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叫陳肆
南城一條街,燈紅酒綠,人聲喧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很熱鬧。
林靈和司穎以及韓東辰來到酒吧的時候,那低矮的臺子上還是昨天看見的那個樂隊,配置簡單的,年輕的主唱雙手握着話筒,略帶滄桑的唱着一首英文歌曲。
英文發音不是很好,磕磕絆絆的,但是總歸是能聽懂。
但是林靈沒有聽懂唱的是什麽歌。
酒吧上吊着的五彩的燈泡,還有幾個壞掉的,半亮不亮的,昏昏暗暗的,半明半暗的。
伴着酒吧昏暗的燈光,在這氣氛的烘托下,這首磕磕絆絆的英文歌還別有一番味道。
幾個人來到了吧臺。
林靈随便地點了三杯酒。
她不太懂這些,只是随便點了個酒,名字挺好聽的。
“ 哎哎哎,你們兩個人要喝酒啊?”
韓東辰見此,急忙地攔了下來。
“ 你們不準喝酒啊,你們喝什麽酒。”
“ 不要酒,給我們三杯果汁就行了。” 韓東辰朝着酒保說道。
“ 行。” 酒保笑着點了點頭,給面前的三個年輕人倒了三杯果汁。
放到了面前的三個人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三個人年紀不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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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三個人年紀不大吧。”
酒保饒有興趣地問道。
“ 看着好像還沒成年。”
“ 我們十八了,幾個月前剛滿十八歲。” 司穎不滿的反駁道。
“我們之前還在這裏喝過酒呢,只不過當時沒有看見你。”
“ 剛滿十八啊,才十八歲,那也還是小孩子啊。”
酒保笑着說道:
“ 那還真的得喝果汁,不能喝酒。”
林靈坐在椅子上,單手撐在桌子上,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緩緩地開口:
“ 哎,我和你打聽一個人。”
“ 什麽人?說來聽聽。”
“ 一個男人。”林靈一字一句。
“ 哦?”酒保好像是對于林靈口中的這個人很好奇。
“ 嗯......” 林靈回憶着那人的特征,“ 一身黑衣,寸頭,挺高的,一米八以上吧大概。”
“ 應該是在你們酒吧唱過歌,我那天看見他背着吉他。”
林靈說完,看着酒保。
“ 怎麽樣,認不認識?”
“ 他啊。”
酒保一聽林靈的描述,立馬就知道了林靈要找的人是誰。
“ 認識?” 林靈看出來了酒保認識她口中所說的那個人,眼睛一亮。
“ 認識,當然認識了。”
“ 我們酒吧的常駐樂隊。”
“ WEED樂隊。”
“ 他是主唱。”
“ 他叫什麽名字?”林靈問。
“ 陳肆。”
酒保一字一句。
“ 他叫陳肆。”
“耳東陳,肆意的肆。”
怕是林靈不相信似的,酒保拿出手機,從手機裏面找出了一張照片,給林靈看。
這個時候林靈才知道了陳肆的樣子。
這應該是一個偷拍的照片。
他站在低矮簡單的臺子上面,一身黑衣,簡單又幹練,寸頭。
單手握着話筒,應該是在唱歌。
認真又迷人。
林靈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方向,下意識地尋找陳肆的身影。
“ 別找了,你來晚了。”
酒保看見了林靈的動作,出聲提醒。
“ 他們樂隊今天來的早,早早的就唱完回去了。”
“ 好像是有什麽事情。”
酒保看着林靈,好奇的開口問道:
“ 哎你問他做什麽?”
“ 想追他啊?”
酒保饒有興趣地看着林靈。
“ 是啊,想追他。” 林靈也絲毫不遮掩。
酒保仿佛是對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了。
“ 像你這樣的,來向我打聽他的情況的,已經有很多了。”
“ 自從他來駐唱,來問他的名字的,我雙手,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
酒保将手舉起來,故作誇張的說道,
“ 他啊,不好追。”
“ 沒事,我就喜歡迎難而上。”
林靈也不着急,直接就回答,也不扭扭捏捏的。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她就是想追他。
“ 你還挺直接。”
酒保感覺,這小姑娘好像是和別的追求者還挺不一樣的,還挺有個性的。
“ 加油。”
片刻,酒保好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
“ 不過你明天不用來了。”
“ 陳肆明天有事,不來酒吧。”
“ 那個,我拜托你一個事。”
林靈看着酒保,緩緩地開口。
“ 什麽事?”
“ 他哪天回來了,告訴我一聲。”
“行啊,沒問題。”
兩個人交換了聯系方式。
第二天在教室裏,肉眼可見的明顯的,司穎感覺到林靈情緒極其的消沉,無聊的的趴在桌子上,扣着她的那個手指甲。
坐在林靈後面的司穎早早的就發覺到了林靈的反常,伸出手指在林靈的後背上戳了戳。
“ 靈靈?靈靈?”
