上的血,連帶着上面落着的黃土全部卷入口中。

腥臭的氣呼出鋪在地面,蕩起來一層飛塵。

半透明的眼皮在一雙陰鹫的眸子上開合,瞳孔收縮變細,望向段澤他們離開的方向,背後翅膀張開,遮天蔽日。

蕭無辰速度很快,動作間帶着一抹不耐煩的情緒,等他停到一扇門前後,朝着走在後面的段澤勾了勾手。

謝卿羽和段澤站在一塊,也不清楚他們聊了什麽,前者的臉色難看無比。

“啊?”段澤擡眸望過去,不過還是走了過去。

蕭無辰掃了眼衆人身後,面色未改,一把拉着對方的手,手指快速在對方的掌心一劃,一道血痕出現,接着他拉着段澤的手直接貼在門上。

下一瞬,門上浮現出一整片的符文,段澤大致看了眼,只覺其中的字符晦澀難懂,但對他本身的沖擊不大,反倒身後幾人在看到那些符文後,紛紛捂着頭痛呼出聲,有幾個侍女當場吐了血。

“進去。”不等段澤說什麽,蕭無辰扯了他一把,兩人幾乎沒有停歇便跳進門內,在門的後面,是一處更深的坑洞。

段澤在跌進去的剎那,看到在他們之前所站的位置,出現了一只巨大的獅頭,走在最後的兩個出竅期侍女直接被撕成兩半,吞吃入腹,而謝卿羽和遲修竹緊跟着朝下跳去。

他用神識問旁邊還拉着他胳膊的蕭無辰,“你是不是早就看到那只靈獸了?”

後者看了他一眼,用神識回道:“你徒弟引過來的。”

“吼——”從他們跌進來的洞口傳來靈獸的嘶吼聲,伴随着的還有幾個侍女的慘叫聲。

蕭無辰擡眸看了眼某處,又掃了眼跟着他一起向下落的段澤,手微微收緊。

他的父親曾經經常帶他來這處地下古城,在這裏他每一步會遇到什麽,應該怎麽走他心裏都很清楚。

放置在裏面的法器是父親留給他的,只有他能打開。

然而現在他卻必須要帶着自己的仇人,一起去。

段澤被來自胳膊上的力氣捏的沒再向上看去,他将神識放于身下,發覺最下方是一處深潭,“法器在水中?還有你的胳膊要被你捏碎了。”

“一二……”蕭無辰沒有回他的話,而是咬牙低聲喊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不情願。

下一瞬段澤眼前一花,整個人被對方扔了出去,直到砸在石壁上一處橫生出來石頭上才停了下來。

而被借力踮腳蕭無辰像是折了翅膀的鳥,快速向下落去。

段澤來不及細想,從納戒中喚出來一根束神索徒手甩過去纏着對方的腰身,咬牙猛地一拽,将人沖半空中拽了回來,人剛落地,段澤便上前抓着他的領口,用神識吼道:“你是不是有毛病?!這是我的身體!”

“生什麽氣?不是救回來了嗎?”蕭無辰知道段澤肯定不會讓自己的身體在此處脫離自己的視線,所以才如此做。

他掰開對方的手,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錯,也沒去管身後跟着跳下來的幾人,拉着段澤朝連接着這塊橫生出來石頭的石壁走去。

“你拉着我做什麽?”段澤對于對方的這種态度很是不滿。

“我需要我自己身上的血,若非如此,你早就留在外面和那只獅鹫玩了。”蕭無辰扭頭看了眼段澤,一雙眸子冰冷無情,像是剛從屍骨堆中爬出來般,布滿了戾氣。

原本段澤還未止住的傷口再次被人握着貼在石壁上,石壁的溫度并不冷,反而像是人的肌膚一般溫潤,很快,段澤感受到自己傷口處出現一處吸力,大量的鮮血被石壁貪婪的吸了進去。

赤紅的符文一點點的出現,段澤很快便覺得頭暈眼花,因為血液流失過多有些想吐。這時,身後也傳來一聲聲其餘人呼救的聲音。

他想朝後面看,卻被蕭無辰捧着腮幫子轉了回去,“凝神。”

前者聽後,配合的閉上眼,很快,石壁出現一圈圈的波紋,吸力也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将他們吸了進去。

另一邊遲修竹發現自己身上的法器都沒了作用,而最下方又是一處水潭,他很是讨厭自己的皮毛被打濕,迫不得已在中途變回原形,伸長的身體總算能碰到旁邊的石壁,他爪子嵌在上面,阻止了下墜。

謝卿羽跳的不遠,用自己的劍插在一邊,堪堪挂住,不過不是長久之計。

至于剩下的四個侍女,有兩個擋着獅鹫沒有跳下來,在外面和獅鹫周旋,另外兩個跟着跳了下來,不過反應的沒有遲修竹快,再快要落水的時候,才變回原形挂在石壁上。

正在他們要松一口氣的時候,水潭忽地冒出來一股水泡,一只巨大的魚一躍而起,将其中一只白狐扯着尾巴拖到了水中。

“主人!救我……”白狐凄厲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人卻已經被拉入了水中。

另外一只更是早沒了影。

正在絕望之際,段澤的聲音傳了過來,對方在一處石壁上放了一根蠟燭,聲音淡淡,“這裏是出口,你們自己想辦法進來。”

說完,男人便沒了蹤影。

……

段澤再一睜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陽光,等他适應過後,發覺自己身處在一片綠意盎然,無邊無際的草原中,最奇妙的是草原上空,天是亮的,太陽和月亮卻同時存在,中間是條星光堆積而成的銀河。

還挺漂亮。

蕭無辰本人站在他旁邊,變身符被取了下來,濃眉緊縮,一雙桃花眼殺意翻騰,薄唇因失血過多而發白,他緩了緩,等平靜下來後才給自己喂了一顆赤紅色的丹藥。

“換回來了?”段澤問。

後者搖了下頭,“沒有,這只是暫時的。”

段澤略顯失望的“哦”了聲,“這裏是什麽地方?”

“墓地。”蕭無辰平淡的說着,胃裏絲絲縷縷的泛着痛意,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向段澤,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直接擊殺對方。

這個地方,段澤最沒有資格進來。

蕭無辰張開手,本不再流血的掌心此刻變得血肉模糊,他将一串血珠甩在半空,下一刻草原上的天空快速收縮起來,最終化成了一顆光球落在他的手上,将他受傷的掌心溫和的治療好。

男人感受着那抹溫暖,雙眼赤紅,心中彌漫起一股濃濃的悲傷。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漆黑,蕭無辰平複下來突然爆發的情緒,将光球收入段澤所戴的納戒中,接着将自己的手伸入黑暗,奮力向外一撕,一道裂縫出現,二人先後從中走了出去。

下一刻,他們回到了之前二人進入內核的那塊荒地上,外面的天已然黑成一片,點點星光閃爍着。

“謝卿羽他們怎麽出來?”段澤在墜落的時候只聽到聲音沒見到人,不太清楚狀況,但那兩人都是挺重要的角色,突然死了定會造成這個世界的不平衡。

蕭無辰回道:“看命。”

作者有話要說:  蕭無辰:“氣死我了!”

段·行走血包·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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