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5章
霍骁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有一天會站在宋錦的對立面。
他從始至終沒有覺得宋錦會是那個壞人。
從前她家境一般，但學習努力，像個在沙漠裏卻依舊努力生長的小綠植, 努力的讓人可憐。
後來遇到江凜, 她原本就慘痛的人生更是被加了一筆。
但他一直把她當做受害人看待, 也盡全力去幫助她，卻沒想到, 他眼裏的受害人, 有一天也會變成加害人。
宋錦張了張嘴，她這時候能說什麽呢？
她絕對想不到霍骁會來。
她勾唇, 臉上盡是自嘲的笑意，卻又忽然收起了笑容：“霍骁，我變成今天這樣, 你難道就沒有覺得自己哪裏對不起我嗎？”
霍骁沒說話，宋錦笑得眼淚都出來。
“也是, 你有什麽錯呢？”
“霍骁，你什麽錯也沒有。你只是, 不愛我。”
愛？
這個字對霍骁來說其實很陌生。
其實以前大學的時候, 有一次大家無聊做一個測試，無非是測試人的性格或者有什麽潛在病症。
霍骁原本決定無聊, 但最後在賀臨洲的撺掇下還是做了那個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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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缺失症’五個大字，當時他看到的時候愣了下, 但并不是專業的測試，霍骁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好像那測試其實還蠻準的。
他确實缺乏共情能力，也不太在乎別人的看法, 喜歡獨處，讨厭被窺視, 靈魂似乎都是理智冷靜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冷漠。
霍骁扪心自問，他沒什麽對不起宋錦的。
當初是她非要在一起，分開也是宋錦要分開的。
他跟宋錦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男友的本分幾乎都有盡到，知道她嫁給江凜這幾年過得很痛苦，回國後求助，他也第一時間幫助了她。
江芸對她做的事情，霍骁深感抱歉，也已經盡力彌補。
但他對宋錦有虧欠，不代表可以無視宋錦對另外一個人做出這樣的傷害。
“我已經報警了。”
霍骁冷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宋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男人薄唇一張一合，她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她聽見他說：“這一次，我不會幫你。宋錦，我對你，仁至義盡了。”
宋錦搖頭：“不，霍骁，你欠我的。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了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宋錦出事，喪失在娛樂圈謀生的這條路，霍骁絕對不會讓她以後的生活走入困境，但這是另一回事，不代表宋錦對葉霜降做的事情可以一筆勾銷。
“你好自為之。”
霍骁眸色深沉，宋錦整個人最後一絲力氣仿佛被人抽走。
霍骁一直是這樣，說一不二的。
就在她還想要苦苦哀求的時候，警車的鳴笛聲響徹整個山腰，她看向霍骁，男人卻并未看向她，給她徒留一個冷漠的側臉。
而很快，一輛警車出現在別墅門口，有警察推開車門下來，面色嚴肅。
“是這裏報警嗎？”
霍骁點了點頭。
宋錦朝男人冷漠地笑了聲。
眼底冷的沒有溫度。
警車進來別墅取證，二樓的房間拍了照，警察看着就直皺眉。
這些有錢人，就喜歡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前幾天他們也辦了一起案子，是好幾個有錢人綁了個女大學生，那女大學生最後半身殘疾，下半生就這樣毀掉了。
他們都是有正義感的人，對這種藐視法律的人嗤之以鼻。
不過看着江凜身上的傷，警察大致檢查了一下，唐哲在一邊道：“放心，人沒死，就是暈過去了。”
警察起身：“這誰打的？”
霍骁出聲：“我。”
警察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報警的。
但他還是提醒道：“救人是對的，但犯人有我們來懲罰，如果你們下手太重過失殺人了怎麽辦？”
如果是受害者過失殺人，那或許還沒事。
到底是不一樣的。
霍骁沒有說話，他當時是沒忍住。
警察根據霍骁的講述，事情大概都捋清楚了，把人都帶去車上，宋錦也是一起。
她想，反正葉霜降已經髒了，她的目的已經達成。
霍骁叫唐哲開車先送葉霜降去醫院，江凜重傷，也是要去醫院的。
他們的車在警車後面。
葉霜降還在昏迷中，霍骁提前聯系了醫生，到醫院之後就立刻給葉霜降進行檢查。
霍骁在外面，就這麽站着，男人垂着手，有些想抽煙。
但這裏是醫院，只能忍着。
霍骁不知道葉霜降到底有沒有出事，他進去的時候，看起來就真的像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臉上身上的痕跡，現在想起來，似乎都像是一把刀子在狠狠地割他的神經。