“ 嗯?” 林靈轉頭看她。
“ 你怎麽了?”
“ 沒什麽。” 林靈搖了搖頭。
司穎本還想問些什麽,但是老師進來了。
“ 大家都坐好了,這節課我們是一個随堂小考,大家把東西都收起來,書都放起來。”
司穎看了林靈一眼,坐回到了椅子上。
放學的時候,司穎拉着林靈,等到了最後才離開教室。
在林靈收拾東西的時候,司穎鬼鬼祟祟的,從書包裏面拿出了一個本子大小的東西,像是一本書的樣子。
司穎看了看教室外面沒有人進來,偷偷摸摸的,将東西遞到了林靈的手裏。
“ 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合适你的書,拿去看看。”
神神秘秘的。
林靈接過司穎遞過來的東西,低頭一看:
《追男三十六計》
書的封面很簡單,但是名字卻很明顯,雜志社的名字也是林靈沒有聽說過的,明顯就是不知道在哪裏印刷的盜版的,忽悠人的書。
“ 什麽?” 林靈有些驚訝,有些好笑。
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 笑什麽!別笑!”
司穎語氣嚴肅。
“ 這是我在街頭的那個書攤給你淘來的,這個可是人家大爺的鎮攤之寶,人家大爺從來都不把這本書拿出來賣,僅此一本呢。”
“ 你這是讓書攤大爺給忽悠了吧。”
林靈猜都不用猜,一想就知道了,也就司穎這姑娘傻乎乎的,平時看着虎拉吧唧的,怎麽這個時候就這麽的傻。
這個時候正好韓東辰進來了,他剛到門口就看見了林靈的手上拿着一本小書,司穎和林靈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說這些什麽,司穎還偷偷摸摸的将那本小書朝着林靈的包裏塞。
韓東辰好奇,輕聲上前,一把搶過了那本小書。
韓東辰一看書的封面,不自覺地笑出了聲。
“ 哈哈哈哈哈哈……”
“ 你們倆,哈哈哈……”
“ 笑什麽笑!”
司穎一把搶過來了那本書,塞到了林靈的書包裏。
“ 這可是我特意為靈靈求來的。”
“ 我就知道是你弄來的,咱靈姐才不會去買這樣的書。”
“ 笑死我了。” 韓東辰捂着肚子。
韓東辰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着司穎。
“ 追男生這樣的事情,問我不就行了,買什麽書。”
“ 身邊有個現成的你不問,買些亂七八糟的書做什麽。”
“ 就你?” 司穎不屑。
“ 我怎麽了,我好歹也是個男的,肯定比你們女的更了解男的那心裏是怎麽想的。”韓東辰反駁。
“ 那行,那你說說,怎麽去追一個男生。”司穎問。
“ 追男生啊,這個不能矜持,得大膽的向前沖。”
韓東辰就像是有很多經驗一樣,侃侃而談。
“ 俗話說啊,女追男隔層紗。”
“ 追着追着,這紗不就破了。”
林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一個說得起勁兒,另一個聽得起勁兒。
“ 行了行了,咱們走吧,都沒人了。”
林靈催促着兩個人盡快離開,不讓這倆傻缺在這裏胡言亂語。
“ 靈靈,今天我們去學校附近新開的奶茶店看看吧,反正你今天也不用去酒吧。”
司穎挽着林靈的手說道。
“ 好。”
陳肆到達A市的時候,是上午。
A市的天氣不是很好,有霧,陰天,溫度稍稍有些低,不見太陽。
幾年了,這是陳肆第一次回來。
A市的天空都和南城不一樣,他覺得南城的天空更加的澄澈。這幾年在南城待久了,他還是更喜歡南城的天氣。
陳肆打了個車。
“ 西山墓地。”
“ 哎呦,小夥子,這地方可不近啊。”
司機一聽這個地方的名字,下意識地說道。
“ 沒事,師傅,您開就行了。”
“ 行,沒問題。”
司機師傅聽着陳肆說話的口音,好奇的問道:“小夥子是本地人?”