霍骁太陽穴劇烈跳着，腦袋要炸裂般。
和上次宋錦出事不同，那次他的憤怒，更多的是對人性的震驚，而這一次，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憤怒的情緒更裂。
明明已經離婚了，卻還是覺得好像是自己的女人，被被人染指了一般，他向來不容許別人侵犯他的領地，于是乎那情緒可以說是想要殺/人。
不是那一瞬間，而是現在想一想，他仍舊，憤怒地想要讓江凜就地消失。
男人的臉色恐怖的有些滲人。
唐哲遠遠站着，男人渾身散發着一股戾氣，他不敢上前，上去了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只能希望葉小姐沒事吧？
而下一秒他就看見平時冷靜自持的霍總，這時在他面前不安地走來走去。
這？
“霍總，你沒事吧？”
霍骁心裏煩躁得很，想出去抽煙，卻又偏想在這裏第一時間等醫生出來。
唐哲出聲，霍骁擡眸就是一個冷冽的眼神，唐哲表示惹不起惹不起，又在一旁乖巧站着了。
旁觀者清。
宋小姐出事的時候何曾看到過霍總這樣？
每次失控都是為葉小姐。
只是到底什麽時候呢，霍總喜歡上葉小姐的，他竟也不清楚。
而霍總自己呢？
唐哲微微嘆了口氣，這位霍總其實像是壓根不知道人情冷暖，世間真愛，就算他真的是喜歡葉小姐，他也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的。
感情這東西，真的動心，一輩子也就一次。
沒有可比較的，當事人自己也糊裏糊塗，就看什麽瞬間，等着開竅了。
而就在霍骁恨不得去砸門的時候，醫生從病房裏出來，摘下口罩，看了霍骁一眼。
“你跟病人是什麽關系？”
霍骁沒耐心跟醫生解釋他和葉霜降的關系，皺眉直接問：“你就告訴我，她到底怎麽樣了？有沒有……”
醫生自然知道他問的什麽。
醫生嘆了口氣：“哎，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經歷這種事？”
霍骁一顆心涼下來，醫生又道：“好在沒有真的發生，只是有些肢體沖突，身上有些傷挺嚴重的，應該要過幾天才能完全好。你是她男朋友吧？怎麽也不好好照顧你女朋友，真的出事了，你哭都來不及，進去多陪着吧，經歷這種事，總會有心理陰影的。”
霍骁愣愣聽完醫生的話，才明白是什麽意思。
他心口沉甸甸的石頭仿佛忽然被人拿開，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輕松了起來。
“好，我知道了。”
醫生擺擺手離開了病房，霍骁站在原地，臉上的高興掩藏不住，唐哲看的目瞪口呆。
霍總這樣好像個傻子。
霍骁感覺到唐哲的目光，他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叫他：“唐哲。”
後者蹭蹭蹭跑過來：“霍總，什麽事？”
“去準備一下，給這家醫院捐一棟住院樓吧。”
說完，霍骁轉身進去了病房。
唐哲：“……”
霍總最近大方了兩次。
一是扶貧丹麥村。
二是捐贈住院樓。
這兩件事，好像都跟葉小姐有關啊？
唐哲搖了搖頭，情深不自知，霍總啊霍總，你也有栽的時候。
不過霍骁還并不知道自己對葉霜降的感覺，他進來病房後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跟唐哲吩咐了什麽，葉霜降沒出事，他有那麽開心嗎，開心的直接給醫院捐了一棟樓。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捐就捐吧，權當是做慈善。
他想到醫生的話，看着床上的女人，原本冰冷的眉眼軟了軟。
他過去，葉霜降也睡着，臉頰還是紅腫的，江凜那男人下手是真的狠，對女人怎麽能下這樣重的手？
霍骁想起自己跟葉霜降在一起的時候，她乖順的，床上他發狠的時候她會軟軟的哭。
被江凜欺負的時候，她哭了嗎？
該多害怕。
霍骁坐在一邊，給她掖了掖被子，葉霜降眉頭皺了皺，夢裏似乎也極度不安。
“不要，走開，走開……”
女人伸出手，做出推離的姿勢，她臉上都是恐懼，眼角冒出淚來。
霍骁伸出手，握住她的，女人的手指冰涼的幾乎沒有溫度，他掌心有些熱，像是握了一塊冰塊。
他沒出聲，心底卻道：沒事，我在。
他握着葉霜降的手，後者竟然真的緩緩安靜了下來，眉頭也緩緩松開。
葉霜降做了個夢，夢裏她被江凜死死地壓着欺負，她不斷地掙紮，就在她快徹底崩潰的時候，有人将她從地獄裏拉了出來。
男人的手握着她的，聲音很低，對她說：“別怕，我在。”
夢裏都是迷霧，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但聲音好熟悉。
她拼命地想看清，終于，撥雲見日般，她看清楚男人的臉。
是霍骁。
看到他似乎就看到心安，他在她困境的時候，每一次都能及時出現，如神降臨。
似夢似醒，葉霜降忽然睜開了眼。
房間漆黑，她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她的手被人握住，她看着床邊的人影。
她剛睜開眼，視線混沌，但借着月光，她慢慢地将人看清。
她張嘴，聲音有些啞：“霍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