“算是吧。”陳肆看着車窗外逐漸遠去的各種建築,緩緩地開口。
“什麽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司機師傅覺得這小夥子怎麽說話都說不清楚。
“我十九歲之前是在A市生活的,不過後來離開了。”
“原來是這樣。”
司機師傅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座上的陳肆,年紀看着不大的樣子,從火車站一下來就要打車到墓地,還是西山墓地,這墓地可不便宜,但這小夥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錢的樣子,有錢買西山墓地的,誰還坐火車。
不過司機師傅也沒多嘴,乘客要去什麽地方,他照人家的要求開就是了。
陳肆到達西山墓地之後,在外面登記就進去了。
陳肆每年都來,負責登記的人員也對他有印象。
天下起了毛毛雨,又或許是有霧的原因,陳肆的眼睫毛上都霧上了薄薄的一層細小的水珠。
天氣微冷,陳肆衣衫單薄,依舊是一身黑衣。
他按着他無比的熟悉的路線,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墓碑前。
陳肆站定。
很清楚的,墓碑上的人像和文字映入眼簾。
陳肆靜靜的看着,沒有說話,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波瀾起伏。
片刻,陳肆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盒煙。
“ 這是您生前最喜歡抽的煙,您一直說要戒煙戒煙,臨到最後也沒戒成。”
“ 我平時都不抽這個,今天來看您,才拿的這個。”
陳肆緩緩地說着,
“ 我就不給您抽了,我自己抽着,您看着就行了。”
陳肆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然後緩緩地點燃,将剩下的煙放在了墓碑前。
“ 每年都來,也不知道說什麽。”
陳肆的語氣平靜,一邊抽着煙,一邊緩緩地說着。
“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來告訴您,我過的什麽樣子。”
“ 我組了個樂隊,有很長時間了,沒什麽成績,但總歸是不想放棄。”
“ 身邊也沒什麽女孩子,之前您還在的時候,就催着找女朋友,現在身邊也沒有。”
“ 不是不想找,是怕耽誤人家女孩子,畢竟我現在一無所有,光有個音樂夢,能有什麽用,又不能讓人女孩子跟着我喝西北風。”
陳肆說着,頓了頓。
“ 要是以後真的遇到了,一定帶來給您看。”
“ 我挺好的。”
“ 總歸是還活着。”
“苦點都不算什麽,您不是說過,男孩子要多吃點苦才行。”
陳肆站在墓前,抽完了一根煙。
“ 我走了,明年再來看你。“
陳肆剛轉身走了沒幾步,就老遠的看見了一個人。
遠遠地朝着他走了過來。
越走越近。
那人似乎也是看見了陳肆,腳步微頓。
陳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這麽長的時間沒有見,她好像是比之前老了一點。
也是,怎麽可能還年輕呢。
女人看見了陳肆,卻不如陳肆看見她的時候那樣的波瀾不驚。
不知道是為什麽,女人看着陳肆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感情。
陳肆知道她不想看見他,也不想和他說話。
之前來墓地,陳肆都是避着她的時間來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會遇見她。
陳肆朝着她微微地點了點頭,想要越過她,離開。
但是剛走到她的身旁的時候,女人卻叫住了他。
“ 陳肆。”
陳肆聞言,整個身體都頓住了,這是他時隔這麽長的時間,第一次聽見她喊他的名字。
陳肆轉頭看她。
女人似乎是有什麽話想說,但是卻說不出口。
“ 你還好嗎?”
千言萬語,最終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四個字。
“ 挺好的。”陳肆回答。
“ 沒想到今天會遇見你。”
女人低頭從包裏拿出一張卡。
“ 這是你爸爸留給你的。”
“ 之前我一直沒有機會給你。”
女人看着陳肆,緩緩地說着,
“ 這麽長時間了,我也知道,你沒有什麽錯,是我情緒太激動了。”
“ 我這心裏就是過不去。“
“ 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把你當作是我的親生兒子。”
從小他就在她的身邊長大,從小小的一個,不會說話,只會翻身的小嬰兒就在她的身邊,她早就将他當成了她的親生兒子。
“ 你拿着這張卡,就算現在用不上,以後也能用上,結婚買房總是需要錢的。”
女人将手中的卡遞給陳肆。
“ 不用了。”
陳肆沒接。
“ 這卡你留着吧。”
“ 我自己可以養活我自己。”
“ 陳肆,別任性。” 女人似乎是不贊同陳肆的這種行為。
“ 媽。” 陳肆突然開口。
女人聞言,猛地擡頭看着陳肆。
陳肆看着女人明顯的蒼老的面孔,笑了笑。
“ 我不能拿這錢。”
“ 您知道的。”
女人沒有說話,她知道陳肆說的是什麽意思。
“ 我先走了。”
陳肆越過女人,朝着墓地外面走了出去。
陳肆走出墓地,天氣已經漸漸轉好,大霧也消散了,但是天氣依舊是陰陰沉沉的。
坐上出租車之後,陳肆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張炎。
“ 喂?”
“ 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電話那邊傳來張炎的聲音。
“ 今晚的車。”陳肆回答。
陳肆看向窗外,汽車飛馳,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倒退。
陳肆突然覺得心中一輕。